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既既
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仙鸽挺了挺胸膛,颇为得意。
沈煜川惊诧抬头,见了那人嘴角还未敛下的笑意,他心中一紧,“等一下。”
“怎么了?”钟白不耐烦。
他挤着笑,这回倒不叫她小白了,“小白师姐,大师兄又不住这儿,一男一女同处一处屋檐下,难免不合适,还是我搀大师兄下山吧。”
“不用,管好你自己。”钟白只当他又想整什么幺蛾子,挑拨离间,顿了下,“还有你的鸽子们。”
可回过头,却见大师兄身子僵直,嘴角紧抿着,她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了?”
那高挑的人默了会,缓缓低下头,声音沉闷,“小白,沈师弟说的不无道理,你我男女有别,却是不合适待在一处屋檐下。”
说着,他轻拨下钟白挽在他臂弯的手,轻描淡写地,“师兄还是回自己住处吧。”
钟白正欲挽留,可还未开口,身侧那人就忽然不稳地晃了晃,整个人往她身上倒了来。
“大师兄,大师兄你没事吧?我去找柳医师。”
“没事……”男人高大的身躯尽数倒在她娇小的肩头上,温热呼吸吐在耳畔,惹得那身子微颤。
“我只是……有点累,没什么力气……”
“咕……”
院中又是一片鸽子乱叫。
闻言,钟白搀着大师兄,瞪向廊下的罪魁祸首,“大师兄与我青梅竹马,是我最最亲爱的人,何来男女之别,何况大师兄虚弱,今晚便睡在我这儿。你休在这儿嚼舌根,跟个老妇人似的,还不快点带着你的鸽子滚?”
沈煜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贵为太子,谁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地点头哈腰,唯独钟白,屡次三番出言不逊。自他上山,就对他百般不待见。
一会说他像女子,一会骂他娘唧唧,现在又骂他是老妇人。若不是为了讨得飞云峰的势力,他早不愿受这口气了。
肩上一泡鸽子屎的臭味熏地他头脑有些发晕,面前这对男女更是气得他头疼,他瞪着眼,干巴巴地说了句告辞,匆匆离去。
……
“来,大师兄,我搀你进去。”
男人身子的全部力量都压在了她的肩膀上,钟白一手拉着他的手腕,另一手扶着腰,吃力地搀着他进屋。
将大师兄搀回床上时,恰好听见屋外一阵哗然。
是二师兄和闻余的声音。
“嚯,这什么!”
“鸽子?小白怎么养这么多鸽子?她馋疯了吗!”
“……”
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 第11节
闻余师兄的声音不大不小,恰能叫屋中人听得清楚。
当下钟白就红了脸,她推门而出,“闻余师兄,你才馋!”
“噗。”
外头少年乐得直颤,动静引得不少鸽子惊起,一片鸟屎横飞。
本来干净素雅的小院瞬间变得乱七八糟……
钟白沉着脸,心情极差,“我去大师兄住宅拿两件他的衣裳来。”
望着那背影愤愤消失,闻余摸着后脑勺,
“小白心情不好?”
汪岭皱眉,面色肃然。
看来,小白还是被拒绝了啊!
天色已暗,今日山道上来往的弟子却不少,她一算才知,原来今儿是二十——是弟子们到山下交换书信的日子。
久不能回家的弟子拿到家中捎来的书信和包裹,人人脸上都洋溢地激动的神色。
“诶,我娘亲说,上个月我添了个弟弟呢!”
“唉,别提了,我姐姐定亲了……”
或欣喜,或难过。
皆与钟白无关。
她是师傅在飞云峰山下的一处破庙里拾得的女婴。听师傅说,那时飞云峰还未重振,山上也穷的揭不开锅了,哪儿有力气管她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孩,当时,他本来是不想收养她的,可这小孩却是手劲儿极大,一把捏住了他的衣袍不撒手,任他如何掰都掰不开,无法,这才无可奈何地将她抱回来了。
“你看看,你从小就这么不要脸,死活非要跟着为师走,那我也没办法啊!”
柳霁如是说道。
但钟白一直觉得,一定是师傅见她长得可爱,起了歹心,才将她从父母身边偷回山上的。
因此,在三四岁时,她常常偷偷溜下山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次次都被柳霁拎了回来,他不厌其烦地对她说,“你看看这飞云峰,哪里不好啊?你非要下山找什么莫须有的父母,小心被山道的老虎吃了!”
后来,钟白就再也没有下山找过父母了,倒也不是怕被老虎吃了,只是觉得师傅说的不错——飞云峰上的师兄们对她都是极好的,她才不需要那劳什子父母,更何况,山上还来了个神仙似的漂亮哥哥……
再者说,这些年来,飞云峰上的师兄师姐还有师伯们给予她的疼爱,早就超越了寻常父母千万,她便丝毫不觉得比别人少了什么了。
这一路没有什么停留,她很快走到了大师兄住处。
大师兄的住处掩在一片青绿竹林之中,从山道往里看,很难分辨出那片碧绿之中隐藏的屋舍。
走入这幽邃静谧林间小道,离了外头热闹的山道,当下这林间便只剩了钟白踩在落叶上细琐的脚步声了。
上次半夜跑来寻大师兄时,因一时心切,便没有留意。今日一个人从这儿走,才觉得安静异常,莫名有些萧瑟骇人。她捏紧了手心,埋头赶路。
“咕……”
静谧之中忽然传来的声音将钟白吓得花容失色,她往旁跳了一步,脑袋似乎撞到了什么
“仙鸽?”
“咕……”
仙鸽幽怨地瞪着她……
“你来了就好。”
难得在这骇人的寂静中,有只鸽子陪着也是好的。
钟白放慢了脚步。
……
“仙鸽。”
她忽然出声,“你说,我昨夜所梦之事,是前世发生的吗?”
“……”
它回以一串沉默。
“所以说……上一世,沈煜川确实跟师傅说,我怀孕了?”
惨白无垠的月光下,女子的声音显得格外空灵孤寂。
她紧抿着唇,默了会,哑然开口,“上一世,我是不是被瞒着很多事情。”
纤细的手指握着金鞭,骨节泛白。那道娇小的身影在林间穿梭的风吹之下,显得摇摇欲坠。
……
终于走到了大师兄的住处,钟白推开门,点亮桌上灯盏。
生的灵动的杏眸在昏黄灯光下却显得有些呆滞失神。
她迅速地从大师兄衣柜中拿了两件换洗衣物放进包裹,又想到大师兄卧病在床,肯定十分无聊,便想带两本书给他读着消遣时间。
她拿着那灯盏走到大师兄书台前,只见桌上整齐肃然,不落一丝尘埃,她举着灯盏在书本旁掠过……
《兵法》、《剑道》、《世说谋略》……
尽是些她没读过的书,钟白也不知道大师兄最近在看什么,只能从最侧边抽了两本。
拿起书时,什么东西从书页中掉了出来
钟白放下书,蹲下拾起那东西,一片金箔外壳的信笺——里头却不见什么内容,只一片空白信纸。
好生眼熟……
她神色一顿,这不是……沈煜川的申贴吗?
……
她将那金箔纸塞回大师兄的书架,结好包袱,掩门而出。
再穿过那片竹林。
钟白思考着方才所见的空白申贴,不禁怀疑这也是他的什么计谋。
“咕……”
钟白望向身侧鸽子。
倏然想起那日她初重生后,跑来此处寻大师兄时,大师兄捏着那金箔纸,眼角黯黯的样子。
又或者说,沈煜川的申贴并非空白,那不是沈煜川的申贴?
……
她定定地望着鸽子,神色讳莫,只觉得前世的事情越发扑朔迷离,而她本以为的痛苦,似乎还不为过……
月色无言,寂静如许。
第9章 我睡了大师兄
东方既白。
浅亮日光透过半胧的窗扉落入屋中,那泛着淡淡青丝的眼皮子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帘钩上反射来的光略有些刺眼。
她半睁着眼,本想着在梦中再知道些前世的事情,可昨夜却是睡得安稳,一夜无梦。
这会脑袋犹如叫人打了一拳,晕晕乎乎。
那半睁的眼皮子困顿地合了合,打算睡个回笼觉。
默了片刻,她微微蹙了下眉心……
昨晚……
她不是睡在地上吗?
……
陡然睁开眼,只见了面前雕着海棠花的楠木床梁和墙边挂着的香包须坠,钟白的脑袋“嗡”地一声,空白了几秒。
也是在这时,她才姗姗地感受到,腰间似乎覆着一阵滚烫的重量……
她机械地抬起头,对上那轮廓优越的下颚——一霎时,钟白差点叫出声来,却生生地将嗓子眼的声音压了回去。
为什么她和大师兄!同床共枕!
昨晚为了照顾大师兄,她就在屋中打了地铺。
可这会!怎么会!照顾到床上来了!
……
她呆愣了好片刻整理思绪,可想半天也回忆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只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敢有什么动作,生怕将一旁那人弄醒
她是活了两世的人,躺床上睡一觉其实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大师兄还是清清白白的俊俏公子啊,若是叫他此刻醒来,定要羞愤难当,对她怨恨至极。
抬起头,大师兄的脸与她贴得极近,近到她眨眼时,颤动的眼睫扫过他高挺的鼻尖,而他鼻间平稳温热的呼吸都尽数打在她的脸颊上,细细痒痒。
眼睛往上抬了抬,那人闭着眼,长眉舒展,醒时眼中的矜贵与淡漠被羽睫遮盖,此刻只剩了张人畜无害的俊颜。
钟白吞了口口水,连她自己都有些怀疑,昨夜是不是她见色起意爬上了大师兄的床……
她小心翼翼地从被窝中抽出手臂,拎着大师兄的袖袍,将他的手臂抬起,另一只手撑着床,往后挪了点位置,这下两人不再紧贴着了。
钟白松了口气,可就在她撑着床榻将将要站起来时,身边人忽然皱了皱眉心,手臂直挥了过来,又落到了钟白腰间!
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惊醒了床上的男人,只能保持着半起身的姿势,僵持在原处。
这时,突兀的敲门声恰如一道惊雷,“小师妹,吃早饭了,一会还要上学堂。”
屋外人没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推门而入,手中端的糕点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俏丽的女子侧躺在床榻内侧,单手扶着头,头发凌乱,面色潮|红,面上有些慌乱无措。而床榻外侧的人则背对着他,而手臂还覆在钟白身上。
钟白见他,敛了敛慌乱的神情,美眸流转,巧笑,“早上好啊,二师兄。”
一派理直气壮……吃饱喝足的嫖客模样……
汪岭瞠目结舌,“你、你、你……”
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 第12节
“嘘——”钟白以指覆唇,嫣然一笑,“二师兄,人家可以解释哦!”
正这时,床上另一人动了下。
“唔……”
在钟白骇然绝望的视线中,那人皱了皱眉心,浓密的眼睫轻颤着,缓缓睁开
“小白?”他拉起被子挡在胸前,惊愕,“你怎么在这儿?”
“……”
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女人水润的眼眸瞪得滚圆,“我……”
再望向二师兄时,他的脸色已然从惊骇化为了愤慨
飞云峰的高岭之花!被小白!撅了!!
“……”
尔后,在两个男人震撼的目光和窗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鸽叫之中,钟白捡起衣裳,仓皇而逃。
活像什么翻墙入室玷污黄花大闺女的绝世大淫、贼……
她慌慌张张地换好衣裳,早饭也来不及吃,匆忙拿了桌上的书袋跑了。
一口气都不敢歇地直跑出了白月堂,这才敢缓了缓步子,停下喘口气。她回头望了眼,二师兄没有追出来,估计是在安慰大师兄吧。
她撑着膝盖,狼狈地靠在宝仙殿侧殿的木台边,惊慌未定。
昨夜她明明睡在地上,怎么会半夜跑到大师兄床上去了呢?
“咕……”
钟白拂着跳得剧烈的胸口,“仙鸽,你的意思是,不是我跑上大师兄的床的吗?”
仙鸽赞许地点了点头。
“那难道……是床把我吸上去的?”
“……”
飞云峰上的学堂设在山巅稍稍往下两步的贤学阁。
待钟白匆匆忙忙地赶到学堂时,距离上课时间已经过了半刻,她熟练地往后窗绕,却在那半掩的窗扉下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秦瑶师姐?”
那人讶异的回过头来,慌张地眨了眨眼,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小白。”
“师姐,你怎么在这儿?”钟白眯了眯眼,揶揄地笑了,“嘿嘿,我知道了,你在偷看闻余师兄。”
“还取笑我,也不看看现下几时了,我刚刚还听里头先生在念你名字呢。”
“啊!”钟白捏着书包,顿时慌张,“那我先不和师姐聊了,我先进去了!”
她蹑手蹑脚地打开了一道窗户缝儿,观察着里头先生转过身的功夫,将书袋丢到了靠窗的空位上,灵巧地攀上了窗户,却没有马上跃下,她回过头,笑得狡黠,用口型对秦摇道——“帮你拿师兄的笔记册。”
未等秦瑶师姐回应她,身后一声怒斥,“钟白!”
一根教鞭挥了过来。
钟白手疾眼快,接住那教鞭,反手使了一道前两日刚学的飞花旋。那教鞭又高速旋转着,飞回了先生的讲台上,平稳落下。她咧嘴一笑,“先生,早上好啊。”
顿时,安静的学堂里一阵拍手叫好声。
“安静!”那头发花白的先生被她气得胡须直颤,“钟白!你可知现下是什么时候了!”
钟白从窗台跳下,恭敬地冲先生鞠了个躬,笑眯眯道,“回先生,现在是卯时一刻。”
“那我们是几点开堂?”
钟白又笑,“回先生,是卯时整呢!”
先生斥,“你迟到了还敢笑!”
“回先生,师傅告诉我,伸手不打笑脸人呢!”
那先生须眉一横,“柳霁那个老东西,成天好的不教,就会教些不三不四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钟白一听,笑得更欢了,“先生说的是,要怪都怪师傅呢!”
一时间,学堂里的气氛更为欢乐了。
那先生瞪着眼,俨然还未消气,他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闻余师兄站了起来,手里还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先生,学生还有一处不懂之处想要请教先生。”
先生只得瞪了眼钟白,没好气道,“回位置上去!”
她感激地望了眼闻余师兄,连忙拎着书袋回位置了。
待师兄问完问题,先生又回了讲台,拿出他厚厚的教案,声音低晦沉稳。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钟白撑着脑袋,本想补个觉的,可刚才闹了那么一出,便也睡意全无了。
先生循规蹈矩地朗诵分析完了文章,又抽了几个学生起来回答问题。他自是知道钟白不会,也懒得抽她费事儿。
几位站起来回答的师兄之中,就属闻余师兄的回答得到了先生的夸奖。
钟白斜撑着头,望着闻余师兄的背影,倏然想到了刚刚秦瑶师姐慌慌张张的样子。
方才走得急,未能来得及仔细看,现在回想来,师姐回过头时,一霎那的表情似乎并不开心,甚至……隐约还有一些悲伤。
她忽然想起了昨夜路过山道时,见到秦瑶师姐拿着一封信,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连她唤了几声,她都似乎没有听到,整个人跟失了魂似的。
课堂将结束时,先生正色道,“诸位弟子,本堂课,该是咱们仲月的最后一堂课了。再过十日,就是你们休沐的日子了。这段日子,你们该回家的回家,不回家的就老老实实待在飞云峰上,切忌四处招摇,惹是生非。当然,若是他人主动挑衅,也切莫畏畏缩缩,没了飞云峰的气势。”
先生的这番话令底下的学生们顿时炸开了锅,人人脸上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休沐,即意味着放假归家,能从飞云峰上繁重的学习中脱出身来,见到阔别已久的家人了。
可钟白却并不开心。
每年休沐,山上的弟子们就尽数回去了,就连大师兄也要归家待上一段日子,届时,飞云峰上便只剩了她和一堆老古板师伯,好不无聊!
下了课,钟白没忘记要帮秦瑶师姐借笔记册子的事儿。
闻余走在人群的最前端,她追了两步,“闻余师兄!”
“小白。”他并不意外,直接掏出了自己的笔记册子递给她,“喏。”
钟白和他并行一道,“师兄,你最近有没和秦瑶师姐聊天啊?”
闻余师兄顿了下,笑道,“没,怎么了?”
钟白瞟了眼四周,掩着嘴,小声道,“秦瑶师姐似乎出了点事,今天心情不太好。”
身侧这人明显地皱了下眉心,又马上掩盖下,“她不是与你要好?你自去安慰她就是了,告诉我有什么用?”
“啧啧……”钟白揶揄道,“装。”
闻余师兄和秦瑶师姐互相暗恋之事,是她自前世便知道的事情。
想当年,就因为她不小心把洗脸水溅到了师兄的笔记册子上,他就再也不愿意借她东西了。
可那次她替师姐借笔记册子时,只随口说了句“那秦瑶师姐可要失望了”。
师兄一听,虽脸上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手中的册子却直接塞进了她怀中。此后,每次上完课,她只要唤他一声,他就马上交出的笔记册子。
对秦瑶师姐的偏袒溢于言表。
钟白也好奇过这二人为何不直接坦诚相待,但想着这是人家自己的事儿,她一个外人也不便指手画脚,便没有干预。
前世休沐之时,她住进了太子府,之后就再没回过飞云峰,也不知山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后来,秦瑶师姐嫁给了林尚书家的庶出长子,而闻余师兄也投军从戎了,倒是没听说娶了哪家的小姐。
钟白着实替这二人惋惜。这一世,说什么也要帮帮二人。
……
下了学堂的弟子们一窝蜂地往山上食堂涌去,顿时将山道充得熙熙攘攘。
钟白和闻余师兄走在前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她神色一变
只见山门处遥遥站着一个人影,风姿绰约、高挑挺拔。
那深邃锋锐的眉眼,正灼灼注视着此处……
第10章 孽障!
灼热的视线直直投向此处,闻余被盯得面上微燥,忽觉得身侧少了点什么,他回过头,发现钟白停在了下面几阶台阶上,脸上有些慌乱。
“怎么了?”
钟白讪笑道,“没、没事儿,我就忽然想起来,今儿先生教的文章有些没听懂。师兄先走吧,我去问问先生。”
话音刚落,那人就急吼吼地钻入下方的人群中,仿佛被谁追着似的,只剩了个仓惶的背影。
闻余摸了摸后脑勺,不知她又搞什么幺蛾子。
回过头,却见方才还在山门边的男人已经走了下来,他停在离他几步远的高阶上,高挑的身影投下一片阴翳。
他捏了捏手心,主动走上前去打了声招呼,“大师兄。”
“嗯。”那人淡淡点了点头,面色不是很好。
闻余抿嘴,问道,“大师兄是在找小白吗?”
听这话,他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明明还是古井无波的眼神,却莫名让他有了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他殷切道,“小白去找先生问文章去了,大师兄可是找她有事?我可以为大师兄代劳。”
站在高阶上的男人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上下打量了他一通,眼瞳中隐隐泛出些寒意。良久之后,只吐出一个不用,便越过他离开了。
闻余摸了摸手心,一片湿汗。
……
学堂中。
瘦削的先生俯着腰,一片一片地捡起弟子们落下的垃圾,每拾几下,他都要撑着腰站起歇息好久。
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 第13节
再起身时,却见门口一道人影飞快地蹿了进来,在看清了来人之后,他惊诧道,“钟白?你怎么会来这儿?”
钟白没有料到会这么刚巧遇到先生,只好硬着头皮道,“先生,方才上课时,弟子有些地方听得不太清楚,想到就要休沐,下次再听先生教诲,可要再等一段日子了,这便鲁莽跑来,请求先生赐教。”
先生挑着眉,稀罕道,“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钟白还会主动求教了?”嘴上虽这么说,可他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垃圾篓,没有犹豫地走回了讲桌,“哪儿看不懂?”
钟白本就甚少听课,对先生厉堂课所讲的内容都不了解,当下又是情急,就随便翻了一页,“这就是弟子看不懂的地方。”
先生一看就皱紧了眉心,“这么简单的句子你都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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