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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眷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星辰微闪
谋爷闻言一愕,他没想到玉卿卿会动怒,再听她把常之暵喻做多嘴长舌下流之辈,张口便要为之解释。
可玉卿卿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紧走几步往前去找常之暵理论了。
谋爷对上常之暵扭头看来的眼神,吓得缩缩脖子,退到队伍后面去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晨起时还晴朗的天空,到了午间便落起了雨,玉卿卿撑伞走出山洞,来到了崖边,远远的望着山下聚义堂的大门。
常之暵走了过来,看她似在出神,正踌躇着出声与否,就听她道:“消息如何?”
“嗯?”常之暵一时没明白:“姑娘说什么?”
“刚刚不是有消息送了来。”玉卿卿转身看着他:“说了什么?”
对上她坦然求知的视线,常之暵面上略浮现起些许的不自在。
防人之心不可无!常之暵还是觉得她所求太过简单。虽然昨日信了她所言,带着山寨众人藏于山中不假,但她若是知县的人呢?若她打从一开始便是要帮助知县除掉他们呢?
他们在山寨之时,知县虽有心对他们下手,但却因着翡翠山的陡峭而迟迟不敢动手。
若是将他们哄骗出山寨,让他们失了这易守难攻的高地,那他们可就丢了四成胜算了。
再者,若知县趁机夺下山寨,再一举封山,那他们可就真成了瓮中之鳖了!
斟酌许多,在上山前夕,常之暵分别在山脚下以及山寨外秘密留派了人,每隔两个时辰便通报一次消息。
可常之暵没想到玉卿卿竟然知道这些,而她知道后竟还能如此心平气和?
与之对视着,常之暵忽然觉得她澄净的眼瞳似乎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无知无害。
“暂...。”常之暵的嗓子有些干哑,他轻咳一声接着道:“暂时没什么异常。”
玉卿卿点点头,又道:“城外可留人了?”
常之暵摇头解释道:“镇中不少人都见过寨中的兄弟,未免泄露踪迹,没敢让人下山。”
玉卿卿了然点头,又重新去看山下。
雨滴噼里啪啦的落在伞面上,她想见他了...。





宝眷 第七章 拦路
蓟州南八十里的官道上,一列沉闷的队伍在阴沉的雨幕中浩浩荡荡的行着。
数千之众,竟只能听到脚步声以及盔甲摩擦的声音,由此可窥见领兵之人御下之严。
因着清明节将至,官道两旁不少坟冢边儿上都摆着贡品纸钱等物,风把纸钱带到了官道上,被行过的兵将踩进泥水里。
副将何随取了一套蓑衣,打马来到队伍最前,看为首之人骑在马背上,双目无甚焦距的看着前方,被雨浇湿了也不在意。
何随看的叹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出声道:“都督。”
被唤之人正出神,并未听到这声唤。
何随顿了下又喊了一声,这下人动了,偏头看过来。
凛冽的眉上沾染了水汽,显得眉宇间有些阴郁,眸中已不见出京时的坚毅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茫然。
何随瞧他眼瞳里满是红血丝,再观他这幅颓丧之态,不禁担心。
若他这幅模样回了京,怕是会惹得龙颜不悦了!
晏珩没等到何随的话,主动问道:“何事?”声音古波无澜,像个毫无生机的老者。
何随回神,忙递出手里的蓑衣,恭声道:“眼瞧着这雨越下越大了,您换上蓑衣吧,也好舒服些。”
晏珩垂眼看着何随手里的蓑衣,而后又侧目看向身后的千众营兵,看了会儿,眸光一错落在了随行的一辆马车上。
在瞧见马车后,晏珩的下颌明显的绷紧了,甚至于眸光中都泛出了冷冽之色。
何随瞧见了,唯恐招惹了事端,忙低声唤道:“都督!”
晏珩收回了视线,拂开何随拿蓑衣的手,道:“他们挨着冷雨,我岂有独享安乐的道理。”
何随早就知道是白问,闻言也再不多劝。
不远处的马车,车帘从内撩出一条缝,片刻,听得内里传出一声蔑然冷哼,被井然的脚步声掩盖。
又行了数里,斥候折回来报,说是大关镇的马升马知县在前等候晏珩,有要事相商。
何随听完心生纳罕,问晏珩道:“都督认得这位马知县?”
晏珩摇头。
何随皱眉道:“那他怎么知道都督的行踪,并提前在此等候的?”
晏珩没什么心思去猜一个不相识之人的行为举止,挥手让斥候退下,道:“等会问问不就知道了。”
没等晏珩他们到达马知县的所候之地,就见马知县率先迎来了。
面有殷切的下了马车,小步跑到晏珩的马前,惹的大肚儿颠了几颠,长身作揖道:“下官马升见过晏都督。”
虽是不相识,但到底同为朝廷命官,他又摆出了这等姿态,晏珩不好不做理会,揖了揖手道:“马知县无需多礼。”
说着短暂的扫视四下,又看回马升,道:“马知县不在府衙坐堂,来这荒郊野外作甚?”
马升闻言笑起来,面上是丝毫不掩饰的讨好与谄媚,道:“下官听闻晏都督前往饶州剿匪,而此处是除却水路之外的回京必走官道,所以下官特来恭候。”
“还望晏都督赏脸,让下官有机会奉些粗茶薄酒聊表心中钦佩之意。”
晏珩本就不热络的神色在听到饶州剿匪四字后更是冷淡了。
“军令在身,不好多做耽搁,领了马知县的心意,就此告辞了。”说着就要打马继续走。
马升没想到晏珩是这么一个急性子!
怎的也要容人把客套话说完才能奔主题不是?
见他要走,心中大慌,伸手就抱住了马脖子,哀声道:“晏都督救命!”
何随见马升胆敢放肆,忙出声喝道:“马知县休要无礼!”
晏珩在他抱住马脖子的一瞬间就伸手按在了金鹿的马鬃处,而后手掌轻移,动作缓慢的拍着金鹿的脖子,安抚着它。
他这匹马可不是温顺好性儿的,这么贸然被抱住脖子,若非他阻拦及时,怕是要把人踢飞了。
示意马升撒手,并问道:“马知县这话是何意?”
马升退开几步,眼角嘴角同时往下一瞥,差点哭出来:“是下官无才无能,才让镇中生出了这样一窝悍匪,整日的打家劫舍,视法度为无物!”
他说着揪着袖子擦了擦鼻涕眼泪:“如今镇中百姓苦不堪言,下官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早就听说过晏都督的威名,今日斗胆拦路,求晏都督救一救这镇中百姓!”
晏珩端坐马背之上,目光稍显锋利的打量着马升,深觉他不是口中所说的那般爱民如子之人。
且这件事情漏洞颇多...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尖细的腔调:“晏都督。”
马升闻声看过去,这才发现这队伍里竟还跟着这么一辆华丽的马车。
就见马车内走出一位身着藏蓝团花锦袍,面白无须的男子,男子笑意盈盈的走到晏珩马旁,揖了揖手道:“晏都督,咱们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眼下需做的就是回京复命。”
“且您也清楚,咱们每日行几里、所行路线都是早已拟定好的,你我都无权更改。实在不好在规划外的地方多做耽搁。”说着用眼角极冷淡的瞥了一眼马升。
马升不知此人的身份,但听他口吻竟然在晏珩之上?
晏珩听他说完,没什么笑意的扯了扯唇角,手里的鞭子缓慢的敲击在另一只手的手掌心里:“皇上派咱们出京不就是要震慑震慑这各州府的烂蛇臭鼠吗?眼瞧着有不长眼的撞上来,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况且若皇上见了此事,你觉得皇上会继续赶路,还是改道去解救镇中百姓啊?”
男子低眉微笑着,面上是十足的恭敬。
闻言处变不惊的回道:“奴才岂敢揣测圣意?”
“您是此次的主将,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奴才也只有提醒的份儿,眼下奴才做了该做的,采纳与否就是看您了。”
这话说的软和,但细听下来却是绵里藏针的!何随暗骂秋分这阉人不是东西。
他有些担忧的看向晏珩。
这件事情帮与不帮都不好收场!
若帮,那他们确实是违抗了圣意!
秋分这阉人,路上他与晏珩多次意见相悖,定然是心有怒恼,可晏珩谨慎,一直未留把柄。
眼下若改道,那便是实打实的把柄了。等秋分回京后往他师傅黄忠那儿嚼几句舌根子,而黄忠是皇上的近侍又是个心窄的,必然要瞅准机会发难,替他徒弟报仇。
若不帮,他日论起来,晏珩必会被人指骂尸位素餐。
且傅仲党羽又岂会放过这等中伤晏珩的机会?
左右为难,何随心里发了愁,暗骂马升是个倒霉东西。




宝眷 第八章 要管
马升不知道自己被骂了,他正看着那个自称奴才的男子。
什么样的奴才敢明夸暗贬晏珩?
又是什么样的奴才能乘着这么宽敞华丽的马车随军出行?
一个身份在马升脑子里崩现出来!
“下官见过监军大人。”马升猜出了男子的身份,不敢怠慢,忙躬身朝他见礼。
秋分被马升话中的“监军”二字所取悦,皮笑肉不笑的脸上和软不少,他扫了马升一眼,神态倨傲道:“马知县有礼了。”
何随不看马升媚上的嘴脸,低声问晏珩道:“都督可曾在兵部那处听到过蕲州有悍匪的消息?”
晏珩摇头:“并不曾。”
这正是他觉得蹊跷的地方。
马升对剿匪一事表现的急不可待,可若悍匪真如他口中那般罪不容诛,京城怎么就没有收到丁点的消息呢?
他这做知县的剿匪不成,总不会连上报都不会做吧?
何随想到什么,微微皱起了眉,有些忌惮的看了秋分一眼,压低声音道:“都督,不管怎样,圣旨就是圣旨,咱们切不可给奸人留了把柄啊。”
此次随晏珩出京的不是他的京五所,也不是他的御林军,而是他们丰州卫所的兵卒,若是出了纰漏,丰州难辞其咎。
何随作为丰州卫所的副将,自该为卫所着想。
“此处距京也不过二百余里,等咱们回到了京城立刻将此事禀给皇上,依着皇上如今想在各州立威的想法,必然不会听之任之的。”
晏珩何尝不知道这些?
但...“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耽搁十多日了,若这几日里又有百姓命丧悍匪之手呢?”
“若是不知情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这件事情必须要管一管。”
何随抿抿唇,低下了头,揖手道:“属下出京时谢将军曾经吩咐过,要属下听从都督的命令。”他说着微微抬起头,朝着晏珩笑了下:“况且属下并不觉得都督的做法有何不妥。”
出京月余的晏珩,听了这话,第一次发自肺腑的笑了。
问清了悍匪的人数与藏身之处,晏珩心中有了决断。
秋分嘴角噙着笑,眼角微斜,吊着细冷的光看着晏珩。
晏珩道:“我带五百骑兵改道去大关镇。”
“查清事实后会稍做处置,争取在后日追赶上你们。”
秋分依旧是笑,面上看不出半分的不悦,对上晏珩的目光,他很是恭敬的颔首。
马升见晏珩答应,心中极度雀喜,再听他说要“查清事实”,不觉心头一跳。
晏珩何出此言,他是哪里露了破绽不成?
晏珩微皱起了眉。
本觉三分蹊跷,但现下捕捉道马升这一闪而过的慌乱神色,已有五分了。
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要去看一看,确保这一方百姓无虞。
用了半刻钟整顿,接着骑兵与甲兵分道而行。
他们来到大关镇城外已近酉时,远远看着城门,晏珩勒马,身后众兵跟着停下,静静的等候命令。
此时细雨变成了雨雾,天色依旧阴沉,若这个时候上山,在天时地利上他们都讨不到巧。
马升见他们停下,忙下了马车,不解道:“晏都督,发生了什么事?怎的停下了?”
晏珩翻身下了马,指着城门问道:“入了城一直往东便能到翡翠山?”
马升点头称是。
晏珩沉吟片刻,吩咐道:“城外扎营。”
马升闻言面有讶异之色,看了眼奉命扎帐的营兵,他道:“这雨大风冷的,怎敢让晏都督在城外扎营?还是到寒舍休息一晚吧。”
晏珩屈着手指刮过眉峰,抹去了从发丝中流下的雨滴:“行军之人风餐露宿惯了,无妨。”
“且我们若进城恐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再者这镇中难保没有他们的亲友,若是有人漏夜通风报信,倒是于战机不利。”
马升了然点头,不敢再劝。
就在马升转身要走的时候,晏珩忽然出声叫住了他,漆冷的眸子盯着他,缓声问道:“马知县可有事情瞒着本都督?”
马升心口一紧,几乎同时一滴雨水顺着后颈淌进了衣服里,凉的他打了个激灵。
他神色僵硬,笑的讪讪:“都督,何...何出此言啊?”
晏珩审视着他,并不作答。
马升只觉得又冷了几分,强自镇定着咽了咽口水,他道:“晏都督可是误会了下官什么?”
这只言片语间,他身上的慌乱已经收敛干净了。在抻着也没个结果,晏珩见好就收,扯了扯唇道:“看来马知县心中藏了会引起我误会的事情。”
“不知是什么?”
马升这才明白晏珩这是诈他呢!
一时心中惊喜各半。
惊的是他们统共也没说几句话,晏珩究竟因何生了猜忌?
喜的是,幸亏只是猜忌!
只要他明日把事情做的天衣无缝,无迹可寻,猜忌就永远只能是猜忌!
急切的吸入一口气续了命,他笑道:“晏都督真是说笑了,下官岂敢啊!”
“最好是没有。”晏珩睇着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不然把我诓了来,贻误了军情,马知县的命怕是不够赔。”
马升又是咽了咽口水,诺诺道:“这是自然,自然。”
是谁说武将都没长脑子的?!
就在马升以为晏珩要放行的时候,他又被叫住了。
晏珩看他吓得脸色蜡黄,唯恐事情还没查出结果,人就吓出好歹了,终于和颜悦色了些:“劳烦马知县把翡翠山方圆五十里的舆图给我送来,我要用。”
马升闻言忙不迭的点头:“下官明白,明白。”说着转身就走,却忘了雨天路滑,一个不留神摔了个狗啃泥。
营帐中,晏珩擦干了头发,换了常服。
何随奉了杯热茶,道:“都督可否觉得那个马升有些古怪啊?”
想到此事可能会给晏珩带来的麻烦,他不禁想,会不会是有人做下的计谋?
晏珩喝了口茶,不在意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着抛出一个钱袋儿,道:“待会你派两个人进城一趟,买些酒菜回来。”
何随接下钱袋道:“属下亲自去,都督放心吧,必然把该打听的都打听清楚。”
晏珩闻言看他一眼,好笑道:“咱们处于被动,马升真有什么也不会露给咱们知道的。”
“买些酒菜,这些日子他们都辛苦了。”他说着看向了营帐外营兵:“好好犒劳犒劳他们。”
何随自作聪明误会了晏珩的意思,羞赧的挠了挠头,攥着钱袋儿出去了。




宝眷 第九章 不见
因着晏珩的态度马升极其惊恐。
猜测晏珩会暗访调查,马车上就吩咐随行的衙役快马回城报信,确保万无一失。
这边,晏珩拿到了翡翠山附近的舆图,待看清楚山势后不觉皱起了眉,琢磨了会儿,叫来了何随与他营下的几位得力好手。
何随一看舆图也是皱起了眉:“这些个臭鼠,人品不怎么样,眼光倒是不错。”
“这地界选的倒是妙。”
另一人看了舆图后笑了起来,颇有些赞赏的口吻道:“何止是妙,若在战时,一方得了这种高地便等同于得了七成胜算了!”
何随见他笑的开心,很是匪夷所思的道:“你莫不是翡翠山山匪派来的奸细吧?竟如此开心!”
这人闻言忙止了笑,凛然道:“卑职的忠心日月可鉴。”
如此情景惹得帐中几人哄笑。
晏珩也笑了笑。
这一笑,眉目疏朗,雍容闲雅。
笑罢他又道:“这山险峻,三面如刃,壁虎都难攀爬。”
“只一面略平整些,这些年被人踩出了一条羊肠小道。”
“确实是个易守难攻的绝佳高地。”
虽还没对战,但就他们能选此处作为盘踞之地,晏珩就不得不对他们高看两分。
何随摇了摇头,不甚轻松的道:“若要上山,这五百骑兵需待弃马了。”
如此,骑兵也就失了最大的优势。
而马升说这翡翠山上的匪徒有千众之多...明日是硬战啊。
这般想着,何随看了晏珩一眼,想问什么又没敢问。
晏珩恰巧瞧见了,道:“想说什么?”
何随想说,眼下局势不佳,传信京都方为上策。
但为将者,护卫家国是职责,岂有不战而退的道理?传出去,他们丰州大营简直要没脸了!
被晏珩问,他顿了下,改口道:“这会儿雨又落起来了,属下想,是不是趁着嘈杂提前去探一探?”
晏珩也有这个意思,闻言点了点头道:“找几个手脚轻灵,耳尖目明的。”
何随颔首称是,刚要退出营帐,就听人来报,说马升来了。
晏珩闻言没什么神情,只是伸手把舆图合上了。
何随明白他此举是暂缓之意,便没有出去点人,而是等在帐中看看马升他来做什么。
不多时马升走了进来。
不,准确的说是被人搀扶进来!
他脸色惨白,额头鼻翼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嘴唇不住的抖索着:“都督...下官,下官有一事禀报。”
声音虚的都不成调了。
何随看着他,忍不住的想,他怕不是有什么恶疾吧?
这脸上都没血色了,活僵尸一般,半夜出门,准能把人给吓死!
晏珩坐在桌案后,双手撑在案沿儿上。
神色本是淡淡的,可在打量了马升几眼后,眉峰微微的挑了起来。
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丢了半条命似的?
“何事?”他有些好奇马升要禀报的事情了。
马升干咽了咽口水,道:“翡翠山...山上的匪徒不见了,这匪不用剿了。”
他颤颤巍巍的说着,话到最后甚至带了哭腔。
晏珩的神情明显的迟滞了下,品出话意后他靠进了椅子里,眸光漆亮,嘴角笑意带着冷萃的玩味。
何随听言目瞪如牛,回过神后怒骂一声:“混账!”说着一脚踹了过去,马升倒地后,何随骑在他身上又朝他脸上抡了几拳:“你他娘的耍谁呢!”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你面前的是谁!”
“我他妈的冒着违抗圣旨的风险来帮你,到头来你说人不见了!”
“人怎么就不见了!”
马升被打的鼻血直流,牙齿也飞了一颗,挣扎着哀哀求饶。
两个朝廷命官打得不可开交,实在不成样子!晏珩皱眉出声道:“好了。”
何随闻言停了下来。
站起身一边扯着衣襟擦拳头上的血,一边啐着地上的人道:“你他妈最好给个能保你命的说法!”
马升也顾不得满脸血,一咕噜的爬起身,跪在地上道:“晏都督明鉴,下官绝无戏弄之意啊!”
说着想到什么悲从中来,嚎啕大哭道:“他们...。”他伸手指着翡翠山的方向:“明明昨日午后还瞧见他们在山脚下活动呢,这不过一日,怎么就没了?”
何随听得上火,又是一脚踹过去,咬牙道:“你他妈问谁呢!”
马升挨了一重脚,“哎呦”呼痛,肉球一般的滚出了营帐。
晏珩无奈的斜了何随一眼。
何随挠挠头,嘟囔道:“怎么还能滚出去...。”说着侧目看了眼身边的两个人。
二人立刻出去把人揪了进来。
挨了打,受了吓,鼻青脸肿的马升几乎跪不住,趴在地上不住的告罪。
同样的话听了几篓子,晏珩便开始脑仁疼,压了压眉心道:“把人带出去,暂且安置在空闲营帐中。”
何随上前道:“都督,现在怎么办?”
晏珩想过这件事情或有蹊跷,于他不利。
也想过凭着他们五百余人前去剿匪或许会有大的伤亡!
也想过回京后会被皇上处罚,被傅党抨击中伤!
可他独独没想过,山匪会凭空消失!
就像何随说的那样,他们冒着抗旨的风险来帮忙剿匪,到头来却被人涮了!
这马升,很有胆子!
“会不会等一夜,人就又回来了?”一人不确定的说道。
何随横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当是鼻涕呢,擤了还能有!”
“夜深了,都回帐歇息吧。”晏珩一时也摸不清头绪,站起身道:“明早上翡翠山,查看之后再做定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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