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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毒不侵
期间记不清是第三天还是第四天,宿舍外来了个不速之客——费西瀿是坐着秦笛的车来的,那会儿他刚升高三,还是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模样。
少年费西瀿不问三七二十一,逮住了楼门就往里冲。宿管阿姨一看眼前人不是这栋楼的,甚至都不是本校的,分明是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外校学生,大晚上的一个高中生跑别人家大学里来干什么?必须得拦住问清楚咯!
还是秦笛下车跟过来,费西瀿一看有他搞定眼前这个缠人的老阿姨,拔腿就往楼上冲,找到薛眠宿舍后二话不说一通狂砸,嘴里炸炸咧咧的大喊着“薛眠!你给我滚出来!你还有脸躲起来啊?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快点给我滚出来!”
那是少年长这么大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出离愤怒,不惜形象全抛,哪怕是破口大骂也要把人揪出那扇门。
宿舍里的薛眠就坐在被窝里,耳边灌满了叮叮铛铛的砸门声,可那动静好像不是在砸门,而是一拳接一拳全挥在他心口上,咚!咚咚!
脑袋烧得昏昏沉沉,后背不停的流着冷汗。听着门外一阵阵激烈的喊叫,薛眠只觉头疼欲裂。最终,出于不要影响到其他宿舍的考虑,他下了床,在武小满陈桦他们担忧的目光下走向那扇门,吧嗒一声拧开了门锁。
门外是一张熟悉的脸,费西瀿脸上全是汗水,少年人火气烧得十足旺盛,薛眠门刚打开,他二话不说就冲了进来。
然后狠狠一拳挥在薛眠肚皮上,不防他这突然一击,薛眠整个人向后蜷缩过去,忍不住弯下了腰往地上蹲。
“喂!”武小满第一个冲过去揪住费西瀿的衣领子:“哪儿来的小屁孩跑这里撒野,你他妈谁啊?!”
“给我滚开!”
费西瀿两手齐上阵,扒拉着武小满要把他推开,眼睛倒是一直盯着正被陈桦扶起来的薛眠,嘴里恨恨的喊着:“薛眠!你有种啊,你可太有种了!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厉害,看把你能耐的,还会打人了?!”
“你他妈先抡拳头打人,还在这里胡说八道栽赃陷害?”武小满提溜着费西瀿就要往门口扔,倒还不忘回头问薛眠:“这人谁啊,我给你丢出去了啊?”
然而还没等他动作,房门口走进来一道高大的身影。秦笛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正混作一团的几个人,喝了一声:“费西瀿,过来。”
别看费西瀿脾气急,倒是挺听这位的话,露出一口奶白牙齿对着武小满呲了一声,挣开束缚退到秦笛身边,冲对面那个跟自己隔了好几米远的人喊道:“薛眠!你把衣服穿穿好,然后马上跟我们走,一秒都不准磨叽!”
脑袋一直隐隐作痛,感觉肺腔里充斥着一股巨大的膨胀气体,撑得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薛眠扶着陈桦的胳膊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抬起头,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费西瀿和秦笛,用烧得已经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我哪里都不去,你们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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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有想我吗?
小毒君可是很想很想很想大家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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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 迟来3
薛眠当然不会跟他们走。
而彼时无论是秦笛还是费西瀿,他们也并没告诉薛眠要他去哪里,只道必须走,必须跟他们去见一个人。
薛眠当然知道要去见谁。所以想都没想,只凭本能的一口拒绝。
他们已经没有再见的必要,费南渡也不必畏畏缩缩躲在后面,找别人来当说客。这种做法除了让自己更加排斥抗拒外,不会给他带来任何收获。
分手两个字有那么难理解吗?
分手了,就是这辈子无论彼此过得如何,幸福与否、痛苦与否,都不问不见,不相往来了。
话已经出口,薛眠自问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做到“不相往来”,所以无论谁来劝都一样,他绝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更改自己的心意。
“你还真够狠心啊……”费西瀿哂笑着,眼里迸射出一簇簇幽暗的光:“当年我那么求你,打也没用,骂也没用……你薛眠根本就是块冰疙瘩吧?都捂不化的。”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外人没必要插手。”薛眠看了一眼时间,明显已经不想再聊。
“呸,谁要插手你们的狗屁感情,你别太自我感觉良好了。”费西瀿冷嗤着,突然向前逼近两步,盯着薛眠的眼睛道:“那个时候哪怕你问一句,哪怕你多问一句‘你们要带我去哪里?’、‘为什么要去见费南渡?’,只要你问,我一定会说。可是你没有。你已经铁石心肠到根本不愿从你嘴里再提起我哥哪怕半个字!你那心肠到底什么东西做的啊?真是冰块铁块吗?”
“——费西瀿!”
薛眠被他步步紧逼得也终于忍不住怒了,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冷声道:“我跟你无话可说。你放心,就算现在我和费南渡遇上,也不会跟他再有什么。”
“呵,不会再有什么。”
费西瀿掸了掸衣领袖口,歪着头,噙着一抹嘲讽的笑看着他:“你哪还有脸跟他再有什么。要是真想跟他有什么,我倒想好意提醒你一句,有那小心思还不如先想想怎么把他眼睛治好再说吧。”
薛眠:“………”
眼睛?
本来已经抬步要走,听到这句,薛眠不由得顿住了脚步。他猛的转过身,以一种错愕不明的目光看向正歪头嗤嗤发笑的费西瀿:“什么眼睛?”
“别装了,演给谁看呢。”费西瀿颇是鄙夷的勾了下唇角,转身要走的时候又丢下一句:“警告你啊,反正只要有我在,别想再打我哥主意。”
说完抬步就要走,却被一股不小的力道突然一把抓住了胳膊。薛眠一手抱着薛小觅,另一手死死扣在费西瀿手腕上,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他眼睛怎么了?”
费西瀿十分烦躁的挥开手,自上而下打量了他一眼,讥道:“我该怎么说你好呢薛眠。你要是真不知道,那我只能说十年了,大把的时间摆在你面前,可你连稍微打听一下的想法都没有,所以不知情反而还有理了?可你要是明知故问,跟我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那……”
“我问你他眼睛到底怎么了!!”
薛眠突然一声急吼,声音里透着隐隐压制的愤怒,吓得怀里的小朋友不禁身体一颤,忍不住抬起迷茫的眼睛看过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爸爸,脸色红白交加,声音急促,胸口上下起伏着,像抱着自己跑了好远好远的路一样,有点喘不上来气。
“怎么了你自己心里没数?”
费西瀿也来火了,下意识推了对方一把。薛眠正心绪不宁,被他这一推一个趔趄没站稳,后退中不慎“砰”的一声撞到了取票机,后腰在凸出的边缘上狠狠磕了一下,疼得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薛眠,别让我太看不起你。”费西瀿表情冷漠,抬起一根食指指向对方,语气是极不客气:“当年你亲手砸的那一下会有什么后果,难道你就从来没掂量过,没反思过?呵,您可真够心大的。薛眠,这么些年觉睡得还安稳吗?”
薛眠忍着身上的疼楚,也忍着不去跟对方做无谓的争辩,只重复着再问了一遍那个在心里仿佛已经有答案呼之欲出的问题——
“费南渡……他眼睛是不是受伤了?”
“这得问你自己啊,”费西瀿几乎是笑着说出的这番话:“是你下的手,是你看着他在你跟前血流满面。怎么,现在时过境迁手感全失,还以为只是磕了碰了,掉块皮养几天就好了?”
或许提而不答就是最好的报复,所以费西瀿偏要提起这个话题,又偏要“点到为止”不再往后续,看薛眠被自己吊得不得其法,终于体会到了一丝满足的痛快。
事已至此,再想从费西瀿口中问出更多已是不可能,何况当年的事自己并非全无印象,说到“眼睛”,说到“受伤”……薛眠突然想起那次他去御岚九号,费南渡不刚好被自己撞到在吃药?彼时他的眼睛的确是有问题的,就像……
费西瀿骂完了人也出完了气,兴致满满的甩手离开。薛眠带着孩子看了一场没有一秒钟是进入到剧情里的电影,九十分钟的动画片全程如坠云雾。他脑袋里正在播放另一部电影,时隔多年,情节历久弥新,每一帧都仿佛就在眼前。
心脏似乎被挖空了一块,再被无底的黑洞所填满。那黑洞上面长着一个巨大的漩涡,随着时间的推演越旋转越下沉,直至沉入一片更深的海底。漩涡一刻不停的转着,将过往都汇成一团吸纳进去,那些好的、坏的、开心的、痛苦的……它们早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却原来一直都在。
餐厅一片灯火通明,两个保姆忙前忙后的上菜上果盘。偌大的豪华别墅里,这样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已经很久都没出现过。
费父坐在主座上,手边放着一支刚刚测完的血糖仪。费母瞥了一眼上面数字,低呼了一声:“怎么又高了?”
“不忌嘴呗,刚刚我还看到老爸偷吃巧克力呢。”费西瀿点起火来都不带打招呼的,咬着筷子笑眯眯的看向被突袭举报而一脸懵圈的费父。
“……什么?唉,这也太不负责任了!”费母一听,当即变脸,示意张阿姨把费父面前的几盘肉菜撤掉,换了一盘寡油的清炒苦瓜摆过去:“身体是自己的,别总让别人在耳边提醒。你看看,连孩子都能说你了。”
费父脸上挂不住,瞪了一眼费西瀿,正要说话,见右手边的大儿子一言不发,正坐在那儿安静的吃着饭。
“南渡,怎么不说话?”费父看向他。
“没有,”费南渡拿过一只空碗,给费父盛了碗汤递过去:“您是该多注意身体。”
“看吧,都是这句话。”费母见大儿子也这么说,自己这边战员充沛,教育起丈夫来就更加底气十足了:“现在每个月你也不用去公司几天,剩下的时间都是留给你锻炼身体的。不过年纪大了,倒也不能跟他们年轻人一样天天上健身房,你就受累多在饮食上控制控制吧,别不拿自己当回事。”
费父自知理亏,也懒得跟费母多分辩,敷敷衍衍的点了两下头。这时手机正好响起来,费父当即如蒙大赦,立马抄起电话到书房去了。
“总是这样,吃个饭都不安生。”费母面带埋怨的看了一眼楼梯方向,非要念叨一句才算舒服。转头时刚好看到费西瀿正拿着个鸡翅往嘴里塞,登时冒火,一把打掉了他已经送到嘴边的鸡翅,皱眉厉色道:“怎么吃饭呢!多大的人了还拿手抓菜。”
费西瀿不防老妈来这么一下,气得梗着脖子直嚷嚷:“怎么了嘛!您也说我都多大的人了,还把我当个孩子一样管得跟坐牢似的,烦不烦啊!”
“你再犟一句!”费母直接一巴掌拍上桌,发出“砰”的一声震响。
一顿饭吃得吵吵闹闹,母子俩就像命里带的互克体质,只要坐到一起就准保能呛起来。费南渡不便相劝,也见怪不怪,继续安静吃饭。
然而刚过了没一会儿,楼上书房门打开,费父的声音跟着传了下来:“南渡,你上来一下。”
这一声当即转移开费母的注意力,没空再搭理费西瀿,先费南渡一步起身走到楼梯口,抬起脸朝书房方向扬声道:“自己不吃也就算了,儿子难得回来一趟,这些年一家人就过年能聚一块儿吃顿饭,你能不能有点家庭责任感,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说不行吗?”
本来费父一向都让着这位“一家之主”,十次里有九次都是他投降,只要是太太发的话,基本没有不照章办的。但今天也是奇了怪了,费父站在走廊上往下瞥了一眼,脸色不佳,声音也是硬邦邦的,道:“等不了了,你们先吃。南渡,上来。”
猜到估计是有重要的事,费母自识大体,没再多言,哼了一声后又回到了餐桌前。费南渡擦了擦手站起身,向费母颔了下首,抬步往楼梯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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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小毒君都没有码字填充草稿箱呢,真是偷懒偷懒了呢,嘤嘤嘤需要教育教育呢~~~
好啦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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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 迟来4
“知道刚刚谁打来的电话?”费父坐在沙发上,抬起略显苍老的眼,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久不见面的儿子。
费南渡坐在他对面,摇了摇头,答不知。
“林副总。就是那个你一直看不上的林副总!”
费父突然拔高音量,发出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叹气,拿手敲了敲桌子,厉声道:“早在回国前我就跟你再三强调,总部人事关系复杂,没把位子坐稳前不要想着动别人。你现在只是业务总裁,手上股份连前四都没进,就算日后我把这全盘家业交给你,那也是以后的事。公司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动辄得咎,他们可是一人扛着一把枪,就等着抓到你的小辫子好上我这来告状呢!”
“您都说了,那是告状。”
费南渡面色从容,淡定道:“既然是告状,说的话添油加醋成分居多,颠倒黑白更是可能。您是董事长,以您的阅历应该能明辨是非。我不在乎告状,您也不用这么动气。”
费父听他这么不当回事,又气又恨的哼了一声:“那你看看这件事是不是人家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听说你把一个找上门的电影项目给推了?那电影投资三个亿,核算部预估出的回报值不出意外能有百分之四百七,将近五番!我问你,有这回事吗?”
“有。”费南渡不改面色,答得干脆。
“有,你还好意思说有!三个亿翻五番,我就是抓一个三岁孩子过来都会算这笔账,可你却居然放弃了?”费父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捶了一拳桌子,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费南渡依旧没什么表情,见费父该说的都说了,火也发出来了,便道:“损失我会想办法补救。”
“怎么补救?”费父拿眼睛瞪他,气吁吁的斥道:“人家何耀都已经跟投资人签完合同了,你要看合同照片吗?老林刚发来的,要看吗?啊?”
费南渡不动如山,淡声道:“补救损失不一定非得靠电影。既然我说了放弃,就算何耀还没找好下家,这笔单我也不会买。”
“你!——”
费父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了,不住抚着自己的胸口平息怒火,半晌,恨恨的觑着费南渡道:“好,我给你个机会先解释,你为什么不要这个项目?”
“没有理由。”费南渡给他倒了一杯茶。
“……”费父气得嘴唇发抖,一把抓起杯子,眼看就要砸过去。
“放弃电影没有理由,但我有选择其它机会的理由。”费南渡抬起眼睛,目光平静的与父亲对视。
抓着杯子的手抬起又放下,费父一时不明所以,皱眉盯着他,道:“说说看。”
“项目刚起步,暂时还不能说太多。”费南渡掸了掸衣袖站起身,面朝费父,缓声道:“妈说得对,您身体不好,平时该多注意调节情绪。公司的事我来处理,真有不能扛的,再请您出马也不迟。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我改天再来。”
费南渡说完便不做停顿的转身离去,望着这个变得越来越生疏的儿子只留下一道背影,费父长久的坐在椅子里,目光微露怅然。许久,终是一声叹息,慢慢闭上了眼睛。
临近十二月初,各行各业纷纷打响了年底收官战。云梦墅园区里人流如梭,大门口来来往往的车子走了一辆又进一辆,都是上门来谈生意的客户。
薛眠将车停好,上楼的时候接到庄思辰电话,说是接待地点临时改了,从会议室挪到了费总办公室,请他直接上顶楼。
挂断电话,薛眠加快脚步,时间卡得刚刚好,要不是路上堵车,也许还能再早到十分钟。
他今天的任务是陪同接待两位来云汉拜访的澳洲客户,本来这单不是安排他跟,彼时他刚从福建出差回来,崔绍群见他一脸疲惫的样子,准备给他放三天假。但不知怎的,薛眠不但婉拒了休假,还主动提出要来云汉跟进这单case,崔绍群见他这样,也就没再多问,资料一转交就让人来了。
叮咚一声响,电梯门开。薛眠跨出梯厢,手上拎着一个透明的资料袋,步速有点快,目标明确的往一间办公室小跑过去。
此刻房间里已经坐着两个人,姜蒙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是薛眠,微笑着朝他点了下头。
薛眠回了个笑,看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想起是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云汉总经理易绅言。两人互相点头致意,姜蒙引薛眠入座,简单介绍了几句一会儿到访的客户背景,正说话间,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浅灰色西装的费南渡走了进来。
“哎呀,”易绅言倏然一笑,打趣道:“还以为您不来了呢。这是堵路上了?”
很久没见了。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身影,薛眠微微愣神,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一句。
目光像是粘在了对方身上,不自觉的跟着他移动。费南渡也看了到沙发上的几人,视线掠过薛眠的时候不明显的顿了一下,然后才朝易绅言道:“路况不好。”
“好像是门口修路的原因。听说市政规划了一条地铁线从这里过,云梦墅是其中一站。回头地价看涨,咱们这儿可就更值钱了。”易绅言笑眯眯的开玩笑道。
“听起来不错,那我以后也可以考虑地铁上下班了。”姜蒙笑着和了一句。
两人一来一往闲谈几句,一旁的薛眠却充耳不闻,像一团不打眼的空气安静的坐那儿,全程半句话没接,只是眼睛一秒不错位的全程定格在费南渡身上。
费南渡走到办公桌前拿名片。
费南渡看了一眼手边的文件。
费南渡从抽屉里拿出遥控器,打开了房间的百叶窗帘。
费南渡……
薛眠猛的回神,赶紧警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这里是工作场所,他应该立刻进入工作状态,这么魂不守舍的算是怎么回事?
还好客户跟着就到了,没给薛眠更多游离的时间。主客双方很快进入交流模式,薛眠摊开笔记本,坐在最靠边的沙发上开始了他的翻译。
一般只要不是以峰会、论坛形式进行的现场口译,翻译起来不会有太大难度,也不需要精神特别集中,甚至谈话过程中两方人员还可能主动切换到对方的语言里,所以无需议员全程转述,他们自己也能随时亲口上阵。
一个上午的会谈在十二点前画上了句号,姜蒙送客户下楼,易绅言坐在沙发里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太困了……连着加班一星期,本来今天都不打算过来了。”
“困就回去休息,”费南渡正在看资料的目光从纸页里抬起两分,看着他道:“身体第一,我可不想做个压榨太过的老板。”
“感动,先谢谢您了,可我心系工作停不下来啊。”易绅言半是抱怨半是逗笑,捞过桌上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支,揉着太阳穴道:“新游戏进行得不错,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一直自己盯着。项目组已经封闭开发了一个多月,回头我想额外给他们批一笔经费,把人全熬秃顶了,总得让人有钱植发去吧。”
这是句玩笑话,不过适时关怀员工的确也是企业文化的一种体现。费南渡表示赞同,点了下头:“你把费用算好,到时侯我来批。”
手里还有其他事要忙,易绅言打完趣又抽完烟,先回了自己办公室。
薛眠之所以还没走是因为散会后刚要走就被费南渡给叫住了,然后就坐在一旁听他和易绅言聊了几分钟的天。现在易绅言也走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怎么今天状态不太好?”费南渡先打破沉默,给薛眠倒了一杯水。
薛眠坐在对面,手上还捏着刚刚做速记的签字笔。他看了看递到面前的那杯热水,半晌,突然抬头道:“我有话要问你。”
憋在心里半个多月的话。
期间多少次抄起电话想要打过去问,又怕电话里说不清;还想过要不要直接来云汉或者去他家,又怕费南渡出差不在云州。总之为了那句话,薛眠已经煎熬了好多天,虽然没到茶饭不思的地步,但也一直是心绪难宁,坐立不安。
所以当听到云汉今天有外宾接待任务的时候他想也没想,主动跟崔绍群要求派自己过来。
费南渡不知道他要问什么,但看对方表情凝重得不似寻常,像是有很重要的要紧事,便放下手上资料,看着他道:“你说。”
经历过那次电影院门口和费西瀿一段意料之外的不欢而散的对话,事后薛眠反复思量,逐渐理出了一些头绪。但再是猜测怀疑,又或再是笃定事实真相该是如何,也总要和当事人面对面的确认了,才能一件一件的坐实。
心里控制不住的还是会有些紧张。
特别是两个人真这么面对面了,薛眠抿了抿嘴唇,伸手去拿杯子,想先喝口水压一压翻涌的心潮。
费南渡看出他的紧张不安,微微前倾身体,目光放柔,语调放缓,道:“没事,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我都回答你。”
再多拖延总还是要面对,薛眠咽下口里的水,一股热流滑进胸腔,仿佛同时也把一种外来的勇气输送给了身体。他放下杯子,迎着费南渡投来的目光对视过去,问:“你的眼睛受过伤,而且很严重,弄伤它的人……是我。就在当年那次。对不对?”
费南渡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脸上瞬息间变化过太多复杂情绪。但他眉目坚定,始终以一种波澜不惊的表情看着薛眠。
许久,启唇道:“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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