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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丈夫是GAY以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HClO3
“就这样?”林静放下刀,把百合放进锅里盖上盖子,侧首看向他,眼神冷淡,“我以为你会先跟我道歉。”
“阿静……”他从身后抱住林静,呼吸洒在她的脖子上,“我知道错了。”
“我还在发烧…...脖子也很疼,”林静的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觉得背上的寒毛也跟着竖起。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垂着眼帘说,“那天你把我按在地上,掐着我的脖子打我,拽着我的头发往地上撞,有那么一刻我在想,你是不是想杀了我,就因为我要和你离婚?”
“不是的,阿静,不是这样的!”俞泽远抱着林静,他一边道歉一边吻她的后颈,“我只是、我只是那天喝了点酒,我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阿静,我只是太在乎你了,一想到你要抛下我和孩子,我就难受得想死。”
“你在乎我?你一边在乎我,一边和别的男人上床?”林静挣脱他锢着自己腰的手,转身呵斥道,“俞泽远,你有什么资格说你在乎我?”
“阿静……我们当亲人不可以吗?”林静还没哭,俞泽远的眼泪却先一步落下了,“你是琪琪的妈妈,我是琪琪的爸爸。你不要抛下我,我们在一起,把琪琪好好养大,这样的在乎,好不好?”
林静沉默了,哪怕她早有准备,在这一刻她依然被俞泽远的厚颜无耻所震惊。
她蹲在地上,捂着脸遮住不存在的泪,像一个绝望的主妇,带着哭腔歇斯底里地质问:“你就不能爱我吗?!既然骗了我,为什么就不能一辈子骗下去呢?为什么不藏藏好,要让我发现真相呢?!”
“阿静……”俞泽远也蹲下来,他把林静摁入怀中,语调沉重而真诚,“对不起。”
林静在俞泽远温暖的怀抱中挤出泪来,湿透了他胸前衬衫:“小远,我们努力改一下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你不要喜欢男人了,喜欢女人好不好?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直到医生彻底把你的病治好,我们一起努力,试着接受治疗,嗯?”
俞泽远咬着唇,只觉得好似有刀片在切割他的手腕,所以他的手才会如此无力而又疼痛。
“我也想啊。谁不想喜欢女人啊?可是性取向是变不了的,”他也抱着她流泪,那些委屈和耻辱的大颗大颗落在林静的肩上,他的辛酸和无奈都因为‘治疗’两字汹涌而出,“我试了啊,阿静,我真的有努力试过!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啊!阿静,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就做亲人,我会把你当作跟我妈一样重要的女人,我的钱也可以全部交给你管。”
林静没有说话,她任由俞泽远继续抱着她,哭着祈求一个承诺:“你要是愿意,你在外边再找个男人也可以。只要你不要跟我离婚,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我有罪,我可以用一生向你赎罪,可是琪琪是无辜的!”
她继续沉默着揽住俞泽远的腰,下意识揪紧了他背后的衬衫,好似动摇的模样,感受到他顿了顿,继续以孩子的名义劝说:“他还那么小,才四岁,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你真的忍心要抛下我们,让他活在一个没有妈妈的冷冰冰的家吗?”
他不会活在一个没有妈妈的家,只会活在一个没有爸爸的家。林静在心里冷笑,表面去仍是一派优柔寡断得懦弱模样。
“我不知道……”她低声喃喃,宛如一只被虐打抛弃又被主人重新拾回的猫,望着食盆里的进口猫粮,渴望却又不安。
俞泽远终于止住了泪,他努力尝试对林静露出笑容,腼腆又怯弱。
“那你再考虑下,嗯?”俞泽远弯着哭红的眼,扶着她站起来,温柔地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我不逼你,我们慢慢来,慢慢和好。”
林静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俞泽远继续道:“今天你也累了,我跟琪琪说先不去游乐园了。”
林静点点头,俞泽远掀开锅盖,故作轻松地缓和气氛问她:“今天做了什么啊,那么香?”
“枇杷百合汤,心情不好想吃点甜的。”
俞泽远拿起一旁的勺子盛了一点,吹了吹尝完后,不禁有些皱眉:“你是不是糖放少了?我感觉有点苦。”
“糖放太多了会齁。”
林静撇过头,努力不去想自己将要被糟蹋的甜汤,把手伸进口袋里,按下了暂停键。





发现丈夫是GAY以后 14.傲慢?
好的身体能够吃更多工时,所以周末的时候肖景行会每天抽出两小时锻炼。一般是在中饭后叁小时,要么去附近的健身房撸铁,要么就在家里的跑步机上慢跑,然后看着kindle泡澡,出来时预定的钟点工也差不多已经做好饭走了。
他反感私人空间被入侵,却也的确觉得处理家务纯粹是浪费生命,所以他选择尽量避免与钟点工接触,哪怕是掩耳盗铃,至少也能维持一种让自己舒适的假象。
林静敲门的时候,肖景行刚从浴缸里出来,但钟点工已经走了。林静站在门口等啊等,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来太晚了,以至于肖先生也许觉得自己放他鸽子,出门吃饭了,然后等来了还穿着浴袍,头发滴水的肖景行。
他显然是匆忙赶来,白色的浴袍带子系得松垮,露出平时被衬衫领遮住的锁骨,盛着发梢滴落的水珠。肖景行连眼镜都未来得及戴,头发自然也没抓,同黑色的睫毛一起浸润着水汽,被雪打湿的柳条般柔软垂落,那颗红色的痣隐在黑发眼波中,眨眼间生着艳,卸去了往日令人生畏的禁欲冷硬,竟意外地显得温和绮丽。
“肖先生……”林静有些尴尬地移开眼,耳垂顷刻间自燃似的烫。
若是其他人她倒不会紧张,作为一个连孩子都生了的已婚妇女,男人的身体哪怕是全裸的,她也早已见怪不怪,很难再有少女般双颊绯红的害臊了。可她偏暗自对肖景行抱有见不得人的好感,这便让她很难不感到手足无措。
肖景行轻轻地“嗯”了一声,接过林静手中的保温壶,神态坦然地说了句:“坐。”便步态如昔地转身走进了里屋,唯有微微发红的耳尖,暴露出他也是难堪的,是落荒而逃地躲进卧房。
林静有些拘谨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背部挺直,双膝并拢,好似等待老师上课的小学生。肖景行的家装与frasca如出一辙——都是以黑白灰为主色调,最活泼的颜色,也不过是深蓝,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烟火气,像是刚装修好的样板房,又或是宾馆的套间,干净整洁得有些过了分,连沙发上摆放得抱枕,两两间都是相同的距离。
肖先生一直生活在这样的房子里吗?林静倒也不觉得意外,只是仍感到有些压抑。
这时一抹橘色闯进了她的视野——明亮温暖的橘色生着翠绿色的眼,像太阳一样圆滚滚的猫!背部是奶橘,肚子和手套都是纯洁无暇的白,好似毛绒绒的云,然后云冲着林静喵了一声。
我死了!…...橘色的猫跳到沙发上,好似坠落的原子弹,在林静的脑海里炸出蘑菇云。
林静喜欢猫,尤其是这种蓬松敦实的大脸长毛猫。野猫总是不够胖,毛皮也没有光泽,工作后倒是可以去猫咖,只是她性格闷,交不到朋友,也不擅长维系感情。猫咖这种地方没人陪着,自己去总有些尴尬,所以除了高中时期,学校里自带基因优势的胖橘,她再没撸到合乎心意的猫。
“喜欢?”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肖景行已经戴上了眼镜,也换好了衣服。还是衬衫,只是开了一粒扣子,总归多了丝休闲的味道。他的头发仍有些湿,却没再滴水了,凌乱地垂在额前,看上去很软,嗯……像猫一样软,不过应该是那种威风凛凛的大猫猫。
林静咬着嘴唇点点头,她努力克制自己滚出被萌到的喉音,虽然她明白自己表现得可能还是有些过于激动了。
“要摸吗?”肖景行问道。林静觉得他的言语中含着一丝笑意,但她的眼睛黏在猫上,所以错过了验证肖景行笑容的可能性。
林静无奈地朝肖景行眨眨眼,要不是怕被挠,她早就把它抱起来吸秃了。
“lasagne。”他轻轻地唤,发‘za’时舌尖压在齿下,胸腔传出低醇温厚的音,像是清晨赠予情人慵懒的吻。
橘猫的白手套很短,尾巴蓬松得像一只大松鼠,晃晃悠悠地迈着小碎步,很轻盈地凌空跃起,蹦进肖景行的怀中。
“意语中的千层面。”肖景行抱着lasagne,坐到林静身边。猫在他的腿上摊成一张饼,任由他修长的手指顺着头顶的毛毛往下摸,发出舒服地呼噜声。
肖景行望着林静说:“lasagne是个乖孩子。”他的声音比往常还低,明明凑得不算近,却好似敲在鼓膜上。言语间透着一丝安抚的味道,不知是在安抚怀里的猫,还是安抚坐在一旁略显局促的林静。
林静的手有些凉了,她搓热了,小心翼翼地伸向那团散着热气的橘色,被烫伤的指尖触到那些柔软的毛毛,肖景行顺势收回了手。lasagne喵了一声,然后继续打着呼噜。林静只觉得心一下子揪紧, 又在顷刻间化作一滩温热的水,好似那些毛毛不是碰到了她的手指,而是一层层包裹住她的心。
猫翻了个身,瘫在林静腿上,露出被浓密毛毛覆盖的柔软肚皮。肖景行用眼神示意林静别客气,走到沙发旁的白桦木餐桌旁,打开林静炖好的汤。
“肖先生喜欢意大利?”林静撸着猫,连语调也轻快起来,“cesare是意大利名吧。喜欢的餐厅是frasca,猫也叫lasagne。”
“还可以吧,意大利的食物、西装还有皮鞋都比较和我胃口。”肖景行淡淡地说,“所以本科二专修了意大利语。”
……明明就是非常喜欢,喜欢到连意大利语也学了。
林静有些想笑,却也不妨碍她夸他。林静发现要她开口夸别人很难,夸肖景行却意外地信手拈来:“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我大学的时候光是专业课就学得很费劲了,所以也没有想过修二专。”
“......经济学的课不是很复杂,”肖景行拿着汤勺的手顿了顿,不置可否地说,“你本科学得是会计。”
这种推测不难,因为一般不学会计的,也不会跳入会计这个火坑。
“差不多。我修得是财务管理,比会计分数低一些,学得内容倒是很类似。”
“会计的内容挺琐碎的,但还算简单。老人家总觉得女性适合这种学科,虽然繁琐,但是耐心背诵,工作的时候细心一些,多花点功夫总归是能干好的。”肖景行的语调平静而尖锐,“潜台词是女人蠢,这种基础的脑力活在资本市场上活下去。倒也没太大不对。”
“……”
林静想要反驳这种说词,却又不得不承认语言和财务都是女性较多,而自己的确不聪明,甚至连财管都学得很艰难。
肖景行自顾自地往下说,他和林静隔了一段距离,所以在他说话的时候无法时刻注意到林静:“毕竟这世上愚蠢的人总是占大多数,承认自己愚蠢,好歹比自以为是要理智。”




发现丈夫是GAY以后 15.食物
这种说法很傲慢。林静在酒局上听过很多喝醉的中年男人吹嘘过类似的话,因为他们是领导,所以林静也只能默默陪笑,而现在说话的人是肖景行,林静自然可以反驳他,可她又不想与他陷入这样尴尬的争执,毕竟暗恋的人总是要有些特权的。
“......我不太明白,”林静犹豫再叁,还是没忍住试探着提问,她在潜意识里不愿相信肖先生会对女性抱有偏见,“肖先生所说的愚蠢......是什么意思呢?”
“对我而言,是缺少逻辑思辨的潜力。你也可以理解为在理性思考和分析推断的学习能力上有一定程度的欠缺。当然,大多数具有模糊性的形容词都是百分制的进度条,左边极限取零,右侧取百。愚蠢也不例外,只有more amp;less,没有most amp;least。”
肖景行倒是浑不在意地扯起一边的唇角,勾起一个标准的假笑:“我知道林小姐想要反驳我。我承认在这方面我的确很精英主义,或者通俗一点,很狂妄,很让人讨厌。”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静被“讨厌”这个字眼戳中了,一时间慌乱得语塞起来,只是这种观点实在是有些……独特。不过我会学着适应的,肖先生你大可以继续说下去。”
“没这个必要。”
“可我想听听看。”
“不是......继续说下去的话,你会生气的,林小姐。”
肖景行望向林静,从容而真挚,没有一丝讽刺的意味,好似他早已在类似的场景下重蹈覆辙过多次,是真的为了林静的心情着想,才施予这种高傲至极的忠告。
林静不小心按到了lasagne粉色的肉垫,猫不满地喵了声,跳开了。
林静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我不会生气’咽了下去,慢吞吞地换了种更谨慎地措辞:“你也许可以再试着说说看呢?就……稍微委婉一点,你也知道我很少会生气。”
肖景行沉默了片刻,目视着林静慢吞吞地挪到他对面后,挑了挑眉。
“那我长话短说吧,我初中时看过一本书叫《理想国》。其中有章节的核心是人类的本质在于理性,正是理性使其区别于其他动物。这里的理性不是我们日常语境中的理性,而是逻各斯(logos),本质和规律需要依附于事物所产生的现象才能表现出部分特性,而逻各斯穿过笼罩在本质和规律上的迷雾,通过思考和分析获取真实,所以人类才具备学习的能力,才能够获取知识。”
肖景行慢条斯理地推演,大段枯燥的说理从他口中说出,好像有使人镇定和信服的魔力。肖景行说服时从不屑于诉诸情感,渲染气氛,他只会把他梳理好的逻辑链不加修饰地都给你,好似他便是掌握真理的神明,你爱听不听。
他不在意听众能否认同他:你无法理解,他只会觉得你蠢,你能够理解,那也理所应当,毕竟这个说服者足够聪明。
他把染上白气的眼镜放到一旁,那颗红色的小痣随着睫毛颤动间若隐若现:“柏拉图认为人的灵魂由叁部分组成:理性、激情和欲望。既然如此,那么个体间这叁种元素的分布在比例和数量上是否也会有差异呢?”
“人类就像是神和动物间的桥梁,同时具有兽性和圣性,其中圣性有人认为是道德,而我觉得是理性。因为伦理是群体博弈中利益最大化形成的准则,所以本质还是理性。我个人觉得人离神还太远,倒是离动物更近。”
肖景行注视着林静,沉声道:“当我说大多数人愚蠢的时候,我并不是说我是这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或者说我像神般无所不知。”
“只是他们在我的理性判定表上没有及格。他们缺少逻辑思辨的能力,但他们不会发觉这点,不会想要弥补,也无法理解。这样的人很多,我觉得理性在他们灵魂中的占比太少了,也就是愚蠢。或者更残酷一点……”
肖景行像一把极锋利的手术刀,无需蓄力冲刺,轻描淡写间剖开人类的皮囊:“他们不是人类。我拒绝与他们列为同一物种。”
“......”
林静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可毕竟社会除了精英阶级,总还是要有无数肖先生口中的愚蠢之人才能运作的。”
“当然。我没有否认他们的价值,就像我不会否认食物的价值。‘食物’只需要乖乖地在他们的位置上供养社会就可以了,从这一点上我很感谢,但这和我认为他们愚蠢,不矛盾,”肖景行很自然地承认,他顿了顿又开始解释自己之前的结论,“女性因为进化中为了承担生育责任,所被强制赋予的生理性累赘,比如生理期和哺乳期,让她们更脆弱,更具有宜人性等等,再加上后天教育的洗脑,导致女性在纯粹量化上比起男性愚蠢的人数更多。”
林静努力让自己不显得沮丧。从理智上,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资格难过,可感性上她又没来由地觉得难过。林静半阖着眼,手指拽着耳侧的头发,指间发红的地方微微痛痒。她的确没有生气,林静的愤怒只会在极致中出现,更多的时候她表现为受伤。
林静的泪腺很发达,一点点痛都会哭,就连吵架也伴随着克制不住的眼泪。而现在她在努力把眼泪屏回去,因为她知道这时候掉眼泪,会显得非常无理取闹。
“那我大概也算是愚蠢吧,”她在良久的缄默中,成功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甚至还可以笑着调侃道,“肖先生能够勉强自己和我这样的人交流,看来我的手艺不算太差。”
“……”
肖景行没有回答,他迤迤然地转身回屋,似无声地拒绝接话。其实林静很早就明白肖景行对自己的温柔,不过是出于强者对弱者怜悯。她不会在意这种高高在上的施舍,只要他是温柔的,她永远心怀感激。但直到今天她才彻底理解陈峰所说的肖景行式傲慢,让她很难不无力,很难不委屈。
现在离开是保存脸面的最好方式,成年人的礼貌就是不要询问太多。那碗甜汤肖景行已经喝完了,林静知道她需要立刻收拾东西走人,可一种莫名的情绪把她钉在椅子上。
林静还在纠结着去留时,肖景行却回来了,他强制扔掉了离开的选项,把一只烫伤膏推向她。
“擦一下。”
林静抿着唇:“不是很严重。”
“你的手艺不算好,今天的汤还是太甜了。”
肖景行居高临下地凝望着林静,声音依旧冷酷,好似一个真正的独裁者。
“我也从不跟‘食物’交流。”




发现丈夫是GAY以后 16.不屑
所以她在肖先生眼中,还不算没蠢出及格线——是她想的这样吗?……
林静有些不知所措,肖景行却没有解释更多。他单手握着那支烫伤膏,用拇指指腹旋开了盖子,在棉签上挤出白色的膏体,随后自顾自地命令道:“手。”
肖景行的声音很低,像是深野山寺中藏匿的古钟,从胸腔传出摄人心魄的指令。以至于身体的反应远快于头脑,林静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搭在肖景行的手上,像是接受华尔兹邀请般,被轻轻地握住了。
她看着肖景行,他撩起眼皮也望过来,黝黑的瞳仁印着她,钢梳般的睫毛一顿,又锤了袭来,明明什么额外表情也没做,林静却似乎能感到他是满意的。后知后觉地,她这才有些羞耻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举动可能有点像小狗,想要抽回手,又怕弄巧成拙,反而更窘迫,只好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保持没有表情的沉默。
林静的手生得削薄,细窄的骨上覆着一层苍白的软皮,搭在虎口上羽毛般轻飘飘一片,没有半两肉,纤瘦的指上交错着陈年的刀疤,宛若白桦树上深褐色的纹,而今又盖上烫伤的红。
肖景行注视着林静的手,直到林静的指间有些困窘地颤了颤,碰到了肖景行的掌心,他抬眼发现林静正神色紧绷地望着他。
“生气了?”加了薄荷的软膏涂在微肿的烫伤处,带来丝丝凉意,偏偏肖景行的气息是热的。
“嗯?”林静有些不解,“我没有生气啊。”
“你不算无可救药……”肖景行半阖着眼,那颗红色的痣随着睫毛颤动,他认真地将药膏涂开,柔软的棉棒沿着指甲边的薄皮循环往复,动作轻得不可思议,以至于有些痒。
林静勉力让自己不要缩回手,脸也不要红:“谢谢……?”
“……逻各斯不是通过财富的多寡,术业的专攻,闻道的先后判定的。每个人灵魂深处都被赋予分量不一的逻各斯,这些蒙尘的逻各斯通过教育多多少少发出光来,这就是启蒙,所以说一个人看上去愚钝,不一定是他真的不具备理性,也有可能是缺少为她点灯的人。”肖景行的声音依旧如无波澜的死水,但也许是唇齿间逸出温热的气,蝴蝶般扑在指尖,竟意外地有些温柔。
他耐着心细细涂抹,棉棒摇晃间,刷子绘制油画般层层迭加:“生而知之的自主分析推理固然好,因为在流变世界中,我们唯有相信自己的理性,才不会沦为虚无主义。但人类的推理终究不过是描摹理念的幻影,总是不完美的,所以其实倾听理解很重要的,只可惜大多数人不明白固步自封的可怖,包括很多自以为聪明的人。”
“还生气吗?”他抬眼望向她,轻轻挑起的眉都令人讶异的温和。
“......”
林静慢吞吞地解释:“你的观点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但语言总是不够严谨的嘛,很容易产生诸多的误会 ……”
“嗯,”肖景行平静地应了声,“我也不会跟他们浪费时间。”
林静这回很敏锐地意识到肖景行口中的‘他们’大概又是他所说的‘食物’,并且他曾经很可能同别人表达过类似的观点,却遭到了比较激烈的驳斥,亦或是误解。
“但我真的没有生你的气,”林静温和地说,“我答应过的嘛,我不会生气的。”
“……嗯,”肖景行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那颗红痣又被收进了匣子里。他放下棉签,侧过身拧上烫伤膏的盖子说,“随便你。”
不知为何,林静突然觉得这样的肖景行莫名地有些可爱。就好像原以为裹着铜甲铁皮的高岭之花其实不过是一支脆皮巧克力雪糕,只需避开坚硬的榛果粒,轻轻一咬,便会流出香甜的内里。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只可惜甜美的香草只持续了一秒,他又变回那个冷冰冰的肖景行。
他有条不紊地整理着医药箱——烫伤膏在最底层,还原之前的摆放,需要把其他的药膏像积木般先拿出来。肖景行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却让林静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高中的教导主任,一边写着教案,一边漫不经心地盘问做错事情的学生。
垂着脑袋,林静有些不安地抿紧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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