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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毒不侵
他怎么会对这种事持疑?他怎么可能怀疑薛眠多拿了不该他的东西?
费南渡倍觉受伤,在薛眠眼里,现在的他究竟还算个什么东西?
“我不管你听了谁的话,那个人说了什么、怎么说的、有多少真多少假——”费南渡扣住薛眠双臂,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场犹如一头暴走的雄狮,语气坚定如铁,不容置疑:“你可以保留他告诉你的那个版本,但是不是也该听听我说的?哪怕是给我判死刑,能不能让我为自己分辩两句?薛眠,我真的已经烂到、混蛋到你连多看一眼、多听一句都做不到了吗?”
“我谁的话也不听。”薛眠手搭在行李箱上,突然嗤嗤笑了一声,仰起脸看向他:“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谁都不可能告诉我全部的真相……所以我只信自己看到的。”
一双眼与他对视着,眼中说不出是嘲弄还是哀恸。薛眠轻声的、缓缓的,一点一点道:“你说你爱我,觉得我一笔勾销了你所有的好……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你真的对我很好,我都记得……就当是我无福消受吧。”
玄关位置放着两把伞,其中一把长柄的是之前逛街的时候薛眠看到好看就顺手买的。他拖着箱子出来,经过的时候顿了一下,最后取了那把伞,打开了门。
费南渡被那句“无福消受”刺得心脏生疼,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每一条血管都仿佛打了麻药一般不得动弹,等终于反应过来时,才惊觉薛眠已经不见。
费南渡低吼着,对着空荡荡的房间狠狠骂了一声粗,拔腿追了出去。
楼道电梯不知怎么莫名其妙突然故障了,显示屏上的字母一直是“off”状态。薛眠无来由的生出一种急迫感,一刻不愿再等,拖着箱子就往楼梯口跑去。
小区虽然不是豪华社区,但胜在楼盘新,内部环境也干净整洁,包括利用率并不高的楼梯。薛眠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扶着栏杆,箱子里放了不少书,刚才拖着的时候没感觉,现在重量全提在手上了,才发现原来竟然这么沉。
楼道里的声控灯一层层点亮,薛眠刚下了两层就已经气喘吁吁,汗如雨下。身上的雨水还没被体温蒸干,黏腻地粘在皮肤上,跟汗水混在一起格外的冷。
实在走不动了,薛眠把箱子放下,准备喘一口气。然而还没来得及抬手把额头的汗擦干,费南渡已循声追了下来。
“就当我求你,先跟我回去好吗?”
攥住拉杆的手五指绷紧,指骨凸起,表皮上一根根青蓝色的筋脉清晰可见。费南渡以从没对谁有过的乞求口吻向薛眠诉说着挽留,从来明亮的眼睛里早已经黯淡无光,声音也开始变得发暗沙哑:“我有罪,是我骗了你。我不该瞒你,不该在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接近你,更不该在向你表白后还和徐甪继续保持那种关系的朋友来往……说这些都太晚了,小眠,但我心里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人,这些你全能感受到的,不是吗?”
“抱歉,我已经没有辨别能力了,也不想再花时间去辨别。”薛眠同样抓着箱子拉杆没松手,他用力往自己这边拽了一下,但费南渡力气比他大太多,箱子几乎是纹丝不动的卡在了对方手里。
“你要连最后这点行李也不还给我?”薛眠撒开手抬头看过去,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苦痛,只有费南渡最不愿见到的冷漠淡然。
“那你告诉我……”
脑子里每一根神经都在抽搐着,疼痛走遍了整个脑袋,开始向躯体蔓延。费南渡不敢闭眼缓解,连眨一下眼皮都舍不得,否则他就会少看薛眠一眼。他面色苦痛地望着这个将自己拒于千里之外的曾经最亲密的恋人,以能给出的最大冷静问道:“这些是谁说给你听的?”
“不重要了。”薛眠坦然的迎视着对方的目光,脸上不见退色:“我不会完全相信你们任何一方的话,我本该自己去做更多的求证,但是没这个必要了。至少在今晚看到的全部画面里,你的言行没有一秒钟是假的。”
“可我不爱徐甪!”
费南渡咆哮着喊了一声:“我对他从没产生过哪怕一丝恋人的感情,这些你能从偷拍的图象里看清吗?”
他快被逼疯了,忍不住伸手去抓薛眠。此刻的他犹如一块飘荡在汪洋大海里的浮木,风大浪急,四周没有一点光亮,黑压压的一片。他感受不到什么是安全,他觉得自己离被冰冷的海浪淹没已经不远了。
薛眠一点也不惊讶从费南渡口中听到“偷拍”二字。事实上,在把照片递给对方看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被诘问照片从何而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船上等等这样问题的准备。但费南渡可以发问,他却没有义务有问回答。
薛眠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当你需要的时候徐甪是‘好朋友’,可以为你、为整个费家带来别人无法给予的帮助和支持。但现在为了向我自证清白,他就只能牺牲一下,做一个主动勾引你、从而破坏了我们感情的不齿小人了,是吗?”
“……为什么把我的话这样曲解?”
费南渡面色痛苦,他急切的抓住薛眠的肩,忍不住收紧力道,无法言说的巨大绝望正一点一点撬开他的血肉,让他失去本应最不缺的理智与从容:“当初主动找上徐甪的人是我没错,为了什么目的相信你也已经知道。但我料不到他会给我出那样一个难题,我不喜欢他,对他也没有情爱的感觉。无论他那无心插柳的一指指到的人是不是你薛眠,起码我清楚,至少他从不在我的选择名单里。”
“第一眼看到你是一张校内网的军训照片,你在笑,笑得很腼腆,但很好看。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可能是吸引,也可能是好奇,总之那一刻我突然有点感谢徐甪,觉得他为他自己选中了一个至少让我满意的对手。”
“我知道我有错,我本该选择一个更早的时机找徐甪说清楚。他要的比赛可以提前结束了,不用再试下去了,我选你,很早很早前就该告诉他我要你。可我向你保证,薛眠,和他试谈恋爱的那三个月里我没碰过他一下。我清楚自己喜欢的是谁,所以迫不及待向你表白,迫不及待想让我们成为名正言顺的恋人。”
垂在腿侧的手紧紧攥着,薛眠目光冷清,眼神飘忽着穿过了费南渡,看向他背后那面没有一物的白墙:“别说了,我一点也不想再听。”
然后他就突然发狠,咬牙一把推开了费南渡,不管不顾的提着箱子往楼下冲去。
费南渡自然不防他这一推,本来就情绪不稳定,这下直接没控制住重心的向后栽倒过去,以致后背着地,腰口在凸出的锋利台阶上狠狠撞了一下,顿时疼得汗如雨下,咬牙闭眼,发出一声压抑痛苦的闷哼。
耳边是急匆匆的、甚至是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楼道中,一阶,一阶,又一阶……不曾停下半秒。
是在逃跑吗?
为了躲我,明明那么瘦弱的你,也要拼了命的落荒而逃吗?
我就那么让你害怕,让你厌恶至此吗?
薛眠。薛眠。薛眠……
费南渡痛苦的闭上眼,撑着额头倒在台阶上,第一次听到了心脏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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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毒君热屎了……明天见!
——爱你们~





竹马 归尘15
今晚的雨怕是不会停了。
数着楼梯一级一级往下,在下到还有两层的时候薛眠已经大汗淋漓精疲力尽。拎箱子的手不断交换着,两条胳膊酸得不像是自己的,五指被提扣压出好几道深浅不一的红痕,稍一碰就疼得直打哆嗦。
窗外大雨如注,噼里啪啦的浇在耳边。还好带了伞出来,薛眠想,一会儿可以先去外面打辆车。学校暂时是不方便回去了,否则被小满看到自己这样,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还是请两天假吧,去车站买张最快的票去上海。不管怎么样,姐姐总是自己最亲的人,她不会变的,她才是那个永远都在的最温暖的港湾。
空寂的楼道里突然再次响起脚步声,这一次声音沉重无比,且越来越快,越靠越近。
是费南渡追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薛眠忽然觉得好害怕,这声音就像死神手里的锁链一样,敲打般的响在耳边,提醒他即将要被抓走。
……不行,不行!
薛眠一咬牙,拼了命的扶着栏杆就往下奔,这回箱子也不提着走了,他也真的提不动了,直接在楼梯上拖拽着跑。尽管两条腿酸得如同假肢一样,几乎难以驱策,可还是尽全力的迈步往下跑,跑着,跑着,不停的跑着……
但又怎么跑得过“死神”。
费南渡在薛眠还有一层楼就要跑出楼道的时候抓住了他,薛眠被惊得浑身猛的一震,下意识“啊”的喊了一声——他真被吓着了。
从没想过有天当自己触碰他的时候,薛眠会吓成这副模样——面色死灰般的惨白,形容惊慌,浑身发抖,瞳孔里迸射的全是恐惧的光,没有一点平时乖巧的痕迹,就像一只受惊过度的猫,就差挥开爪子自保了。
看着眼前这张被自己吓得几乎失去血色的脸,费南渡心脏倏的收紧,这一刻才发现,原来现在的他连呼吸都是一种原罪。
我究竟做了什么?
他怎么会怕我到这个地步?
“别走……”费南渡微弯下腰,抬起颤抖的双手,喃喃着捧起了薛眠的脸,轻声道:“别走,别怕我……”
薛眠无比惊恐的看着他,虽然楼道里灯火通明,可他却看到费南渡似乎被笼罩在一团巨大的黑影里。那阴影密不透风,层层包裹着对方,黑色的雾气正不断加重,里面甚至有蓝色的雷电在跳动,像夏日阴云密布的大雨天里藏在乌云背后的电流,呲呲的冒着深蓝色的火星,准备随时降下一道狰狞毙命的雷电。
“放、放开我……”
薛眠无来由的只觉害怕,一种源自内心的本能的害怕。他开始挣扎,想拂开箍在肩膀上的手,声音飘忽着不敢落地:“让我走……让我走好不好……”
他在求我。
费南渡一眨不眨的看着薛眠的脸,悲哀的想,他在求我。
明明是我在求他别走,明明是我在求他原谅,可现在他却向我低下头,求我让他走。
求我……让他……走?
一股无处可泄的恨意腾的上涌,胸腔里被一阵阵挫败、颓废、憎恶、懊悔所不断填满。费南渡清楚的知道这一切情绪只指向一个明确的泄愤目标——就是他自己。
可他无法控制住他的手,那双扣在薛眠肩膀上的手,十指一点点不断收拢,像钉子一样扎进掌下的皮肤里。而当看到薛眠因自己施加的疼痛突然扭曲起来的脸时,一股无来由的汹涌快意竟随之奔上心头——费南渡几乎是痴迷的看着薛眠,彻底忘了自己手上的动作,甚至力道在不知不觉中继续加重着。
薛眠疼得低呜出声,他不知道费南渡怎么了,只看到对方表情凝固得如同一片冰封的雪山,眼底晦暗无光,空洞得彷如无物。他就像个没有感官的冷血动物,听不到自己的哀嚎,也看不到自己的惊慌与惧怕。
再掐下去肩上的骨头就得碎了,薛眠终于忍着剧痛鼓起勇气,咬牙狠狠推了费南渡一把。
然而却像蚍蜉撼树,竟没推开他半分。
薛眠当然不死心,又酝酿着生出另一股力,这次力道大了不少,费南渡终于有了知觉。他循着一股被施加到自己身上的力,呆呆的低下头,发现有两只手正抵在胸口上,接着被猛力一撞,撞得他不得不踉跄着往后方退去。
可也许是机体本能反应,也许是思维短路不小心,在摔倒之际,费南渡下意识的一挥手,原本只是想把那双准备推开自己的手打开,可是楼道太狭窄了,他们两人站的位置又太靠近阶面,在挥开手的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用力太过,还没等他来得及补救,耳边已经响起了一声失控的惊呼——
在扑过去要拉住人之前,薛眠已经一脚踩空,从七八级高的楼梯上滚了下去。
费南渡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瞳孔不断放大,张了张嘴,竟发不出一个音节。
下一秒,发疯一样的冲了过去。
说低不低的一层楼梯,薛眠滚下来的时候只知道自己摔了,但没觉哪里疼。直到落地了、躺倒了,才发现自己四肢百骸被撕扯般的牵引着,根本不得动弹,每一根神经都疼得近乎麻痹了,完全不能碰一下。
薛眠眼冒金星,分不清是不是后脑勺先着的地,情况来得太突然了,一时间记不起来太多细节。
费南渡几乎是飞跨着两步就奔到了他面前,膝盖一弯,直接跪了下去。心里一万面大鼓齐齐擂动,咚咚咚咚不停响着。伸手想把人抱起来,可刚碰到薛眠的胳膊,就听到一声压抑的喊疼。
“好,慢点,我慢一点……”
声音轻得近乎小心翼翼,费南渡发现自己的手在哆嗦,嗓音也在打颤。他不敢多等,一手抄到薛眠脖颈后,另一手围拢似的护到他脑袋旁,不断自言自语的说着以为有用的安慰话:“没事的交给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别怕,有没有哪里特别疼?我看看,我全检查一遍……没事的,我会慢一点……”
薛眠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摔狠,但浑身上下的疼痛感清晰无比,好像每一根骨头都被人拿锤子用力砸了一下,痛,且发麻。他暂时移动不了自己,只能任由费南渡扶着从地上慢慢坐起来,又被迫靠到他怀里,晃眼的时候看到了面前那一张脸,一张突然很陌生的脸,上面写满了诸多隐忍不发的情绪,压抑着,控制着,但薛眠一时没有读懂。
薛眠试着动了动四肢,就像麻药劲总会过去一样,虽然肌肉和表皮还在发疼,但他确定应该只有外伤,没伤到筋骨和内脏。
费南渡半抱着将人扶起来,想仔仔细细再给他检查一遍,可薛眠不肯,也觉得不需要他来检查。他一手揉着胳膊,另一手要去勾行李箱,费南渡见他还在打着要走的主意,心绪翻涌难宁,又气又怒又悲又恨,这一晚上心力交瘁,终于没忍住的吼出了声——
“不闹了,不闹了可以吗?!我们去医院,马上去医院。你受伤了,你没看到自己都摔成什么样了吗!”
仿佛所有的压抑与自控都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费南渡两眼发红,烧红了眼也烧化了心。理智命令他不能再乱碰薛眠,否则对方只会更疼,可如果不碰他、不拦他,谁能给他一个保证,谁能保证薛眠不会再从他眼前跑走消失?
“我不要!”
薛眠立刻扬声回了他一句。
他也忍够了,也听够了看够了。把自己推下来的是他,现在要自己去医院的也是他。即便不是故意的,可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能自己做主?凭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听你的,凭什么到现在了你还在想着强迫就能解决一切?
行李不要了,东西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薛眠使出最后一点力气,一把从费南渡怀里挣开,捞过躺在台阶上的雨伞,扶着栏杆一步一步往下走去。
费南渡想也没想的再度追上去,口袋里手机这时突然响起来,他烦躁的按下接听键,连来电是谁都没看。
“回家了?”秦笛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我现在没空。”费南渡语气不佳,说完这句就要挂电话。
“徐甪说你和小薛吵架了。他走不开,让我过来看看。你在不在家?”电话那头雨声很大,接着就是一阵汽车喇叭声急促响起。
“在家,你不用来了。”费南渡找回了一点理智,声音稍稍回归平静。
“我快到了,还有十分钟。”秦笛一边开车一边道:“你有事就先忙,回头见了再说。”
费南渡这会儿没心思管别的,稀里糊涂嗯了一声后就挂断了电话。
眨眼的功夫薛眠硬撑着居然也走到了楼下,他仰头看了看黑黢黢的天,空气里有风在吹,雨水被吹得拍打在脸上,虽然很冷,但这一刻能帮他平静下来的也只有这场雨了。
攥了攥手里的伞,没撑开,决定淋雨继续往前。
费南渡追到楼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雨中的背影,隔着雾濛濛的雨帘,那个细瘦的背影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伞拿在手上,浑身都浸在雨水里,身板绷得挺直,撑着身体不倒的那根支柱名字或许就叫与生俱来的“骄傲”。
但这份骄傲此刻却化作了一把利刃,深深扎在他心口上,疼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费南渡终于意识到自己或许是真的不够了解薛眠。不了解他要分手的心意到底有多坚定,不了解这件事对他的伤害具体已经到了怎样一个程度。
今晚全程,薛眠没跟他声嘶力竭的控诉过一句,没有指责,没有痛骂,也没有拳脚相加。他只是简而概之的摊了牌,化而了之的提出分手,由他开口结束这场双方都以为永远不会中止的感情。
冰凉的雨丝拍打在费南渡脸上,皮肤上传来的轻微针扎感像一种变相的体罚。但这惩罚太轻了,他不该这么被轻易放过。
他怎么配呢?
费南渡笑着问自己。
大步流星的往前跑去,夜深人静的小区里没有一个人影经过,静得彷如一座空城。两旁绿化带树影婆娑,枝叶在风雨的吹打里噼啪作响,不知唱的什么歌。
追上薛眠不用很久,他腿上已经带了伤,可这一过程却漫长得仿佛过了整个世纪。短短十几米的距离费南渡无数次被迫中途却步,脑中不断挣扎着,摆在面前的岔路有两条,他到底是该挽留还是该放手。
不。
不放手。
他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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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明天一章,本故事就告一段落啦。
明天见!
——爱你们~




竹马 归尘16
“不要……别走!不要走!”
像捧一枚珍宝一样,费南渡快步追上那个瘦弱的背影,从身后一把将其拥入怀中。口中近似呢喃的哀求着,突然,一股滚烫的热流从眼眶里涌出,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滑进薛眠敞开的衣领里,从脖颈一路流进了身体。
“我从没对谁低过头……”
埋着脸贴在薛眠肩上,费南渡声音嘶哑颤抖,里面哀色浓重,伴随无止境的苦痛和绝望:“因为低头会让我失去安全感……也不会对谁特别放在心上。那种牵绊的感觉我觉得烦,我有负担……我不知道还能怎么证明自己。薛眠……别走,好吗?”
感觉脖子上一股暖流淌过,还有近在耳边的略带沙哑的低哭。
这是薛眠第一次听到费南渡哭。
也是费南渡自己都说不清的多少年来第一次掉泪。
但这些眼泪或许能令薛眠震惊,却已无法再打动他的心。
“昨天晚上,你晚餐只吃了一碗素面。其实那会儿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本来应该恨你的,也很想恨你……”
薛眠安静的站着,站在费南渡怀里,一个字一个字解剖着自己的心:“可看到你对自己还不如对我好,吃面连个鸡蛋都不煎……也可能是嫌麻烦吧,但我看完还是会觉得很难受。那会儿我在想什么,你知道吗?”
费南渡不知不觉收拢起手臂,发不出声音的贴紧了他。
“我在想,我好贱啊……好廉价的样子。”薛眠平静的说着,忽然嗤嗤一声笑了,笑得需要仰头看天才不会让眼泪流下来,笑得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都已经这样了,居然还在担心你吃的好不好,还安慰的想着被骗就被骗了吧,起码你爱我啊……爱我,所以不能告诉我真相,也不敢告诉,对吧。”
“不是的,不是这样。”费南渡接连摇头矢口否认,像抱救命稻草一样的死死搂紧了怀里的人。
“有时候你看我像个天真的孩子,所以总喜欢叫我小朋友。”
薛眠抬起手,抬到身前那双紧扣着自己的手臂前,一根一根掰开交缠的十指,每一个字都干脆痛快得让人发冷:“如果这一切我不需要从别人嘴里听说,你会很早以前就主动把真相告诉我……如果在我答应和你在一起后,你能和徐甪彻底了断,不管有没有利益牵扯,也绝不给他一点不该有的指望,以致他到今天都还对你不死心……如果你在他今晚吻你的时候能主动推开,能告诉在场所有人,你有男朋友,你很爱他,请适可而止,请尊重他,哪怕他不在现场……但都迟了。这些‘如果’,最终没有一个成真。”
再难的分离也总有结束的时候。薛眠在他怀里转过身,他永远都不会告诉费南渡此刻他在想什么,也永远都不会告诉他,说出“分手”两个字,他比他痛苦一万倍。
他还爱他,但不必让他知道了。
“我以为没什么能盖过感情这样东西,是我对自己太自信了。”雨水顺着发丝流满整张脸庞,额头纱布被冲得已经快要粘不住。薛眠伸手撕下它,一步一步笑着往后退去:“谢谢你对我好过,让我看到过光的样子。不要找我,也不要再见,算是对我最后的一点好。”
“小……”费南渡喃喃的看着他,腿有千斤重,眼中全是滚烫的热泪,和雨水交融着几乎分辨不清。
第一次肆无忌惮的哭红了眼,像个孩子一样。
薛眠转过身,这次没再眷恋,没再多看一眼,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去。
他也在害怕。
害怕再拖延一秒他就走不了了。
近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冒雨赶来的秦笛撑伞下车,正好碰到大雨中的两个人。他刚要过去打招呼,突然看到费南渡像疯了一样的往前冲出去,一把抱住了走在前面的薛眠,又被薛眠毫不犹豫的狠狠推开。
感觉不对劲,秦笛快步跑过去。
薛眠想过费南渡不会让自己痛快走掉,但没想到推开他的时候自己会那么决绝,甚至因为使的力气过大,以致费南渡趔趄着一脚栽倒在了地上。薛眠发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身上里里外外早已经湿透了,倒在雨中的费南渡也一样湿漉狼狈。他们就像两匹拉锯的烈马,角逐着谁能把谁最后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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