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喜酌的小说
看样子应该是在大火中被掉落的水泥砸断脊椎,头身分家都没能留下全尸,所以才会连呼救声都没有。
泪腺受到惊吓,几乎处于麻木的状态,汤曼青动了动嘴巴,反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摇头,再摇头,像是做了一场醒不来的噩梦那样想要去一睡不起,她抵触事实,还要反复告诉邵怀玉:是他们搞错了,也许是别人,她要亲眼见到他才能作数。
原本灵动的眸光逐渐暗淡下来,清润的虹膜上几乎蒙上一层灰色的雾,汤曼青藏在眼睛里的灵魂看起来那么挣扎,差不多是要丧失了正常人活下去的希望。
就算不能作为情侣走下去,但邵怀玉怎么忍心曾经音乐路上的挚友变成不人不鬼的行尸走肉,何况她现在身体状况这么特殊,他都不敢想象她如果企图自杀,会发生什么惨剧。
汤家不需要另一个精神病了。
计划好要等她醒来慢慢告诉她这个事实的,但情急中,他十指将她肩膀都捏出红印,话语带着颤音脱口而出:“汤曼青!你知不知道你怀孕了!”
“你不为自己活,也考虑肚子里的生命。你身体太虚弱了,情绪不可以这么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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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痛 每一个小孩子都是世界的希望。
不同往年暑假心情,今年阿珍从假期开始的第一天就垂头丧气。
即便是期末考试成绩在班级里进步了十几名,家长会时当众受到了老师的表扬,她也没有办法开心一点。
因为失火外加暑期,他们一家四口拿着政府的补贴金,暂时到乡下的外婆家里避暑。
父母因为这笔“横财”外加大难不死异常和睦,架都不吵,可阿珍呆头呆脑的,也不知道多要些礼物玩具,每天都在想着同一件事,就是那天火灾时,用湿衣服将她抱住送出火海的小叔叔。
更让她挂心的是,她不知道阿姨的近况,那天她晕倒被急救车拉走后,阿珍再也没有得到她的过任何消息。
小孩子也会思考,可没人把他们的心事当正经,阿珍茶饭不思,转眼就瘦了很多,外婆看在眼里,便每天都变着花样给她做饭。
罕见又是一顿有鱼有肉的大餐,旁边的弟弟吃得满嘴流油,阿珍还是用筷子在碗里数米粒。
这下装慈爱的老爸也看不过眼,立刻用筷子指着她的头,大力甩出几滴菜汤,问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以为女儿会狮子大开口,要一部手机或智能手表,毕竟上个月,她还在晚饭时念叨了许久,班上的同学戴着新型手表,可以在危险时和父母随时保持联系。
可谁也没猜到阿珍放下筷子,竟然提出了一个花不了几个钱的要求。
她说,她想买一束鲜花去看看阿姨。
不是做大人的不知道他们应该对见义勇为青年的遗孀表达感恩,但怕就怕对方会对他们提出无理的赔偿要求。毕竟,用阿珍的话说,“小汤”是因为救她才死的。
但做父母自始至终要有做父母的样子,总不能在孩子提出这种要求后,还义正言辞地说不。
于是拖延了一周,找不到借口,阿珍的父母只好买了车票,带她去了汤曼青所在的医院。
走到病房前,他们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胆怯地止住脚步,他们有问过护士,病人已经在前天清醒了,
思来想去,还是唯独向孩子说明床位,讲爸爸妈妈就在外面等她。
如果阿姨再度哭喊发疯,叫她立刻拔腿就跑。
小阿珍比父母要有勇气,她深吸一口气,随后抱着花束走进病房,当然,也准备好阿姨对她的一切苛责和打骂。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些天一直认为自己活下来是做错事,也许她没有被救,那叔叔也就可以活下去。
两个大人在走廊竖着耳朵听,心想毕竟是小孩,大人再怎么生气,顶多也就是打孩子出一顿气,可等足二十分钟,也没听到病房虚掩的房门内迸发出任何冲突场面。
甚至连女人的哭声也没有。
就在他们等不住想要探头进去时,阿珍好端端自己开门走了出来。
喊父母一起回外婆家,再晚了车就没了。
回程的路上夫妻一直追问女儿到底在病房里做了什么,让对方如此轻易地放过她。
可阿珍想了想,只是摇头,说没什么特别的,自己讲对不起,但阿姨只是问了问火灾当天,在叁四楼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叔叔为什么又会那么早下班。
夫妻俩知道四楼的青年在哪里工作,那边傍晚明明最忙,异口同声,也充满好奇,“为什么那么早下班?”
阿珍就把刚才告诉汤曼青的话,又原原本本地讲出来,“我放学时跟小叔叔一起进楼道,也这么问他,他笑着说自己以后都要早点下班,多陪老婆,不然都怕她无聊。”
阿珍声音越来越小,夫妻两个肩膀也越来越低,但饶是这样,汤曼青听到后并没有哭,她左手一直搭在自己的肚子上,表情淡淡的,称得上是不喜不悲,最后分别前还温柔地抱了抱阿珍的肩膀,她很轻声摸着阿珍的头发说:“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叔叔之所以会救你,是因为你是小孩子,每一个小孩子都是世界的希望,对不对?相信再给叔叔一次机会,他也不会后悔。”
这些事情后来刻在阿珍记忆里很久很久,直到她长大成人,成为了一名非常优秀的儿童心理创伤辅导师,那也是阿珍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谢阿姨”,因为自从医院见面后没有多久,她就听父母说对方出院后就立刻出国了。
而所谓的“谢阿姨”也只是对方伪装自己的一个身份,原来她竟然是曾经国内有名的天才钢琴家,后来又给有钱人做了见不得光的情妇。
葬身火海的则是个罪大恶极的逃犯,蓟城的资本家,他们一家人都被骗了。
饶是父母那么愤世嫉俗,可阿珍还是那么有主见,她虽然不清楚叔叔和阿姨为什么会流落到自己老家的县城,但她自始至终都相信,他们两个都是非常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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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痛 不是俗套的“救命”,而是“快逃”。
新加坡,中央烧伤医院隔离室。
百叶窗外天光大亮,又是那个梦。
但厉骞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将这种梦称之为噩梦。
还是那栋老旧的居民楼,但充斥他眼前的画面已经没有了谢芸芸死亡前的影像。
玫瑰色的窗帘上下摆动,竟然吹来凉爽的夜风,跛脚的绿色电风扇搁在地上,房间内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老旧和腐朽,但那张窄小的木床上不同,他看到自己正在环抱着怀里的人,肌肉虬结,用力耸动身体。
腹肌拍打臀瓣。
汤曼青的身体白得几乎发光,两条长腿折迭起来,顺从地盘绕在他的腰际,大敞腿心迎接他的冲撞。一下两下叁下,每一次,她都会给予身上人回应,叫得绵绵软软。
性器与窄穴的湿吻声很色,喘息和呻吟更甚。
但不只是生机勃勃的交媾而已,因为汤曼青还会在他做得好的时候,扬起桃粉面颊,嘟起饱满的唇瓣,在他耳边轻轻说一句爱他。
吻像雨点般落下,他从她拧起又舒展的眉心闻到湿漉漉的睫毛,挺翘的鼻尖和灵活的软舌,肩膀,锁骨,肘侧,乳尖,厉骞的吻那么急,像是知道自己来不及。
真的有在用意念努力延长前半段的美梦,可是很快,他都没要够,画面一转,他已经要忍不住捂住嘴巴用力咳嗦。
浓烟先是从门缝下钻进来,等到厉骞发现不妙用尽全力撞开自家的房门时,过道内的火势已经烧到半人高。
门外则站着全副武装,正在泼洒汽油的厉长平。
还不到下班时间,楼中只有没有尖叫,哭喊,燃烧声更是细微到极致,只有浓烟滚滚和点亮人脸的通红火光,好像剧情倒转的恐怖片。
厉骞回过头一眼就看到地上用来反锁房门的锁链。
有人故意纵火,不惜烧毁整栋楼,而目标则是这个时间会在家里的汤曼青!
厉长平回头看到是他,手中的塑料桶“咣当”掉在地上,来不及告诉儿子,自己是作为父亲来救赎他,就被厉骞一拳打倒在地。
力量太大,防毒面具飞出去,牙齿都脱落,竟然歪头一口血水顺着嘴中喷出。
老骨头还能不能禁得住更多?厉长平十分怀疑自己要死掉。
好在第二拳还未落下,厉骞就听到楼下有小女孩呼救的声音,一把松开厉长平的领口,他都不顾自己肩膀被烫伤,立刻就要起身下楼去救无关紧要的人。
咳嗦两声而已,但脚下的厉长平终于找到自己声音,他一把抱住厉骞的脚腕,嘶声喊叫:“爸爸是在帮你!我们现在这么惨,都是这些婊子害的!放心,简芳洲这个贱人害你,已经被我做掉,现在我只要再做掉向警方举报我们的内鬼,我们父子又可以重新来过。”
生怕厉骞不信,他像只蛆虫在地上蠕动,舔着一张老脸进一步解释自己的计划,“我们可以先从云城过去老挝,然后再去找王志超。”
“对,王志超,你和他见过面的,那么多次!只有你可以毫发无损的回来,以你们的交情,他会帮助我们!”
“阿骞!一切都还有机会。”
说不清心里是厌恶居多还是同情更甚,没想过,有朝一日,高高在上的厉长平也会变成一介疯子,他是怎样才能从王志超手里活着回来?难道厉长平都不知道吗?
竟然还谈什么交情。
原来不是每个上等人都天生拥有处事不惊的气魄,剥开那层物质的钢筋外壳看看,内里竟然也会是这种精神失常的可怜虫。
胳膊拧不过大腿,厉骞蹬掉他手臂后迅速来到叁楼。
大概是怕汤曼青死得不够透,厉长平竟然给每一户内里有动静的房门都上了锁。
不同于四楼的破木门,阿珍家的始终修葺过,木门包着铝皮,烧得通红,想要撞开并不容易。
阿珍的呼救声越来越微弱,厉骞的裸露在外的肌肤也像被烧着了一样剧痛,热锅煎肉大概也就是这样。
病床上全身裹着绷带的厉骞又开始翻白眼了,这几个月沉子钰坐在对面凳子上观察他睡觉一二经摸清了他做梦的规律。
一开始是悄无声息地眼珠乱转,再然后手指握紧呼吸急促,至于最后阶段,他会全身抽搐般睁开眼睛,然后像是不认识这个病房一样大声呼救。
当然,不是俗套的“救命”,而是“快逃”。
中度烧伤外加吸入浓烟导致喉咙溃烂,这人竟然一能发声,还要好心救人,不得不让他发笑。
喝了一大杯冰美式,再低头看看腕表,果然,差不多到时间了,这一次也不例外,他面前的病患再次从噩梦中逃脱了。
由于不肯使用镇定剂,厉骞在疼痛难忍的烧伤治疗中,也就总在白天陷入会做梦的浅睡眠。
但至于为什么他不对这种噩梦唯恐不及,反倒上瘾般如此沉浸,沉子钰今天找到了原因。
因为这一次,厉骞转醒时叫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听起来像是个女人的名字。
起身将手里的垃圾扔掉顺带按了下护士铃,沉子钰当然没有意图去安慰病人的心理状况,他之所以会同意来新加坡协同会诊,只不过是本着对自己手术的售后原则。
厉骞的心脏不过移植了半年,他可不打算让病人现在就死掉来抹黑他职业生涯的完美记录。
身后的玻璃门重新关闭,沉子钰吹着冷气,突然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
这是他从此次医疗援助出资人那里听来的。
或许他不该再称呼病人为蓟城“厉骞”的替身一号,而是港城大法官失踪之子“廖柏嘉”更确切。
镇痛 小白鼠。
漫长的植皮手术与恢复期中,厉骞不是没想过去联系汤曼青。
确切来讲,从恢复意识的第一天,他就迫切地想要知晓汤曼青的状况。
相见她,想吻她,想用力抱住她告诉她自己还活着,难以想象自己“死亡”后,对方会有多么伤心,她晚上睡觉喜欢蹬被子,如果感冒了怎么办?
她早上醒来时总会口干,如果床头没有水杯怎么办?
她最近每天晚上都在家里等他下班,如果等不到他回来又会怎么办?
会不会像迷路的小狗,在红绿灯前都不知所措。
光是想想这些芝麻绿豆般的琐事,他心都会疼,但这些想法都是在他遭遇火灾后第一次照镜子之前的了。
他很清楚地记着,那天他和将他从火灾现场救走的周瑾年发生激烈口角,对方说他现在诈死得这样成功,轻易走漏风声还不安全,但他则什么都不管了,他说自己不要治疗了,他根本没有要求对方救他,就算坐牢,他也只想快一点见到汤曼青。
绝食,拒绝输液,打翻护工递到他嘴边的水杯。
幸好周瑾年大约对他还有些可利用的觉悟,就在堂堂周总要破例打乱自己计划送他回国的前一夜,就是这位喜欢看他睡觉的沉医生带着一面镜子推开了他的病房。
而镜子内烧伤后的创口,让他彻底丧失去了去见汤曼青的勇气。
血肉模糊的自己太可怖了,他那张脸已经不像让他厌恶的“厉骞”了,但也不像个人了。
以往他的自卑曾经被汤曼青浇灌成了坚强,现在他则是被剥夺了做任何人心上人的权力。
烧伤病人的治疗是个十分痛苦而缓慢的过程。
反复手术,清创,都已经让寻常患者感到难以忍受,何况周瑾年还不惜撒巨款要求医疗团队不仅对病人进行常规的植皮,还要利用3d模型重建“廖柏嘉”本来的面目。
治疗期一拖再拖,而众所周知,最没有耐心的沉医生反倒是一点儿都着急离开新加坡了。
原因当然是因为他花费了一点时间,调查清楚了这伙人的来头,并在铺天盖的国内新闻上,看到了令他生厌的白杨的那张脸。
所以他开始更加经常地出入厉骞的病房,看起来人畜无害,温文尔雅,可实际上,他像是看小白鼠一样,在细心品味对方爱别离后的痛苦。
说实话,越看他越觉得对方很像以前的自己。
亦或是说,一个更加纯良版的自己,因为错失了爱情的良机,只能看着所爱之人从指缝里慢慢溜走。
所以在手术方面,他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毕生所学,甚至有几次神经重建的联合手术上,他都肯屈尊降贵为其他医生打下手,在自己擅长的环节亲自为对方完美缝合。
整整六个月,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一个病人而如此开心过。
身上的冷漠渐渐融化,几乎称得上春风拂面。
可惜,沉医生人生的短暂度假还是被职业外的生活打断了,继子结束国际交换生的身份,选择去往中国学习父亲的母语,他作为监护人,只能提前回国。
至于病患“厉骞”,除了那颗没有记忆的心脏外,在他们的努力下,整个外表也差不多重建完毕了。
虽然还有不少后期的整形美容手术要完成,但起码,他看起来不会像当初那么不人不鬼。
是可以去重新获取“男性”资格,寻找旧爱的程度。
而沉医生怎么会放过这种考验小白鼠的机会,在回国前,自然处心积虑地送了他一份大礼。
牛皮纸袋里,不仅有汤曼青现如今在德国的住址,还有几张高清的生活照。
照片里,汤曼青小腹隆起,虽然四肢还很纤细,但孕味十足,而在她身边陪着她一同产检的亲密男人,自然是她的初恋,邵怀玉。
哦,别误会。
如果有正义人士要问沉子钰为什么明知道事实不是照片上那么偏颇,还要将这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东西交给有精神病史的病患。
他大概率会这样回答。
他并不觉得自己残酷而邪恶,相反,他会去期待一个廖柏嘉战胜误会找回爱人的结果。
毕竟,大家不是都说,真爱无敌吗?
如果连这些都能轻易阻断他们的感情,那应该也不是什么深刻的爱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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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痛 华年。
汤曼青是在怀孕的第六周重新继续自己在汉诺威音乐学院的学业的。
很奇怪,可能是个人体质不同,普通孕妇在怀孕第六周开始会出现的孕吐,嗜睡等生理上的早孕不适感她统统都没有,相反,吃得好睡得好,身体还因为怀孕而结实了不少。
在第四十天b超检查结果确定腹中的胎儿完全健康后,她顾虑全无,几乎一秒都没多等,立刻向校方说明了自身的情况,并恳切地亲自前往母校,说服校长与教授们同意她的复学申请。
当年她作为优等生选择退学时,校方就对她的决定多有挽留,虽然这些年关于汤曼青的去向,也有过不少流言蜚语,但是说到底,以发掘艺术瑰宝为重任的汉诺威不想错过任何一位“天才”。
他们不怕什么具有倾倒性的舆论压力。
何况,时间不过两年而已,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两年的漂泊不算太长,他们这些艺术上的前辈都曾经清楚地看到过,汤曼青所拥有的潜力。
那是种太与众不同的魅力,让她单单只是站在人群中,都会像月亮一样迸发出耀眼的光彩。
老天也许不公,但这正是天才的特质。
最终,打动校方的除了她过硬的自身天资外,当然还有她为了追求艺术而迫切的态度。
但只有重新回到校园的汤曼青才知道,她之所以会那么迫切地需要回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不仅仅是因为她对钢琴和音乐的热爱。
更重要的是,她非常需要一件事,来全方位地占领她的注意力。
换句话说,汤曼青只有全身心地投入音乐,才能去在一天中的二十四小时,不那么用尽全力去思念一个已经不存在于这世界上的亡人。
有一点,邵怀玉说得没错,过度的悲伤是对人体有害的。
因为体内多了一个新生命,她不敢,也不能放任自己沉浸在有毒的心理环境里。
不管她有多么想要与这个世界切断一切联系,只要在学校一天,她必须每天起床,吃饭,走出房门上课,练琴,更重要的,与众多的同学教授,进行创作上的交流。
关于她受过伤的手指,那种心理上的幻痛,只有勤能补拙。
而面对沉痛的过往和悲剧,就像这世界上每一个坚强的个体一样,勇敢地知难而上,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办法。
翌年因为超标完成所有课业并提前拿到学位证时,汤曼青同月在汉诺威罗西亚综合医院产下一名非常漂亮的女婴。
虽然好心的护士知道她年纪不大又是第一胎,且住院时并没有年长的家人陪同,有提前告诉过她,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并不像生育画报里那么“美好”,他们大多数因为刚从阴道挤压过的关系,都是皱皱巴巴丑丑的,也许脑袋还会变形。
作为新手母亲请千万不要失望,往后随着时间推移,她以多年的接生经验可以保证,汤曼青的宝宝一定会越来越像个可爱的天使。
即便生产前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等到无痛分娩后,汤曼青第一时间看到护士抱过来的女儿时,她还是哭得像个傻瓜。
但不是失望地流泪,而是过分激动地痛哭,因为当襁褓里的小东西用半透光的手掌抓住她的小指时,她没觉得这个红彤彤的没毛小猴子有多丑,她几乎是被某种铺天盖地向她涌来感情颠覆了整个世界观和美学。
满心满眼都认为自己和心爱人的结晶比电视上看过的所有宝贝都要秀丽。
她的心原来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小,除了装着一段过分滚烫的回忆外,竟然还能腾出一间大别墅给怀里的小孩子。
也是那一天,一直没想过要给孩子取什么名字的汤曼青,把活着当做任务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汤曼青,突然对于孩子和自己今后的生活开始浮想联翩。
她的心脏,虽然不是因为爱情,但也因为另一种爱意而重新剧烈悸动起来。
汤华年也是在那一天正式拥有了自己的中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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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痛 还在等他。
受过高等教育,看过大千世界,按理说汤曼青不该过分迷信。
但自从女儿出生,她控制不住自己,总是感觉曾经围绕着她们姐妹的一切厄运都被在冥冥之中击退了。
汤华年足月,汤白夏正式从卢森堡的医学项目退出,捏着痊愈诊断书,在市政中心同小护工登记结婚。
虽然还称不上世俗意义上的永不复发,但在所有医生们给出的评估报告中,都对她的治疗结果表达了十二分的满意度。
至于一年前汤白夏转院前的诉求,消除副人格的目的虽然没有达到,但医生们找到了更好的处理办法,那就是在治疗过程中将所有人格全都有序的整合起来。
主人格和副人格保持同一性,隔阂解除,交流得以通畅,那么即便不需要终生服用药物,汤白夏的情绪表达也变得像正常人一模一样。
痛苦的记忆没有办法删除,快乐的回忆也没有办法割舍,最终只能让主人格将所有酸甜苦辣的重担都抗在肩膀上,汤白夏的人生才算是完整的。
而受过伤,再结痂的汤白夏,在机场见到汤华年的第一面,就忍不住捂住嘴巴哭了,当然,这也是好的眼泪,因为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东西和妹妹小时候长得太相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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