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毒不侵
“不用。”薛眠本能的对他产生不来一丝好感,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绝。但又忍不住去猜想他们明天到底要干什么,便道:“明天放了学我自己会去。”
“好,那就明天见。”方庆年收拾好包,想了想,最后补充一句:“关于徐甪和费南渡,今天都是听我在说,明天这场见面我希望你本人能到场,不止是因为眼见为实,也是让你借机能多看清一些事情。他们两位为什么‘藕断丝连’,到现在还保持着联系,或许明天你自己就能找到答案了。”
方庆年先走了,卞雪莉坐在旁边陪了一会儿。薛眠始终扎根在沙发里一动不动,脸上辨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微垂着眼睛,盯着桌上的那杯茶,视线长久的凝固着,没移动半分。
“薛眠,天都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卞雪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方神情。
薛眠的眼睛动了一下,眨了眨睫毛,好像刚才并不是在走神,只是因为没人说话,所以他也选择了沉默。
摇了下头,按着沙发扶手站起身。上衣压得有点皱,他瞥见了,就低下头仔仔细细的把衣摆边角理了理,直到衣服恢复服帖,这才丢下一句“不用”,迈开步,推门出了包厢。
天黑了,但还没黑透,夜幕上泛着一层淡淡的蓝光。那是太阳下山、晚霞还没消散前留下的最后一抹色彩,一会儿它就会越变越浓,趋向深蓝、黯蓝,最后被黑暗同化,直至完全吞噬。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两旁已是华灯初上的车水马龙。路面上车流压过的声音,轮胎摩擦的声音,汽车喇叭的声音……都分外清晰。它们是黑夜的背景乐,每晚准时奏响在这城市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里。
摩天大楼,购物商场,高高的过街天桥,郁郁葱葱的行道树。牵着手过马路的情侣,结伴放学的中学生,公园里遛狗的老爷老太太,在路边吃烤串的黄发青年……他们都是这个城市的装饰物,又是这个城市的缔造者,也是这个城市永远的主人。
只有自己像个过客,好像从来都不属于这里。
我应该属于学校。
薛眠想。
这个时间点,我应该在自习室里背单词,应该在图书馆里翻资料,应该在澡堂里排队等洗澡,应该在食堂里等着吃晚饭……我可以在学校的任何地方,唯独不该出现在这繁华城市的中心里。
不该出现在那座不属于我的房子里。
是我错了。
是我做错了。
费南渡应该还是很喜欢我的,对吧……应该是喜欢的。
不然他就选择徐甪了。如果他能喜欢上徐甪,其实对他会更有利。
可他最后却是和我在一起。
我有什么可让他获利的呢……我哪里都比不上徐甪啊。
可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快乐。
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开心,不觉得有胜利者的喜悦。
我赢了吗?
我赢到什么了?
如此卑微的去证明自己在一个人心里的分量,我怎么会廉价到这个地步?
怎么能廉价到这个地步……
是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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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见!
——爱你们~
竹马 归尘7
房门口传来一声落锁的“咔哒”,费南渡正在餐厅吃饭,闻声转头,果然是薛眠回来了。
“腿酸不酸?”费南渡放下碗筷,笑着走过去。玄关处薛眠正弯腰换鞋,不防一双手突然伸过来搂住了自己的腰。
下巴压在一丛松松软软的头发上,费南渡正要继续说话,却看见墙上衣帽镜里薛眠的额头上贴着好大一块白纱布,顿时一愣,当即掰过他的脸:“怎么了这是?”
本来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但费南渡手劲太大,薛眠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吓得费南渡赶紧松手,转为托着他两腮目不转睛的盯着,问:“跟人打架了?”
“没有,”薛眠明显有些抵触,想把脸从对方手里挪开,眉毛皱了皱,眼睛也只看向一旁的置物架,似在避免和费南渡有目光接触:“有人打篮球,没扔准。”
“看医生了?医生怎么说?”费南渡眉头紧皱,半推半牵的把人带到了沙发上坐下,抬手就要去揭纱布察看伤口情况。
“你别碰——”
薛眠猛的一偏头,立刻躲开那只已经抬到眼前的手。他这一声喊得有点急,喊完才觉得哪里不妥,顿了顿,小声的解释道:“已经看过校医了,说没事,按时吃药换药就行。”
“那药呢?我去拿。”费南渡这就要起身。
“不用,”薛眠下意识抓住对方小臂,可不过两秒又立刻条件反射般的弹开了手,极不自然的抓了两下脑袋,闷声道:“洗完澡我自己会换的。”
小朋友情绪很不对。
包括之前在电话里也是,整个人都阴郁着,特别消沉。一开始费南渡并没注意,以为只是逛街走累了,加上又受了伤,所以才导致心情不好。可他一贯敏锐,尤其是在和薛眠相关的任何事情上——好像从进家门起,薛眠就一直在刻意回避跟自己有肢体接触。
“那我去准备洗澡水。”
说是这么说,费南渡并没真离开。他默了默,忽然抬手把人搂进怀里,轻声道:“伤在头上,淋浴不方便,还是到浴缸里泡一会吧。”
过了许久,感觉垫在肩上的脑袋轻轻动了一下,像是点头。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停顿了数秒钟,费南渡侧过脸,在一只淡粉色的耳朵上轻轻啄了一口,低声道:“这段时间是我疏忽了,对不起。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必须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别自己瞒着,好吗?”
以后。
薛眠歪着头靠在他肩膀上,眼睛又开始走神了,可心里却明镜似的通透,嘴唇嗡动,默声念了一遍刚刚那个词——以后。
我们还会有“以后”吗……
浴室水汽朦胧,虽然才是九月下旬,天还没到冷的时候,但费南渡不放心,怕薛眠着凉,开了半扇浴霸増热。放好水,回身去沙发上把人抱过来,过程中薛眠抗拒了一次,说自己能走,但最终没拗得过费南渡,乖乖被抱进了浴室。
然后费南渡就要帮他脱衣服。
这下薛眠是怎么也不肯了,然而扛不住费南渡心意已决,直接把人压在墙上,低下头在薛眠耳边假意威胁道:“不听话?那我可上手打了。”
……打?
可你什么时候打过我呢。
薛眠想。你从来都没有打过我,哪怕是像现在这样假装生气,假装吓唬,也从来不舍得下手碰我一下。
是“不舍得”吗?
分神的间隙衣服被一件件脱下,再被抱着放进温热的浴缸里。疲惫了一天的身体倏的被一池热水团团包围,说不出的惬意放松。
费南渡半蹲在浴缸边,挤好沐浴露抹到薛眠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脖子、肩膀、胸口、后背……一点一点仔细抹着。
心里隐隐泛着一层不安,又弄不明白这不安源自哪里,只能归结为是最近只顾着忙工作,忽略了对薛眠的陪伴,而不巧薛眠今天又因为受了所以伤心情不好,看他一副低沉失落的样子,无形中自然也就波及到了自己的心情。
所以还是自己的错。
一旦得出结论,那股不安登时变成了内疚。费南渡一边给他搓着身体,一边逗弄似的捏了捏薛眠的耳朵鼻子,正闭着眼睛的薛眠被他捏得睁开了眼,两人目光突然交汇,他看进了一双水墨色的眼睛里。
“还在生气?”费南渡就那么看着他,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薛眠知道他说的“生气”指的是什么,虽然理解错了,但薛眠也懒得解释了,敷衍的应了一声:“没有。”
费南渡的确不知道他生气的内情,所以听不出来这层敷衍。在他看来薛眠这句“没有”只是因为小朋友懂事,不会得理不饶人,所以能这么回答自己,应该是代表心里已经不介意了。
多乖。
真的很乖。
洗完澡,拿大浴巾把人包好,费南渡抱着薛眠往房间走,路过餐厅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没问过怀里人饿不饿,正要出声,薛眠却先打破了沉默:“你晚上就吃的这个?”
他蜷缩在费南渡怀里,本来没打算说话,想着就这么回房间也好,进了被窝他就可以一头栽进被子里装睡,不用理会谁了。可刚才目光越过费南渡肩膀,不经意一瞥,薛眠看到餐桌上放着一盘吃剩的残羹冷炙——都不算吃剩,就是一碗孤零零的面条,连个鸡蛋都没卧,而且没动几口,汤汁已经被面条吸干,蓬蓬涨涨的白乎乎一团,看着毫无食欲,简化到极致的一碗素面。
因为家里平时两个人手艺都不好,所以有时候如果菜做失败了,他们会煮面条凑合一顿。可是再凑合,每次费南渡煮的面条里也总会放一个两面金黄的荷包蛋,一把碧油油的绿叶菜,以及冰箱里永远都备有存货的火腿和牛肉。
“不饿,就随便做了点。”
费南渡随口应了一声,脚步却换了个方向,径直走到了冰箱前。感应式的冰箱门只需脚上轻轻点一下就能开,费南渡两手抱着薛眠,弯腰往里面看,边找边道:“我都忘了你吃完饭好久了吧?也该饿了。想吃什么?我们有速冻水饺,有面,还有牛排……要不煎个牛排吧,胡椒味的。”
“有牛排你自己为什么不吃?”
薛眠答非所问,话说得有点生硬,抬起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费南渡。他声音不大,似乎含着一缕小小的鼻音:“明明有肉,你为什么只吃面?”
费南渡被问得莫名哑口,怎么自己吃面不吃肉也能惹到他家小朋友不高兴?
不知道踩了哪块雷区,费南渡没敢乱接话,怕弄巧成拙,只好道:“你想吃吗?想吃我就煎两块。”
煎两块,是要一起吃吗?
心里莫名憋得难受,薛眠闷着一口气,感觉就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他恨自己在看到费南渡吃得不好的那一瞬间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过往每一个日子里对方对自己所有的好——
两个人一起吃饭,饭菜就尽可能的丰富,一个人吃饭就尽可能的马虎。我有这么重要吗?还是他自己的喜好就这么不重要吗?还是一切只是我自作多情,他只是一个人懒得麻烦而已?
费南渡见薛眠又不说话了,两人这么杵在冰箱前也不是个事,便试探着问:“那要不……先去穿衣服,待会儿饿了再吃?”
看,跟我说话还这么小心翼翼,像个犯了错的学生,努力揣摩着老师的态度,希望能不惹老师生气。
不想再这么自我折磨般的胡思乱想下去了。
薛眠闭了闭眼,歪过头重新把脸别过去,低低“嗯”了一声,再没去看对方。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猫咪台灯,光是黄亮黄亮的光,不刺眼也不强烈。薛眠独自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他知道需要自己思考的事情已经堆了很多很多,他必须静下来认真考虑一些问题了——可身体里不知从哪蹿出的一股本能在强烈的排斥着,说是犯懒也好,说是鸵鸟也罢,他什么都不想再想了,他真的需要休息了。
门被敲响,推开,费南渡手里拎着从薛眠书包里找出来的药水和药剂,还有一杯温度适宜的白开水。
薛眠立刻转头看过去,嘴微微张着,眼睛里有些疏远淡漠的东西在里面流动。费南渡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然后蹲下身,单膝跪在床前的羊绒毛毯上。
原本俯视的角度蓦地变成了微微抬头的仰视,费南渡抬起手,碰了碰那块扎眼的白色纱布,声音有些低沉,问:“还疼不疼?”
薛眠垂着眼睛,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可能是真的有些累了,这次他没再反抗费南渡的碰触,摇了下头,小声道:“换药吧。”
意料之外的被需要,费南渡没想到薛眠会主动让他帮忙换药。他按说明书把药一颗颗剥开,再放到薛眠手上,又把水递过去。薛眠仰头一口气把五颗药全灌了下去,本来该是苦涩的味道这会儿盘踞在口腔里,居然也没尝出什么难受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费南渡接过水杯放到床头柜上,轻轻碰了一下薛眠的额头,确认没什么疼痛反应,手指小心动作,把贴在上面的三条白色胶布一点一点慢慢撕开——
两个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伤口,表面脱皮发红,四周还有点青肿,涂过红药水的地方颜色已经淡了一些,但第一瞬入眼的视觉效果还是猩红一片,看着实在有点骇人。
费南渡心里非常清楚,薛眠已经是个成年人,早不用像对待孩子似的过分关注,提心吊胆的怕他在外面吃亏,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欺负。但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伤,唯一的反应还是只有自责。
要是自己平时有更关心他,薛眠也不会在受伤后的第一时间里不是选择给自己打电话,并且事后更是没多说一句,一直等到回家了,躲不掉了,才不痛不痒的解释了一句受伤原因。
所以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不怪他一晚上情绪这么低落。
费南渡默默地,不断自我批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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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小毒君没有周末。
一!天!都!没!有!
所以加上下周四天,小毒君要连上十一天班班!
啊啊啊疯啦…………
今天谁也不想爱啦!!!
竹马 归尘9
要不是两人的距离近到无法将那个问句当成幻听,费南渡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把他给“做”傻了。
伸手捏住薛眠的鼻子,心里又爱又恨,狠狠用力挤了一下,气道:“我看你是脑袋发烧了。”
薛眠却不理他这句,只锲而不舍地非要问出个答案,又重复了一遍:“爱吗,爱我吗?”
“当然爱。”费南渡答得毫不犹豫。
多说说情话也不坏,何况薛眠难得这么主动撒娇,讨糖般的追着自己只要这么一句爱他,费南渡乐得陪玩,忍不住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亲,暖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爱你,我爱你。”
“只爱我一个吗?”薛眠似乎不满足于只这一句,紧接着又来了一题。
费南渡哑然失笑,这回是真笑了——小东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的要求证这些?
费南渡笑着把人带进怀里,手贴到薛眠背后,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小朋友大概是缺少安全感,这很正常,有时候他也会这样——爱人明明就在身边,但就是怕对方会一声不响的消失。想来只是因为太过珍视了,所以才不由自主的患得患失,越在意就越觉得想抓住很难,想牢牢抓在手心里更难。
“只爱你一个,永远只爱你一个。”光亲脸颊还嫌不够,费南渡又转移到薛眠嘴角边,在那里也亲了亲。然后吻住一只小小的耳垂,用舌头挑逗似的玩了会儿,直闹得薛眠不住喊痒,躲着往被子里钻去才罢休。
可下一秒薛眠又把脑袋探出来,小心翼翼的、谨小慎微的,问:“比爱你自己更多吗?”
“我看你是真不想睡了。”费南渡顿觉一个头两个大,当即扒开薛眠的睡衣,这就翻身上马,恨恨道:“精神这么好,那就再来一次吧。”
最终薛眠也没等来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早餐上桌,整个厨房都是香喷喷的,餐桌上有煎鸡蛋,有机打豆浆,还有现烤的面包三明治,很是丰盛。
“吃吧,吃完送你去学校。”费南渡解开围裙坐到餐桌边,给薛眠盛了一碗汤。
“可……这样你上班来得及吗?”薛眠低头咬着面包,说话的时候没抬头,只认真的盯着自己的碗。
“没事,今天不用去很早。”费南渡伸手过去,擦掉了薛眠嘴角边沾的面包屑,想想又道:“放学了打车回来,不要挤公交。晚上我有点事处理,不会回家太早。晚饭让楼下餐厅做好了送上来,还跟之前一样选七点,好不好?”
薛眠没动弹,也没吭声,脑袋里一些东西又在吱吱作响了,他觉得很烦。
如果方庆年没有胡说八道编假话,那就是费南渡在撒谎了。
不,他也没有撒谎。他说晚上“有事要处理”,给徐甪过生日也算“有事”,所以这话没有漏洞,真要计较起来没什么把柄可抓。
薛眠乖巧的点了下头:“好。”
费南渡不疑有它,二人吃完早餐,下楼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把伞带着,上车后放到了薛眠座位边:“早上看天气说下午有雨,带把伞备着。”
“嗯。”薛眠依旧乖顺的点点头。
今天课不多,下午四点最后一节上完就能放学。课间的时候武小满看薛眠一个人托着腮发呆,情绪低落,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挤过去要逗他:“干嘛啦,思春啊?”
薛眠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默了默,突然仰起脸看着他:“小满,你能接受最喜欢的人骗你吗?”
“呃,你这问题好突然啊……不过那要看骗我的是什么事了。”武小满挠挠头,突然叫了一声:“你家那谁骗你什么事了?”
“你小声点……”薛眠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的拨弄着面前的钢笔套:“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说,但是……我就是想问问,你觉得人的底线是不是应该随着对一个人的喜恶程度改变而改变?如果是一个你特别喜欢的人对你撒了谎,是不是应该不管不顾,直接原谅他?”
“……还是得看什么事儿吧。”武小满皱了皱眉,分析道:“就事论事的看问题,哪怕是很喜欢的人也不能毫无原则的突破底线啊。你想,如果因为喜欢一个人就要对他无限量的包庇纵容,那是不是有一天他想杀人放火,你还得给他递刀送汽油?显然不可能嘛!”
“那如果……如果他一开始骗了你一些事,后来他对你特别特别好,而且以后也再没骗过你什么了,是不是就可以抵消最开始的那一次欺骗?”薛眠真诚的发着问,他很想从旁观者的口中得到一些启发,能帮他厘清此刻混乱的思绪。
“不是,”武小满被问得有点懵圈了:“费南渡他到底骗了你什么事啊?你这突然认真起来的样子搞得我很害怕啊!”
薛眠是真的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说,而且私心里他对这整件事、对费南渡都还抱着一线生机般的侥幸。他今晚要赴约,他要去看看方庆年说的故事到底还会有什么新发展,并在心里祈祷着晚上的生日会只是个生日会,没有其它特殊含义。那次在餐厅他见到徐甪了,费南渡和徐甪之间的互动在他看来毫无问题,要不是后来知道二人曾有过一段过往,心里多少生出些芥蒂与裂痕,他只会把徐甪当成如秦笛他们一样的“朋友”看待。
“算了,以后再和你细说吧。”上课铃响,薛眠端正好身体坐回去,冲武小满勉勉强强的笑了一下:“真的,我自己这会儿也还不够清醒,等事情弄清楚了,我再跟你好好说。”
最近的天气预报都很准,说好的下午飘雨就一定会滴几滴水珠下来。薛眠打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后就坐在后座闭目养神。几分钟前他收到了卞雪莉的短信,说她和方庆年已经在码头,他们订了一个包间,等薛眠到了可以直接过去。
学校到宁江码头很远,但码头离费南渡那套房子却很近,开车不过十分钟的路程。薛眠先回了一趟房子,放下书包,吃了几片早上剩下来的面包,再到楼下餐厅和前台打招呼,告诉他们晚餐不用送了,也不用给订餐的那位先生打电话说,钱他们照付,跟之前一样从卡里扣。
时间还够,薛眠撑着伞往码头走。六点的天色已经很灰暗,而且天上还飘着雨,并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两边街景光影朦胧,一辆辆汽车呼啸着从马路上压过,每溅起一轮水花就会传来一声响亮的“哗啦——”
从房子到码头走路将近半小时,这就是两条腿的劣势了,但在雨中漫步一样的走路其实也挺舒服的,哪怕心里还压着事。
薛眠走到码头的时候时间刚过七点,漆黑黯淡的天幕下,朦胧的雨帘外,一艘通体亮着白色灯光的巨大游轮正停在江面上。游轮高有□□层,船舷的番号处写着“海星号”三个字,虽然是停在水面上,而且天气也不是很好,风吹雨打的,但船身就像一座高山一样稳稳当当的扎根在码头边,不见一点点摇晃。
可薛眠却很怕。
答应来这里之前没想过要怕,等真到了地方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了,他今天是要上船的。
恐惧来自于后天的施加,但跟天生的也没两样。有些东西你怕了九年、十年,它就真长在了身体里,跟寄生物一样,每天吸取脑子里的养分,慢慢的它也跟着长大了。
不知道卞雪莉是不是已经看到了他,电话适时打过来:“薛眠,你到了吗?”
“……到了。”喉头不自然的一个滚动,薛眠吞咽了一口苦涩。
“那你往游轮方向走,我马上出来接你。有个登船处你找一下,很好找的,灯光最亮的地方就是。”电话那头传来卞雪莉踩着高跟鞋跑动的声音。
薛眠盯着雨雾中的那艘巨轮,心脏开始不规律的跳动起来,但尚能压制,他可以用意念和意志去暂时掩盖本能的畏惧。
灯光最亮的地方就是登船口,有迎宾的服务员撑伞在那里引导来宾。薛眠也打着伞,他不图速度的一步一步缓慢走着,对他而言,此时能迈开腿往前走已经是种莫大的进步。
“薛眠——这里!”卞雪莉的声音挑开了雨帘穿透过来,下一秒,薛眠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玄梯口。
她今天穿得很漂亮,像朵鲜艳的滴血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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