慵检点(骨科兄妹,现言有h)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一徐
林聿昨晚是一个人睡的。他并不害怕一个人睡觉,事实上,他早就习惯了。乡下的房子半夜时常能听到小老鼠从阁楼跑过的声音,还有不知从哪里发出的狗吠和猫叫,一年四季,日日夜夜。而这里却很安静,妈妈还为他铺了新床单,睡前喝了热牛奶,风扇遥遥地吹着他,一切都比原来要好。
可是当一切归于沉寂,他有点想念那些吵闹。他的床成了一瓢孤舟,晃啊晃,天地只剩他一个。不知道现在爷爷睡没睡,睡得好不好,奶奶去世后他烟抽得就多了起来,常常咳得要起夜。
林聿突然想起那个妹妹,虽然还算可爱,但话未免太密了点。她的头发和嘴里稀奇古怪的话语,整个人夸张得像活在电视剧里一样。这些都和他以前见过的小孩不太一样。这么聒噪的人,竟让他觉得这个家里不是那么陌生了。
这算不算不幸中的一点幸运呢?他想着想着睡着了。
林棉特意堵在卫生间门口,可她个子太小,林聿见了只是认为她不小心挡了道,默默绕开走进去刷牙洗脸。
岂有此理。
林棉决定以她的方式来表达内心的不满,比如摆着一张脸不笑,吃早饭前用勺子咚咚咚敲桌子,拒绝一起去参加林聿的小学报名,王婉想了想:“也好,刚才体温计没测出来,说不定有点低烧。”
气死她了,本来可以去看看小学校园是什么样的,试问哪个幼儿园小朋友不想对神秘的小学一探究竟呢?
林棉看着爸爸妈妈都忙前忙后地给林聿穿衣服、整理书包、拿入学资料,丝毫不像往日那样在意她在想什么,今天开不开心。就连对她一向忠诚的跟班林槿也军心不定,他看着面前的空气,仿佛看到了一座美丽的小学校园在冉冉升起,“小学有大黑板和黄色的大校车,嘟嘟嘟。”
去吧,去吧,人心向来难以挽留,而伟人总是独行。她摆摆手。
于是林棉被送到了外婆家,和外婆一起坐在竹椅上看咿咿呀呀、她自己都快能唱出来的越剧《孔雀东南飞》。
“恨不能与卿长相顾,愿兰芝呀!你莫嫌孤寂莫嫌苦!”电视里唱到,她鼻子都要气歪了。
傍晚的时候,林棉才被接回了家。
林逸之和王婉一起在厨房做晚饭。
其实,林聿今天报名时候的表现是很好的,甚至可以说太好了。连他们都没想到,他会背长长的《岳阳楼记》,那可是初中课本的内容啊。连面试老师都瞪大了眼睛,忙说:“背第一段就好,第一段就好。”
老师往名册上登记名字的时候,问是哪个聿,还没等其他人回答,林聿自己回答:“岁聿云暮的那个聿。”老师不忘对他们两个做父母的进行夸赞:“你们这个孩子,不错,是个好苗子。”
从昨天林聿到这个家,就表现出和这个年纪不符的成熟和冷静。这就和林棉形成了两个极端。王婉对此是担心的。
“爸爸把孩子带得太......”王婉边从冰箱拿出鸡蛋边说,其实她是想用清冷这个词的,但是这个词怎么也不适合放在一个六岁的孩子身上,于是她只好委婉地用了“有自己的想法”。
林逸之只好安慰妻子:“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个,我也是我爸的儿子,现在不也长得挺好的嘛。”
“是吗?好在哪里?”
林逸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嗨,对你好不就行了!”
王婉被逗乐了,捶他一下,但还是叹了口气:“就怕和同龄人不合群。”
王婉后悔将林聿托付给林家的长辈抚养了,虽然这是当时情况下的无奈之举,那时她和林逸之两人刚在南方参加工作,根基不稳,怕孩子跟着他们颠簸受苦。等回到安城定居,他们几次想接回孩子,林家老人只说一对双胞胎已经够他们辛苦了。现在能接回林聿是因为林聿到了上小学的年级,安城教育水平更好,况且爷爷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当时就应该咬咬牙自己把孩子带大的,两个人不只一次后悔。
“让他多跟棉棉呆在一起就好了。”林逸之想,他的小女儿棉棉是个多么可爱活泼的小姑娘啊,拥有的独特魅力可以感染周围的人,拿下林聿肯定也是不在话下。
“唉,不闹别扭就不错了。”
林逸之挽过妻子的肩膀,“你担心也没用啊,这个事只能顺其自然。”
是啊,木已成舟,后悔也是无用,只能慢慢来了。
林棉决定将命运重新把握在自己手中。
于是她在林聿回自己房间的路上,伸平双臂,摆成大字,做土匪拦路抢劫状,唱戏一般,大喝一声:“嘚!你给我站住!”
林聿站定,看着她。
“你欠我一句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这个人怎么回事!她解释了什么事,那怎么能算是他诚心道歉呢?
所以她不说话,在等他自己醒悟起来。
“我不记得有什么事。”当时王婉他们都说没事,这一天下来事又多又杂,他自己也忘记了这茬。
林棉等着等着,见他一脸无辜,怒向胆边生,值得道歉的事还不多吗?他扯了她的小辫,害得她一晚上没睡好,爸爸妈妈只关注他,而她又没去成小学参观,可以说是罪行累累。
林聿却只说:“你让让。”
林棉被这态度彻底激怒了,他们今天一家人欢欢喜喜出门的时候有人想到过她吗?虽然是她自己主动不要去的,但是归根究底也是因为他。
“难怪爷爷不要你了。”
“难怪爸爸妈妈不喜欢你。”
“你个讨厌鬼!”
是的,她刚才偷听到爸爸妈妈的对话了。
小孩子会讲很恶毒的话,正因为他们不了解这话可以多伤人,但又是因为不涉世事而保留着天性的敏锐,让他们能准确捕捉到哪些话抛出去是最有效的。
话语如平地一声雷,空气中有几秒的寂静,这寂静让林棉本能地感觉不舒服。在她想象中,这些话讲出去是会很解气的,如小李飞刀,但好像不是这样,她有点烦躁。
“你为什么不说话?”
林聿眼眸垂了下去又抬起,情绪复归平静,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他淡淡地说:“你让开。”
这次林棉乖乖让开了。
林聿沉默地坐回书桌前,用直尺按照画的直线将白色包书纸裁开,然后覆在教科书上,边边角角对折,整理后捏好,贴上胶带。一本,两本。
很多同龄男生会认为这种包书的行为是女孩子才做的,娘们兮兮,缺乏男子气概。林聿只觉得,男子气概又不是这么表现的。珍惜值得珍惜的东西,是他的习惯。
今晚饭桌上的气氛略微有点不正常,林棉没有讲话。通常来讲,她每天都会发表餐桌演讲,从楼下的黄色胖猫猫头讲到花蘑菇致幻幻事件。林聿的沉默也明显不同于往常,他盯着碗里的米粒,往嘴里塞饭。夹在两人中间的林槿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分外焦灼,但碍于妹妹的淫威,只能在剥虾时发出一些叽里咕噜的怪音。
林逸之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一直忙着打电话,一顿饭吃得并不安稳,捎带着王婉心思也疲乏,她只当林棉身体还不舒服:“等下我们再测一次体温。”
林聿吃完饭,和爸爸妈妈打完招呼又回了房间。“我也吃完了。”林棉赶忙爬下凳子,然后如刺客一般踮起脚尖悄咪咪地躲在他房间门口。往里窥探,林聿安安静静地坐着,露出一个乖顺的后脑勺,手里好像有条不紊地干着什么,房间里的闹钟嘀嗒嘀嗒机械循环地响着。
林棉为引起里面的人注意,在这门口分别表演了水杯落地,玩具飞机突降,胸口碎核桃,最后开始叁个大步一个小步模拟轻功飞行,地板随之发出巨大的“砰砰砰”声。连妈妈都对她喊:“棉棉,吵到楼下邻居了。”
但是,林聿根本不搭理她,头都没抬,稳如泰山,可以说法海再世也不过如此。
不行,憋不住了,在幻想中,林棉她自己已经倒地抱头痛哭,宛如身中巨毒。她是藏不住事情的人,好事藏不住,坏事更是藏在心里负罪感满满。
她步伐沉重地去向妈妈坦白从宽。
王婉招呼她进卧室,听她低着头讲完,眉头蹙起:“棉棉,你这次真的过分了。”
完了,连妈妈都这么说了。她想自己即将从一代枭雄沦落为心窄气小的过街老鼠,英明尽毁于一个男人。唉。
慵检点(骨科兄妹,现言有h) 青梅?琴豁萧
3.琴豁萧
作为一个有德行有风骨的侠客,理当知错能改,双方握手言和、恩怨尽散于风中才是正道,可惜林棉还不具备这样的觉悟,当王婉告诉她必须两天内自己主动去和大哥哥道歉时,她撅起了嘴。
“棉棉,不是所有错误都可以以年龄小为借口的。”
“你也感觉到大哥哥伤心了才会来找妈妈的,对吧?”
林棉只好点点头。王婉看着却很担忧,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回到房间,偷听的林槿马上凑过来,她不想理,两个人头对头坐着,垂下头,活脱脱是被就地正法的大哥和她的扒蒜小弟。
林槿不知道从哪里抓来找来个骰子:“如果比四小,我们就不去道歉。”他往屋顶上一抛,眼睛紧紧盯着,快变成斗鸡眼了。
骰子落地,咕噜噜转了几圈,停下。
得了,是六。
林棉本来还抱着残存的幻想,看一眼彻底泄了气,她笔直地躺下,把自己想象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不算,再来。”林槿拿过又扔了几次,然后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这样呢?”林聿这个家伙不会是自带巫术的吧。
其实林棉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只是这次得罪的人看起来比她厉害得多,她这个错又犯得好似难以挽回。这次是往人心口上戳,她不知道该怎么道歉。
这夜难以度过的也不只林棉她一个。
林聿躺在小床上,睡不着,月光洒在窗台,却好似不如往常的白,明明都是同一轮明月。是因为耀着的人的心境不同了吗?
胜负之决,不待卜诸临城,只在此心动与不动之间*,原来是这个意思。
林聿原本以为自己是不会在意能否其他人被接纳的。从记事起,爷爷总提醒他世事无常,浮沉间,到头来都是空,曾经觥筹交错到头来飞鸟各投林地的才是寻常,何必在乎这些,倒不如不热闹的好。
他起身,轻轻地推开房门,在暗色中摸索到沙发茶几那里,拿起座机上的听筒,紧紧贴在耳边,在键盘上一个一个按那串倒背如流的数字。
等了一段时间,都快以为没人来接,电话却通了,爷爷在那边厉害地咳嗽了几声。但是林聿没有讲话。沉默着等了几秒。
“是林聿吧?”爷爷问。
“嗯。”他低低地回。按照爷爷之前的叮嘱,没什么要紧的大事,他不该打这个电话。
林棉躲在自己房间门口露出半个身子,看着林聿的一举一动。他们的房间相邻,这夜她假装睡着了,耳朵却一直竖着注意门外的动静。
客厅连着的玄关里开着一盏小黄灯,是家里以防万一有人起夜用以照明的。那黄色的灯光照不到林聿那里,空落落的一束光,在地板上围成一个圈,像没有音乐和演员的舞台,又像大风刮过什么都没剩下的原始森林。而林聿却在那更深的黑暗中。
林棉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难过,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这个不熟悉的“哥哥”。
她还无法具体形容那种感觉,像什么呢。像木制八音盒里的孤独芭蕾舞者,只要被打开,就必须踮起脚尖随着音乐跳下去,不会停歇,直到年久彻底损坏。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她是真懊悔了。
林聿和电话那头讲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林棉感觉落在地板上的脚都有些发凉。他倒没说什么,都是些嗯或者好的应答。
挂了电话,林聿转过身,一瞬间看到有人侧身一跨躲了进去,只留小辫翘着露在门框外。见此情景,林聿摇摇头,怎么傻乎乎的。
“林棉。”林聿走近叫她,她在墙后屏住呼吸,“对不起,我那次不是故意弄疼你的。”
林棉扣着墙上的漆,指甲缝里都是白色的石灰,嗦嗦往下落。林聿等着她回答,却没人说话。
“那我们之间一笔勾销吧。”林聿说,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你知道一笔勾销是什么意思吧?”
还是没人回应。林聿只好说:“我去睡觉了。”
林棉就这样迎来了人生第一个失眠的夜晚。
安城地区的风俗,新学期的第一天是要吃菱角的,黑色牛角状的硬壳里面裹着白嫩嫩的芯,取“聪明伶俐”之意。林棉把妈妈剥给她的那颗,又小心翼翼地放进林聿的碗里。
林聿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吃下了。
林棉心里这才好过了一点。
林逸之开车送叁个孩子上学,幼儿园在小学隔壁,所以先送林聿进了校门,把书包递给他,拍拍他的肩膀给予鼓励,和这个大儿子之间,林逸之认为要培养一种男人间的友情,共同承担起对这个家的责任。
然后他再慢悠悠地开车送另外两个小朋友。
林逸之心情很好,一来他本就喜欢做父亲这个角色,这让他感觉到宽厚有力量,二来暑假结束,孩子们上学,王婉就会轻松很多。当然,这都是建立在王婉并没有告诉他昨天发生的那场矛盾的基础上。
林槿沉默着,他不喜欢幼儿园。他和妹妹是比班级其他小朋友早半岁入学的,有的人见他长得斯文脾气好,总爱开他玩不大不小的玩笑,他不喜欢,所以常要靠同班的林棉护着。虽然听起来林棉是妹妹,可也只是出生时候晚抱出来十几分钟而已。性格上,林棉更像是他的姐姐。
林棉在班里可算混得如鱼得水,见着欺负人的男孩子上去就是一顿挠,见着可爱的小女孩就和人家分享花里胡哨的小皮筋,虽然有时候上课话太多会被单独拎起来罚站,她也不是很在意,“我脸皮比较厚”,好像这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一样。
脸皮比较厚的林棉今天比较严肃。她问林逸之:“爸爸,怎么样道歉算比较有诚意呢?”林逸之只当她看连环画遇到了不懂的地方,回答说:“负荆请罪吧。”“什么是负荆请罪?”林逸之用她能听理解的话解释了一遍这个故事。
“哦,为什么背的是木条呢?”
“背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诚意。”
林棉福至心灵,关键是诚意。
到地方了,林逸之带他们进了教室,临走时不忘打气:“加油啊,现在起就是中班小朋友了!”
没人理他,林槿并不会因为上了中班更喜欢幼儿园,林棉则在考虑她的道歉大计。
于是,老父亲尴尬地哈了哈腰,和旁边的幼儿园老师解释:“孩子大了。”
所以,林棉的道歉大计是什么呢?说来惭愧,就是如果对方不原谅她,她就一直罚站不吃饭。
林棉是这么想的,她最喜欢的是什么呢,是吃饭,那她不吃饭就是最有诚意的道歉。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道歉方式其实是非常无赖的。
但神奇的是,知女莫若母,王婉见林棉放学后就开始顶着书站在墙角,喊她吃点心肉松面包她也拒绝,她这个做母亲的一下子就明白了。
“吃掉了就没有了。”
“不吃。”她扭过头。
王婉点点头,没再劝,把多出来的那个掰成两半,大的给了林聿,小的给了林槿,然后说:“聿聿,如果你原谅她了,她就可以吃东西了。”
“我昨天已经原谅她了。”
“啊,那不一样。她想要通过她的方式获得你的原谅。”
如果她认为这样做是对的,那就允许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这就是王婉对待孩子的教育方式。孩子不是谁的附属品,他们有自己的人生要走,从开始就不该过多干预。林逸之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包括他们当事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后来林棉固执地认为爱林聿是对的,于是她就这么一直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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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自王阳明语录
慵检点(骨科兄妹,现言有h) 青梅?美丽的肉松面包和多纳圈
林聿一下子就明白了妈妈的意思。
遗传就是这么有趣,林聿长得像林逸之性格像王婉,而林棉正好相反。林槿取了个中间值。
林棉说不难受是假的。这个肉松面包可不是简单的肉松面包,是拐角那个小面包店新鲜出炉的,裹了厚厚的肉松还有店主自己打的炼乳酱,用手指一按,软绵绵,肉松们就像樱花雨一样窸窸窣窣落在淡黄色的硅油纸上,所以即便比其他店的同等面包贵了一倍不止,但还是在每天出炉时就很快卖光了。
啊,原来这就是诚意,诚意就是把心割下来送给别人的感觉。
林棉哭丧个脸。
林聿看着墙上的钟,掐了时间,大概多久他就走过去说原谅她了。然后他开始预习功课。
林槿一直凑在林棉跟前,问她渴不渴,手酸不酸,饿不饿。
“林槿,我这是在负荆请罪,”林棉想了想纠正道,“负书和肉松面包请罪。”
林槿这个哥哥怎么这么不懂事,这多严肃一大事,有关于林聿在这个家的感受和地位,有关于林聿的尊严和未来,捎带有关于她做大侠的风度。
林槿还是不懂,就像林聿也不懂一样,他只是以为她觉得这样做好玩。
到了晚饭时间,王婉叫大家吃饭,林逸之打了电话说有事不回来了。
林聿走出房门,对林棉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原谅你了。”
“真的吗?”
这有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谁陪她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快点吃饭吧,看她饿了挺久的了。林聿就平淡地回:“真的。”
林棉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感觉像是很随意的样子,怎么会这样,一点没被她打动才会这样说吧。她犟脾气上来了:“我不吃,我不饿。”
她林棉是什么样的人,有人为了练功都自宫了,自断筋骨的也很多,一顿饭不吃而已!
王婉看着这场面,有点心疼又有点欣慰:“棉棉,过来吃饭吧。”
“我不我不我不。”林棉这个家伙,就是其他人说不行,她就要去做,大家说可以,她又说我不愿意。王婉只好说:“随便你。”
长大后的她老觉得自己这种性格和二百五一样,可惜早就改不过来了。
王婉在厨房洗碗。
林聿坐在饭桌那里远远地看着林棉,头发乱七八糟地散着,她往刘海那里吹气,看自己的头发吹上去又掉下来,为了让那一丝头发在空中逗留得时间长一点,她使劲吹,一张小脸鼓鼓的,憋得通红。
还挺会自得其乐。可他又看见了她因为腿酸两脚一直变换着支撑点,却没偷懒的意思,肩膀那里也沉得累人,她时不时要扭一下,有点像小丑在玩平衡木,不能叫苦不能叫累。
林聿在刹那心绪复杂,有些心疼。原来她是认真的。她好像做什么事都非常认真,发脾气是认真的,道歉是认真的,对人好也是认真的。
原来心脏会像冰块一样融化,化成水;像云一样变换,变成雨,染得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到最后又升腾为雾,想要笼罩住所有。他现在就是这种感受。
林聿叹了口气,走向她,对她用郑重的口气说:“我原谅你了。”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纸咕噜递给她,是刚才本该属于她的大半个肉松面包。林棉脸上顿时很惊喜。
“本来想晚饭时候给你的,现在都凉了。”
“没事的。”
林聿帮她把书拿下来,看她就地坐下来狼吞虎咽地把面包吞咽进去,怕她噎着,他赶忙去饮水机里接了杯水。
“我还是饿啊。”林棉吃完说。
林聿想了想,可能妈妈还生气着,于是他说:“我给你买点吃的。”林棉重重地点点头。他牵起她软乎乎的手,两个人佝偻着背,趁着妈妈没发现,快速溜到玄关那里。
哪知道刚开了门,林槿却发现了偷偷摸摸的这两个。他倒也机灵,没发出声音,同时快速地移动到门口和他们汇合。
轻轻开了门,他们叁个溜了出去。
林棉阖上门的那刻,林聿提出了一个重大问题:“有人带钥匙了吗?”
那当然是没有人带啦。
林聿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们去了林棉最喜欢的面包店,就是卖肉松面包的那个。可是现在已经有点晚了,这家店又非常火爆,玻璃柜子里哪还有肉松面包的影子。
“姐姐,还有其他面包吗?”林聿问店员姐姐。
“还有多纳圈,就是甜甜圈,你们要么?”店员看是小孩子,就想这个比较适合他们。
“要的。”
店员姐姐把最后剩的两个多纳圈放进纸袋,林聿把钱递出去,这还是走的时候爷爷给他的。
叁个人坐在小区广场的石头上,路灯照着他们,叁个影子挨在一块投到地上。林棉拆开纸袋,拿出一个裹满白色糖霜的多纳圈,举着,把它当望远镜,透过那个圈去看林聿,好看,喜欢。
然后她迫不及待地咬了口,完整的圆上缺了个口子,印着一排小小的牙印。真好吃,蓬松柔软,棉花糖一样化开来。
“好幸福啊!”林棉学着日本动漫里的主人公大喊了一声。广场上的人不免齐刷刷看向他们叁个。林聿感到了一点点丢脸,想这有什么好幸福的,等下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家。
显然林棉和林槿是不会觉得这有什么的。等林棉吃完一个,拿出另一个,她想好像也吃得差不多了,那于是她主动分享给林槿,等林棉举着放到林聿眼前示意他咬一口,他马上回:“我不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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