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侵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牛奶少年郎的小说
与鬼侵 第二十七章夜访
午夜,木门发出一阵尖锐的响声,凉薄的冷风吹进房间,一沓放于桌面的白纸翻滚落地,合上门,穿着男式皮鞋的脚向前移动,苍白的手捡起地面的纸张,直起腰,将它们放回原位。
早已适应黑暗的眼睛环视房间,与佣人房间不一样的格局,是专属于管家的房间。
他视线定格在里面锁上的小门,缓缓靠近这扇他白天来过至黑夜都未找到钥匙的房门,拿起小铁锁,右手从深色呢子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一把银色的钥匙,插入锁芯,缓缓扭动,“咔嚓”一声,拿下铁锁,推开门,小心谨慎地走了进去。
一间狭窄无窗的房间,入门的左手边摆着一张四方长桌,桌上放置着一张相片,两侧是古堡房间里常用的白蜡烛,燃烧了半截的蜡烛向下凹去,里面的蜡油已经干涸,夹在里面露出的白线烧得黢黑。
拿起相片,无光的环境任他怎么集中都无法看清相片上的人是谁,他转过身,敏感地听到一个轻巧的脚步声靠近房间,停在门外,同他一样缓缓地开门。
魏司站到小屋门边,没有躲藏的意思,看着逐渐扩大的门缝,他定住身体,与那人对视。
一双中跟鞋踏在房间,转身拉上房门,李吟返回身,道:“我去房间找了你,发现你不在屋里,就猜到你会来这。”
“这个时间点来找我,有什么要说的?”夜色的掩盖,双手插兜,相片悄悄进入口袋。
耳边的雨声不停,深深吸一口潮湿的环境,似乎将圆球状的水球吸入气管。
带着白色手套的双手交迭在一起,向右微微倾斜着头,李吟道:“傍晚的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屋外的天似乎比屋内要亮,透明的玻璃能看见屋檐前磅礴的大雨,一只脚踏出,魏司在她面前站稳,低着头看她,道:“对于沉晞的想法吗?”
“你当着大家的面说出那样的话,那些事真是她做出来的吗?”李吟道。
双唇聚在一起前噘,一副思考的样子,这思考没有维持多久,魏司扬起笑,故作轻松地道:“不敢确定,只是那些人的死看上去倒非常像她做的。”
“那她的人格分裂呢?”李吟困惑,“是因为江宸,所以你才故意这么说的?”
“这只是给她的一点教训。”
两个大拇指迭在一起上下压着,李吟不敢苟同,道:我原本在结束便想找你问清楚,但是你被沉先生叫住了。现在你又来到这里,除了沉晞,你应该还有其他怀疑的人吧?”
“鬼?”魏司歪头。
李吟愠怒,“请你不要开玩笑。”
魏司见她一副认真模样,收起了戏谑的笑,道:“不管是谁干的,这件事都不会再和我有关,警察明天离开,我会和他们一同下山,调查凶手是他们的职责,可不是我的。”
“可是沉思和沉昱说的事情——鬼打墙?他们没必要撒谎。”
弯曲手肘,手掌攥成一个扁的拳在空中点了两下,魏司似乎早有答案,道:“他们两个提前离开的,其他宾客都可以出去,为什么他们不可以?”
李吟困惑,看到他微妙的表情,后知后觉,“你给我的资料……难道真是他?恶鬼复仇……”
“你们间发生的怪事,可没办法用科学讲清楚,科学都讲不清楚的事,也就只有他了。”
魏司笑了笑,迈开步子从她身边停下,拍了拍她的左肩,走了出去。
与鬼侵 第二十八章姐弟(加更)
头痛欲裂,眼前一片黑,躺在地上的女孩痛吟,摇晃着昏沉的脑袋,扶着墙一点点站起身体,蹒跚地步子,向前走了两步,脑袋像是撕裂般,身体猛地倒地,又昏了过去。
屋外的争夺逐渐平息,紧闭的房门打开了道狭窄的缝隙,一只眼睛观察着屋外的情景,看到一个爬起的女孩重新倒在地上,沉昱就准备打开门,沉思忽然叫住了他。
“别开!”沉思快步走了过来,一只手压住房门,猛然合上,道:“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要冒然开门?”
“姐没听到吗?有个人昏倒了。”沉昱指着门。
“和你有什么关系?” 沉思瞋目,“她们打的时候你不敢出去,现在结束了才出去帮忙,你这不是要坐实自己是个胆小鬼嘛!”
“可外面的人很可能是阿晞。”
屋内只点了一盏蜡烛,沉思看着他急迫的样子,一把将他摁在把手上的手甩开,说道:“是她又怎么样?刚才那丫头说的话你都没听见?没想到阿晞和那个人做了那样的事情,怪不得那天晚上大家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可真是糊涂。”
“那天的事情你和我都不在场,听那佣人胡说了几句你就相信。”沉昱看着回到古堡便开始精神敏感地姐姐,道:“阿晞一直对那个家伙的态度我们都知道,不然怎么会把他推下楼?喂,你不能因为害怕就不让我出去,阿晞还发着烧呐!”
“沉昱!”沉思拦住要闯出去的沉昱,将他拉到了沙发前,在唯一亮着的烛光下,道:“父亲的死你忘了?她极有可能是杀害父亲的凶手!万一她发怒伤了你该怎么办?你能不能安分点!”
“姐你到底在说什么?阿晞为什么要杀父亲?那天到地下室难道不是我们一起进去的吗?父亲可是阿晞的二叔,我们是一家人,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
“她什么残忍的事情做不出来?”沉思被他的倔强激怒,道:十年前我们只开了个玩笑叫她将那个人推下去,她就真的做了,还让我们不要理会他,可不都是她做的,他的死……咳,如果不是她要我们那样对他,他怎么可能自杀?”
沉昱扶额,道:“这也不能当做阿晞杀害父亲的证据。那天阿晞被伯父惩罚,母亲不是说是因为她拒绝了伯父要她联姻的命令嘛,拜托你冷静下来,想想清楚!”
“不,不是这样的!”沉思一把抓住沉昱的胳膊,“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我们离开的前一夜,我可看到了,是那个人!上次追我们到地下室的就是他!我们怎么都无法离开这里,也是因为他!”
沉昱感到荒谬,无奈地道:“姐,你又想说这里发生的事不是阿晞做的,而是江宸了?”
沉思脸上露出短暂的迷惘,他笑了声,说:“你应该要好好休息的。”
说完,不顾沉思的挽留,他推脱的出了门,等走到方才女孩摔倒的地方,不见人影,只看见地板上留了一滩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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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面朝燃起的火焰,魏司坐在椅子上,拿起脚边的一沓纸张,对着火盆一张一张的将费力收集来的资料丢进去,瞥见对着镜头笑的沉晞被火焰点点吞噬,手从衣兜里拿出另一张相片来,锁紧眉头,瞳孔映着熊熊燃烧的烈火,抬手一丢,看着江宸的相片一同被火燃烧。
与鬼侵 第二十九章逃
“啊!”
一声尖叫划开了晨曦的帷幕,纷乱的脚步声从屋外不停的经过,沉晞惊醒,头痛欲裂,身体像被客车碾过,痛鸣着摁住额头,支撑着身体坐起了身。
门外来来回回的走动,呼叫声隔着厚重的墙壁传进房间,她不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掀开被子便要往外跑,可她的手摁在把手上用力,却怎么都拉不开房门。
不妙的预感涌现,她拍门,向外喊道:“有没有人?快给我开门!”屋外无人应当,留给她的只是久久地沉默。
她双手攥在一起,不安地走动着,昨晚的争吵一闪而过,伤痕累累的四肢印证着那些并非噩梦,她开始担心起来,担心阿古是不是死了,死在了楼梯口,不然她们为什么尖叫?
“疯了,都疯了。”
她暗骂那丫头自己找死,明明偷窃的事情她已经放过她了,为什么还要来找她的麻烦,还将管家的死赖在她身上,管家分明就是个恶人,要不是她的挑拨,父亲怎么可能会将她们赶出家?
那丫头也是蠢货,十年前她就叫江宸不要留下她,可他只一意孤行,让她像寄生虫一样偷窥他们的生活,还自以为是的用告密来维护江宸的尊严,她真是后悔自己未用坚决的态度阻止她的进去,她今天落到如此田地可不是拜她所赐。
她停在门面前,不甘地拍门,大喊道:“有没有人!快给我开门!都死了嘛!”
抬脚狠狠地踢在门上,气急败地她拉扯门的把手,“轰轰轰”的,她双手叉腰,不泄气地要将所有的火气全部发泄,门外便传出高跟鞋走路的声音,停在她的门前,插上了钥匙。
她火气未消,反而因这钥匙插进锁芯打开的声音更恼,双手攥紧放在身侧,耸着肩咄咄逼人地等待门开,而当门被从外猛然推开,她积了一肚子的火瞬间熄灭,诧异地看着眼前人,道:“你来这里干吗?”
李吟看到沉晞的样子也是一惊,长款睡裙无法遮盖的双臂满是伤痕,赤裸的脚青紫一片,那张无论何时都娇贵傲慢的脸既是诧然又是愤怒,令她不由心惊。
但她来并非为了关心她的伤势,她很快便转移了目光,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脸上,道:“我是为了那个玉坠来的。那是江宸的东西吧,它在你手里,说明他并不讨厌你,但那些佣人说的话……我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自杀。”
“你和魏司不是一伙的嘛,他没告诉你?”沉晞冷嘲。
在这充满攻击性的女人面前,拥有特殊的身份,李吟窘迫地皱眉,道:“他都告诉我了,可他在你们到来的一年里遭遇了什么,却一概不知。今天魏司就要离开,我想来想去,决定跟他一起下山,但我还是放不下,所以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好吗?拜托。”
“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沉晞拧眉,双手环在胸前,道:“你既然想要知道他的事情,那我就告诉你,这古堡完全属于他,他从小生活在这里,是这里的主人。”
“我知道这些。”李吟道。
“你知道这些就应该知道他父母的死,他父亲死在了我父亲的手里,那起车祸就是我父亲策划的,他的腿也是我父亲弄断的,我们一家搬进这里,和他共享主人的生活,你都知道吧?”
李吟似乎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在沉晞的目光下迟疑地点头。
沉晞冷笑,紧攥在一起的手颤抖着,道:“托你们的福,我也是在魏司那里知道的。他一直和杀死他父母的凶手住在一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他的领地为非作歹,支配着这里的佣人,过着奢靡的生活,可只能无可奈何。所以你觉得,那是我的错?”
“不沉小姐,我从未这样认为。”李吟矢口否认。
“那么你和魏司同时间出现在这,只是因为你母亲嫁给我父亲?”她身体的每个细胞似乎都跟着她激动的情绪在用力,“你和他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了给他复仇?给那个已经死了十年的男人复仇?这些死去的人,这些死去的人,你们难道没有下过手!”
“绝对没有沉小姐!”李吟被她说的话惊到,否认道:“我和魏司在这里遇见只是个意外,他来这里不过是想要买下古堡,你也知道这里是属于的江宸,他不想要这里被别人买下。我也不过是想要见一面江宸而已,我们并未谋划什么,也没有想要伤害人!”
“你是这么想的,可魏司呢?那个疯子,那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会做什么!”
“他是个医生,他绝对不会做出救人相反的事情!”
“那么他为什么要诬陷我!”手背涌起青筋,沉晞双手抓住她的领口,道:“人格分裂?用这样荒唐的话来诋毁我?没错,没错!是我推他下楼的,是我害的他瞎了右眼,排挤他、侮辱他,这些都是我做的,全部都是我做的!”
“可那又怎么样?他不还是原谅我了?即便我和他之间的事被母亲发现,他不还是帮我隐瞒了我做过的所有事。”
她冷哼,松开了李吟的衣襟,与她那难以置信的目光对视,她明艳的脸浮现冰冷的笑,动作迟缓地抚平李吟衣襟的皱褶,胸口起伏的后退,环视了一圈屋内的摆设,道:你们做的那些自以为是的事,即便他已经死了你们也管不了,这座古堡里的任何东西,那些名画、名酒、金钱,包括这栋古堡,你们都管不了,他也根本就不需要你们来替他复仇!”
沉晞看她,道:“住在这里,你不也遇到了那些奇怪的事情?一个从地狱杀回来的恶鬼,他不会放过我,不会放过沉思沉昱,不会放过沉家任何一个人,也绝不会放过你!你们谁都别想从这里离开!”
“你什么意思?”李吟惊愕,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抓住她的胳膊,“说清楚!”
“我什么意思?”挂在脸上的笑带着一丝疯癫,沉晞颤着身体,笑逐渐便冷,道:“他要杀了我们所有人!他要我们所有人给他偿命!你和魏司也逃不掉!你们也逃不掉!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都会死在这里的!”
李吟摇着头,步步后退,联想到这些发生的事情,她转过身,步伐凌乱地夺门而出,听着耳边高跟鞋“嗒嗒嗒”地响,脑装里乱哄哄地全部都是沉晞疯魔似的乱语。
快步转向房间的入口,插进钥匙,开门的手不断颤抖,推开门进入,她进去便要关门,一只手却揽住了门沿,制止住她的动作,从屋内用力的开了门。
提了口气,见来人是魏司,李吟猛然放松,不待她开口问明来因,魏司就说:“收拾东西快跟我走,昨天来的二个警察都死在了房里,这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跟着天亮咱们要赶紧离开。”
李吟诧异,看到魏司紧迫的神情,愣愣地点头,转身便向衣柜跑去,准备将放在里面的行李箱拉出来,可拉动衣柜的手一顿,她想到了方才的对话,返身看他,问:“沉晞怎么办?要将她也留下吗?”
魏司反手关门,说:“她的事我们管不着,眼下是快离开这里。我刚才尝试向山下打电话求助,可电话线不知道被谁剪断了,这里不能久留,等到山下再报警不迟。”
“但是刚才我去找了沉晞,她说……”
“你相信她的话?刘司机的死到现在还不知道原因呐。你快些整理东西,我刚才去看了车,都还是好的,要趁着那杀人的疯子没有对汽车下手走,不然就别想离开这。”
“你觉得是人干的?”李吟问。
魏司反问,“难道你觉得是鬼干的?昨晚的话你信了?”
李吟有所顾虑,忐忑地道:“刚才我去找沉晞,她说是江宸,江宸来复仇了。他要杀掉这里姓沉的所有人,包括我们!沉思、沉昱出不去森林,其他人却出去了,如果他来复仇的话,我们也可能找不出这座山。”
“如果是江宸,十年前他就应该复仇,何必等到今天?”魏司质问。
“十年里,只有今天他们沉家人才聚齐的!如果是他的话,那么这里发生的一切就都可以解释清楚了!你给我看的那些资料,从沉晞离开的那年,古堡每年都会死掉一个佣人,偏偏那些佣人都是一直待在这里生活长大的,这难道都是巧合吗?”
李吟低头,喃喃自语:“不敢相信,婚礼那天沉晞从楼上摔下来,拍卖那天你也从楼上摔下来,他既是报复他们,也是报复我们。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报复我们?是因为沉晞吗?是因为沉晞他才会痛恨我们吗?”
魏司有些不耐烦,“李吟小姐,如果你相信她就没必要信任我,你知道那女人的秉性,像你这种未接触太多世故的人极有可能被她蒙骗。这地方除了我和你的母亲,都不能相信。”
“可是……”李吟肃然,“带沉晞一起走可以吗?”
“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古堡里的事和她脱不了干系,你要她和我们同路便是自己往火坑里跳,我们现在管不了她。”他似乎已被面前女人的犹豫激怒,道:“打消你的顾虑吧,带上你一起走已经是我仅能做到的事了,如果你不想死就听我的话。”
那点矛盾的情绪在魏司不满的话语中下压,她抿了下唇,心慌地转过身,拉出了行李箱。
与鬼侵 第三十章谋杀
仲夏之际,屋外不停的雨和阴沉的天将心情的格调压到极点,躺在床上,她不知道那恶鬼隐匿在房间的哪个角落,她只觉得一道阴冷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她。
大脑皆是空白,没有任何思绪,麻木迟钝的神经成一条直线,那被愤怒激起的逃生欲在被一群佣人绑回房间的刹那全然抚平,她像个木偶,只呆呆地望着纯色的屋顶,感受着空气中浓郁的湿度触及皮肤带来的清凉和肚子因饥饿引起的刺痛。
那裂了一道痕迹的玉坠静静地挂在窗边,她转过头,瞳孔里映出琥珀坠子和垂在下面的绿色穗子,发软的胳膊撑起身体,她无力地伸手,扯下坠子的动作带动一旁的窗帷。
歪着身子看着手里的坠子,那从男人房间找出的坠子被她强行占有,她还记得当时那个人矜贵似玉、含着笑意的样子,这是他极为珍贵的物品,可他却无法拒绝的交给了她。
十年里这似是怀念他的唯一凭证,可现在——她站起身,咬牙切齿地推开窗子,雨水倾斜进来落在她透红的脸上,手里琥珀的温度却比这雨还要冰冷,从指尖逶迤地落在胸口直刺着心脏。
毫不犹豫,右手用力将破碎的玉向空中抛去,以极大的弧线消失在远处树林形成的墨绿背景中,不知落在了何处。
合上窗,扣上锁,拉上帘,极短的时间内她做了一系列的动作。背靠墙壁,大口喘息,不安定的因素像条锯齿形的电流在她心里掠过。
青色为基调的房间,似乎除了她和空气中的水分子外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那感觉不知道是真是假,可透过心灵的壁垒,阴冷的视线似无处不在的将她整个人包围,由内而外的窥透。
她畏寒似的哆嗦,小腹跟着抽痛,随之而来的便是小腿的痉挛,全身陷入了疼痛。
冷汗从额间流下,殷红的唇也显得苍白,弯着腰她蜷伏着坐在地上,简单的将氧气吸入身体的动作似乎都能牵引更深的痛意。
被迫性的放慢呼吸的速度,捂着抽疼的肚子,微微摇晃着身体,支撑不住地歪倒在地。
意识模糊,像是过去了许久,远处隐隐传来了呼唤,有人在门外叫着她的名字,眼睫微颤,那声音极为熟悉,但不一会儿呼喊停下,一男一女在门外细语,没过一会便齐步离开了。
大雨未停,气温降低,疼痛逐渐消退,沉晞轻咳了声,手掌摁着地毯撑起了身子。
钟摆指向五点,黑色云层中蕴藉着暗流,披上外套,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病态的红晕,她晕晕乎乎地,因这疼痛身体恢复了些气力,空旷地大脑也装了些实物,饥饿过的肚子陷入了沉睡一般,没了感觉。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屋外房门轻叩,从镜子里看到没待她回应便开门进来送餐的佣人,她冷着目,没说一句话,在镜子里看那佣人点上烛灯,摆上饭菜,同样没说一句话,转身带上房门。
冷笑了声,她站起身,走到桌前,斜视着桌上摆着的一粥一菜,一只手扶着肚子,她没甚胃口,转过身正准备上床休息,屋外却忽然传来了尖叫。
她动作一凝,朝声音来源方向看去,静静聆听,隔着墙壁是一阵急促、纷乱的脚步声。
屋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瞬间乱作一团,女人高低起伏的尖叫声,碗碟落地的碎裂声,或远或近的脚步声,通通清晰地传入只点着根蜡烛的昏暗房间。
背着光,沉晞心中一紧,提起裙子赤着脚走到墙边,贴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那混乱不知从何而来,尖锐的女声激得人心急焦躁、恐惧无比。
混乱,只有混乱,持续了良久的胡乱,在窗外逐渐黯淡,才慢慢平息。
发生了什么?
她挺直了腰,双手迭在一起,不敢出声,焦虑不安地揉搓双手。
走到门旁,伸出脖子,脸靠近房门,确定屋外真的没了声音,她尝试地摁下把手,兴许是那佣人离开时未锁门,她慢慢地推开了门,从缝隙向外眺望,看不到任何状况。
她心里一紧,抬脚踩在木地板上便要过去,可当脚面接触到冰凉的地板,那凉意瞬间激醒了她的冲动。收回了迈出去的脚,她带上门反锁,双手摁在胸口,靠在门上深深地吸了几口,蹲下身子穿上鞋,重新打开房间,屋外依旧是静悄悄地。
她依着墙壁走到走廊,没有看到任何人,手扶在向下去的围栏上,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只能看见那个人的头顶,却无法分辨出他是谁。脚步较快,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影子下来,过分寂静的环境带起心中的不安,到了楼下,她跑了两步慢了下来,一步步靠近,那影子的主人一点点出现展现。
从倒在地上的权杖,到搁在沙发边的手掌,再到黑色的西装袖,最后看到那个人的容貌。
沉晞捂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脸色惨白的男人,敞开的西装外套中心,白色的衬衫被大片血迹染红,一只沾着血的手垂在身边,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颤抖的伸出手去触碰那已经没了生命迹象的父亲。
“父亲……父亲……”
指尖触到没了温度的脸庞,瞳孔在眼眶中迟缓地移动,颤颤巍巍地喊着眼前的人,一点湿意从眼角流下。
“你醒醒……醒一醒父亲……”
捧起他的脸部,像是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巨大的情绪在酝酿着爆发,可崩裂般的哭泣却只化为痛苦的呜咽,随着眼泪全部淹没在口中蔓延的苦涩。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沉昱!沉思!你醒醒父亲,求求你快醒过来,你会没事的……魏司!魏司!”她左顾右盼向四周望着,可回应她的只是沉默,铺天盖地的无助感要她窒息,但面前陷入沉睡的人却更令她奔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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