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毒不侵
拿苹果的手倏的顿了一下,薛眠眨了眨眼睛:“……嗯。”
“之前只知道他今天要带个人过来吃饭,”秦笛忙里抽空给他换了杯茶递过去:“却不知道要带的人是你。”
“我……”薛眠欲言又止。
如果换成别人,他自是不会愿意提起太多。但说不上来为什么,面对秦笛,他本能的并不想避开关于费南渡的话题,也不想隐瞒过去几个月来他们是怎么重新联系上。便言简意赅的讲了讲,同时表明今天费南渡带自己来这里做客纯粹是因为一次偶然的聊天,并没什么特殊的深意。
秦笛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食材已经准备完毕,他将锅点热倒油,打开静音油烟机,后面的交谈便不会因为做菜而受到影响。
“想聊聊这几年你没见过的费南渡么?”秦笛忽然出声。
竹马 笙曲5
一口茶顶在嗓子眼,差点没呛出来。
薛眠抓过纸巾捂住嘴,怔愣愣的有点不知所云的抬头看向秦笛——然而秦老板在说完那句惊天地的话后,便一心一意的抄着锅铲忙他的去了。动作行云流水,刀法流畅自然,那些翻飞的蔬菜在他手里就像放在火上锻造的艺术品,每一下翻炒、每一次加调料都是在给这件艺术品改型上色,只等最后完工的瞬间以见分晓。
“你看上去很激动。”加调料的间隙秦笛转过头来看了薛眠一眼,语气无虞,句子是个肯定句。
“……没有,”薛眠有些心有余悸,手还在捂着自己,只不过从捂嘴改为捂胸口,面上自然的答道:“不是激动,只是学长这话题来得有点突然。”
“哦?可是话题突不突然,不应该是取决于你么。”秦笛手上动作未停,一道松仁爆炒西蓝花出锅。装菜的盘子素雅清爽,花纹精简,与碧油油的菜色相得益彰。
“取决于我?”薛眠有些不解:“这怎么说?”
“怎么说呢……”秦笛走过来将盘子端上桌,神情自然的与薛眠对视了一眼:“我不过是在想,如果你之前有了解过哪怕一丝半点关于他那些年过的生活,也就不会觉得我的话题‘突然’了。所以其实……应该是你没有任何准备,而不是我的话题让你难招架。”
感觉好像听出了一丝兴师问罪的意思。
“我应该……也没什么必要要去了解他的生活。”薛眠收回对视的目光,定定神,忽然轻声笑了一下,声音有些低下去,像在自言自语道:“何况谁又来了解我的呢。”
秦笛看了看他,没再多言,抬起下颌点了点面前的菜:“尝尝看,欢迎提意见。”
“不了,”薛眠摇摇头:“等他回来一起吧,他……”
突然打住,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仿佛意料之中,秦笛无声笑了笑,回厨房准备下一道菜:“你不愿意了解他的过去,这会儿却想着要等他一起回来吃饭。薛眠,我是该夸你讲究餐桌礼仪吗?”
“学长你——”薛眠颇是无奈的咳一声,摇摇头:“你真的变了很多。”
“正常。人会一成不变么。”秦笛打开炖锅看了看里面的鱼汤,根据汤色变化又加了一点香料,盖上锅盖继续熬炖:“我会变,你也会变。何况变的又何尝只有你和我?”
薛眠当然听懂了他话里有话是在说谁。
他只是不明白秦笛为什么要选今天这样一个时间代入这些话题。
且不说他二人阔别多年今天是第一次见,就算是放在十年前的关系看,他们之间最多也只是一句“认识,因为费南渡的关系互相算得上面熟”。但一场已经十年不维系的熟人关系,有必要一见面就提这些深沉的话题吗?
扪心自问,薛眠不是没对费南渡过去那十年产生过好奇。
十年前,九年前,甚至是八年前七年前,在事情消弭殆尽的最初那两三年,可能是因为太年轻,压制不住内心各路纷杂的感情,也可能是那份苦痛的力量大到让他无法短时间内完全自愈——那段时间里,在无数个噩梦的煎熬中醒来的半夜里,外面是漆黑孤寂的死夜,静得像一片荒坟,薛眠忍着从已经腐烂的心头流下来的滚滚鲜血,像被大火烧过的通红眼眶里再逼不出一滴眼泪,他咬着被单,咬着手指,咬着胳膊直到牙印深嵌能割出血渍……然后像一只疯犬一样不管不顾,歇斯底里的在心里呐喊,大声的喊,喊到那无声的声音把耳膜都震碎——
费南渡,你滚!你滚啊!再也不要回来,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恨你。
我恨你!
我一辈子都恨你!!!
身体猛的打了个冷颤,薛眠回过神,拿起茶杯续命似的仰头灌了好几口。
然后他站起身,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抬步往厨房走去。
“学长。”
秦笛正在做下一道菜——蘑菇焖虾仁。薛眠走进来的时候没有什么脚步声,但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垂着眼睫看着地板,闷声开口道:“我以为他应该过得不错。他有家世,有背景,到哪儿都能呼风唤雨……所以你想说的,难道是另外一个版本吗?”
石斑鱼汤已经熬得差不多,秦笛把火关到最小,蘑菇虾仁用文火焖着,暂时也不用管。他洗干净手上沾着的碎菜叶,一边擦手一边转过身看向薛眠,用一种旁观者的语气淡淡的道:“关于物质类的东西,我觉得没什么值得聊的。他身家再高,一日也不过三餐,又能享受得到哪里去。何况美国不比中国,终归不是家园故土,不过是流浪在外的一个有钱人罢了,谈不上过得有多好。只是外人习惯了先入为主,所以那些旁观的猜测我个人认为……不能全信。”
这一刻薛眠感受到的震惊不止是来自于秦笛说的这些内容,也来自他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他太从容淡然了,像个超脱世外的修道者,哪还有半分当年那股倨傲不羁的样子。
他们真的都已经变了。
秦笛也好,他自己也好,早已物非人亦非,彻底剥离开年轻时代光鲜热烈的外壳,蜕变成了如今这副陌生模样。
“我没想过他会过得不好,”薛眠靠在水池边,神情有些淡淡的落寞:“看他现在的样子……有公司,有事业,每天做的应该也是喜欢的事。可能天南海北到处出差有时会觉得累,但既然那是他肩上的担子,应该也别无选择。我……”
我在说什么?
薛眠有点说不下去了。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有意无意的绕开重点,刚刚说的那一堆全是不痛不痒的无关紧要。谁工作不累?管他是大总裁还是小职员,那些疲累是工作赋予的,没谁逃不过。
所以秦笛暗示的并不是那些。
他何尝不知。
他只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压抑地喊,让他打住别追问,让他放弃好奇,放弃已经被秦笛调动起来的疑惑与不安。什么都不要问,也什么都不要管,这话题不用再细究讨论了,就此打住吧。
“算了,不聊这些了。”秦笛眼尖,看出薛眠的不在状态,伸过手去拍了拍他肩:“今天不是个好时间。没关系,如果还想聊,以后有机会再说。厨房油烟大,出去坐着吧,菜马上好。”
薛眠拖着步子心事重重的出了厨房,没坐一会儿费南渡回来了,两条小臂上沾满了水珠,衬衫腰腹处也溅湿了好几块。薛眠看了看他这一身湿水,有些诧异的脱口问:“你给流浪狗洗澡去了?”
被他这么一说,费南渡也跟着低头去看身上这件半干不湿的衬衣,倒没注意搞成了这模样。他笑着拿过桌上的餐巾擦手和衣服,边擦边道:“几个小朋友不会养花,刚刚料理了一下。”
“你养在这里的花吗?”薛眠偏头看了一眼楼梯口:“就刚刚喊你的那个男孩儿?”
“我也不会养,”费南渡坐下喝了一口茶:“那两盆花是别人送的,一番心意,就找了些书学着养养看。”
“养花弄草陶冶情操,听着也不错。对了,什么品种?”
“禅月达摩,”费南渡拿起茶壶给二人添水:“一种矮株兰花。已经开花了,一会儿走的时候带你去看看。”
五分钟后一桌菜上齐,秦笛摘了围裙洗干净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指指桌上的菜道:“时间有限,就先这四菜一汤吧。今天也是头一回清场子,只留你们二位招待。”
“看出来了,不然早就满桌了。”费南渡给薛眠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清酒,放下酒壶对他道:“这是老板娘亲手酿的酒,别处可喝不到,试试看。”
“……老、老板娘?”薛眠一脸的不可思议,歪打正着又抓住了重点。
突然一个回神,想起刚刚进门时秦笛说要早点打烊,好把煲好的鱼汤给加班的谁谁谁送去——等一下,秦笛居然结婚了?!
太震撼了,薛眠刚想张嘴说声恭喜,却见秦笛徐徐吐出一口烟,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费南渡,半眯着眼睛道:“饭都给你做了,就不能少给人添点麻烦?回头让他听到了,又不知道要怎么闹。”
“我哪里叫错了,”费南渡也笑:“不是‘老板娘’,难道是二掌柜?”
“他是我老板,”秦笛拿烟指指他:“劳驾帮忙给记住了,尤其是当着面。金科玉律只此一条,他是老板,我是二掌柜。”
费南渡但笑不语,一旁的薛眠却是听得感慨万千。
也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姑娘能把秦笛这号人物降服地如此服服帖帖,看得出来他不是做戏,眼睛里的光是不会骗人的,嘴角边的笑也不会骗人。秦笛爱他的老板娘,并非是妻管严的那种逢场作戏。这是发自内心的宠爱,所以宁可在老友面前放下男人的面子里子,他心甘情愿,也甘之如饴。
原来浪子洗手做羹汤,是因为早已有了饮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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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什么,昨天忘了跟大家说爱你们,今天要乘以2!哈哈哈哈哈叉腰笑……
好的,我们周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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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 笙曲6
要两个人消灭四菜一汤,任务并不轻松。半小时后二人放筷搁勺,秦笛弯下点腰,两肘搭在高桌上,笑问怎么才吃几口就放筷,是不是菜色不满意。
“没有没有,这些全部都很好吃。”秦笛手艺出乎意料的好,薛眠到现在都没从接连的惊讶里走出来:“早知道应该不吃午饭过来的。只是食量有限,最后都浪费了。”
秦笛笑着摆摆手,从一旁的名片盒里抽出一张递过去:“认了路下回就可以自己来了,提前打电话,给你留位子。”
“好,”薛眠接过名片:“一定常来。”
费南渡点了支烟,拿过湿巾擦了擦手,慢条斯理将卷着的衣袖放下来,抬头对秦笛道:“左右后面没事,不如陪你去送汤?”
“客气,不敢劳你大驾。”秦笛笑笑,指了指旁边打包好的鱼汤:“说来之前你们是不是已经见过面?小沅跟我提过一次,说对你这位大老板印象不怎么好,一副御驾微服出巡的样子。”
“有么?”费南渡吸了一口烟:“我倒觉得气氛不错,没想到你家太太并不这么想。”
“改天让你们见一面吧。”秦笛站直了腰:“到时候正式认识一下,以后再见就不是点头打招呼的话了,也替你挽回一点形象。”
“大可不必,”费南渡摆手:“有你形象伟岸就够,我们外人用不着。”
秦笛笑着扔了个橘子过去,费南渡坐姿纹丝不动,叼着烟扬手一接。秦笛觑他一眼,递了个更大的给薛眠:“那就不多招待了,身上有事,欢迎改天再来。”
几人下楼,秦笛开车先走一步。楼外院子花圃里三个服务员正在做烧烤,一见客人下楼,戴眼镜的白净男孩跑过来送人:“费总吃好啦?”
费南渡点了下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热闹的烧烤摊,嘱咐小心些花,注意碳火别洒出来。
“您放心吧,有围栏隔着呢。”男孩弯着一双笑眯眯的眼睛,跑过去给客人开门。
“不用送了,”走到门口,费南渡抬手示意男孩留步:“秦老板让我带句话,他有事先走,你们聚完餐就直接下班,记得门窗关好。”
“呀,老板真好!”男孩笑嘻嘻的冲费南渡摆手再见:“费总您也好!欢迎常来,那花我们一定用心照看,再见!”
回去路上长街上的人比来的时候多了一些,可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晚上吃完饭出来遛弯。
老周一路将车开到薛眠家小区门口,薛眠让他就停这儿吧,他下车走进去,权当散步消食。费南渡听罢笑了一声,说看来今天是不打算请他上楼喝茶了。
薛眠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想找补一句,对方不知从哪儿变了个手提盒出来,递到了他跟前。
“这……什么?”薛眠顿了一下,就着路灯看过去,见提盒上半个字没有,只蒙了一层绸布一样的盖面,不像是商场柜台里出售的礼品。
“一个中医朋友送的糕点,自己做的。”费南渡看了他一眼,目光往下落到薛眠小腹的位置上:“里面加了调理肠胃的药材,你当药膳也行,当零食也行,总之……”停了一下,忽然问:“去医院看过了?”
“……啊?”薛眠反应慢半拍,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去过了,也在按时吃药。医生说不是很严重,调理半年就能好。”
“讳疾忌医,既然不是大问题,那就早点就医,人也少受罪。”费南渡将提盒举了一下,示意薛眠接过去。
药糕不算贵重礼物,又是针对自己这肠胃毛病的,如果让费南渡拿回去,反而显得自己刻意拿乔了。薛眠低头吸了下鼻子,接过提盒,道了谢,心里琢磨着回头得找件合适的东西当还礼送回去。
时间不早,见对方没有真的要上楼坐坐的意思,大约只是开个玩笑。薛眠先道了再见,想想又添了一句“谢谢今天的晚餐”。费南渡坐在车里,车窗只放了一半,因为光线的原因整个人被没在无光的阴影里。
忽然一只手从窗里伸出来,手心朝上,凌空搭在窗沿上。
薛眠微微睁了下眼睛,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却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
那只手没有因为他的走近而有其它动作,既不像是喊他过去,也不像有东西要交付。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含义,它伸举着纹丝不动的样子,就像是……
已经走到离车门还有一步的距离,薛眠驻足站定,垂眼看着那只停在面前的手。他不确定对方这是什么意思,却又冥冥中觉得自己读懂了。
鬼使神差的,伸出一只手,以一个极缓的速度移过去。
然后将自己放到了那只手里。
像守望等到了归家的倦鸟,那只伸在窗外的手五指慢慢收拢,蜷起的骨节在皎洁的月色下泛出雪霜般的白,最终一点点收紧,完全握住了它。
紧紧握着。
像保护一只幼小的兽。
两两相对的掌心感受着对方皮肤的体温,神奇的是只有最中间那块是热的,外缘湿滑冰凉,像汗,又像某种因为高热蒸出的水汽。
将自己交付出去的手势令薛眠完全被包裹在那只手心里,对方的五指贴在他掌侧皮肤上,力道也随之而来。
是用力的。
像带着一种恨意。
如果不是捏碎的后果并非对方想见,恐怕这会儿薛眠已经听到指骨传来的“咔嚓”声。
可温度又是暖的。
以一副本该冰山般冷硬的躯体,用那躯体里所能聚起的全部温度去暖掌心里的这只手,所以用尽全力,倾注所有心血。
没有人说话。
半扇窗将这方天地隔成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唯一交会的只有两只紧握的手。
薛眠的心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很安静,异常安静,没有慌张迷茫,也没有不解挣扎。他任由自己在对方手心里,任由时间静静的水一样流淌,所有握上手之前纷乱的念头在此刻全部归零,脑海一片清明澄澈,他什么都没去想。
好像眼中只有这个坐在黑暗里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只手松开了他,但没有抽开。它移到薛眠手背上,以一种温柔且包容的力量轻轻拍了拍。
接着车子启动,那只手收了回去。车窗缓缓升高,泉水蓝踏着皎白月色驶入了漫漫黑夜中。
有段日子非凡没接到云汉的案子了,偶有几个文件翻译也只需交给文翻组的人去办。崔绍群这几天不在云州,听说是打着飞的跑去马来西亚追什么演出,这算是他的正经事,也没人敢去打扰。
这一天是周末,薛眠接了个电话,福利院老院长打来的,说好久没见了怪想的,问他有没有时间回去看看,顺道陪老爷子下两盘棋解解闷。
暑假还有小半个月才结束,陈姨从早到晚被薛小觅缠着也累,所以只要不加班的周末孩子都是交给薛眠带,今天也不例外。
驱车来到福利院,薛眠拎着礼物牵着小觅进了门。当年好几个照顾过他的阿姨和老师都还没退下来,赶在退休前还能在这里发挥发挥余热,一听薛眠要来,全凑到院长办公室等着去了。
“哟,小眠来啦!快快快,有半年没见了,又帅了!”王阿姨嗓门高,老远就看见薛眠,一路小跑着过去迎人。
王阿姨把薛小觅亲昵的搂到怀里,一边逗孩子玩一边问:“觅觅现在上什么班啦,大班还是中班呀?”
“中班,”见薛小觅故意鬼精灵的不吱声,薛眠笑着替他答了,伸手揩了揩孩子鬓角上热出的汗:“等九月份开了学就是大班了。”
“哟,那咱们可是大孩子了呀觅觅!”王阿姨疼爱的拿额头蹭了蹭薛小觅肥嘟嘟的脸,满是喜兴地道:“要我说这孩子是越长越像你了,老话说甥随舅相甥随舅相,真是一点都不假。瞧这小模样漂亮的,跟个俏丫头似的!”说着拿手点了一下薛小觅的脸:“不过就是胖了点,咱是个小胖丫头。是不是呀?”
“奶奶我才不胖呢!”一直在玩玩具的薛小觅听了这话不干了,倏的把脸抬起来,挤着小鼻子一脸不乐意的抗议道:“我是我们班里最漂亮的男孩子!这可是茜茜老师说的。她说我是最漂亮的,马晓宇才是最胖的呢!你们不许说我胖,要说好看!”
一句话逗得王阿姨哈哈大笑,正好走到院长办公室,几个福利院的阿姨老师也听见了这话,全跟着热闹的笑开来。
年过六旬的老院长戴着老花镜坐在桌前,听见声音,笑呵呵的起身走过来。他满面欣慰的拍了拍薛眠的肩,二人许久不见了,心里自然是欣喜高兴。老院长拉着薛眠走过去,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聊薛眠最近的生活工作,也聊福利院的大事小情。
这里的长辈们都是看着薛眠长大的,到了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好像真的和家一样,在微小的地方给予着他无尽的热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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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回头得改,有不满意的地方,嘿,以后再说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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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 笙曲7
阿姨们抱着薛小觅出去玩,老院长留下薛眠陪他下棋。说来薛眠这点棋技还是师承老院长,虽不说多精,但陪老先生杀个几盘过过瘾还是没问题的。
“我听小陈说前段时间你在考虑去北京工作?”老院长落下一子,微皱着眉头端起茶杯,目光停留在胶着的棋盘上。这小子下手不留情,已经多吃他两个子了。
院长口中的“小陈”就是陈姨,之前一直在福利院工作,薛眠小时候就是她负责照顾,后来因为身体跟不上,便提前办了退休。但赋闲在家又觉得闲不住,薛眠便把她请到家里帮忙带小觅,孩子两岁以后都是交给她照顾。
“是在考虑,”薛眠落下一子,封上了老院长的两条退路:“但这边的事情还没办完,短时间内走不了。”
“想好了?”老院长抬起老花镜后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他:“虽然知道你志不在云州,不过要是真走了,我还怕你就一直留北京不回来看看我这个糟老头了。”
“怎么会呢,老师说笑了。”薛眠端起老院长的茶杯递过去,微笑着道:“云州是我的家,只要有空,一定会常回来看看,到时候您别嫌我来得勤了不给开门就好。”
“净胡说,你只要来,饭菜好酒管够!”老院长拿手点点他,笑了两声,边落子边又道:“那小觅那孩子呢?准备带过去还是留给小陈在这里继续照看?”
“带去吧。”薛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淡淡的:“您也知道,这里有我不想见的人。如果把小觅单独留下,那个人会不会趁机做什么……我冒不起这个险。而且陈姨那边也不方便,她家人都在云州,就不让她跟我们挪地方了,到了北京我会再给小觅找个保姆照顾。”
老院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叹了一声:“转眼都过了三年了……你给这孩子费了这么多心思,倾注那么多的爱,你姐姐一定能欣慰了。她有你这么个好弟弟,也不枉你们一场血浓于水。”
“您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薛眠再落一子,指尖在棋子上轻轻摩挲了一阵,有些出神地道:“小觅……他是姐姐留给我最珍贵的礼物,为他花再多心血我也心甘情愿。”
老院长点点头:“也对。而且等以后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小觅那个小猴儿精还能帮着带弟弟妹妹呢。到时候一家人其乐融融,不知道多高兴。”
以后……
薛眠想过以后。正因为想过,所以他知道不会有那样的以后了。从今往后,小觅就是他关于“自己的孩子”这个含义里全部的期望。他不但是薛眠的孩子,也是薛家的孩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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