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毒不侵
像恨不能吻到地老天荒。
直到怀里的人发出一声“唔”的求饶,费南渡才慢慢松开怀抱,却没有后退,而是紧贴着对方的鼻尖,用温柔又克制的情绪,以最低沉性感的嗓音问他,喜不喜欢。
喜不喜欢这样的接吻。
喜不喜欢这样的碰触。
喜不喜欢……我。
费南渡当然预料得到薛眠的反应,他们现在的关系太过暧昧,太过模糊不清。道德的绳索牢牢束缚着薛眠的手脚,作为一个“非单身”人士,他能跟自己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发展?
所以这每一个吻,每一次触摸,都是薛眠顶着压力被自己偷来的。
他不好受,自己又何尝真的愉悦。
薛眠埋着头,费南渡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受着他尚未平复的喘息,还有从淅淅沥沥的雨声里辨出的一丝落寞与茫然。
薛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开眼前的困局。
薛眠是喜欢自己的。
一定喜欢。
可他找不到一个妥当的办法安置卞雪莉,给她一个不会刺伤到她的交代。同时更贪心一点想,他可能还想着和卞雪莉维系住那份曾经一起长大的友谊。
可决定这件事最终走向的控制器并不在薛眠手里,也不在费南渡手里——是卞雪莉牢牢操控着结局。只要她还打薛眠的主意,只要她没放弃利用薛眠向自己索要所谓的“前程”,那故事的收尾只能二选一。
至于友情?怕是到时候飞灰湮灭得连抹影子都留不下。
一时情难自控的冲动过后,二人仿佛都各怀心事,谁也没再说话。
按照地图所指,他们沿着一条崎岖狭窄且坡度十分陡峭的泥巴山路继续往上走。这会儿雨势比刚出发的时候小了不少,但还是得打伞前行。费南渡一手提着药袋子,一手把伞撑在二人中间,眼见薛眠走着走着有意无意的跟自己避开了一点距离,垂着脖子低着头,像在看路,但其实思绪早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费南渡没作声,只把举伞的手往薛眠那边偏了偏,将他完整的罩在伞面下,自己半个肩膀倒是没一会儿就打湿了。
待走到第四户人家时已是天光大暗,墨浆一般的夜色笼罩在大山上空。村民接过药,感激不已的要留客人吃饭,但薛眠说还有一家药没送完,婉拒了村民的好意,沿旧路下山后准备拐到另一条岔路,继续翻山越岭当他们的送药工。
走了十几分钟,离下到山脚路口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费南渡突然皱了下眉,示意薛眠等一下。
鞋子里滑进了一颗石子儿,在脚背上硌了一下,有点细微的刺痛。
薛眠接过伞,又接过他手里的药袋子,提议道:“要不然先找个地方坐一下,把鞋膛里的石头倒出来吧?”
下山路上全是草木乱石,哪有可坐的地方。费南渡摇了下手,单脚站立,抬起那只进了石子的脚,脚尖朝上用力抖了抖,边抖边道:“没事,这是登山鞋,勒得不紧,抖几下能倒得出来。”
薛眠见状便把手伸过去扶他的胳膊,好让他借点力。费南渡也没拒绝,干脆趁这个机会再占点便宜,一把把胳膊架到薛眠肩膀上,故意站不稳似的往他肩头上靠。如此这般的连续抖了二十几下,放下脚试试,感觉鞋膛里平整了,这才重新继续上路。
冷冬的雨凉意深深,特别是高原地带本就缺氧,人体造热系统运转不比平原,即便是徒步了这么久的山路,身子也是冷嗖嗖的,好像血液都被冻住了似的,每走一步都得打个颤。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费南渡对自己的打颤并没觉得有异。
直到行走过程中两只膝盖突然猛的软了一下子,紧接着一只脚抽搐一般的狂颤了两秒,以至于步伐节奏都被打乱了,人差点一个跟头往前栽了出去。
不对劲。
费南渡擎着伞,一边走一边用余光去看薛眠,确认他没察觉自己刚刚那一趔趄,迅速回神,尝试着感受了一下那只抽搐的脚是否有什么其它异样。
然后他就体会到了什么叫作撕扯般的“钻心”的疼。
没再给他更多一次感受的机会,那阵突然的颤栗再度袭来,即便意志上如何控制,费南渡也是毫无预兆完全失控的向地面栽了下去——
“咚”的一声闷响,整个人跪倒在了满是雨水的泥泞山路上。
第一个瞬间薛眠是愣在原地的,甚至没想到要转头去看。只是本能的收住了脚步,保持身体定格在原地,嘴微张,木愣着没动弹。
可第二个瞬间他就醒过来了,迅速一个转身,见费南渡跪倒在泥潭里,膝盖和小腿都浸没在冰冷浑浊的黄泥水中。某种巨大的痛苦正笼罩着他,让他紧锁着眉头咬着牙关,用发抖的手去伸向自己的一条腿。
如果薛眠记得没错,是刚刚他鞋里进了石子的那条腿。
薛眠只愣了两秒,迅速蹲身过去把人扶住,伞柄夹在脖子上给费南渡遮住雨珠,声音颤抖的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崴到脚了?”
嘴里说的是崴到脚,可心里却有个极不好的预感。
以费南渡那样一个能忍的人,如果只是普通崴脚的疼痛,绝不至于让他像被连根拔起的大树一样轰然倒塌,更不至于让他疼得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大汗淋漓,哆嗦着越来越发紫的嘴唇,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红转白,失血似的没了人气。
薛眠慌了。
他慌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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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小毒君最近不想啰嗦了,因为天太冷,连说话都好累哦,大家一起慢慢看就好。
然后我们周六见!
——爱你们~
竹马 西藏12
冰冻的黑夜里只有一束手电筒的光能帮助视物,薛眠将手电筒卡在外套胸前两颗纽扣的中间,解放了双手,毫不犹豫的伸向费南渡那只脚,要帮他把鞋脱下来。
费南渡已经把自己挪出了泥坑,扔在路边的草丛里。他全程始终紧咬着牙关,咬得两颊肌肉清晰可见的鼓出了一团苍白;眉宇一直没松开,额上大颗大颗滴落的汗珠比飘在他们身上的雨丝还来得密。
“别慌,”费南渡强撑着安慰薛眠:“我不想瞒你,我觉得……可能是被虫子咬了。”
为了方便手上动作,薛眠已经双膝跪在地上,他把身体侧对着费南渡,抬起那只受伤的脚,学着电视里那种专治跌打的老中医的手法给他轻轻转了转脚踝,问:“感觉怎么样?”
费南渡摇了摇头:“疼麻了,没什么感觉。”
薛眠点了下头,像是医生收到病人的反馈,接下来就是去脱鞋脱袜检查了。灌满泥水的鞋子被他解开带子一点点小心除下,却在最后完全脱离的瞬间滞涩地卡了一下,同时,费南渡面部肌肉猛的一抽,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你就喊出来。”薛眠转头看了看他,但手上动作不敢停,他要尽快看到那只脚现在是什么情况,才能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还好,”费南渡松了松牙关,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没关系,按你想做的来。”
薛眠听了这话,又扭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毫不犹疑的把手伸向那只已经没了鞋子包裹的脚,将袜子从脚踝处一点一点往下褪,不一会儿,一只青肿中泛着紫黑的脚背就袒露在了他眼前。
半个巴掌大的一圈,如果把“伤口”比喻成是一块箭靶,那么靶心部分的皮肤已经变成最暗最暗的黑红色,越往外延伸颜色就从深到浅,最外一圈呈现的是淤青似的青灰色。
这伤势乍一看只会以为是某种被殴打的皮外伤,但薛眠拿着手电筒仔细检查,发现“靶心”部分的皮肤上有一个比螺丝针眼再小一圈的伤口,上面有流血的痕迹,但这会儿已经干了,只剩个暗色的血痂黏附在表皮上。
“现在呢,什么感觉?”薛眠在那片伤口的外围用一根手指小心碰了一下。
换来的是费南渡没忍住的一声“嘶”。
“有伤口,”薛眠将手电筒对准脚背上的伤给他看:“你猜的对,应该是虫子咬了一口,留下了这个。”
说完也不等费南渡再接什么话,他撑着地站起身,将编号“5”的药袋塞到衣服里,然后把脱下的那只鞋拆了鞋带绑在裤子的腰口上,最后将伞递过去塞到费南渡手里,对被他这一整套连贯动作弄得有点懵住的人道:“我们要马上回去村长家,那里有医生,他们能给你看好。来,我背你。”
……我背你?
费南渡被这一句话彻底听得惊着了。
“怎么背?”他显然是要拒绝:“我们身高差多少?体重差多少?你……”
“有什么关系?”薛眠一口打断他的这些破理由,脸上表情是掺杂着焦急的不服气:“谁规定比你矮比你轻就不能背你?你别说话了,下面都得听我的。”
当着费南渡的面,这还是薛眠第一次这么强势。第一次这么横。
但在费南渡听来却是比什么乖巧撒娇都受用,按他的定义,这些可都是甜蜜的“情话”啊。
鞋子被没收,脚背往上连同整条小腿仿佛被人一斧子斩断,钻心挖肺的巨痛让费南渡体力一点点流失。不管咬了自己这一口的是个什么东西,至少这里是不能再待了,否则万一那东西在这里成片出现,他或者薛眠将再次中招,那这后果他真不敢去想。
没给对方犹豫的时间,薛眠两手抄到费南渡臂下,连扶带拉将人拽了起来,拍掉他腿上的湿泥巴,仰头道:“你撑伞趴我背上,如果拿不动就收起来不打伞了。别掉下去,手勾着我的脖子肩膀,有哪里不舒服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完也不等费南渡表达同不同意,反正这会儿只有一条路留给他,就是配合。薛眠转过身,两条腿蹲马步似的深深扎稳在地上,膝盖微曲,弓起后背,脸一偏,对费南渡道:“上来吧,我站稳当了。”
费南渡此刻的心情是异常错愕又复杂的。
他低下眼看着面前这个细瘦的男孩,听着他尚带少年质感的纯澈嗓音,以及这具弓在他跟前的纤瘦中透着无比坚毅的脊背。
“你……”汗珠密聚着往下滴,费南渡喉头滚动,眉峰蹙拢,一瞬不瞬的看着这个少年郎。
最终没再说话。
踮着脚往前半步,倾下身,依上那具已经被雨水打得冷透、却像团火一样温暖了他的身体。两副身躯紧紧贴在一起,像一对阔别已久的榫与卯,一旦扣上,再不会分开。
冰冷的雨,漆黑的夜,孤寂的山道上只有一双脚踏过深深浅浅泥泞斑驳的山路的声音回响不绝。
针扎火烤般的刺痛从脚面一点一点爬上小腿,然后肆无忌惮的越过膝盖蔓延往前。费南渡意识逐渐模糊,呼吸的节奏也开始放缓,隔着衣服的厚度薛眠几乎能听到与他后背相贴的某个地方,那皮肤下跃动的心脏正在一点一点停下来,从原本的“噗通——噗通——”,变成等上好久都等不来的一声微弱的“咚”。
咚……
……咚……
…………咚…………
“南哥?”薛眠心里一惊,回头去看,一张滚烫的脸贴在他脖颈上,头发全湿,双眼紧闭,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微弱呢喃,却是一个字都听不清。
“……醒醒?不能睡,你不能睡!醒醒啊!我跟你说话,你把眼睛睁开……我们说话,我们说话啊!”
薛眠的声音已经湿润,音调不稳带着急颤,使他不自觉的更加加快脚步。可他本就生得瘦,背着身高体重都优于自己那么多的一个人,能勉力往前走已经是极大的不易,怎么还提得了速。
可他不管。
他不管!
他就是要带他回去,平安把他带回去。带下山,带进村,带到那个有光、有暖、有人气的地方。
所以他要快!要更快,要赶在心跳慢到他再也听不着之前赶回去!
费南渡昏迷前撑不住的伞已经不知道落在哪,他们这会儿沐雨前行,薛眠反扣的双手牢牢托住对方的腿,身体尽量弓下再弓下,好让费南渡能趴得更牢,不会从背上倒下去。薛眠努力歪过头,歪到刚好还能看到路的视线角度,然后用自己的脸盖住对方的脸,替他挡去那锲而不舍落下的冰雨,用因为奋力奔跑而逼出的体温替他暖着,皮肤贴着皮肤,感受着颊边时有时无的微弱呼吸,心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没了节奏,失了频率,好像……
不,不会的。不会的……只是虫子咬了一口,咬一口最多就是肿了,流血了,疼了。怎么会……怎……
漫天的雨水像一场冬日的凌迟,深深刺疼了薛眠的每一寸感知。还有每一个毛孔,每一下心跳,每一口呼吸。
在他即将要被身后这个从来都像巍峨高山一样的人突然轰然倒下所带来的惊惧与害怕逼得就快嘶喊出声时,他终于看到了连绵村庄里映开的盏盏星灯。
他终于看到了光。
看到了希望!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瘦小的身体早已精疲力尽,可内心深处滋生的力量却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薛眠用几近僵硬的姿势维持着背负奔跑的速度,沿着灯火照来的方向,冒着冷雨,顺利拐进了村口。
还没到村长家,远远瞧见一个高壮的人影站在院外的大树下向这边焦急的张望着。薛眠脸上全是雨水,眼睫被水打湿粘作一团,眨巴着努力撕开一条缝,越看越觉得那身影像是……
“大叔!”
薛眠喊出了声,用尽全力。
仿佛这一声不止是对如救命稻草般突然出现的村长的呼喊,也是对这一路压抑的所有惊惶与孤独的宣泄。
巴桑大叔应声奔来,将背上早已昏迷过去的人接到怀里。
“嘀嗒。嘀嗒。嘀嗒……”
诊室里,周旋和杨铭在病床前忙碌着,卢薇薇给吊瓶配药灌袋准备打点滴。医疗队带来的诊疗设备有限,只能先上个监护仪测控心跳血压,不过看显示的数据情况还可以,只是人一直昏迷着没醒,所以大家都不敢离开,要继续留下观察进展。
“怎么样了周医生,人为什么还不醒?”
薛眠浑身湿透,央拉大婶两次喊他先去洗个澡把湿衣服换下来他也不肯,非要留下全程看着,看医生们怎么治疗怎么处理,看监护仪被夹到费南渡的手指上,看卢薇薇配药水,看周旋给病人清理脚上的伤口。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与一小时前已经完全不同的伤口。
病人左脚脚背大面积溃烂流血,原先圆靶形的伤痕被纵向拉长,覆满了整只左脚,并且一路往上蔓延到了接近膝盖的位置,以致整条小腿完全变成了一截猩红发黑的异样物体,上面没有明显的伤口,但皮肤像注水了一样的肿胀起来,使得左腿对比右腿粗大了一圈。
薛眠看呆了,睁大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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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大家多穿衣服少出门,唔唔唔~
明天见嗷!
——爱你们~
竹马 西藏13
但周旋却需要他说话。
“小薛,你再把你们路上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想一遍,尽量仔细一点,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细节可以补充……啧,小费这个伤口很奇怪啊,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咬伤。杨医生,你看着像什么咬的?”
“应该是某种昆虫吧……”杨铭推了推眼镜,盯着伤口研究了几分钟后皱眉道:“如果是毒蛇毒蝎子,那么大个东西,小费不可能提前没知觉,事后也没注意到。只能是小一点的昆虫,比如蜜蜂,甚至是蚊子那种大小的,才有可能咬完就跑,鞋子裤管里也没留下一点痕迹。”
周旋点点头,转身问薛眠:“小薛,想得怎么样了?”
一双眼睛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半寸,周旋的话薛眠听进去了,也在努力回想这一路上的点点滴滴,可无论他怎么倒推怎么冥思,那些细碎的情节就像被雨水“哗”的一声冲刷干净了一样,除了费南渡倒地前那一刻的印象还深深的烙印在脑海里,别的他一概都想不起来了。
“别紧张,”周旋察觉到他的情绪,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暖声安慰:“你放心,小费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已经给他稳定住了。他昏迷是因为咬伤的伤口上有毒,这种毒有点厉害,但不致命,也不是没办法解。我刚刚打电话给了林芝市人民医院,他们很快就会送药过来。咱们手边没有解毒类的药剂,只能先挂个点滴拖延一会儿,但肯定不会耽误病情,这个你放心。”
一听人有救,薛眠终于如释重负。他用力的点了点头,可还没来得及对医生们说声谢谢,费西瀿的声音突然从门外杀了进来。
“到底好没好啊!什么不让进不让进,凭什么薛眠就可以守着我哥,我就不行?我可是我哥的亲弟弟啊!怎么就不行了?周医生!周医生你开门呐!周医生——”
“好了好了别喊了,”周旋扶着个额头去开门:“我说费西瀿小同志啊,你是个喇叭精吧!谁说你不能来看了?不是你自己嚷着要先洗干净澡再进来,免得身上有细菌对你哥哥不好吗?”
说话间门一开,费西瀿兜头兜脑就冲了进来,第一眼先看到周旋,气咻咻的哼了一声,没理。扭头过去找他哥,第二眼便见到了正站在病床前的薛眠,顿时一个白眼甩过去,气冲冲的就嚷开了:“你!你怎么回事?我哥怎么会被毒蛇咬了?你们不是一路的吗?你怎么没事?怎么你就好好的,怎么……”
“够了费西瀿,”跟着进来的孟鸾在身后低斥了一声:“病人需要休息,你这么大呼小叫的,确实不适合来这个房间。”
“……鸾姐姐!”费西瀿不服,可又不想跟孟鸾起冲突,便用力推开杵在床前的薛眠,不让他占着位置靠近他哥,嘴里继续嘀咕埋怨:“就是他害的还不让我说……我哥那么老奸巨猾的一个人,怎么会粗心到被毒蛇咬伤?肯定是为了救薛眠啊!那毒蛇肯定是看上他了,结果我哥英雄救美,把蛇引到他自己身上……哼!害人精!”
这还真是冤枉薛眠了。
费南渡的伤并不是毒蛇咬的,周旋他们身为医生,这还判断不出来么?只可能是小型昆虫。毒蛇之说纯属费西瀿听风就是雨的个人臆测。再者也不存在什么“英雄救美”一说,就是巧合一场,那咬人的东西哪有那么多讲究,逮住哪个就上口了呗,又不是下馆子点菜,还挑什么嘴啊。
“这跟薛眠有什么关系?”孟鸾上前扶了一把被费西瀿推得一个踉跄的薛眠,脸色有些不好看:“大山里的蛇虫鼠蚁又不是谁家豢养的宠物,凑巧的伤人,谁都不希望发生。无论它今天伤的是南哥还是薛眠,还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这是‘巧合’,不是人祸,你不应该这样无端指责别人。”
“我——”
费西瀿被说得语塞,涨红着脸将目光从紧盯着病床上费南渡的脸上抬起,充满敌意的用力瞪了一眼薛眠,却不敢对孟鸾发火,只好囫囵接了一句:“知道了,我不说了。”
正说话间,巴桑大叔快步走了进来,直直走向病床前对周旋道:“周大夫,给,这个草药可以治小费的伤,你们给他试试。”
周旋面带诧异的“啊”了一声,低头去看,见老村长手上托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不知是拿什么东西煮的汤水,颜色发褐,跟红茶差不多。而另一个更大的碗里则是满满一碗被剁碎了的碧绿色的草,混合着深色的药汁,还散发着一股辛辣的气味。
“大叔,这些是什么草药?”周旋边问边接过那两只碗凑到鼻前仔细嗅了嗅,虽说辛辣味重了点,但也没掩盖住本来的草药味。
“匕麒草,这叫匕麒草,是我们这里特有的一种草药。”巴桑大叔面色忧急的看了看病床上躺着的人,不禁叹气道:“刚才人一送回来,我跟着周大夫你们一起看到了伤口,当时就吓了一跳。小费这不是毒蛇毒蝎咬的,是我们山里的一种毒蜈蚣,叫匕麒。不过这种蜈蚣已经有两年没看到过了,没想到今天突然露面了。以前匕麒咬了人,村里有经验的老人就让大家在匕麒出没的附近找解毒的草,说毒物附近必定长有克毒的药,这叫一物降一物。所以后来大家就发现了匕麒草,这个名字也是跟着匕麒蚣来的……好了,先不多说,你们快给小费把药喝下。药草汁我已经捣碎了,给他敷在伤口和腿上,两天左右就能好,比医院里的药管用,真的。”
巴桑大叔经验丰富,他说的话在座众人当然相信。周旋点点头,跟杨铭配合着喂费南渡喝下药,再将捣碎的药草敷在他整条小腿和脚背上,为防感染,又缠了一圈消过毒的绷带加以固定。
忙完这一遭,周旋刚好接到林芝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他要的药品已经在送来的路上。出于一个医生的谨慎,周旋还是决定让医院继续把药送来,以防匕麒草万一不见效,至少他们还有第二手准备。
“行了,大家伙都散了吧,全堆在这里也影响小费休息,留一个下来陪护就行。”周旋扫了一圈房间里的几个人,最后将目光落向一个端着空药水瓶正要出去的人影:“薇薇,就你了。”
卢薇薇脖子“嘎吱”一声:“……”
幽幽回头,一脸茫然:“周医生,这……不用了吧?小费他已经不用挂吊瓶了,这一夜就好好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不能这么武断,”周旋摆摆手:“虽然已经喝了药,但到底是还没醒,不能掉以轻心。你是护士,监护病人不是你的天职嘛,那就辛苦一晚上吧,反正你在医院熬大夜班也有经验,谁都没你能撑。”后面的话显然是玩笑成分居多了,但确实也透露了周旋的不放心。
“可是……”卢薇薇深觉自己实在不方便留下,虽然她说不上来原因,但总觉得即便要有人留下那个人也不该是她。正想再讨讨价,一旁沉默了好半天的薛眠突然开口:“我留下!我来吧,我能照顾南哥,真的周医生!如果有突发情况,我第一时间去喊你,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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