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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喜酌的小说
这样两个妙人,十指紧扣,面容柔软,连春风都甘愿化作最旖旎的装饰品,微微在他们之间浮动。
几百双眼睛,十几只高清镜头,没一个可以觉察到他们之间暗涌的诡谲。
所以,理所当然的,在中场休息时,汤曼青身边金发碧眼的外籍女孩子突然用德语暗示她,下一首曲目的作曲人正在后场休息间内的时候,汤曼青眼睛也不眨,好轻松地回头向厉骞撒谎。
借着厉骞不懂德语的关系,她轻车熟路地捏个借口,说对方的裙子的拉链出了点小问题,需要自己帮她去洗手间整理一下。
旁边是她很心意的date对象,她真的不想出糗,这点小女生的东西,厉骞应该不会生疑。
而厉骞转过头,一双干干净净的狐眼怔怔地望着她。
就在汤曼青似乎从他眼睛里看到什么一闪而过的东西时,他突然俯身重重吻了一下她的唇瓣。
厉骞的睫毛很长,像两只鸦色的小蝴蝶,在她薄薄的眼皮上轻轻展翅挥动。
不是那种湿吻,也不是那种充满欲念的,属于成年男女的吻。
他就只是用力啵了她一下,随后很快的,又松开她脑后发丝。
没人看到他刚才下垂的眼角,因为一吻过后,他漂亮的五官已经显得很正常和愉悦了,甚至还带点懒洋洋的邪笑,拇指蹭了蹭自己嘴角的口脂,小声挪掖她:“顺便也整理下自己?瞧啊,口红都花我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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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痛 思念太久会成疾。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但一个人男人可以为自己心爱的女孩子精心打扮到什么地步?
邵怀玉今天这幅样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纯白色的棉麻衬衫扎进半高腰的牛仔裤里,一条软烂的旧皮带,就连那双布满雨点痕迹的切尔西短靴,都和他们第一次相遇时一模一样。
虽然汤曼青推开那扇门时已经做足了同旧爱见面的心理准备,但看到邵怀玉那个绮梦似的侧影时,她心里还是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
一瞬间,她几乎闻到了练琴室内雨后陈旧的木质香,看到了曾经斜阳下那个令她怦然心动的少年,想起了她曾经有过的另一段,自由又快乐的生活。
何况,邵怀玉的身形比那时候更加清瘦了,连下颚都紧了一圈儿,好像在提醒着她,他曾经都受了什么苦。
时间没在邵怀玉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他闻声回头,面孔依然像捧水,头发松散半垂在温润的眉眼前,仍是兰芝玉树的模样。
可镜子中的她看起来已经太不一样了,艳丽得近妖。
长久的凝视,两个人都在对方身上一寸寸描摹,想要找回一些东西,也想要丢掉一些东西,最终还是邵怀玉率先开口,浅笑着道一句好久不见,就像吃饭喝水那般简单。
两年真的太久了,久到汤曼青都忘记怎么和除了厉骞之外的男人相处。
她是该笑,还是该哭,竟会全然没有头绪。
她好像从情感丰富的演员变成了一尊空瓶子,风都可以轻易贯穿她的身体,只得捏着手掌,紧张着点点头,问一句看似冷静的你还好吗。
表情再怎么装,可实际发虚,人晃了一下,要用力倚着墙壁才能勉强立得住。
汤曼青这么一颦眉,邵怀玉就开始心痛了。
思念像潮水一样将他推到汤曼青身边,他们分开了七百多个日夜,他也等了她七百多个日夜。
就用一个爱她的信念,他抵挡了太多来自深夜寂寥又可怖的情绪。
嫉妒,愤怒,还有无穷无尽的苦楚,这些他自己一个人消化,自己一个人开解,甚至在被厉骞断了手筋之后,他也一点点用等她创作的日子熬过来了。
因为他知道,汤曼青和他一样,都是权利之下的受害者。
他也始终坚信,汤曼青就是他生命里的那个唯一的灵魂伴侣,既然是灵魂上的挚爱,那肉体上的分离,不能使他割舍这段感情半分。
反而思念太久会成重疾,他根本没办法放手。
眼下这么近距离看到她,像做美梦,像吸剧毒,他全身上下每一丝神经都在痛,叫嚣着指挥他去抱住她,吻住她。
可正因为他是邵怀玉,这辈子干干净净从没做过一件坏事的邵怀玉。
他没有那么去做,作为曾经与她相恋多年的男友,他也太了解汤曼青的肢体语言,怎能看不出她的紧张和胆怯,所以抬起手又傻傻地放下,为她拉来了身后的椅子。
被棒打鸳鸯的情侣应该要在此时此刻诉衷肠的,邵怀玉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汤曼青,看着她在发抖,甚至想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倒出来给她瞧,但他这一次回国,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他同她相处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倒计时。
他必须快一点,坚强一点,比汤曼青更好的调整自己的心态,做那一块在大风大浪中都丝毫不被撼动的礁石。
给汤曼青倒了一杯热茶搁进手心,邵怀玉这才清了清发苦的嗓子快速道:“上周见面时,表姐有些话没跟你说,她怕你不信。”
“但我知道,你是信我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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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痛 聋了,傻了,哑了。
汤曼青撩起薄薄的眼皮看了邵怀玉一眼,虽然有不自然地紧张,但自然是充满信任。
这是她辜负过的人,虽然炙热的爱恋会溜走,但她在他面前永远抱有真诚的歉意。
邵怀玉放心点点头,平复心情后尽量委婉地组织自己的语言,“人都是有感情的,你会暂时有动摇我能理解,这种高度的精神压迫,换成受训过的专业间谍也时有崩溃的,但这个人不行的曼青,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他根本也不是你认识的厉骞。”
“记得之前他说自己在云城受伤吗?之后你也说过,他回来后待你的态度判若两人。”
“你感觉的没错,不是好像,是真的换了人!”
汤曼青睫毛颤动一下,狐疑地转了转脖子,看表情似乎是不能理解邵怀玉口中的换人,邵怀玉只得拿出从邵丽那里取得的详细档案,平铺开来,指着上面的厉骞道:“这个人有严重的精神疾病,曾经被关在德国疗养院治疗很久,他的养母,继母,说是自杀,但直到现在档案上都死因存疑,他不只是诈骗犯这么简单,他根本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虽然现在警方还没摸到他亲生父母的底细,但从他的成长轨迹来看,他真的很危险!”
这几周不单是厉骞的计划进行顺利,邵警官针对厉信资产背后的财团调查也突飞猛进。
得益于汤曼青给出的讯息,她不仅在艺术财团背后的关系网这边尽全力搜索情报,针对于厉骞所服用的“精神类”药物方面,也下足了功夫。
作为厉家的独子,从小就生活在无数聚光灯下,厉骞如果曾经有过精神病史,那么即便厉家再怎么想隐藏,也一定会在医疗记录上留下蛛丝马迹。
可从国内,查到国外,甚至翻阅了所有他公开出行的记录,邵丽没有发现一点可疑的证据足以支撑他有持续性精神崩溃的迹象。
所以,一切原点又回到了云城那次黑帮火拼。
这一次邵丽请了五天长假,甩开所有组员,只身前往当时为厉骞进行手术的医院,而走访的结果,令她大吃一惊。
当日在同一家医院,曾经收治过两名垂死的病患,而因车祸死亡的那个,名字也叫做“厉骞”。
死者是德国居民,国内的身份证号早在十几年前就被注销,除了年少时期曾经在韶城生活过一段时间,之后很快在母亲离世随即被跨国收养前往德国长居。
而正是这个“厉骞”,后来在德国有着长达数年的精神病医疗记录。
反反复复,出院入院,自残伤人,最后一次彻底失踪前,他还在德国的疯人院内,接受最高看护等级的强制治疗,可在两年后,他早就消失的人影又奇迹般的出现在国内,在一次车祸中,被判定为当场死亡,随后连尸体都不留立即火化。
看起来很疯。
但如果把这一切的点都连起来,不难推测,今晚陪在汤曼青身边,刚才还用力吻过她的,根本就是被掉过包的死者。
而这其中牵连出来的,还有一桩二十几年前关于厉家“血脉”的内幕。
邵怀玉将一切说出来后自己也觉得毛骨悚然,可就是这么天方夜谭的事情,太适合发生在厉家这种充满罪恶欲望的地方。
有贪的地方,都沾着腐烂的病毒。
看看他,再看看汤曼青,哪一个人还可能称得上是正常的?
他们多痛苦,只要和厉家沾边,所有人都会被搅进发臭的培养皿。
“你的处境也很危险!所以我不同意警方说的让你继续跟下去,卢森堡,你要去,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在那边接应你。中途转机时,我们叁个人一起逃。”
“就算他手眼通天,在那边不可能布下天罗地网。我们只要躲着,等到洗钱的事真相大白,到时候我们就自由了,我们叁个人都自由了!剩下的事就交给警方,我们这一次选择自私一点,只为自己,好不好?”
“姐姐由我来照顾,我们可以开一家小店,你不是很喜欢花吗,花店你觉得好吗?”
邵怀玉的话很有感染力,尤其他是个天生感情细腻的艺术家,在他的描绘下,听众大概都可以闻到沁人心扉的花香,感受那落地窗前的丝缕阳光。
可汤曼青像是聋了,傻了,哑了,根本不回应他的“计划”,只顾着指尖发冷地去翻面前那些资料。
邵怀玉不清楚。
可她知道“他”杀过人,她亲耳听过他的犯罪自白,还选择帮他消灭了犯罪证据,这些“杀人”的举动根本不是最让她震惊的。
让她感到天旋地转的是,“他”原来没对她撒过谎。
他曾经受到虐待是真的,他说自己很害怕也是真的,他说他只相信她原来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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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痛 “今天我交卷了。”
汤曼青膝盖上的那些资料很厚,甚至光是请到的犯罪侧写师用来重启他在德国疑似谋杀继母的案子,也花费了不少笔墨。
纸张上每一段记录,都足以证明警方对他个人生平和犯罪动机的重视,也很直白地表达了他们认为他有多么危险。
汤曼青在读,恨不得一目十行,可视线不停地模糊,她没想到自己会哭,因为相比之前见到邵怀玉满心的焦灼感,她眼下心口明明轻松了不少。
她有点想笑,但是却哭了。
只是想用手背去减轻眼部的症状,可没想到竟然直接蹭到了一手的泪。
休息室内空间很小,还装着不少调琴的工具和散乱的化妆工具,可眼下,邵怀玉和汤曼青对坐在一面柔光镜前,却显得像是隔着一整条银河。
太远了,怎么心爱人就坐在眼前,邵怀玉还是会觉出一种痛彻心扉的思念。
对面汤曼青还在低着头,近乎神经质地盯着面前那些照片和文字,指尖“哗啦哗啦”如钢琴上头不知疲倦的节拍器。
邵怀玉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她的表情,嘴里的声音却渐渐小了下去。
不怪邵怀玉抓错了重点,因为这世界上绝对没有人会爱上一个精神变态,和连环杀人凶手。
相比档案中这个面目可憎的“厉骞”,起码死坠崖死掉的那个,还算是附和人类标准的斯文败类。
邵怀玉不知道汤曼青已经听过“杀人犯”的杀人自白,也不知道她还帮助对方删掉了杀人证据。
但他眼下能感受得到,汤曼青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自己要说的话上。
甚至他在说到未来,说到为了她放弃自己的事业,她还在执着于过去,执着于那个怪物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呢喃着自语:“他在德国呆了那么久,难道也会讲德语吗?这里面没有他受到公共教育的记录……”
心像是凉了半截,又要扔进热锅了煎炸,邵怀玉扯了扯嘴角,像是要哭。
中场休息的时间一点点溜走,他不仅没有提醒她快速返回座位,反倒是垂着眉眼轻轻开口问她:“曼青,记得你为了我作的那支协奏曲吗?”
协奏曲叁个字有在汤曼青的脑海里投下一颗小小的石子,涟漪波动上来,她终于抬眼说记得。
邵怀玉直视着她的眉眼,再度笑着回忆,试图把她拉进那个曾经干净的世界:“是我生日,你说要送我一份大礼,还说如果我要是有心,就回你一份更重的礼物。”
当年在一同求学的路上,汤曼青虽然起点更高,但总是更刻苦用功的那一个。
练琴,创作,乐理,她在每方面都对自己要求严格,她欣赏邵怀玉的才华,邵怀玉何尝又不欣赏她的自律。
他还记得她总是像个小老师一样孜孜不倦,说一个好的演奏者还远远不够,那只是熟练工,她想要成为能把心中情绪带给观众的创作者。
那才算是艺术的高阶。
但邵怀玉生性是柔和浪漫的,并不像她有十足的动力和野心,签约了经纪公司,定下了巡回演出,他好像就很知足了。
那些年除了在专业之外,他更愿意在恋爱中去考虑怎么才能多赚些钱,弥补自己家庭上的不足,去尽可能用自己的能力,来给汤曼青一份未来衣食无忧的保障。
他在等她从身心方面都准备好,与他从容的走完余生的漫漫路。
他也在等自己足够强大,可以从汤曼青父亲的手里,将她的手轻轻接过。
汤曼青认识的人中,确实没有人比邵怀玉更有耐心,可他刚才这番话,好像已经耗尽了他生平所有的忍耐,中场结束,耳边响起他的曲子时,他终于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哑声说:“今天我交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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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镇痛 一句话,是婉拒。
“我最遗憾的就是当时太忙,忙到没有和你多几次四手联弹,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再次一起弹琴吗?”
“可以的,一定可以,如果我弹错,你再重新教我。”
乐团演奏家们的讨论没有错,这种动人心弦的曲子,确实有专属的创作灵感。
四章乐曲,邵怀玉谱写得全部都是他和汤曼青的罗曼史,他们相识相知相恋,直到泣血离别。
恢弘的音乐为台下观众构筑了一场易碎的梦,随着管弦乐的撕扯,不少观众的呼吸也会上下起伏。可真正要被打动的观众仍然木讷着,汤曼青感觉到他在握着自己的手指,也听到了他出神入化的赠礼,可思想上第一时间回味到的,竟然不是那些曾经和邵怀玉甜蜜的爱恋。
而是厉骞刚才冲着她那孩子气的一吻,和眉梢睫根那些不易被察觉的委屈。
在对着邵怀玉的时间里。
汤曼青竟然在考虑厉骞会听说德语的可能性,如果他根本听得懂她和刚才邻座小姑娘的交流,如果他知道自己在撒谎怎么办?
思绪一走到这儿,汤曼青开始慌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乎这一点点小事,相比面前的档案,她更应该关心自己的安危,亦或是试图找到替身的隐藏这么久的目的。
但很该死,邵怀玉说的那么多她通通都没听进去,可就因为注意到档案上这一点小小的细节,她的情绪像掉出线头的毛线球,越滚越乱。
她很想努力将头脑中的厉骞排挤出去,重新将那些令她动容的情绪贴上邵怀玉的脸。
被迫分手那天,出租屋里邵怀玉红着眼睛帮她收拾衣服,他家里老人去世的那天,汤曼青隔着一整片的墓地和他遥遥相望。
她曾用力将仇恨倾注在厉骞上,将他变成自身一切悲剧的导火索,可抽离了金主这个角色,令她心痛的那张脸为什么变成了车子后座内,替身带着哭腔让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的样子,眨眨眼睛,再一转场,爱情又变成了替身笃定地告诉她,只要她说,他都会信的样子。
原来那个他口中的对不起,口中的我爱你,就像一句句咒语,已经在仇恨下把她的心彻底腐蚀了。
心门一开,已经决堤。
她变心了。
手指下意识蜷缩起来,阻止对方想要同她十指紧扣的姿势,汤曼青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无耻,但她还是替自己找到完美的借口,极小声地说:“我已经很久不弹了……”
“我教不了你的。”
曾经亲密交握过的十指像是在跳绝望探戈,邵怀玉甚至摸到汤曼青开始手心出汗。
“伤口愈合了,可还是会痛。”
一句话,是婉拒,邵怀玉到底还是松开了她的手,主动将两人之间所剩无几的空气还给她。
汤曼青捏着拳头,眼睛盯在邵怀玉那只跟自已一样废掉的手上,心脏被凌迟也不过如此,只得道歉再道歉,“你们要我知道的事我知道了,原计划会进行下去,我会接着为警方提供情报。我会做对的事,我会……”
“我会的。可你不要等我了,真的不要再为我做什么了,我都不配。”
从松开她的手后,邵怀玉便不再提逃跑二字,听到了对不起,也只是那么悲伤地看着她,在快曲终时对她最后说了几句重话:“曼青,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无论如何,我会在终点等着你。”
“我知道,你能想明白,你很聪明,不是吗?”
“我们两个人,你始终是最有正义感的那个,杀人,是要偿命的。欠下的债,始终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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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镇痛 台上落幕了,可台下还留着他。
没错,杀人是要偿命的,即便是替身,也会代厉家去坐穿牢底。
可汤曼青真的没理智了,刚才在邵怀玉跟前,她还装得像个正常人一样,可一出了那道门,她在后台就开始跌跌撞撞地往观众席上跑,一心想的都是厉骞那双又痛又伤的眼。
和他那天问她的那句,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她和他的关系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位了,汤曼青在这段自以为是的感情里装模作样扮深情,殊不知对方像一张白纸,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
他认真询问她的许可,认真同她作为情侣来交往。
他对她比自己好,只知道一味地保护她,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送她出国。
愧疚如万箭钻心,她突然好怕他知道自己刚才去做了什么,同时,她更怕他已经得到答案自行离开。
整整在邵怀玉那里耽误的几十分钟,汤曼青一个“整理仪表”,音乐会都已经散场。
观众正在有序离开,消防通道附近,不少人接踵而至,挡住汤曼青的去路。
穿着礼服高跟,盘着优雅发髻,她该对得起自己这副好模样,等一等,保持体面,绕开人群。
可她什么都不管了,就像逆流中奋力向上游的鱼,撞到了人却连头都不回。
有人回头冲她不满谩骂,有人则回手更用力地推她一把。
发髻彻底散了,腰撞倒扶梯把手,拥挤中她还丢失了一只鞋子,小腿肚被人踢了几脚。
可她不知道疼,还在用力跑。
终于拨开面前怒目而视的陌生人,汤曼青一眼望到座位上那个孤单的影子时,她要用力捂住嘴巴才能忍住喉咙里冒出来的悲鸣。
台上落幕了,最后一样乐器也被抬走,灯光被关掉,周围只剩下弧形的地灯。
可台下一片空荡中还留着他。
留着她真正属意的那个厉骞。
不仅是听得懂德语,其实厉骞早知道今天这场音乐会,目的是让邵怀玉有机会和汤曼青见面。
你问厉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不对的。
大概从汤曼青下定决心舍弃他的那一秒吧。
从那天在疗养院答应她会带她来看班贝格交响乐,厉骞心里就一直像扎了一根针,甚至当晚洗完澡例行床上活动时,他都有些难过得提不起兴致。
被汤曼青笑他不中用。
心有灵犀不是作假,这世界上也不单单是双胞胎能感应对方的心理活动。
厉骞不需要查乐团内部名单,他就是知道,汤曼青不准备要他了,他再一次被抛弃了。
他的女朋友,他心爱的女孩,连出国这几天都等不及,汤曼青受够他,要去找别人了,不会再回来了。
知道的,他不是成熟邪佞的厉骞,他更没资格做她干净的初恋,如果他们不是机缘巧合被上天安插在一起,以他和她的身份,任由在全世界哪一条大街上错身,都不会又那种机会偶遇。
他爱的主体已经这么虚假,仍有可笑的侥幸。
他侥幸地认为,不只是自己的身份强留住了对方,汤曼青在他耳边说过的情话,一定也有几分真心,她和他因为秘密而心意相通,她的身体会因为他的行动而很快乐。
但这种侥幸在五十分钟前,亲耳听到旁边邵怀玉派来的信使说了什么后,彻底被浇灭了。
她到底还是选了别人,不惜笑盈盈地冲他撒谎。
其实有整整叁千多秒可以起身潇洒地离开,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去为财团的事情善后。
厉骞等了一秒,又一秒,思想却始终说服不了自己疲倦的身体。
他就睁大眼睛坐在座位上,只希望面前的演奏可能再长一点,也许说够了他们要说的话,汤曼青仍然想得起来和他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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