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毒不侵
当然是费南渡自己做的,前后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呢。
其实表是从瑞士一家老字号专门制表的工厂定制来的,拿到手的时候只有基础的零部件,费南渡自己先试着组装,但拼装手表是项专业性极强的高精度工作,为了不出错,他找来了一个制表师,请到家里辅助着弄了小半个月,终于顺利完工。
手表从设计到成型都出自他手,要的就是这份独一无二。费南渡端详了一会儿,突然问薛眠:“有没有看出哪里不一样?”
薛眠低头看表,上上下下找了一圈,从表盘到指针,从表带到表匙,好像……也没有什么玄机啊。
不过这块表上没有任何logo,薛眠倒是发现了。
“嗯,没放logo,”费南渡笑着看他:“怕你背着我查价格。”
“那就是很贵是不是?”
薛眠听到这里不免生出不安,焰火和玫瑰花他都能接受,那些的费用应该不会太高太离谱,下次等费南渡过生日的时候,他可以用同样的心意还回去。但这表一看就不是普通学生能承受的价位,他收得不踏实,更怕以后自己还不起。
“就知道不能提这个,”费南渡啧了一声,伸手摸摸他的头发:“这是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我只是想送你一个能放时间久一点的礼物,你要是有负担,就白费我心意了。”
“……那、那以后不可以了。”薛眠看了看手腕上的礼物,抬起脸,有点小严肃的道:“我喜欢我们每天都简简单单,所有的东西都很简单,这样贵的东西虽然很漂亮,作为礼物送给我,我也是高兴的,但你不可以总花那么多钱了。想让我开心其实很简单的,哪怕是一起在学校吃食堂我都会觉得很开心……你明白的,对吧?”
“明白明白,”真是拿他没办法,费南渡无奈的捏了把他的小脸,催道:“好了,还没找到机关啊?”
薛眠抬手递过去:“哪里有机关啊……”
费南渡叹了两声,无奈摇头:“看得一点也不仔细。喏——”他握着薛眠的手翻了个面,表盘朝下,把表带的那一面对到了上面。
就着朦胧的光亮,薛眠低下头眯着眼睛凑近去看,发现金属的表扣上隐隐有个小凹陷,像是什么图案。
看不清,他就再凑近一点,稍稍动了动手腕,终于看清了那金色的表扣上刻着一个用blackletter字体书写的“f”——这种英式传统手写字体实在太过复杂华丽,基本只出现在一些书本的摘录中,所以薛眠印象极其深刻,第一眼就认出了它。
“真的……好好看啊……”薛眠感觉自己都有些失声了。
费南渡望着他笑了笑,牵起薛眠的另一只手,用他的食指尖在那个“f”上临摹般的轻轻描了描,认真道:“表扣的地方最贴近脉搏,这个f就是我。我把我放在你的脉搏上,以后这里每跳动一次,都有我陪着你。”
曾几何时,那个在姐姐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不知道未来在哪里的男孩,从没想过有一天“爱情”、“幸福”、“相伴”这些美好的物事也会不期而遇的用最浪漫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不是对幸福不渴望,只是过于害怕和胆怯。因为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好,值得这样一个人如此花尽心思的只为让你开心的流眼泪。
但今天薛眠体会到了。
原来被一个人用心的疼爱着是这样一种感觉,是拿世上最苦的药放进嘴里一口一口咀嚼,居然都能吃出糖的甜来。是有了这样一个人之后,你会觉得凡此以前经历的种种,所有被荆棘划破的伤口,现在回头再看,都能一笑了之了。
薛眠笑着流眼泪,看着手腕上那个烫金的“f”,心里暖成了一片花火的海洋。
突然踮起脚,伸出双臂环住费南渡的肩,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将自己最炽热的一双唇印了上去。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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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所以后来薛眠手机上“f”的含义解开了。
不要质疑小毒君本篇章真心撒糖的诚意,直到“偷香”篇结束前,我要甜掉你们的小心心!
周三见哟!
——爱你们~
竹马 偷香4
两人回到房间的时候时间已近九点,不过池子里的水24小时热着,虽说是有点晚了,但好歹这趟奔过来名义上就是为了泡泉,总不能名不副实。
费南渡换好衣服,就是昨天在商场买的那条黄澄澄的沙滩裤。他扒拉了两下头发,见薛眠一直在卫生间里不出来,靠着墙敲了敲门,用戏谑的口气吓唬道:“换衣服都不会了,要不要进来帮忙?”
“不要不要不要——”
薛眠果然吓得应了一嗓子。
费南渡心里偷笑,又敲了敲门:“再不出来水都要凉了。给你三个数,不然我可就进去了。”
“别别别,马上就好!”
薛眠回完这句费南渡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估计是在脱衣服。他好整以暇的双手抱臂倚在门框上,数着数的等人开门,没一会儿就听嘎吱一声响,浴室门开了。
严格意义上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脱到这个程度的坦埕相见——两人都光着上半身,浑身上下只有一条不到膝盖长度的沙滩裤蔽体,脚上踩着一双夏天的凉拖。其实这造型算是男生洗澡的统一标配,挺正常的装束,但费南渡莫名耳朵一热,竟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比起他的这点不好意思,穿着粉红猪裤衩的薛眠就要不自然许多了。薛眠瑟缩着弓起背,两只手挡什么似的护在胸口上,刚打开门就看见费南渡站在门口,差点没忍住“啊!”的一声喊出来。
他憋着气,好不容易压住满身的心慌与发热,贴着墙根小碎步的一点一点往外挪,埋着头问:“你怎、怎么没先去?”
“等你一起啊。”费南渡眼底闪过一道光,歪头笑着打量他。
“……那那那就走啊。”
薛眠躲鬼似的避开费南渡看过来的目光,面红耳赤,头皮发麻,猫一样往门口窜去。
 房都建在半山腰高的地方,不过山是矮山,房间在五楼,出门自带一个独立小院,三面是山林风光,院中央是一池冒着热气的汤泉。因为是独门独户,两边都没有邻居,所以私密性非常好。
费南渡先下了水,池边的小桌上摆满了水果、点心和茶酒。他倒了两杯红酒,转身的时候见薛眠正犹犹豫豫的蹲在池边盯着水面发呆,似在挣扎要不要下来。费南渡哑然失笑,问:“还不下来?穿这么点不冷吗。”
“……烫吗?我看有好多白气。”薛眠试探着想伸手先摸一下水温。
费南渡放下酒杯走过去,水流随着身体动作冲激到腰腹上,划开一圈圈细密的涟漪。他伸出手递过去,确定道:“不烫,刚刚好。下来吧。”
于是薛眠就扶住了他,先伸脚,蜻蜓点水般试了下温度,发现真的不烫,相反温度还很舒服。于是迈下一条腿,再一条腿,然后整个人就顺着池壁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池里一圈光滑的岩石上。
石头本来就是给人坐的,这个高度的水刚好在锁骨附近涤荡,温温热热,清清润润,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费南渡返身端了酒杯回来,薛眠顶着个脑袋乖乖的坐在池子里,也不敢动,就那么毕恭毕敬的并拢两腿,甚至手还乖巧的放在膝盖上,认真得像个上课听讲的小学生。
觉得好笑又可爱,费南渡走过去低下头俯看着他,道:“就准备这么泡着?”
薛眠低头看看自己,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便抬头问:“这样不让泡吗?”
费南渡被他这副憨憨的样子逗得扑哧一声,在薛眠旁边的岩石上坐下,将酒杯递过去:“饿不饿?那边有零食,想吃我就拿点过来。”
薛眠摇摇头说不饿,接过酒杯看了看,不解的问:“泡温泉还要喝酒的?”
“帮助散热,”费南渡不打草稿的信口胡诌:“不然热气全在身体里……桑拿知道吧?跟那个原理差不多,人会难受。”
薛眠不疑有他,信了,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大口,再慢慢咽下去,咂吧了一下嘴,居然还夸了一句甜的好喝。
费南渡听在耳里,没说话,过去把酒瓶拿来给薛眠又加满了一杯。
这里的温泉都是引的山上的天然水,但楼下大池是自然开凿的,房间里的则是人工建造,有一套内部加热系统,可以任意调节水温。薛眠泡了十几分钟,渐渐舒缓了四肢,慢慢的坐姿也不再那么拘谨了,手拿出池面动了动,拍着面前的水花玩。
突然听到有人在唱歌。
薛眠好奇的循声转头,这才发现费南渡已经不在旁边。他一急,哗啦一声就从水里站了起来,这就要爬出去找人,却看见关了灯的房间里有一团小小的火光在跳跃,对着院子的玻璃门大开着,歌声就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
是生日快乐歌。
今晚夜色像一笔泼洒的山水墨,四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费南渡捧着一只点满蜡烛的蛋糕从黑暗里向这边走来。黄澄澄的光亮映照着他的脸,薛眠呆愣愣的站在池子里,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过来,最后在半米之隔的岸边缓缓蹲下,将手上蛋糕捧到自己眼前,轻声说:“生日快乐。”
似乎情理之中但却意料之外的一个生日蛋糕,薛眠眨巴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他今天收到的惊喜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费南渡像变戏法一样把它们一个接一个变出来,他已经快招架不住了。
“许愿吧。”费南渡把蛋糕放在池子边,自己下了水,来到薛眠旁边。
薛眠盯着那个亮闪闪的蛋糕,是星星的形状。底色一抹的天空蓝,图案是白色的云朵,中间写着一行字,不是他以为的“祝某某生日快乐”这种传统的祝福词,而是一句念出来会让人想发笑,有种浓浓的孩子气的话。
但又很霸道。
——我要我们在一起。
薛眠眼眶泛热,可实在又没忍住的扑哧出声,假装不满道:“谁给别人送蛋糕会写这种话啊。”
“我啊。”费南渡大言不惭。
薛眠趴在池沿上,专注的看着这个属于他的生日蛋糕。看了一会儿,抬起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对着一团暖意十足的光芒,许下了他二十岁的心愿。
就在刚刚突然想好的心愿。
我要我们在一起。
许完愿,吹蜡烛,吹完蜡烛分蛋糕。薛眠给费南渡切了一块好大的带白云图案的,递过去的时候看到费南渡皱了下眉,他不解,仰头问:“你不喜欢吃蛋糕吗?”
还真不爱吃。
费南渡揉了下鼻子,他被这甜腻的东西打败了:“基本上……不怎么吃。不过今天不一样,来吧,给我。”说着就接过了那块奶油冰激凌蛋糕。
薛眠本不想强人所难,只是这个蛋糕意义不一样,他想和费南渡一起分享,哪怕只是一小口呢。所以他抬起脸,满眼期待的等着费南渡咬下第一口这个寄托了自己不可言说的秘密的心愿蛋糕。
费南渡手里托着餐盘,虽然光线不大好,但还是捕捉到了薛眠眼中那抹流动的光彩。满眼的期待,毫不掩饰的喜悦,他都看见了。
所以……
唰的一抬手,一块雪白的奶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到了薛眠脸上。
薛眠一愣,当下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操作。费南渡放下餐盘,将人往怀里一圈,低头贴到薛眠耳边轻声道:“想了一下,你还是得给我点好处,不然这蛋糕咽不下去。”
“………???”
这下薛眠是反应过来了,他把这么黏糊糊的东西抹我一脸,该不会是想直接啃我的——
他想对了。
费南渡吐完这句就没再给对方说不的机会,舌尖探出一寸,在那团甜腻腻的奶油上轻轻一舔——入口像绵软的泡沫,对他来说的确太甜,但口感尚能接受。于是再接再厉,带着一团阴影倾身压过去,寻着那张比蛋糕还要雪白的脸蛋将甜丝丝的奶油一点不剩的吃了个干净。
留下一圈透亮的水渍。
以及透过皮肤直达薛眠全身的、一股无法言说的酥麻感,整个人像过电一样,又像有一排小虫子在脸上爬,还像春日里山头上拂过的风,带着一丝微热的温度,潮湿的雨雾扑打在脸上,那种各种触觉混合的感觉实在太过奇妙,甚至他觉得自己竟然是喜欢它们的。
可能是真的喜欢。
因为薛眠紧接着做了一个让两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伸手从蛋糕上抹下一指奶油,涂到了自己的脸颊上,因为手有些发发抖,最后一笔没收好势,一不小心擦过嘴角,沾了一点点在嘴唇上。
无需言语帮助说明,费南渡会心一笑,低下头,却不是冲着脸颊上的那滩奶油去。
张口咬住一颗漂亮的唇珠,舌尖抵上,推开唇瓣,在细腻的含吮中渐渐向前,直达温热湿润的最深处,与一枚尤显稚嫩的小舌纠缠着,呼吸声淹没在微荡的流水里,他们一时都忘了自己。
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等薛眠意识到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房间的浴室里,准确点说是被费南渡抱在怀里,后背抵着墙壁,喷洒着热水的花洒打开着,细密的水珠从头顶上方浇落下来,彻底淋湿了两个人,也淋醒了薛眠。
他面露醉态,眼底泛着一种迷幻的光。薛眠微微喘气,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那张脸眉宇俊朗,五官深刻,尤其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眼,此刻好像正罩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欲/望的纱。
薛眠觉得自己看懂了,因为那眼睛分明会说话。它们黑得透亮,散发着一种慵懒,但那慵懒或许只是假象。它们蓄势待发,像蛰伏的兽,只等猎物自己撞上来。
他就是那只猎物。
一只乖巧的兔子,一头可爱的羊,一尾等着被豹猫吞下肚的小鱼。
(此处省略……)
“不……”薛眠一慌,下意识按住那双手。
“不什么。”费南渡贴着他耳垂细密亲吻。
那吻细熬慢炖,薛眠被亲得失神。他不愿违心否认自己其实是喜欢这种亲吻的,甚至沉溺其中难以自拔,以至于被这么认真的接连吻着,渐渐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嗒”的一小声……
(后文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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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m……小毒君现在的心情很无奈。文章就先暂时这么看吧,修了两稿了,希望别再锁啦给个通过叭!
周五见!
——爱你们~
竹马 偷香5
一个堪比战场双方激烈厮杀般缠绵的热吻,薛眠迷迷糊糊中被人“帮忙”,洗了一个相当短促却又痛快到几近昏厥的热水澡。
费南渡擦干两人身上的水珠,捞过浴巾将人裹好,接着弯腰打横一把抱起,走到了房间里两张一模一样的单人床——的其中一张前。
这是今晚的小心机之一。
因为猜想白天来的时候如果小朋友看到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估计会吓得掉头就跑。所以出于稳定军心,有什么后招且得留到对方放松警惕了再使也不迟。
比如现在。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小小的床头灯,灯光晕黄,朦朦胧胧,只消轻轻一个按钮就能彻底熄灭它。费南渡将人放平在床上,空气里满是沐浴露的香气,薄荷加柠檬,带一点不太明显的栀子味。说不上来的一种香,但费南渡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会记住这个味道。
此刻薛眠状态清醒,但又不完全清醒。他睁着一双明显迟钝的眼睛,眼底淌过不少复杂情绪,比如不解,比如紧张,还有暴露在空气中的几丝慌乱,以及一小丢丢害怕。
怕就对了。
费南渡勾了下唇角,撑着双臂坐在旁边看着他,恰好薛眠也在看他,两人互看了几秒后薛眠先小声问了一句:“……你在、在干嘛?”
“想事情。”费南渡应道。
想事情?想什么事情?
——莫非是刚刚……
薛眠一怔,想着想着就被自己带回到某个湿漉漉的场景里——大雨一样细密的水珠,四周热气腾腾,空气里到处都是湿润的雨雾。
(省略……)
回忆及时刹车,薛眠光靠想就已经羞得面红耳赤,一张脸彻底烧了起来。费南渡一直在看他,见他突然呼吸急促,胸口也开始小幅度起伏不定起来,忙压下身体靠过去,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薛眠郁闷的摇摇头,支吾着不肯说明白,费南渡见他拧着眉头结结巴巴,稍微一猜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短促的笑了一下,伸手在薛眠眉骨上轻轻摩挲,一边抚弄一边道:“我在想……你好像并不是很喜欢别人帮忙洗澡。不过我们都是男人,这事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没什么好害羞?
薛眠被噎了个有口难开。
虽然平时在学校一群男生脱得光光挤在公共澡堂里也是常有,甚至还会互相擦个背按个摩。但那毕竟是好多人一起,而且地点也在指向性非常明确的澡堂,所有人出入那里的目的都很单一,只有一个,就是洗澡。
——能跟现在一样吗!
薛眠很想争辩一句,又怕说错了话反而闹笑话,涨红了脸斟酌着谨慎用词道:“可是你用、用手……”
他说不下去了。
“嗯?”费南渡却似捕捉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再度压低身体,这回两张脸的距离近到几乎相贴,呼出的热气在二人之间来回交换。它们拂过薛眠敏感的鼻尖,让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酥麻得颤抖。
“用手怎么了,”费南渡笑得一脸高深,淡定发问:“难道洗澡不该用手?那你说该用什么。”
薛眠才不上当,他别过头哼哧着不接话,扭着身体往床里缩,本意是想躲远点,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费南渡的唇尖。薛眠自己没察觉,等挪完位置了回头一看,发现刚才躺过的地方并没有被空出来。
因为费南渡爬上了床。
薛眠当时就懵了:“…………”
“是你给我腾地方的,”费南渡摊了摊手,相当无辜:“我这个人很听话的。”
然而话音刚落地,薛眠只听到耳边“吧嗒”一声响,房间里唯一的光源被人悄无声息的熄灭了,室内瞬间沉入到一片神秘的黑暗里。
很安静,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薛眠全身都罩在被子里,这样的环境令他倍感紧张,心跳的节奏正突突突的不断加快。就在这时,他感觉床面的那边向下陷了一下,紧接着一阵小风带起,好像有人钻进了被窝。
和他同一个被窝。
无法忽视的惊慌不安从心底深处涨潮一样的涌上来,薛眠十指蜷曲抓紧了被单,刚想开口说话,一只强壮的手臂突然横了过来,压在了他的肚皮上。
“躲可以,但不许踢人。”
费南渡声音极度低沉并且十分动听,像有个人藏身在他嗓子里,有节奏的拨弄着一面金属质地的鼓。那声音乍一听觉得遥远,却又明明近在咫尺,呼吸间喷出的热气撩刮到薛眠通红的耳朵上,好像三月的早春里抽出嫩芽的柳枝,无端令人苦痒难耐。
突然,薛眠感觉自己身上猛的一重,有具赤/裸着胸膛的身体正顺着刚才那条手臂一起压了过来,但微抬重量,没完全覆下。
外面小院可以照到远处的路灯,虽然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但眼睛已经基本适应,能看清一些物体模糊的轮廓。薛眠睁了睁眼,发现面前暗色的光源被什么东西挡了个彻底,有个人正低头看着自己。
“我没、没躲。”一张高烧不退的脸憋得通红,薛眠一动也不敢动,身体绷得像根木棍一样直挺,如同被人点了穴。
“哦,真的?”费南渡发问道。
他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身上有和薛眠一样的沐浴露的香气,但薛眠感觉自己鼻腔里还萦绕着一缕其它的味道。
可能是体香,他想。
“宝贝。”费南渡突然喊了他一声。
“……嗯?”薛眠正开小差,没听出这一声“宝贝”与众不同,迷糊着接口应了一声。
“怕不怕?”费南渡问。
他撑着一条手臂弯曲在薛眠脑袋边,手指灵活的卷起一绺软软的头发,绕在手心里闲闲把玩。
薛眠身体烫得像只被煮熟了的虾,蓬松的被子本来应该盖在他身上的,但这会儿他和被子间多了一层夹心,那夹心自带温度,硬邦邦的肌理里又有一种肉/体独有的柔软触感。
“你、你把话说清楚一点,我就不怕。”薛眠不认怂,他其实很倔,哪怕心里已经在咚咚打鼓。
都不是三岁的小孩了,他知道两个男人这么只裹着一条浴巾躺在同一个被窝里代表着什么,又可能会发生什么。但毕竟从没经历过,说不怕是假的,可要说只有“害怕”这一种感觉的话,又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好像还有一种隐秘的悸动,以及隐隐约约的、无法坦然承认的……令人羞怯的奇异期待。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人性了吧。
费南渡松开指间的发,五指贴靠过去,在薛眠平坦的眉骨上轻轻刮了一下,低声道:“一会儿我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且一定要今天做。你怕不怕?”
再单纯如薛眠也不会笨到都这个时候了还多此一举的问一句“要做什么事?”。他屏住呼吸,强憋了六七八秒,然后噗的一声泄了气,委委屈屈的小声打着商量问:“一定……是今天吗?”
“嗯,”费南渡答得斩钉截铁:“必须是今天。”
“可是我……”
薛眠脑袋嗡嗡作响,像有一百张嘴巴同时在耳边说话,耳廓外沿热得发麻,不用摸都知道那里早就滚烫得快要烧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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