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毒不侵
卞雪莉举着伞跑过来,衣摆被轻轻提在手中,嘴角带着一点浅浅的笑,在距离薛眠两步远的地方主动停下,客气但并不生疏的跟他问好:“下雨了,有点冷吧?”
薛眠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要去哪里?”
“船上,”卞雪莉指指背后的船舱:“我订了个小包间,先进去吃点东西吧。你放学过来的,肯定还没吃晚饭呢。”
游轮每层客舱的灯光全都开着,整艘船体亮如白昼,彷如江海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卞雪莉在前带路,薛眠一手撑着伞,另一手不自觉的想抓住什么。船板两边有扶手,但因为下雨的关系上面都是湿的。薛眠攥住一根冰凉潮湿的铁栏杆扶着往前走,眼睛尽量不扫到两边的江水,也暂时封闭掉自己的感官,不去想脚下因被水波带动而微微产生的不适的起伏感。
是自己决定要来的,那就别想着还能躲了,大步往前走吧。
在心里这么默声的朝自己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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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的小毒君伤不起┑( ̄Д ̄)┍
明天见!
——今天爱你们~
竹马 归尘10
进到船舱,整个后背已经被汗濡湿了大半,好在人到室内后感官没那么强烈了,一直悸动的心跳频率也放慢了下来。薛眠将伞放进前台储物槽,跟着卞雪莉上了楼。
第一次登上游轮,之前没设想过这种大船的内部构造会是怎样,进来后才发现和建在平地上的高档餐厅差不太离。装修富丽堂皇,风格奢华贵重,内景四处一眼望去,都是“钱”的模样。
薛眠心中有疑,蹙眉问了一句:“这里的包间不便宜?”
卞雪莉听到了,微笑着转头应他:“还真不便宜。一会儿你看到的我们那个小包间,一晚上都要两千呢。”
这么贵?
咂舌之余薛眠不禁诧异,心中更添上一丝疑惑——以卞雪莉走秀的收入,她哪来这么多钱应付这种开销?
二人继续往前,在穿过一条宽阔的走廊后又拐了两个弯,来到了一间包厢前。卞雪莉推开门,薛眠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方庆年。
包厢不大,像一般ktv里的那种迷你厅,十几个平方的样子,只摆着简单的茶几和沙发。一面很大的电视屏贴在墙面上,旁边竖着一个麦克风架,应该是唱歌用的。
方庆年正坐在沙发前摆弄一个黑色的东西,盒子造型,上方亮着几个绿色的灯,有点像电器的电路板。
“嗨,薛眠。”方庆年抬头打招呼,手上活计倒是没停。
薛眠没说话,只点了下头。卞雪莉引他坐到隔壁的沙发上,过程中瞥了一眼桌上东西,见方庆年手边放着一个比手机再大一号的显示器,屏幕里有画面,但不是电影电视剧,因为画质太模糊,而且没有字幕声音,像是他自己录的视频。
“看见这个了吗?”方庆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突然转过头和薛眠对视上,咧着嘴笑了笑,指了一下手边的显示器:“私探独家秘器。”
薛眠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两秒后将目光移向显示器:“什么叫秘器?”
“在法律边沿试探的东西。”
方庆年笑得高深,手上继续鼓捣了两下,不多时屏幕里就开始持续有高高低低的声音传来,稍加分辨,应该是有人在唱歌。
就是ktv里那种拿着话筒的唱k,唱得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偶尔还跑几个调,然后一阵起哄的嘘声适时响起,还有打趣的笑骂与掌声。
……这录的什么视频?
薛眠不禁费解,又觉得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或许就是方庆年想让自己看到的。正心生疑惑,卞雪莉端了杯果汁过来递给他,笑道:“方老师别卖关子了。薛眠,这是遥控偷拍器,目前国内最先进的,是方老师的镇店法宝呢。”
“偷拍器?”
薛眠顿时一愣,又很快恍然大悟——所以屏幕里那些画面所对准的……难不成就是徐甪的庆生现场?
“薛眠,你真的很聪明,一点就透。”方庆年笑笑,猜到对方已经想明白。他在那块“电路板”上按下了一个白色键,显示屏里的内容登时变得清晰起来。
摄像头的角度很高,应该是藏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里,可以俯瞰室内全景。这是一个半圆形的大包厢,墙壁都是白色的泛光大理石,其中一面墙上是游轮的玻璃窗,特别大,能清楚的看到远处码头上一点一点明黄色的灯火,以及更远处的模糊街景。
包厢里已经有不少人,三三两两的分坐在各处。有人对着点歌台唱歌,有人在玩骰子比赛喝酒,还有人泡在一旁的舞池里,跟着dj的音乐尽情甩头跳舞。
都是清一色的年轻人,有男也有女,但跟街边小巷里的那些混混不一样。别看玩得也挺开,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质却将他们成功的划到了另一个行列:身上穿的各种大牌,脖上挂的钻石项链,手腕上露出的动辄十几万的名表,还有吧台上光一瓶要价就得三四千的洋酒……
薛眠不懂这些,是卞雪莉在旁给他一一介绍,末了轻叹一声,幽幽道:“你看,这才是费南渡真正的圈子,和你的完全不一样吧?”
意有所指,话里有话。
但薛眠没心情听这个,只道:“你们偷拍不犯法么。”
“所以说是在法律的边沿试探嘛。”
方庆年适时加入话题,指了指屏幕道:“这些人都是来给徐甪庆生的,全是高门子弟,家里当官的也有,做生意的也有。总之权、贵不相离,玩到一起也不奇怪。”
卞雪莉嗤了一声,接口道:“官官相护,官商勾结。方老师,您说今天拍到的这些能囊括云州半个政商界的二代吗?”
“总数上达不到,但质量上肯定没问题。你想啊,那小科员的儿子能叫‘公子’吗?”方庆年摇摇头,颇是诡异的笑了一声。
薛眠全程缄默,没什么表情的坐在位子上。方庆年见他不说话,笑着哼了两句小调,忽然卞雪莉“咦”了一声,方庆年一看屏幕——哟,是主角来了。
薛眠的目光跟着被吸引了过去。
像素清晰的画面里,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陆陆续续又走进来六七个人。最前面的两人薛眠有印象,正是秦笛乐队的贝斯手和鼓手,但他这会儿脑子跟不上运转,一时忘了他们的名字。再往后的两个人就不认识了,他也没空去细看,此刻他所有的目光全被走在最后的三个人给吸引了去。
秦笛拎着一只礼品盒走在最边,噙着一抹在他脸上并不多见的明朗笑容。他身边另两个人也是满面春风,三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包厢。其他人一见他们进来,有的迎上去打招呼,有的虽然坐着没动,但都同时朝那边招手示意,气氛一时热闹融洽。
薛眠脸上原本不存在任何表情。
但此刻,卞雪莉却分明从那双亮堂堂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像火又像冰的东西,烫得很,也冻得很,几乎是冰火两重天。
她觉得很满意。
徐甪是挽着费南渡的胳膊进来的。
徐公子今天神采奕奕容光焕发,所有人对他如众星捧月般的包围着,屏幕里传出的声音清晰无比。
“怎么来这么晚啊,你们仨干嘛去了?”有人笑着打趣道。
“你管人家小甪干嘛去了。今天他最大,高兴干什么就干什么,是不是啊?”有人笑着应声道。
“哎,南哥怎么也一道过来的?哦!我知道了,你俩是不是早就约好在外面先吃完一顿才过来的?”有人坏笑着起哄找事。
“你那视力什么度数啊,没看见秦哥也在呢吗!”有人嚷着帮忙解围。
众人说说笑笑闹了一会儿,服务员把早先准备好的蛋糕推了出来。五层高的大蛋糕壕气十足,旁边舞池里则堆满了大家送的礼物,什么名贵手表,限量版运动鞋,以及各种定制的奢侈品。
这头众人嘻嘻哈哈的热闹着,那边鱼贯而入的服务员将晚餐菜品一一送进来。今晚活动不少,聚餐只是第一轮,等吃饱喝足了,听说后面的内容更加精彩。
“看见没,”卞雪莉将视线从屏幕上收回,嘴角含笑,看了看薛眠,道:“徐甪是和费南渡一起来的哦。”
不是没想过会遇到故意的挑拨离间,毕竟卞雪莉在自己这里的印象分已经跌到了谷底。但徐甪挽着费南渡的胳膊一起出现,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就像一把烙铁,深深烙进了薛眠脑海里。
薛眠没有看错,他确认自己刚刚看得非常清楚。
所以心脏的位置抽搐着疼了一下,他开始有点难受了,比刚才惧怕上船时的难受严重百倍。
卞雪莉见他不搭理自己,只顾死死的盯着屏幕。她也不恼,在旁边像画外音一样继续着自己的台词:“听说费南渡今天都没去公司呢,特地请了一天假,专门拿来陪徐甪了。不过两人去了哪不知道,应该是上哪儿玩去了吧——哎呀!快看,有人在起哄他们喝交杯酒!……疯了吧他们?”
画面里所有的人都喝开了,生日蛋糕被徐甪切开,香槟塔上金灿灿的液体流了一桌。有人嚷着凑到徐甪身边,起哄似的把他往一个人怀里推,边推边高声叫嚷着:“抱一个嘛!哎呦操,你俩能不能man一点,就算是兄弟也能抱一下的吧!”
“就是!扭捏个毛啊,抱就得了呗!”
“徐甪你能不能胆大点,别他妈追人还靠兄弟搭把手行吗!”
一句话立刻引来众人哄堂大笑。画面里的徐甪红光满面,看上去心情无比的好。他笑着推开那个押着自己膀子的人,眉眼带笑的朝众人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清清嗓子,声音不高也不低,说道:“谁说我胆子小的?你们搞清楚状况了没,南渡可是有男朋友的啊。”
“那又怎么样嘛!”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又他妈不是结婚了,男朋友不就是用来换的嘛!”
人群顿时再次大笑,接着就有人高声附和道:“就是!反正徐甪你放心追,哥哥们给你保驾护航!虽说挖人墙脚不够光彩,但谁让南哥他这么优秀呢!”
一轮又一轮的起哄鼓噪,徐甪再次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笑着看向一旁的人,语气俏皮,歪着头问:“南渡,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他们全玩得停不下来了,怎么办?”
费南渡今天穿得休闲,本来就底子好,不管穿什么都好看。但薛眠记得很清楚,早上他送自己去学校的时候,身上分明不是这套衣服。
所以为了给徐甪庆生,还专门回家换了一套衣服。是吗?
所以今天根本不是“不用很早到公司”,而是根本不用去公司。对吗?
贴在腿侧的手按在沙发上,发白的指尖深深的嵌进了沙发里,压出五个清晰的小坑。
薛眠忽然觉得自己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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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啦啦呜啦啦七天啦,小毒君上班上得面色呆滞形容枯槁啦!
明天见!
——爱你们~
竹马 归尘11
费南渡举着香槟,有些意兴阑珊的朝众人抬了抬酒杯:“玩笑有分寸。今天是徐甪生日,他才是主角,大家就别把时间放我这了。”
“那怎么行!”
人群里有好事者不依不饶的继续起哄道:“机会难得,就因为甪子过生日,今天他最大,南哥你就不给表示表示?哎,带的礼物不算啊,大家都送了礼,但你得多补一个。甪子对我们送的东西都看不上,他最想要的东西还是在你南哥身上呢!”
“可不是吗!南哥,别这么小气嘛!就是抱一下而已,又不少块肉。再说了,你家里那位今天也不在啊,我们保证谁也不说还不行吗?”
都是玩在一起多年的朋友,照这架势,想随便打发是不太可能的了。费南渡颇是无奈的扬了下手,放下酒杯,展开双臂,朝徐甪做了个拥抱的姿势,道:“那就先声明,今天是因为徐甪过生日,但后面各位就别再添乱了。”
“那哪儿能啊哥,爷们儿!”
“徐甪!你小子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哎哎哎,你们谁带相机了,我要拍下这珍贵一刻!”
然而这句话音刚落,一只本来正举在半空中准备接受拥抱的手立刻指了过来。费南渡眼神凌厉,食指朝那个要拍照的人隔空点了一下,语带警告道:“你最好别乱来,我今天不想打人。”
那人被他这么一指,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顿时满面尴尬,嘿嘿哈哈的摸着脑袋退出最里层那个包围圈,打着马虎眼道:“哎呀,我开玩笑的!南哥你别生气嘛,你们继续,继续哈。”
一旁徐甪看这架势不对,费南渡似乎是真生气了,忙走过来打圆场:“叶子你别乱来,拍这种照片干什么。行了,一边喝酒去吧,罚你三大杯才好。”
其他诸人一看这场面,都心照不宣的围过来打哈哈,迅速揭过话题,重归刚才没演完的节目:“哎哎哎,别浪费时间啊,大家伙儿一会还有别的活动呢!节奏能快点儿吗?”
尴尬的氛围逐渐淡下去,徐甪端起酒杯朝费南渡隔空举了一下,接着仰头一饮而尽,杯子往桌上一扔,颇是豪迈的扬了下手,大声道:“你们都说我胆小,说我不敢这个也不敢那个。好,那今天就让正主亲自下场辟个谣,都看好了啊——”
一声尾音落地,只见徐甪眉头一挑,转身就以一个飞奔的架势向不远处的费南渡冲过去,在对方看过来的目光里邪邪一笑。待奔到他跟前,不做停顿的用力张开双手,探身过去,将人牢牢抱进了自己怀里。
“卧槽!可以啊!——”
整个包厢沸腾了,四周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鼓掌与喝彩,有人顺势带头喊起口号,不怕死的起哄道:“亲一个,亲一个!徐甪你丫的有一手啊!来来来,有能耐你再亲一个给大家看看嘛!”
因为声音之大,统一度之高,连远在监控屏幕外的这一头都能感觉到耳膜在震荡,叫喊的声响就回荡在自己方寸之间的周围里,彷如身在现场。
薛眠拧着眉,凝着眼,脸上没有多一寸的表情,只是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屏幕看。因为牙齿咬合过度,面上肌肉全都鼓了起来,整个人仿佛一只埋在丛林间的炸/弹,只要一点火星就能被点着,然后“嘣”的一声,炸一个同归于尽。
费南渡被徐甪搂住后背,对方到底也是个一米八多个头的男人,力气不比自己小多少。他感觉对方似在收紧发力,以致他一时挣脱不开。不过也没太在意,心想可能就是想多抱一会儿,便随他去了。打算掐着时间再给他几秒钟,到时候有技巧的推开,互相都能下得了台。
心里这么计划着,然而现实总难预料——费南渡感觉有道阴影突然猛的朝自己靠过来,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一个带着淡淡体温的亲吻已经落在了左脸上。
与此同时,四周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喧闹声将他们彻底淹没。
“太牛逼了!甪子你可以啊!”
“这下是真的愿望成真了。徐甪——你这个生日没白过啊!”
“不行不行,亲脸算什么?得亲嘴好不好!”
“同意同意!就亲一下,蜻蜓点个水的也行啊!甪子,给老子加油往上冲!”
好事的一旦闹起来就没完没了,徐甪不打招呼的刚“吧唧”完这么一口,其实心里也在打鼓,只是酒壮怂人胆,还好刚才灌了满满一杯酒,否则还真不敢这么突袭费南渡。
虽然这个吻他惦记很久了。
之前和费南渡打赌式的试谈恋爱,两人最亲密的动作也就是牵手拥抱过几次。后来费南渡很快选择了那个校草,之后两人就再也没了牵手这种动作,连拥抱都点到即止,且还被费南渡定义成兄弟礼节,一度让徐甪既伤心又无奈。
“好了,”徐甪心里清楚,对费南渡不能逼得太过,所以松开怀抱,举手朝观众们做了个拜托的手势,笑道:“我看你们就是偷窥有瘾,都买票了么就到我这儿来看好戏?差不多就行了,一会儿菜都要凉了。”
众人看正主都发话了,又觑到旁边的费南渡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反正该玩的都已经玩到,也不再纠缠了,笑笑闹闹的散开往餐桌边走去。
徐甪松了一口气,拿手肘轻轻的在费南渡胳膊上碰了一下,带点抱歉的微笑道:“别生气啊,刚刚就是开个玩笑。”
再不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此刻费南渡唯一庆幸的是徐甪有理智也懂道理,否则刚才那个吻不会是照自己脸上来。没再多言,点了下头:“先去吃饭吧。”
席间一群人打打闹闹,时间刚过八点,午夜场还没开始,但显然所有人都没做今晚还能回家的打算。
费南渡坐在席上,垂着眼,眉微蹙,看上去有些心神难宁。徐甪就坐他旁边,见他这样,以为是刚刚的玩笑对方还在介意,正想再解释两句,费南渡的手机这时响了。
徐甪瞥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看清了上面跳动的名字。
——小眠。
心口微微一刺,一种沦为参照物的酸痛感顿时泛了上来。他知道自己在费南渡电话簿里存的名字只有“徐甪”二字,没有一点润色,和其他人并无区别。
“喂,电话。”徐甪拍了走神的人一下。
费南渡并没走神,只是在想事情。他拿起手机一看,不知为何,脑袋里有根神经猛的弹了一下。
迅速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放学了?”
问完才觉失言,这都八点多了,薛眠怎么可能才放学。
是他心不在焉了。
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声音传来,费南渡没多想,及时往下纠正了一句:“吃过饭了没?”
许久,薛眠的声音才从听筒里响起,有些低沉,道:“你在哪儿?”
“我……”
早上出门的时候没对薛眠说自己今天是要给徐甪去过生日,其实就算说了也没什么,薛眠只见过一次徐甪,只当他是自己的朋友之一,朋友间互相庆生再平常不过。但或许是心中有愧,亦或理亏,毕竟徐甪并不能算是普通“朋友”,他们之间的关系总带着一层似乎不能见光的阴影,哪怕自己对徐甪半点别心没有,但面对薛眠,真的很难做到完全坦然。
“在外面吃饭,和几个朋友。”费南渡迅速调整好情绪,柔声道:“你呢,晚饭吃过了?”
“太吵了。”薛眠的声音冷冷的,好像换了副嗓子一样,在那头不高不低的道:“你能换个地方说话么,我听不清。”
“好。”费南渡并未多想,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推开椅子,在徐甪不解的目光里大步流星的朝包厢外走去。
有道门阻挡,果然杂音就小了很多。费南渡走出包厢来到大厅,外面只有几个服务生在给各个包间送果盘饮料,过道里很安静。他咳了一声清清嗓子,重新对那头道:“现在能听清了吗?”
薛眠应了一声,语气有些敷衍的冷淡,继续问:“你在和什么朋友吃饭?”
“就……以前一直玩在一起的,怎么了?”费南渡有些不解。以前薛眠从来都不会查问自己这些事的,今天是怎么了,语气也不是很正常,像在刻意保持距离一样,过分的冷淡了。
“那你晚上还回来么?”薛眠不答,只是继续提问。
“当然,”费南渡似乎被逗笑了:“怎么了,是不是一个人在家无聊?这边快结束了,最晚十二点之前一定到家。”
“不过夜么?”
无根无由,薛眠突然这样说了一句,尾音上挑,饱含讽刺。
费南渡立刻皱起眉,察觉到哪里不太对:“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薛眠把电话挂了。
心下一沉,费南渡看着被突然挂断的手机,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薛眠不对劲,原因显然跟自己有关。他无来由的有点怕,不知道在怕什么,心里擂着鼓,隐约觉得有事发生。
手机解锁,重新点了拨号键打过去。信号传输速度很快,几秒后电话顺利响起,铃声悦耳,清晰可闻。
可费南渡却浑身猛的一震,不可置信的转过了头——
为什么除了通话的彩铃,他还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铃声和前者同时响起?
视线尽头是大厅里的旋转楼梯,费南渡转过身,满眼错愕着睁了睁眼睛。
薛眠正站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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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凹瑞大家伙儿,周一有事,没来得及更文。周五是五一,白天应该要出门,小毒君看看能不能半夜更一下,哈哈哈哈哈哈……
——爱你们~
竹马 归尘12
并不是多远的距离,大概也就十步左右。
费南渡定住心神,缓了缓,接着就快步朝薛眠走去,并在迈腿的同时喊了他一声,小眠。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为什么薛眠的眼睛里会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厌弃之色,挟带着浓浓的冷漠与疏离,好像站在他对面的是个杀人喋血的宿世仇敌。
几步的距离不过几秒便走到对面,费南渡来不及去想薛眠怎么会在这里,此刻他只想先确认刚刚看到的那些陌生眼神是否是真。
“小——”
没有给他机会喊完这一声“小眠”,薛眠在对方伸手触到自己胳膊的一瞬间立刻往后退走一步,冷眼相视,吐出了三个比目光冷上十倍的字眼:“别碰我。”
费南渡愣住了。
微微张唇,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而薛眠则静默着,眼底布满大片腥红的血丝,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相当陌生的气场,一时竟让费南渡有些认不出,认不出眼前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的那个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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