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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既既
“小白喜欢江南景色?”
钟白粲然点头,“喜欢的紧。”她开起了玩笑,“等大师兄升了仙,我便来这儿生活,届时大师兄在天上看着,且看看谁的生活过得滋润。”
男人笑着刮了刮钟白的小巧鼻尖,“谁跟你说,成了仙就不能住在江南?”
船头掌舵的船夫带着斗笠,一手撑浆,一手抬了抬斗笠,苍劲的目光望来,眼里尽是喜乐,“人家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二位神仙眷侣,真当令人羡慕呐!”
钟白呼吸一促,悄悄抬眼看了下那人,那人也垂眸望来,刚好捕获。两人离得极近,近到钟白可以在那黝黑的眼瞳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大师兄对她的心思,她是早就知道的,只是这份情谊太过深厚,衔带着两世羁绊,让她一时不知该把大师兄置于何位,又怕贸然问起冒犯到大师兄,便一直当作不知。
可为何近日与大师兄接触时,却频频有些不安呢。
赵既怀没有仙鸽洞察人心的能力,只觉得这酡红的颊好似暮时红霞,可爱得紧。
若说江南好,好便好在这一刻了。
“表——哥——”
突兀的声音悠远传来,赵既怀眼角一抽,机械般僵硬抬头,便见不远处一叶小舟缓缓驶来,甲板上一抹青色身影热情摇摆着双手,伴着幽长的呼唤声,成功将两人之间旖旎的气氛搅得粉碎。
“表哥——表哥——”
赵既怀的瞳孔细微的缩了缩,下一瞬便立刻吩咐船夫,“调头,马上调头!”
船夫为难道,“公子,那小舟正在划来,咱们得等它过了才能掉头,否则会撞上的。”
赵既怀沉眉冷目,满脸写着“不高兴”,反观钟白倒是显得挺兴奋的。
“表哥,钟小姐,好巧啊,竟能在此处恰巧遇见!”小舟靠近,甲板上男人笑意不减。
赵既怀极尽敷衍,“呵呵。”
钟白对这举止热情友善的表弟有些好感,便笑着点了点头,“陆公子也来此处泛舟。”
陆宣激动点头,“是。我正想一会下了船,去客栈寻你们呢!母亲吩咐,今日是表哥生辰,表哥不能在家中与父母团聚,定觉得孤寂落寞,府上为表哥设了生辰宴,今晚为表哥过寿,啊不,过生辰!”
赵既怀冷眉瞅他。
笑话,他有温香软玉在怀,何来的孤寂落寞?
淡漠的声音从唇中吐出,“不去。”
“为什么啊表哥,家里可热闹了,听说你要来,外戚家听闻过你的名号的表姐妹都来了,个个都生得极美的,听说还带了精心准备的——”陆宣忽然噤了声,似说错话似的连忙捂住了嘴,乌溜溜的眼珠子落在钟白身上。
什么表姐表妹,与她何干?
喜笑的神情微微落下,她撇了二人径直走到甲板另一侧看风景。
“陆兄,何事耽误这久?还不快进来赏画品酒,可是看到什么美人了?”
说时,陆宣的船舱里一位蓝衫端正手持折扇的公子弯腰走出,面上也挂着微点笑意。
见着赵既怀,他惊愕道,“咦,这位莫不是你过去常提到的,飞云峰首席弟子,邵地修道英才赵公子?”
陆宣得意扬起下巴,仿佛他那这奉承是对自己说的一样,“当然!”
蓝衫公子双手持扇恭敬欠身,“在下蓝尹,久慕赵公子大名,赵公子字画恢弘独行,是蓝某一直一来追崇的对象,今日得以见面,真乃蓝某荣幸也。”
面对这一腔夸赞,赵既怀只微微点了点头,仍旧没说什么,却见那人目光忽然越过他,随即露出惊愕神情,“你是……那日的……?!”
钟白也将他认了出来,笑道,“公子,好巧。”
赵既怀眯眼,微不可察地挪了挪脚步,心中闪过些许不安。
陆宣愕然,“你们见过?”
蓝衫公子点头,“正是,昨日湖畔小楼恰逢,原来隔壁雅厢的便是赵公子啊!”
艳羡的目光在钟白和赵既怀两人身上游离而过,又道,“原先不知,便觉得夫人貌美如画,公子风神俊朗,原的二位便是如此神仙眷侣啊!咦,贵小公子呢?怎未随着爹爹娘亲一同出来游船?”
钟白柳眉一挑,察觉到不对的地方——她怎记得,那日在酒楼与隔壁雅厢的二人介绍时,她说的是兄妹三人?
“什么!!什么小公子?什么爹娘?!我做叔叔了?”陆宣惊掉下巴。
“不是。”赵既怀沉声截断,“蓝公子许是听错了,抑或是认错了。”
“不可能啊……”公子摸了摸后脑勺,皱眉苦思,忽然眼前一亮,“对了,我记起来了,贵小公子小名换作‘明明’,是吧!”
“……”
钟白眯眼,侧目。
赵既怀转过身,“在下还要要事,先行告退。船家,调头。”
那头陆宣扶着甲板上的木桩伸手喊道,“等下,等下表哥,那家宴之事我还没说完呢!母亲说,你若拒绝,她就把你小时候写回家的家书抄送给钟姑娘,那家书上——”
赵既怀沉着脸,咬牙应声,“去……去。”
“那就好,记得带上钟姑娘,哦!还有小侄子。”
船家缓缓掉了头,与陆宣乘坐的小舟并行而过,耳畔听得陆宣问那蓝杉公子,“你那日在客栈里听到什么了?”
蓝衫公子答,“也没什么,不过赵公子教育孩子,让小公子懂事些的话。哦对!依稀听得,令嫂不日便要临盆一位千金小姐……”
“什么!”
……
小舟逐渐离开陆宣他们,归还了寂静。赵既怀背着身站在船舱门口,宽大的手心拢在舱壁木梢上,面上是生平头一遭露出绝望神色。
幽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听说……我做娘亲了。
还是两次。”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给赵老男人过寿
第38章 夫人
小舟轻荡,晃起片片水花。
赵既怀背着手,黑黝的瞳直勾勾盯着水面,认真思忖若是自己现下一头扎进水中再谎称失忆,小白相信的概率有多大。
冗长时间过去。
沙哑的话语终于从男人嗓子里艰难的挤了出来,“小白,你听师兄说,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
小舟缓缓靠岸,小舟上的一男一女陆续下船。
离岸不远的柳树荫下。
小孩微眯起眼眺着河岸下船的人,不慌不忙地把最后一捧瓜子仁倒进嘴里,再慢条斯理地把壳收进装瓜子的小袋子里,小嘴嗑得油腻腻地也不擦。
哼。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不过两瞬,船边靠岸的女子已经匆匆赶了来,随之的,还有面上浓浓的惊愕愧疚神色。
小孩挤了挤眼睛,笑得天真欣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们回来啦!”
钟白这会可笑不出来。
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小孩身侧蹲下,她小心翼翼地捧起小孩脸蛋,蹙眉细看。
“你三岁没了娘?”
小孩张大了嘴,“你怎么知道……”
“你七岁没了爹?”
小孩瘪了瘪嘴,“嗯嗯!”
“因为没有爹娘所以没有母鸽子喜欢你?”
“……”小孩哇呜一声哭了出来,这句话是真的戳到心坎了。
男人信步走来,在小孩身侧屈膝蹲下,宽大掌心缓缓覆上浑圆的后脑勺。
“你一直将小白视为母亲,怕我抢走了小白,所以一直不待见我,后来又主动唤我爹爹,也是想要家的温暖,对吗?”
小孩抬眼定定望向赵既怀。
这男人真的好不要脸。
自己鬼话连篇,这会翻车了还全甩给它。
仙鸽的小眼神在男人身上瞟了瞟,心中缓缓浮起不怀好意的念头。
却见原本盘腿坐在柳树下的小孩忽然站了起来,小手一塞,怀里碎碎瓜子壳和糕点渣七七八八地全塞进了男人怀中。
未等那人反应,小孩就呜哇一声扑进他的怀中,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赵既怀瞠目惊舌出于本能地就想退后,小孩却紧紧锢住了他的脖颈,刺耳尖锐的哭声就趴在男人耳边放声而出。
“呜哇——我好可怜,我好惨——”
剥瓜子仁剥得黄攒攒的小手在男人袖袍上蹭了蹭。
“明明没有家,明明是一只无依无靠、可怜巴巴的小鸽子,呜哇——”
油腻的小嘴埋至男人肩颈窝里,蹭了他领口一片。
“呜呜,明明也想和爹娘睡床,明明不想睡洗脚盆呜呜——”
钟白眯了眯眼,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男人咬牙忍受污渍,不留痕迹地往后稍稍躲了下,干笑,“呵呵,爹爹何时让你睡过洗脚盆,明明莫说笑了。”
小孩闭眼干嚎,明明哭得震天响,眼睛上却没有一滴泪,他又是往前挪了挪,不管不顾地环住男人脖颈,身上油渍口水蹭了人一身,“呜哇,我不管——”
钟白屈膝蹲坐在小孩背后,只觉得这小孩身世凄惨,她虽没有父母,却好歹有飞云峰的师傅师兄关心。可仙鸽孤零零一只鸽子,要成长至今,定然经历了许多非人想象的艰难。





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 第41节
小孩难过的哭声叫得她的心肝都快软作一滩水。
她往前倾了倾,伸手拉拉小孩衣角,“明明,若你愿意,以后我做你的姐姐吧,往后日子,我定会将你当作最好的弟弟照顾。”
谁料小孩趴在赵既怀耳畔,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干嚎。
男人捏了捏掌,牙龈咬的咯吱作响。
“为什么是姐姐——为什么不是娘亲,明明想要娘亲,明明不想要姐姐——”
“这……”
钟白面露难色,她好歹是个芳龄闺女,莫名其妙多了个儿子,总觉得说起来怪怪的,“姐姐不好吗?姐姐也可以照顾你呀。”
话音刚落,小孩忽然止住了哭声,缓缓松开了男人,酝酿了这么久,眼角终于挤出了两滴眼泪泡,这回不扯开嗓子嚎了,改了个黯然落魄的神情,声音细细软软,“没、没事的,明明知道大家都不喜欢我,没有人愿意做我娘亲,是明明不配……”
钟白这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一听这红着眼的小白团软软糯糯,委屈巴巴,又软了耳根子。
“那,那叫干娘?”
“哇——”
“别别别……我做你娘亲,做你娘亲成了吧!”
小孩眼前一亮,“耶嘿!”
“耶嘿?”
“咳,我是说,太好了,明明也有爹娘了!”
日头晃晃悠悠爬上正头顶,钟白抽了帕子出来,擦干净小孩脸上花花的泪痕,又替人理了理一身衣裳,这会才发现自仙鸽化成人身,便一直穿着这身纯黑短衫,也没件换洗衣裳,心下有些愧疚。
男人走近,大掌胡乱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好了,先回客栈,晚上爹爹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钟白回过头,“我也要去?”
小包子脸又一垮,哼唧,“娘亲不愿意带我去……”
钟白苦了脸,“去,去。”
日光透亮穿过树影投下细碎光点,小孩一手牵着钟白,一手牵着赵既怀,蹦蹦跳跳地走过河畔街道,一家三口俨然成了沿街最靓丽的风景线,惹得路边摊贩艳羡连连。
“真是幸福的一家人啊。”
影影绰绰,步履齐整。
钟白悄悄瞥过眼。
阳光下,赵既怀高挺的眉眼和轮廓格外分明,微挑起的凤眸眼角似是含了些许笑意。
似察觉到什么,那人也转过头来,只见了钟白直直盯着前头树影的侧脸,纵是装得如何淡定,略显局促的呼吸和两颊爬上的酡红。
尽落入眼帘。
赵既怀收回眼,嘴角扬起些许弧度。
身侧两人内心的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钻入仙鸽耳中,明明互相都生着得寸进尺的心,却偏生一个个藏着掖着。
酸得它后槽牙都软了。
哼。
若不是为了早日回到天上,谁要这般忍辱负重陪你们玩过家家!
回了客栈,三人皆疲乏,唤小二将吃食送至房间,便各自回了房。
至于仙鸽……钟白本是已经原谅了仙鸽,打算放他进屋的。
赵既怀忽然横在两人之间,亲昵地捏了捏小孩的脸,“明明长大了,不该如此缠着娘亲了。”
仙鸽蹙着眉欲要反驳,一抬眼,见了男人眼神无声警告。
嘁,大丈夫能屈能伸。
瞬间变脸,笑得眯起眼,“是呢,明明最喜欢和爹爹住在一起呢!”
……
午后,日头正挂当空,客栈底下的脚步声渐渐淡了下来,只剩了窗外一声声初夏蝉鸣。
一阵倦意袭上心头。
脑海里恍然出现晨时于河岸的烤玉米摊子,赵既怀噙着笑,柔声看她,“我与夫人同吃一根。”
钟白蹙眉,翻了个身。
“夫人。”
“夫人……”
“夫人。”
都是男人独特低沉的嗓音,仿佛紧紧贴在钟白的耳畔,低声呢喃诱引。
片刻,倦意被剧烈心跳驱散。
钟白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手背捂了捂发烫的脸颊,一双乌黑的眸子清亮慌乱。
陆家府邸与他们下榻的客栈相隔不远,但赵既怀还是叫了辆马车来,道今日走路多,要钟白在车上好好休息会。
黄昏撒上一层阳晖,落在两旁垂柳、街巷奔波人影之上,影影绰绰,钟白放下帘子,面上带着几分好奇,今日陆宣提到的那封家书,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容,竟能逼迫得动大师兄做不愿意的事情?
男人执卷凝眸的动作顿了下,眉心微微皱起,“没什么,左不过是儿时笔迹歪扭丑陋,不愿叫小白看笑话去。”
钟白眯眼,“真的吗,我怎记得大师兄从小就练得一手好字?”
小孩静静地坐在角落,幽幽开口,“我知道写的是什么哦……”
男人脸色一僵,一记眼刀飞了过去,小孩噤了声,马车里又恢复安静。
再片刻,微弱的声音犹豫着打破宁静,“大师兄……”
“嗯?”
钟白的神情有些扭捏,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睫下微微爬上一层绯红,嘴角微动,“就是,等会……”
他放下书卷,斜倚的身子与她靠近了些,灼热的呼吸拍打近钟白耳旁,“等会如何?”
嘁,扭扭捏捏,话都不敢问。
小孩冷眼瞥着两人,忽然开口,“等会我就不能喊爹娘了吗?”
赵既怀低笑一声,视线从眼前绯红小脸上滑过,心底了然。
“为何不能?”
赵既怀回答着前头的小孩,可灼热的视线却牢牢落在钟白脸上。
“无论去哪里,我与小白都是你的爹爹娘亲。
是吧,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钟白:大师兄?
赵既怀:等等,在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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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下鸽子蛋
“啊?”钟白陡然怔住。
赵既怀凝视着微微颤动的羽睫,忍俊不禁,缓缓坐直了身子,“逗你的。”
“哦。”
钟白有些气恼地别过身子望向窗外,大有一副不想再与大师兄说话的意思。
灼热的视线从钟白红得能滴出血的耳尖滑过,赵既怀低笑了声收回目光。
他松散地倚靠在车厢边,指尖无意识轻叩下颚,目色游离窗外。
很快,马车悠悠停下。
钟白悄悄掀开些许帷帘,唇间溢出一声轻叹。
陆府不愧是水城大户,入目之处是恢宏高耸的府门雄狮,往旁撇去,气派褐铜大门前依次站开了四五位翘首以盼的人影。
男人率先跃下马车,向内伸出了一只手,“来。”
在府门前期许的神色中,莹白素手缓缓从马车中伸出,与赵既怀掌心相扣,紧接着一道浅紫倩影盈盈落地。
一阵唏嘘。
府邸台阶上伫立人群约莫都是陆家家人,早便知悉了“姓钟的姑娘”这一名头,自昨日知晓既怀会带人来府上,便生了浓浓期待和好奇。
这会姑娘被人从马车上小心呵护地牵了下来,台阶上的人面上骤然迸出光亮。
钟白穿一身如意云纹衫,水色薄纱倾泻于莹白细腕,一头乌黑长上绾着与平日不同的百合髻,应着少女粉扑扑的两颊,相映倾城,看得台阶上的人一时失神。
陆老爷轻咳一声,笑道,“既怀来了。”
“既怀见过姑母,姑丈。”
赵既怀微微颔首,他牵着钟白的手并没有松开,仍将人紧紧攥在手里,“这位是飞云峰上的小师妹,钟白。”
钟白低眉含笑,一面悄悄往回抽了抽手掌,“钟白见过陆老爷,陆夫人。”
陆夫人生得温婉,又是保养得当,年近五十也瞧不出皱纹。
她的视线从两人紧扣的双手上移过,眼前光亮,难掩面上喜色,上前扶着钟白的肩左右打量,“钟姑娘真真是生得水灵标志,如花似玉啊,难怪既怀常常将你挂在嘴边,时刻惦记呢!”
钟白笑得腼腆,“陆夫人过奖了。”
正客套。
一道人影从陆夫人身后闪了出来,嘴里念叨,“我小侄子呢?不是说有个小侄子嘛?陆宣见过表哥,钟……”
他有意顿了下,继而嬉皮笑脸地扯开了嘴角,“见过表嫂。”
表嫂?!




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 第42节
陆老爷轻斥,“宣儿,不得胡言乱语。”
钟白面上尴尬,手心被人故意攥得紧紧的,“陆公子说笑了,我与大师兄清清白白,并无——”
话音未落,另一道稚嫩的嗓音自后头传来。
“爹爹——娘亲——”
“……”
声音中气十足,嘹亮清脆。
生怕陆府门前哪个人听漏了。
钟白眼前一黑,机械木讷地转过身。
那团人形扩音机直扑上来,一把抱住钟白的腿,“娘!亲!明!明!想!你!了!”

这才刚从马车上一起下来不过一盏茶功夫。你们鸽子的想念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钟白扯了扯嘴角,笑得勉强,“呵呵,好,好……”
“明明。”
身侧赵既怀忽然温声轻唤了声,继而蹲下身,将小孩抱起,惯来清冷的眉眼浮上一层为人父的慈爱。
“明明乖,你娘亲今日劳累,莫去麻烦娘亲,爹爹抱。”
“好——”
“……”钟白目瞪口呆。
“……”陆家亲属目瞪口呆。
场面一时鸦雀无声,男人温润的嗓音便听得格外清楚,“明明饿了吧,走,爹爹带你进去寻吃的。”
“好——”小孩笑眼弯弯,乖巧应道。
一大一小径直入了府邸大门。
剩下一道道灼热目光直逼钟白。
钟白的脸火辣辣的,仿佛撒谎被人拆穿还顺势给了一巴掌。
“呵呵……调皮,大师兄他…就爱开玩笑。”
时候未到,陆夫人领了钟白到府上逛逛。
走入弯弯绕绕曲折回廊,他们行至侧院围墙,听得一阵冗杂娇声。
钟白止了脚步。
院中约莫七八位妙龄少女,生得娇美可人,打扮精致俏丽。
她们是陆家或远或近的亲戚,自听闻了赵既怀今日要来,一大早就备好礼物不请自来了。
陆家人虽意外,却也不能将人赶走,便将姑娘们安排在了侧院,一会一起用膳。
赵既怀虽只来过江南一次。
可阴差阳错间,他的容貌偶然被一民间画师画了下来,这画一经展出,惊艳了多少闺阁待嫁女子。无奈赵既怀一直待在飞云峰,除了休沐待在家里,便没有任何机会可以接触了。
那民间画师再是高手,可在方才见了他本人后才知,那画不及赵既怀本人一根头发丝俊逸,心中士气更振。
赵既怀匆匆走来,只留下一个白瓷般的小孩就离开了。
许是家中弟弟吧。
为了讨得赵既怀青睐,院子里的姑娘们使劲浑身解数讨好小孩,却偏生不见他笑。
见钟白沉默。
陆夫人尴尬解释,“这是陆家表姑娘们,只是来讨个喜头,并无他意。”
钟白笑,“陆夫人不用与我解释。”
说话间,院子里的姑娘们已经注意到了此处的动静,侧目望来,轻呼几声,眼神变得讳莫。
其中一位蓝绸碧衫的姑娘巧笑着走上前来,亲昵挽住了陆夫人的手臂,“表姨,你们怎么才来啊,这位是?”
说话的姑娘生得一双微微吊起的丹凤眼,无声打量人时目光似有凛厉之感。
“方才不是到前头接既怀去了。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陆家二伯膝下独女,陆婉婷。这位,是随既怀一块来的飞云峰师妹,钟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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