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既既
钟白呼吸一促,“大师兄何时也学会如此油嘴滑舌了。”
时下天色未暗,河道两端却已经点亮了灯笼,星点缀在河道边,像是天上银河落入凡间,而他们正坐在银河边上的小酒楼里观赏美景。
钟白趴在酒家二楼窗边,乌黑的眼放着光芒,似落了细碎的光芒,“大师兄,你快来这儿看,从这儿看,风景可美了!”
那人身形未动,黝黑瞳孔里倒映着小姑娘欣喜的轮廓。闻言,也弯了弯唇角,“是,美极了。”
本是看此处风景好,酒楼毗邻河畔,能将半片美景收进眼底,谁知这酒楼的生意异常火爆,不过一会,酒楼里已经坐满了人,一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不知何时,隔壁雅厢来了两位公子哥,窃窃谈话声传过薄壁,落入两人耳中。
“诶,听说了吗,醉芳楼来了个依依姑娘,腰肢好,长得美。”
“你啊,还敢说自己是读书人,整日便学这些?”
那人笑,“这叫雅俗共赏。哎,你听我说,我还听说啊,那张家张老爷也着了这依依姑娘的魔,魂儿都被勾了去,日夜流连,就连那名震一时的苏云息都不去看了!”
“什么,什么苏外室?”
钟白猛然站了起来,从屏风后探出脑袋望向隔壁二人。
那两公子皆二十左右的年岁,忽见这漂亮姑娘出现,顿时红了脸。其中一人支支吾吾问道,“小姐是?”
钟白粲然一笑,一副亲和无害模样,“二位公子,我与哥哥一同来江南投奔亲戚,方才无意见听到二位公子谈论起什么苏云息,我便想起了有位年少时的朋友叫苏云息,特来问问。”
对面那蓝袍书生模样的人腼腆一笑,眼中隐隐放光,“在下二人所言苏姑娘恐怕并非姑娘故交,那苏姑娘,名唤苏云息,乃京城人士,据说祖上也是书香门第,只可惜啊……”那书生叹了口气,“那苏姑娘在我们江南可谓是名声赫赫,只是初随夫君下江南不过半年,那夫君就落水而死,过了两年,又嫁了个知府做妾,不过一年光景,那知府大人就因贪污徇私,被陛下……从此啊,人们都说那苏姑娘是天生克夫命,从此没人敢娶,直到遇到了张老爷,他……”
旁的公子用折扇捅了捅他的胳膊,眼神制止了他,那书生便噤了声,不再往下说了。
钟白又问起,“那公子可知,苏姑娘现在住往何处?”
那书生顿了下,面上有些躲避的神色,只道不知。旁的公子倒是话锋一转,问起钟白此番要投奔的亲戚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已经寻到,需不需要帮助。
末了,对面的书生腼腆的添了句,还未问过姑娘姓名,是否……是否……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钟白便跳了起来,一副未闻其言的模样往下走,一边埋怨这酒家上菜可真慢。
雅厢两公子尴尬对了对眼色,皆有些面红,江南水土好,人儿虽生得水灵,却难得有方才所见姑娘那般率直可爱的性子,又是生得……生得如此标志,叫人难不生出些希翼。
“明明,饿了吧?”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方才姑娘的雅厢屏风后传来,两人悄悄竖起耳朵。
而那头小孩则冷眼瞥着赵既怀,双臂一抱,大有“你也有今天,爷等了好久”的报复模样。
男人沉眉凝视着他。
-配合一下。
小孩冷笑。
-事成之后,答应你一个条件。
小孩抱着胳膊,不为所动。
-死肥鸽……三个条件。
小孩啧啧摇头,终于肯开金口,“饿。”
而对头男人竟露出较往日温柔百倍千倍的笑容,看得他一身恶寒。
“明明且稍等一会,娘亲去给你寻吃的了。”
娘亲?!
雅厢屏风后似有什么破裂的声音。
小孩挑了挑眉毛,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笑,“为何爹爹不去给我寻吃的,反倒叫娘亲去,难怪前两日娘亲说迟早休了你!”
屏风后,破碎的心开始修复。
赵既怀温俊一笑,一副极其有耐心的慈父模样,“你娘亲尽是顽皮,都有你了,还一副小孩模样,尽说些俏皮话,这不,此番下江南赏玩,还非叫我哥哥,不过你放心,你娘亲很快就要给你生个妹妹了。”
当事母亲钟白恰在楼下寻了一圈回来,友善地与隔壁雅厢的公子点了点头,那两人却是面色惨白,一副经历的大喜大悲模样。
很快,小二上了菜。不愧是人满为患的酒楼,菜色果真色香味俱全。一日未如何进食,钟白早是饥肠辘辘,大快朵颐,却见旁边两人的氛围有些怪异。
赵既怀夹了一块鱼肉,绕过她放进仙鸽碗中,笑眼弯弯,“来,明明吃鱼,吃鱼长高高。”
钟白一哆嗦,筷子差点掉地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见小孩夹了块生姜放进赵既怀碗里,“您也吃,一把年纪了,补身子。”
钟白心尖一颤,小心翼翼地抬了眼对上的,却是一张异常诡异温柔的脸。
……
诡异的氛围持续萦绕了在酒楼里,虽然觉得有些恶寒,但这两人好歹是化干戈为玉帛了,钟白还是倍感欣慰。
走出酒楼,钟白感叹,“大师兄,你今日对仙鸽真温柔。”
赵既怀笑,“应该的。”
“明明,你也很懂事。”
……
“明明?”
钟白回头,面色陡然一僵……
仙、仙鸽呢?
作者有话要说:莫名其妙生了二胎,当事母亲表示很懵逼,并表示她与某鸽存在生物隔离,请不要强行喊娘。
第34章 茶艺不精
有了上回在飞云峰上红烧卤仙鸽的前车之鉴,这回钟白的第一反应,便是直奔酒楼后厨而去——仙君明鉴,这次仙鸽若是被煮了可莫要怪她。
日暮昏暗,酒楼里过了饭点,诺大院子里点起灯盏,杂工婶婆们正坐在小板凳上清洗碗碟。忽闻几声呼喊,便见右廊圆门处闯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漂亮姑娘,后头人拎着扫把也阻拦不住。正惊疑,便见小姑娘急匆匆地跑了上来,目光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圈,锁定在了侧灶台炉火正旺的大锅上。
下一瞬,姑娘就提了步赶进厨灶,毫不犹豫地掀开来锅盖,锅中沸水捂满的蒸汽登时涌了出来,热气糊了她一脸。钟白给呛了一遭,捂着口鼻堪堪后退一步,偏眸,见着旁边厨子手中的锅铲,眼前一亮。
“姑、姑娘,这不合适……”
精瘦的厨子见钟白行事彪悍,便缩手欲躲,到底没能比过钟白身手敏捷,锅铲落了她的手,便看她在锅里翻搅搜寻什么,厨子踌躇结巴道,“姑娘,这是烧锅水……”
门外洗碟子的妇人忧心道,“姑娘,您是饿了吗?若是饿,咱们后院有开设施粥棚子,您可以去那儿要一碗。”
钟白充耳不闻,直到确保锅中并无杂物,这才松了一口气,抬眼对那厨子一笑,“打搅了,请问您可有看见一只白色的鸽子?”
“鸽子?”厨子终于拿回了自己的锅铲,怯怯退后了一步,摇了摇头,“不曾看见。”
赵既怀自酒楼里寻了一圈,这会也寻了来。始一进门,便见着这场面,他的眉心抽了抽,神色有些怪异,“小白,明明它……应该不会自己跳进锅里吧。”
钟白摸了摸鼻尖,讪讪地放下了锅盖往大师兄处走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咦,这不是方才二楼那姑娘吗?”
说时,跑堂的老伯收了盘子回来了。他在这儿干了几十年,见过大江南北的人多了,练就了识人不忘的本事,方才上菜时见过钟白二人,这会一眼便认了出来。
钟白眼前一亮,上前两步,“老伯,您方才可有看到与我二人同行的那小孩?”
“记得,记得,我还纳闷谁家小孩穿成这样,便多留意了几眼。”老伯连连点头,又道,“我是未见到,可方才听得堂里扫地的阿福说,那小孩被王疯婆牵走啦!”
“王疯婆?”
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 第37节
“是,那王疯婆早在这一带人人熟知哩!她也是个可怜人,几年前遭遇横祸丧夫丧子,自此便发了疯,常常把别人家小孩当作自家儿子拉回家去。”
钟白急切询问,“那王婆家住何处,我们要如何去寻?”
那老伯好心且放下了盘子,主动引着他们走到后门外,向前指了个方向,“你们啊,便延着这条街往下走,走到那茶铺门口的灯笼下,再拐进左手边的巷子里,便是了。”
“多谢老伯!”
钟白与老伯道谢离开。
时下暮色逼近,酒楼后门的小街寂静无人,只剩了钟白急促的脚步声,而后头那人则不慌不忙地提着剑跟在她身后,步履沉稳轻巧,淡淡的目色一步不落地落在前头背影,不知心中在盘算什么。
延着这小街行了几炊店铺,走近了那盏写着“茶”的红灯笼,便见左手边出现了一条悠长黑暗的巷子,借着巷口灯笼昏暗的光,依稀可见巷子幽长深邃蔓延至深处。钟白没有犹豫,探头而入,赵既怀紧随而上。再往前行数十步,她却忽然停了步子,这是一条分岔路。
钟白回过头,“大师兄,我们兵分两步,你往左寻,我往前寻。”
“等等。”
“怎么了,大师兄?”
月色和些许昏黄灯笼光束下,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目色深邃直望前处暗影。片刻,指尖往前侧指了指,“它在这边。”
“大师兄如何知道?”
他顿了下,“直觉。”
延着巷子再行一段,巷子逐渐变窄,最后仅能容纳一人走过,那青苔石板铺就的湿漉漉小道边还隐隐有流水的声音,寂静非凡。
此时天色已然暗下,钟白难以辨出周遭方向,只能听见大师兄的脚步声。
忽听得身后一声歪倒响声,随即传来男人低哑闷哼,“唔……”
钟白回过身,依稀辨出了男人歪倒的身形,惊慌地连忙上前搀扶,“大师兄,你没事儿吧?”
“无碍。”赵既怀抿唇坚强地笑了下,一手撑着剑缓缓站起,堪堪要站起,脚踝处却是一歪,整个人便歪倒在了钟白肩头。
“大师兄,大师兄小心!”钟白急忙腾出两臂将人环住,将人艰难地撑住在自己肩头,温热气息顿时笼罩了满肩,钟白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脑袋,“大师兄,这儿的石板路滑,我们先回客栈吧!”
“可是仙鸽……”男人有些惊讶,随即犹豫道。
“无碍的,它好歹也活了三百多年,如果这么容易叫人抓住,岂不是白活了!”钟白毫不犹豫道。
男人默了下,轻叹一口气,语气闷闷,“都怪师兄没用,拖累小白了……”
话音刚落,怀中温香软玉的双臂急促攀附了上来,带着急切安慰的意味在男人的背后轻拍,“大师兄千万不要这么想,怪我,这巷子本就幽暗,我还走得急促,丝毫没有顾及大师兄。大师兄,咱们且回去吧,说不定明明已经在客栈里等我们了。”
男人顿了下,浅浅弯了唇,缓声应道,“好。”
月色浅淡,男人倚靠在钟白肩头闷声前行。目色低敛,灵盈眼睫静在咫尺。忽地,那人扬了扬眉梢,微微侧了头,视线落进深邃小相幽深的尽头……
“大师兄,你在看什么?”钟白停下脚步,疑问。
男人摇了摇头,“没有,走吧。”
幽暗的小院里点了盏煤油灯,小孩的一身黑衣几乎要嵌入身后的黑暗中,唯有那张白皙稚嫩的小脸在灯光下照得分明标志。墙外的脚步声接近又远去,男人心中暗念的鬼主意皆落入它的耳中。
小孩扬眉冷笑,狗男人。
“来,阿虎,娘给你热好了白馒头,你最喜欢吃娘做的白馒头了。”银发一丝不苟的婆婆从里屋走出,手上捧了个白净的碗。
它陡然收起面上冷漠,回过头时,面上已经挂上了七岁孩童的粲然笑意,他冲那婆婆甜甜一笑,“谢谢娘。”
江南总是富硕繁华不知夜深的,纵使隔开了排宽敞的铺子,也能听见河道两岸传来的熙熙攘攘声,两人紧贴搀扶着,心中各有所思,那热闹熙攘声恍若未闻。
他们下榻的客栈夜里不开锅,时下才过戌时,客栈一楼便熄了灯火,只剩了老掌柜点了盏油灯,杵着脑袋坐在柜台后打盹,雷声大的呼噜声听着是睡得极沉的,两人便没有叫醒人,径直回了二楼客房。
送大师兄到屋子门口,钟白便也回了屋子,点亮厢房里的所有烛台,两间厢房顿时亮堂却也空旷。
钟白心中一沉,走出屋去,见大师兄也扶墙走了出来,忙问,“如何?”
那人惋惜地摇了摇头,“不在。”
正说着,一道巨大的声响从赵既怀屋里传来,骤然惊醒了二层的入睡人。
男人俊颜僵了下,心中陡然爬上一阵不详的预感。未来得及阻拦,钟白已经率先越过他,推门而入,她顿了脚步,樱唇诧异地张了张
那梨木架子床沿躺的,可不就是那白面黑衣的小孩吗!
床头的白瓷花瓶被人推落摔碎,小孩双手双脚都叫绳索束缚,白嫩的小脸之上爬满红痕,一副叫人施虐摧残过,堪堪欲折的娇嫩花骨朵模样。
见着钟白,小孩挣扎着呜咽起来,“呜呜……”
“明明!”
钟白惊愕失色,心惊胆颤地蹲俯下身,捧起那青一道紫一道的脸,声音中带着些颤抖,“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会伤成这样?谁欺负你了?”
适时,赵既怀走了进来,却只止步与帷帐之后,冷眼瞧着那泫然哭泣的小孩,且看他想耍什么花样。
下一瞬,果然看见小孩抬了抬眼,委屈巴巴的小眼神朝他的方向瞟了瞟,声音怯怯软软,与平日的小霸王做派截然不同,“我……我不敢说……”
钟白迟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大师兄,有些不解,又道,“莫怕,我和大师兄都会保护你的。”
仙鸽小嘴一瘪,哭唧唧道,“就是他绑了我,还打我,不让我出去寻你……呜呜……”
“大师兄?!”
赵既怀沉声,“小孩,你不要张口说瞎话。”
“呜呜我怕……”小孩又是一瑟缩,含着呜咽哭腔躲到了钟白身后,钟白只得揽臂将人护在身后,皱眉问起,“大师兄,你与明明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赵既怀冷然望着那小孩,“方才我一直与小白在外头寻你,何时有机会来伤你绑你?”
“呜呜,你撒谎,你分明叫了人来绑我。”
“哦?那是何人?”赵既怀跛脚行至床栏一边,幽幽的目光冷睨着那团黑影,“你可说来听听?”
“唔,就、就和你一样,凶神恶煞的,还蓄了两根大胡子……”小孩说着说着,心虚地缩了缩脑袋,又瞟了眼钟白,眼里挤出点泪花来,“呜……我好疼……”
“疼?哪儿疼?”钟白着急道。
“脸疼……他用棍子打我……”
“棍子?!”钟白捧起小孩的脸,青紫淤青一片,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却对他的话不大相信,“明明,你是不是天黑认错人了,或是听错了?”
小孩坚决道,“就是他就是他,他对我积怨已久,看我碍眼,便想找机会除掉我。”
赵既怀弯了弯唇,忽然扬起大掌,吓得小孩一个激灵,双腿直往后蹬,想要躲到钟白身后,一时未察,脚上层层圈绕的绳索掉落下来,手上的绳子也松松垮垮落了半圈。
小孩愣了愣,“赵既怀,你绑的绳子有点松。”
“……”
这时,钟白已经举过床头的烛台,在昏黄摇曳的火苗下,小孩眼睫出挂了几滴亮晶晶的泪珠子,再往下……
钟白面色一沉,“明明。”
小孩弱弱道,“怎、怎么了……”
“你的淤青……晕开了。”
“……”
“我……”小孩扣了扣绳索,低着脑袋往后缩了缩,“其实,这都是一场误会。”
“明明!”钟白怒不可遏,愤然放下烛台甩袖离去,“你太胡闹了!”
幽暗夜色中,唯一盏烛台幽幽放光,仙鸽弱弱抬眼,对上男人的深沉冷然的面色,他一个瑟缩,结结巴巴,“今、今日在客栈里,你答应我三个条件。”
男人冷冷睨着他,从嗓子里溢出一声“嗯”。
“那,第一个条件就是,忘了今晚的事情……”
当晚,仙鸽被关在了钟白门外,就连个窗户缝都封得严实,那人铁了心不让它进去,仙鸽在外盘旋一圈,只得灰溜溜地回了男人的屋子里。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小孩杵在窗边,目光不自然的瞥着床角,脚步往那儿挪了挪,却见赵既怀长腿一跨,健步如飞,再顺势展臂伸腿一躺,宽敞的架子床上便没了空位。
小孩顿脚,“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既怀幽幽扫他一眼,“呵。”
作者有话要说:仙鸽也茶艺不精,翻车了哈哈哈哈哈哈(发出没有人性的嘲笑【写着“茶”字的红灯笼】是预言家
第35章 她害羞啦!
中夜,门外踌躇犹豫的脚步声终于归作寂静。黑暗之中,一双乌黑杏眸熠熠生彩,钟白躺在床榻之上,辗转难眠,心中气恼久久难平。
这鸽子自从化了七岁小孩的人形,连行为也越来越像小孩了!往日还敢号称自己是活了三百岁的鸽王,结果整日便是想这些龌蹉栽赃的勾当来陷害别人,哪儿有点神仙的样子。
窗外打更的人敲了三声。
莹白寝鸽羽翼挠挠肚皮上的毛巾,在不知洗什么用的木盆里优雅地翻了个身,再次魇足睡去。
这夜睡得带气也不安稳,第二日是大师兄来敲门时她才醒的。
门口男人一身水色丝缎袍,腰未佩剑,只环了一圈湛蓝金纹带,其上还挂着钟白前日送他的青环玉佩,风神俊朗,若配上一把折扇,便俨然融入了江南谦谦公子的模样。
钟白悄悄屏了呼吸,只觉得当前美色实在令人上头,片刻才反应过来,惊诧问起,“大师兄,你脚这么快就好啦?”
“嗯。”
男人星眸略挑,将眼前人局促的神情尽收入眼底,脸上添了几分赞许地瞥了眼身后小孩,难得他提了个有用的建议。
钟白也是这时才注意到那个悄悄藏在男人衣袍后的小孩,那人微微探出一点脑袋,赤溜溜的眼珠子怯生生望着她。
瞧着小孩可怜楚楚的模样,她的心中差点产生了动摇,险些就原谅了它,好歹理智扳回一城,她扬了扬下巴,“哼。”
江南一带不比邵地以北地区的民风淳朴憨厚,其温润细腻,不仅体现在男女说话温婉软糯,也体现在一日三餐的饮食差异上。他们在下榻的客栈顺便解决了早餐,喊小二报菜时发现,其多是汤汤水水,甚少有其他的餐食。
“大师兄,我们今日可要去打听打听苏云息的住址?”钟白小口舀着绿豆汤,问起今日打算。
对面那人慢条斯理地放下白瓷镶边勺,“不用。”
“不用?”
赵既怀从袖中取出一份信笺,“这是晨时有人转交给掌柜的。”
“吸溜——吸溜——”
钟白接过信笺,信封上写着大师兄的名字,取出信纸粗略展读一遍,她愕然地挑了眉,“这是何人送来的?”
那人摇了摇头,“不知。”
“吸溜——”
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 第38节
“掌柜的可有认清来人容貌?”
赵既怀再摇了摇头,“说是晨时掌柜清点柜台时发现的,并未看见何人送来。而来往江南时,我已派人打听过苏云息的住址,与这信封上所写不差。”
“吸溜——”
“明明!”
钟白皱眉瞪了眼那故意把粥喝得荡气回肠,努力刷存在感的小孩。
小孩瘪了瘪嘴,圆滚滚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钟白,一副犯了错,委屈巴巴的小模样。钟白倒是生了些纳闷,这小孩刚化出人形的时候,不是成天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样,这会倒是来讨巧来了?莫不是脑子坏了?
小孩抽了抽眼角。
你鸽爷爷的脑子好得很。
想他堂堂一届鸽王,上哪儿去不是夹道欢迎的身份,昨夜竟被这两人欺负得沦落个睡洗脚盆的地步,它何曾受过这委屈!一气之下,打道回府去寻仙君,撒泼打滚硬是不干这活儿了。
仙君向来和颜悦色,昨日却忽然板了脸,“你现在说这话可忒没良心了,若不是为了让你化出人形,我何至于冒着被众仙责难的险送你这一程!”
“可、可他们俩都欺负我……”
太虚那修了几千年的脸还光嫩得跟奶油小生似的,仙眸一挑,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这便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哦,忘了与你知会,自你下凡,你的仙根便与他二人捆绑,若他二人成不了仙——”仙君顿了下,笑盈盈地拂过小孩脸颊鬓发,和蔼的笑容变得有些许瘆人,“——那,你也回不来了。”
!
仙鸽瞳孔地震,什么叫二人!此行不只有赵既怀一人有灵根吗!仙君要钟白的榆木脑袋回天上,是想给他年久失修的八宝楠木榻找一块木头垫桌脚吗!
赵既怀这男人虽心肠忒黑,嘴里没一句真话,可好歹人是命定仙君,身上带了灵根,早晚都是要成仙的。可钟白这人脑子笨,悟性低,空灵根,修炼几百年也难有结果,仙君这么做,是永世都不想看到它吗!
纵是绝望晕眩,但好歹作为一代鸽王,它定不能如此轻易放弃,往日鸽群之中,总有些后辈天资愚笨,一出门就找不着北,但经过它的悉心指导,如今个个脑海里都有了一份清晰的天界地图,偶尔帮仙君们送送信攒点福禄,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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