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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中第一流[1V2]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不想当鹅了
爬再多次床又怎么样呢?
就好比现在姐姐就睡在自己身旁,心里还是想着别人。好像自己离她最近,其实却最远。若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咫尺天涯,当初就不该……
身边酣睡的小人儿忽然动了动,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角,肖宁眉心一跳,心倏地软了,殷切去握她的手:“姐姐,我在。”
“玊哥……”睡梦中的荼锦格外娇憨可怜,捏着他的手,用脸不住地去蹭,“玊哥,我真的好想你……”
肖宁有那么一瞬失望,不过也早都习惯了。轻轻‘嗳’了一声,十分娴熟地伸指探进她的口中,食指压着她的舌一捋,再抽出来。俯身凑近她,在耳边慢慢的说:“肖宁。”
这是他这两年多来,与她同床共枕时最常做的事。
“唔……”
他望着她微微颤动的眼睫,耐心地重复:“肖宁。肖——宁——”
荼锦似乎有些茫然,皱着眉,发出含糊不清的破碎音节:“宁……”
“肖宁。”
“肖……宁……”
“对。肖宁。”
“肖宁。”荼锦咕哝了两遍,似乎叫顺口了,“肖宁。”她继续蹭他,“肖宁,我好想你……”
即便是强扭的瓜,吃到嘴里也是甜的。只有在这种时候,肖宁才能听见荼锦用这种缠绵的语气叫自己。他激动地涨红了脸,在荼锦的颊上亲了一口,追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荼锦尚且在梦中,理解不了这种复杂的问题,艰难地思考了许久,软软的开口了:“肖宁……”
不重要了,不重要了。这样就够了。
肖宁被叫得心猿意马,想起晚上并未尽兴,便偷偷撩起半截被子,又爬回荼锦的两腿间,轻手轻脚地将她亵裤扒了下来。
月色下,女人的肤色欺霜赛雪,肌肤细腻地好像一块宝玉。私处光洁,一丝毛发也无,粉嫩嫩的还像个孩子。他不禁觉得自豪——这样曼妙诱人的肌理,是他一天天用玉膏擦出来的,这样漂亮干净的阴阜,也是他一点点剃出来的。即便姐姐的心不属于自己,但身体的每一处都与自己相关。中间夹着一道细缝,隐约泛着暧昧的水光。
他用手指轻轻一刮,轻易就带出一缕淫液,“怎么又湿了。姐姐在做春梦么?那梦到的是他还是我?”
一番自言自语后,便贴上还在湿漉漉穴口,狠狠一吸。睡梦中的荼锦猛地一颤,花穴毫无戒备的张开,又流出一大股花液,身子也焦躁地开始拧动,肖宁胆大心细,一把按住她不安的双腿,一下下地开始舔。
舌尖沿着穴口来回打圈,偶尔也试图往里再挤,但也仅仅只能进一点点。细细舔了一时,把流出来的水吃了个干干净净,才终于上手把两瓣蚌肉拨得更开,往上挪了半寸,继而含住了藏在里面的那颗花蒂,咂进唇舌间不住厮磨。
上头的呻吟更大了,因为动弹不了,所以震颤地更厉害,穴口的水儿更是流个不停,没有的接,把他下巴都打湿了。
“宁……小宁……”荼锦的声音忽然变了,似哭非哭的唤了一声,竟是寻常时的语气。
肖宁吓得一脊上发凉,顿时僵住了。
他倒不是怕,反正都说了是名义上的最后一回,若什么也不做才是真的亏。但他只是脸皮厚,又不是全无羞耻心,偷吃被抓包未免也太尴尬。何况这还是罪加一等,回头哄她也要更难。
“唔……小宁……”那边又软绵绵的出声了,只是没有预想中的责难,身体扭了两下,竟自主地把腿分得更开。肖宁这才轻舒一口气,知道她并没有醒。忽然,她的手伸过来,五指穿过他的发,抓紧,用力往下按,“好、好好……舔……唔……舒服……好舒唔……服……”
肖宁兴奋地浑身充血,耳朵里发出无谓的嗡鸣,胳膊从她的大腿下穿过,托起了她的下身,配合着她的动作愈发卖力地舐弄。荼锦从一开始的细细喘息,渐渐变成了促声低吟,从仰躺着变成侧躺,双腿紧紧夹住了肖宁,主动挺腰把娇嫩的私处往他的舌上送。
荼锦的呻吟越拖越长,几乎染上了哭腔:“呜呜……小宁、小宁……”她松开他的发,温柔的抚摸着他额角头顶,在梦中痴痴呓语,“肏我……”
肖宁心头一震,一直绷在心里的那根弦好像到极限了。
稳了稳心神,才将手指送进了她身体。今夜的月色很好,他能真切的看清她红艳艳的穴肉是怎样贪恋地渴求、吸裹着自己的手指,只两下就浸得上面水光涟涟,因为十分情动,所以每抽送一下,都能插出咕叽咕叽的淫糜声响。
水好多……真骚!如果真的插进去,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从前他不敢,也没有这样肖想过,就怕孤注一掷后输得彻底,连留在她身边的资格也没有了。
可现在不同了,谢同尘又回来了。不论他做什么不做什么,他就是比不过他。
人家是天际皑皑,飘飞柔情万缕雪,是清光皎皎,高挂中天的千秋月。自己算个什么东西?朱门旁的发霉白灰,百子柜里的涩药叶子罢了——
横竖都得不到结果,干脆破罐子破摔算了。
“真的吗?”明知道是梦话,他还是忍不住要问。
荼锦夹着他的手,用力磨蹭,顶着自己的那处敏感点,大抵是快要到了,所以身体轻微地发起颤。他会意,轻轻扶着她的臀,将手指尽根没入,就像真的是性器一样,又抽出来,再次送进去,插得水花四溅。
终于,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娇叹,甬道骤然绞得极紧,淫液像失禁喷出一大股,沿着臀流满了整个大腿,连床单也湿了。
“草!”
肖宁骂了一声,忍得额上青筋暴起,声音都粗重许多。他盯着女人潮红的双颊,在心中默默地想,只要她出声——不论是什么声音,就都当做是她允许。或者醒了也行,醒了他就把这一回当做最后一回,往后再没有了,也算是成全了姐姐。
可是等了许久,荼锦都没有再出声,呼吸声渐次平缓,显然经过了激烈的高潮后睡得更熟了。大抵是觉得冷,胡乱蹬了下腿,一挥臂,扯住了一旁的枕头,哼哼唧唧:“抱抱。”
肖宁一瞬心清神定,替她清理好下身,穿回衣裳。重新来到荼锦身边,把香香软软的人用力抱进怀里,眼神中有万千柔情:“嗯,抱抱。”语气却哽咽得厉害。喃喃说,“姐姐,别不要我。朋友也好,弟弟也好,我只想一直在你身边。”
……
翌日,荼锦醒的格外迟。一睁眼就发觉自己被肖宁圈在怀里。
他比自己睡得还沉,脸上还挂着斑驳的泪痕,金乌高挂,落下的光线柔柔洒在他的侧脸,照得五官轮廓都暖意融融,显露出天真的、孩子般脆弱稚嫩。好不我见犹怜。
她看得心头狂跳,猛地记起昨夜那个诡异的春梦——起先是玊哥,他们互诉衷肠,正要重归于好,忽的画面一转,与自己相对的人就变成了肖宁。梦中的自己丝毫也不觉得奇怪,反而光是看他一眼,莫名就情动不已。然后……就做了。
而且是真真正正的交合。
这会子醒了,她甚至能真切地回忆起那种被贯穿的感觉。
自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一个拼命地提醒自己这是梦,赶快醒过来,一切都还来得及。另一个又不断地劝哄自己,说这只是梦,再怎么胡作非为也不打紧,既然发生了就好好享受罢。煎熬挣扎了许久……最后竟选择了后者。
面前的人浓睫轻闪,忽地,猝不及防就四目交接了。
肖宁迷迷糊糊看见荼锦正愣愣望着自己,下意识要搂她:“姐姐……”
荼锦一个猛子起身,把他推得远远的:“好了。最后一次。以后不许再越界了。”她匆匆穿衣裳起身,看也不看他,“以后自己睡觉要脱衣裳。你那牙牌玉佩硌了我一夜,现在腰还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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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中第一流[1V2] 第20章铁骨寒
*半年前
雨后的青石板坑坑洼洼,在水中映出了一轮又一轮的惨淡残月。
小豆子坐在树枝上晃着腿,目光从地面跃上屋檐,暮鼓之后的街道格外静籁,只有风挟裹枝桠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身后是一栋叁层阁楼,与围墙外的凄冷寂静不同,阁楼的一层灯火通明,窗上的人影涌动,一层迭着一层,又在烟雾中逐渐迷蒙,变幻出一派纸醉金迷的剪影。外面凉风习习,他仅分了一刻神,刚聚起来的暖意就又被吹散了。
鼻尖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小豆子拿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脸,换了个姿势窝在树间,低声骂道:“杀千刀的张扒皮,月钱从来不涨,发来的冬衣绵花絮的一年比一年少,也不知留着钱做什么!迟早叫那些个捕爷全缴了!”
才说这话,便见街角忽然有了簇动的火光,他伸着脖子望去,一十二叁人从暗处举着火把鱼贯而出,清一色的便衣劲装,身挂腰牌,怀揣铁尺,手举火把,样貌年纪不等,只个个都是身材魁梧的男子,不是旁的,正是巡夜的捕快。
“坏了。”说是嘴上咒老板破财,可若是成了真,他这守夜伙计便是头一个被发落的。到时候别说什么涨月钱,怕是连这些天里的都拿不到。小豆子想着,提气轻轻一跃,悄无声息地落到了院里,叁两步迈到一扇偏门处,边拍边叫,“掌柜的,不好了,鹰爪孙1淌过来了。”
门内“铛,铛,铛”叁声锣响,紧接着就骚乱起来。
小豆子趁着空档越回树上,看见先前还在两条街外的衙役们转眼就到了街角,心跟着提了起来,忙又回去催,把门拍的震天响:“已经在街口了,快叫我进去。上回麻子慢了一步,被那些个黑皮抓住马脚,可带回去打了十好几棍,躺了半个多月呢!开门,开门!”
直到手都麻了,那厢门才打开了一条缝,他当即挤了回去。
偏房里也是缭绕,除了呛人的黑炭之外,还弥漫着一种沁人的芳香。再一看,守在房里的几个伙计的脸色都带着一种迷醉的神情,小豆子猛地就意识过来,当即捂住了口鼻,推开窗子,把头伸出去喘气,又对着里面叱道:“你们怎么也抽起这腌臜东西了?!”
屋子里的味道不重,风一吹,小伙计们都清醒了不少。一个个面面相觑,还要解释,就听见外面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张掌柜,例行查夜了!”几人闻声,都凑到了门边,瞧瞧掀开一条缝向外看去。
大堂的正门大敞,衙役们依次进来,里面早已没了人,只有几桌还摆着酒,乐伎舞伎听见动静,都躲到了帐幔之后。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悬在粱上的风铃被风吹得叮铃作响。
衙役当中为首的是个四十上下的男人,身形魁梧,皮肤焦黄,留着一脸络腮胡,头着官帽,身揣铁尺,腰间还挂着一把海青子2,端的是威风凛凛。他只走了两步,目光便落在风铃上,意味深长道:“大冬天还开着窗,张掌柜好会做生意!”
张天禄自然认识来人——方正。
是金陵里有名的都头之一,年轻时是个地痞流氓,摸爬滚打出一身好功夫,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蹲了一回大狱,也不知怎么的,出来之后就浪子回头,填了个衙役的空缺,一做就是十几年,在黑白两道都颇有声望。
捕快是贱业,瞧着好似威风,实质上每年只有衙门补贴的几两工食银子,光棍拿着都拮据的很,更别说什么养家糊口。开门做生意,送往迎来,盈亏都难免,何况这给捕爷贴补早成了不用言说的规矩,这么些年来,张天禄的云程阁能屹立不倒,背后少不了流水般的银子送去各处打点。
按往常的规矩,捕爷们来‘例行公事’,他便顺势递些瓜米3过去,彼此间说些客套话,也就散场了。偏偏着年轻时混不吝的方正是个刺头,秉公执法,从不受贿,尤其近些年上头管得厉害,方正便首当其冲,虽然两袖空空,还得罪了不少达官贵人,在民间却有了个响当当的名头:方铁骨。
这位方铁骨从前管得是城中最繁华的一片区域,只是前几个月因为抄了几家颇有家底的商户,得罪了背后的达官显贵,之后就被调来了城东。短短数月,二人已经打过几次交道,张天利深知‘送神’不易,冲一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又笑着一拱手:
“方都头说笑了。这不是近来天寒生意不好,除了有客的是红罗炭,其他地方烧得都是黑炭,烟大、味呛,若不定期透透气儿,里头的人都要憋出坏症来。”
酒味、饭菜香气、脂粉、凉风吹来的冰冷寒意……即便多种气味糅杂,方正仍是能从中闻到那股熟悉的甜香味道。比起大堂里萧瑟冷落的景象不同,这股甜香浓郁霸道,久久不散,绝不是几句无谓的辩解就可以遮掩过去。
他冷哼一声,也懒得和这种商贾打哑谜。
一提手,压住腰间的刀柄,沉声道:“月前朝廷又颁了新令,十五过后,商户不可贩售福寿膏,违者论倍重罚,屡教不改者杖责八十,最低罚白银五十两……”
不等他说完,张天禄便一摊手,无奈道:“只是虽然上头有严令,可是都头您再外头转一圈,哪家不是偷摸着藏了东西?若是我想,不是我口出狂言,都头就算是掘地叁尺也找不着!可是为什么又拿出来卖?还不是近来天寒地冻,来往客少,我这馆子已经连着亏损了好些,若是再那样下去,甭说赚钱了,连伙计们的月钱都要发不起了。这年关将近,总不能连累这些孩子娃娃空手回家吧——所以,我这不是逼不得已才……唉!”
说着话锋一转,转而又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不容易,捕爷们肯定也不容易。年年寒来暑往,挣得也都是些辛苦钱,何况朝廷下了严令,你们若不依令行事也少不得吃苦头。所以——”
他拍了拍手,那厢的小伙计托着一方一尺见长的托盘走来,上码着整整齐齐的崭新白银,粗看下来,远不止五十两。他比了比银子,道:“这是八十两,五十两罚银;二十两是我一介文生,比不得江湖中人各个都是练家子,上不了公堂挨不得板子;剩下五两不多,但只诸位爷跑来一趟辛苦,吃一场酒也够了,就当是咱们给官府添麻烦的赔罪——方都头,您看?”
方正拿起一块银锭,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发觉是货真价实的不假,心中愈发生疑。
要知道这张天禄的本命并非天禄,而是发家之后行事吝啬,锱铢必较,对待下人伙计亦是,一来二去,扒皮的名头便传了开来。偏他性子狡诈刻薄,却是文生出身,所以给自己去了个别号“天禄”,是为貔貅的雅称,暗喻自己只进不出,敛财有道,颇有以此为荣之意。
从前他来,这位张‘貔貅’手段高明,不论找出什么蛛丝马迹,都能被他滴水不漏的圆回去,即便搜店,也从来都找不到东西。倒是这回,不光不打自招,还出手如此大方,不肖多想就知道事有蹊跷。
方正搁下银锭,像仿佛没听见张天禄说一样,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还要没收全部私藏福寿膏,从重严惩。”
早知道这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可白花花银子就这样摆在眼前还能这样不动如山的,张天禄也是头一次见,心中不由得也敬佩叁分。只是可惜,现在不是歌颂风骨的时候——见方正示意,身后的捕快们即刻要搜,当即也一挥手,从二楼跃下许多黑衣人,手持兵刃,杀气腾腾,将蠢蠢欲动的方正一行人团团围住。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方都头是见多识广的老人儿了,这点道理不会不明白吧?”
张天禄个子不高,体型也消瘦,生了一双略女气的吊稍眼,平日里也总是和和气气。这时冷下脸,却也有一股子逼人的气场,“都头才调来这边不久,若是一开始就伤了和气,往后可怎么是好?”
方正的眼神一凛,多年的习武底子令他立刻抽出长刀,让那柄泛着寒光的力气指向面前诸位:“张掌柜,你这是何意?”
张天禄从袖中抽出大把银票,随地一扔,冷冷的笑:“方都头莫怕,我不过是给您看一出好戏。”
手里一抬,身后的黑衣人即刻出手,方正挥刀相挡,连连后退,却发觉腰际亦是被一把利刃抵住。
一转头,看着风里来雨里去多年的兄弟满怀歉疚的看着自己:“对不起……方大哥,我媳妇最近生病了……实在是……”
那厢掌柜的幽幽报出了戏名,亦是这位捕头人生最后一刻听到的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亦使磨推鬼。”
望着那具倒在血泊里,已经了无生气的尸体,他耸耸肩,无奈道:“方都头,是你逼我的。若非你挡我财路,我如何又断你生路呢?莫怪莫怪,来生投胎,咱们说不定可以好好做一回生意。”
1鹰爪孙:官府
2海青子:大刀
3瓜米:老瓜/居米,银子
ps:追-更:v ( )




花中第一流[1V2] 第21章雨霖铃
四月阳春,金陵满城芬芳。云程阁的烫金牌匾在光线下流光熠熠,五色彩幌迎着微风飘扬,伴着拨弦乐声,里头是一派春和景明的繁华气象。
县丞李守玉躬身喝腰,才从马车下来,便殷切的上前引路,不高的身子使劲压低,一手比得老直:“请请请,花大人里面请!下官不知二位微服私访,有失远迎,这间云程阁是咱们金陵数一数二的好地界儿。最重要的是——干净!”
他拖长了声调,刻意将最后两个字咬得很清楚,一时又挤眉弄眼:“花大人明鉴,咱们这云程阁阁主可是一等一的明白人。那芙……”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荼锦一挑眉,适时在那个词被说出来之前让李守玉闭了嘴。
她本是清灵出挑的美人,任官为公时会刻意描深黛,抿深红的胭脂,轮廓被刻意加深之后,不消多用力,便有自大理寺历练出来的,断过无数生死别离的横扫秋风之势。
今日这一宴,原本是请得两位,偏那位性子古怪的年轻督主不肯屈驾赏光,他还道只剩个女钦差好相与。一照面,又见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李守玉打心眼里不当回事。没成想,仅仅是这样泠泠的一眼,后脊就直发凉。
他拿帕子抹额,连声道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宴设在叁楼临窗的一间,正南开了窗,午时的天色透亮,屋内的摆设清雅,四处放着时令的新鲜瓜果,清香四溢,华而不俗。李守玉引着荼锦入内,将将入座,掌柜的便闻声而来。
是个身量不高的清瘦男人,一双吊梢眼精明尽显,偏又一身书生打扮,腰上一把玉骨扇,显得有些弱不禁风。向荼锦拱手,姿态极恳切,语气多少有些唯唯诺诺:“钦差大人尊驾光临,鄙舍蓬荜生辉,若有什么招待不周,还请大人多多见谅。小人姓张,名文石,正是这间云程阁的掌柜。”
荼锦在去到京华前,与谢同尘在金陵住过近半年,只要是有名气的饭馆酒楼,他们多半都吃过。记得那时,并不成有过什么‘云程阁’。只可惜这位李县丞为官如何尚且不知,消息倒是一等一的灵通,她和肖宁才窝了两日,便被八抬大轿,大张旗鼓地请去了驿站,几乎没有探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只这样一照面,多年断案时历练出来的识人本能让荼锦深知,这个张掌柜并不简单。
她漫不经意地捏起手前的茶杯把玩,并不用正眼看他,淡淡道:“张掌柜在金陵中的名头很响,来时我便听说过了——你有个别号,叫天禄。是不是?”
张天禄赔笑,答得滴水不漏:“是。朋友间起的浑称,不知怎么地流传了出去。一来二去,便被大伙儿叫开了。做生意,送往迎来,和气最重要。恁他真真假假?若花大人喜欢,也可以这样称呼小人。”
荼锦目光漫漫,扫过四下,大到桌椅陈设,小到碟杯器具,无一不精细妥帖。来时她也特别留意过,阁中生意红火,大厅里几乎坐满了,包厢也少有空余,但除了一些弹唱之外,的确很干净。干净得一如他这番漂亮的回答——圆满得太刻意了。
“是了。下官年轻时因为手指格外长,被那时的同僚取了个长叉的别号。若是花大人喜欢,便可以这样叫长叉……这样显得……亲近。”李守玉声音渐次低了,最后几个字时几乎微不可闻,是因为如果他再不闭嘴,荼锦那如刀的眼神就要剜死他了。
这样大的金陵城,怎地会有这样一个拎不清的县丞!
荼锦来之前就知道山高皇帝远,可实在没想到竟离谱到这种地步。金陵可是江南一带最富庶的城邑,没有之一。就连这里的县丞都如此庸懦滑稽,其他地方岂不是……
她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一番虚与委蛇,总算是把这场讨好意味极浓的接风宴应承了过去。
平心而论,若荼锦不是奉命而来的钦差大臣,又或者是个贪图享乐的奸臣,多半会很喜欢张天禄的精心款待。他实在是个精明又心细的商人,就连自己因为听到熟悉一首熟悉的曲儿微微怔了一怔,都被敏锐的觉察到,几番推却,才打消了当场叫来唱的。但临行时,她与二位在阁前道别,二楼一间露台出来两个拨弦的,乐声悠扬飘出,正是那首叫她心念不已的《杨叛儿》。
暂出白门前,杨柳可藏乌。欢作沉水香,侬作博山炉。
……
“这个花荼锦,你可知道底细?”张天禄何等眼力,望着女人离去的身影被弦乐绊得愈走愈迟,最后是被身旁小丫鬟引着,才惘惘上了马车,亦是坐到了曲声停歇,天幕飘起如丝细雨,方才缓缓离开。心中有了两分数,“听她的口音,就是南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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