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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小厨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团子来袭
二人守在厨房,秋葵一遍一遍地擦洗碗碟,姜言意本来是打算四更天再起床吊汤的,索性也就生火把汤先吊上了,又把外边烤炉的火也点燃,烤了几屉蛋挞。
“花花,蛋挞明天也是免费送的吗?”秋葵便擦碗边问。
“嗯,咱们是指望着卖锅子赚钱的,自然得想尽一切办法让人花钱来吃锅子。”姜言意道。
她有信心,只要食客吃过一回她们的锅子后,以后一定会成为回头客。
秋葵颇为肉疼地道:“可我觉着这样好亏啊。”
冰糖葫芦也就罢了,蛋挞可是用牛乳和鸡蛋做的。
姜言意安慰她:“放心,这些银子都会赚回来的。”
*
等到天明,姜言意跟秋葵都回房换了一身新衣,早早地把铺子门打开,外边的牌匾上挂着红绸,瞧着就喜庆。
只不过因为时辰尚早,街上还没几个人走动,就连卖朝食的都才开始摆摊。
大家都是一条街做生意的,姜言意偶尔也会去街边的小摊买吃食,她做锅子生意跟他们买朝食的也没什么竞争,相处都颇为和睦。买馄饨的大娘和卖煎饼果子的大叔跟她寒暄几句,送了碗馄饨和煎饼果子给她算是恭贺开店。
姜言意道了谢,没再做早膳,跟秋葵一起吃了馄饨和煎饼果子当早点。
秋葵平日里最爱吃的一个人,眼下嚼着馄饨竟也有几分食不知味,时不时又往门口出瞟一眼,担忧道:“花花,怎么还没人上咱们店里来?”
姜言意也紧张,不过比起秋葵还是好上许多,她道:“买锅子本就是做的午食和晚食,现在还早着呢,自然没什么人。”
太阳露出半个脸的时候,花店老板娘才把姜言意定下的木芙蓉花枝送来,见面就道:“恭喜姜掌柜,开业大吉!”
“多谢,这是小店自制的点心,拿去尝尝吧。”姜言意递给花店老板娘一个蛋挞。
因为烤蛋挞用的是梨花形状的小碗,蛋挞成型后也是梨花的形状,瞧着格外好看。
花店老板娘还未见过这样的点心,很是新奇,尝了一个发现味道也好,连连夸赞,还亲手教姜言意插花。
她送来的木芙蓉花枝是刚折的,花上还带着露水,瞧着就娇嫩得很。
姜言意送走花店老板娘,摆弄好每一桌上的插花,铺子外忽而传来赵头儿和李厨子的声音,“姜掌柜——”
姜言意忙满脸笑意迎了出去:“师父,赵头儿!”
李厨子和赵头儿都换了一身干净的便衣,跟他们一同过来的还有十多个火头军,每人背上都捆着一大捆劈好的木柴。
李厨子笑容比平日里和蔼了不少,看着姜言意这一身,对赵头儿道:“瞧瞧,可不就有那女掌柜的样儿了!”
将近半月未见,姜言意突然觉得火头营的人都倍感亲切,她笑道:“师父你可别打趣我了,大伙儿都进店里坐!”
赵头儿指着那些火头军背着的柴禾,“这群兔崽子听说你在这边开店了,非要跟着来瞧瞧,西州大营那边旁的没有,他们给你准备了些柴禾,也省得你开店在木柴上再花冤枉钱。”
姜言意心中感激,对在西州大营的那段经历也没那般排斥了,她一一谢过大老远背柴禾过来的火头军,一个个毛头小子羞得面红耳赤。
成衣铺子的娘子先前不知晓姜言意的底细,眼下瞧着这一幕,还以为李厨子跟赵头儿是她亲戚,又见这么多大小伙儿给她背柴来,不由得打趣:“大妹子你这开店好啊,以后柴禾都不愁了。”
姜言意笑道:“以后陈姐姐院子没柴了,过来拿便是。”
“那我可当真了!”衬衣铺子的娘子也跟着笑。
一早上的紧张可算是在李厨子他们过来后消散得差不多。
姜言意让他们把柴禾都放进后院里,给火头营的人都倒了茶,又要去拿蛋挞招待,李厨子忙道:“我们都是吃了朝食过来的,现在还饱着呢,有什么活儿,全都交给这群兔崽子去做,大老远带他们过来,可不是让他们来闲逛的!”
姜言意道:“没什么可忙的,大家只当这里是自家,别拘谨。”
李厨子瞪她一眼,放下茶碗:“这时候了还说这种见外话,走,带师傅去厨房瞧瞧你吊的汤怎么样。”
姜言意被李厨子凶了,却只觉心中暖意融融,她带着李厨子去了厨房。
赵头儿坐在外边铺子的柜台处,打算等今日忙起来了,帮姜言意看着账上,他正打量着这布置得颇为雅致的店铺,忽见一群人跟着一辆马车气势汹汹朝着这边走来。
看服饰,他们似哪个府上的家丁,手上都拿着跟半丈余长的棍子。
等马车停到门口时,赵头儿心道不妙,他赶紧喝了声:“吴愣子,把兔崽子们都给我叫出来!”
第43章 本王教得么?(捉虫)……
赵头儿口中的吴愣子, 正是那大块头的火头军。
他一瞧外边来的这些人怕是来找茬儿的,几步奔进后院,对着或站或坐的火头军们喊了一声:“有人来砸店, 兄弟们抄家伙!”
姜言意这后院里没什么能当武器的, 十几个火头军直接抽了几根柴禾往外边去。
吴愣子吼的那一声,厨房里也听得分明。
秋葵第一反应是胡百万又来了, 坐在灶膛子后面的小马扎上,脸一下子就白了:“花花, 怎么办?”
姜言意解下身上的围裙:“没事, 我先出去看看。”





边关小厨娘 第49节
李厨子叫住她:“怎会突然有人来砸店?你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姜言意三言两语把胡百万的事情说了, 李厨子生气把汤勺往锅沿上一磕, 怒道:“一群地痞无奈!敢欺负我火头营出来的闺女!师父跟你一道出去看看!”
李厨子走在前边,姜言意看着他干瘦却挺得笔直的背影, 心中一暖,鼻头却隐隐有些发酸。
或许都是在灶上当了一辈子厨子的缘故,姜言意觉得李厨子跟自己上辈子的父亲很像, 脾气像,对做菜的那股执着劲儿也像。
每次李厨子对她好, 姜言意都会想起自己的父亲来。
她跟在李厨子身后走进了前面的店铺, 原本也不怵胡百万来闹事, 但现在好像是心中找到了什么力量支撑, 变得更有底气了些。
*
胡少夫人在几个婢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下了马车, 为了显出气势, 她出门前特意带了十多个家奴, 本以为光凭这阵仗就能吓住这铺子里的女掌柜。
谁料她还没来得及吩咐家奴们砸东西,铺子里就走出十几个手上拿大块柴禾的大汉。
能进军营,体格上肯定都是过关的, 个个都生得高大威猛。
相比之下,她带来的这群家奴就跟裹了层布的瘦猴儿似的。
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大截,硬碰硬的话,她们这边肯定讨不到好。
胡少夫人脸色难看,心道这小狐狸不赖嘛,竟然知晓她今日要上门来教训她,故意找了这么多泥腿子来这里来充场子。
赵头儿是个精明人,哪怕两拨人明显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他还能拱手笑着问一句:“夫人是要来小店用饭吗?”
胡少夫人尖锐道:“那等勾人丈夫的贱人做出来的羹汤,本夫人怕吃了想吐。”
她打定主意是要让姜言意在这条街上丢尽脸面,以后没法抬头做生意,眼下虽忌惮着对方铺子里的十几个大汉,不能直接让家奴把店砸了,但大骂几句让姜言意名誉扫地还是可以的。
恰在此时,姜言意跟着李厨子从后院走到了铺子中。
李厨子一看她马车上有胡家的标志,猜到了这胖妇人身份,直接怼了回去:“你这刁嘴妇人当真是不讲理,你何不问问这整条街的街坊邻居,看那日到底是你男人在铺子前死缠烂打,还是我闺女行事不端。”
胡少夫人听他一口一个“我闺女”,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狠狠剜了之前打探消息的小厮一眼。
不是说着店铺掌柜的是个孤女么?
不过她也不怕一个六旬老头,破口大骂道:“我怎知晓这条大街上有多少人钻过你那闺女的裙底,会为着你那闺女说话。笑话,我夫君何等人?若不是这小贱人勾着我夫君,我夫君能瞧上她?”
姜言意倒了一杯冷茶,直接往胡少夫人身上一泼,皮笑肉不笑道:“我瞧着尊夫人今晨似乎没净口,赠您一杯茶漱漱,不必客气。”
胡少夫人身上这身衣裳是新裁的,料子是妆花绸,她宝贝得紧,眼下被人泼了一杯茶,胡少夫人又惊又怒,嗓门贯穿了整条都护府大街:“我的新衣裳!”
这番动静早引得不少行人驻足观看。
姜言意适时提高了嗓音道:“尊夫人那句‘笑话’,我就原封不动送还给您。整个西州何人不知你夫君是个见了姑娘就走不动道的浪荡子?你胡家再有钱有势,也不能这般颠倒黑白,我开门做生意,你却编出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来污我清誉?”
“那日拖走你相公的是都护府的府兵,尊夫人不妨去都护府拍门问问,他们为何要押你相公去衙门。至于我如何为人,街坊邻居们都可作证。”
因为胡少夫人方才那一通胡搅蛮缠的话,男邻居们没出言,女邻居们却是七嘴八舌附和起来。
“不带这般仗势欺人的,人家姜掌柜多标志一个人,还能看上胡家那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不成?”
“胡家这对夫妻,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专挑人家开店这天过来砸场子,心肝儿是有多黑啊!”
“故意的,还记得来福酒楼唱曲儿的那小桃红吗?明明是胡百万几番骚扰人家,一群恶仆却把小桃红拖到大街上打得只剩半口气,胡家是真把自己当西州的土皇帝了!”
“姜掌柜多和善一个人,怎就被这对夫妻缠上了……”
围观的路人们一开始只是看热闹,听人这么七嘴八舌的一说,加上胡百万在西州的名声,瞬间明了了眼下的情况。
甚至还有有路人帮腔怼胡家,半点没朝胡少夫人预期的发展。
胡少夫人听着周围女人们的议论声,气得一身赘肉乱颤。
往日她想对付谁,全凭她一张嘴说,身边带着一群恶仆,那些个被她围堵的姑娘便是想为自己澄清,声势也盖不过她去。
今天还是头一回吃闷亏,胡少夫人气得心窝子疼,怒气一上头,脑子也不太清醒了,只想着要怎么找回场子,当即厉声喝道:“给我砸店!”
换做平时,她身后的一群恶仆早耀武扬威地开始动手砸了,但今日他们看了看铺子里手拿柴禾的十几个火头军,再瞅了眼他们自己手中的棍子,心中颇有点发怵。
胡少夫人吼了一嗓子后,身后的仆人们却没动静,她气得转身就给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厮一耳光:“耳朵聋了不成?本夫人让你们砸店!”
一群恶仆唯有硬着头皮上。
火头军们怕弄坏了姜言意店里的东西,不等他们冲到店里,直接出去在大街上扭打做一团。
军营里出来的始终比一群游手好闲的家奴的能打,胡家的恶仆们很快就一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
胡少夫人气不过,赶紧吩咐一旁的婢子:“你快些去衙门带人过来,说我在大街上被人打了!”
婢子飞快地离去。
胡少夫人艰难地撸起袖子,要亲自对阵姜言意。
姜言意又不傻,光瞧身板就知道自己硬刚不过。
她身形灵活,胡少夫人追不上她,索性拿店里的碗盘出气,论起就往地上砸。
碎瓷飞溅,胡少夫人虽穿着绣鞋,可体重在那里摆着,她自己一脚下去,一块碎瓷正好刺穿她绣鞋底,扎进了脚心。
胡少夫人痛得一声惨叫,抬起脚来半弯下身子想看自己扎进碎瓷的地方,但因为太胖根本没法弯腰,反倒是一个重心不稳,跌了个屁股蹲儿。
屁股坐下去的地方刚好也有她自己方才杂碎的瓷碗瓷盘,碎瓷扎进肉里,胡少夫人再次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痛得整张脸都白了。
她身边仅剩的几个婢子面面相觑,都不敢轻易上前去扶。
姜言意也没料到胡少夫人前脚砸了自己一套碗盘,后脚就遭报应了。
她赶紧对着门口还在看热闹的众人道:“劳烦大家伙儿一会儿都做个人证,她是自己摔到的,跟小店没干系。”
围观的人群里爆出一片哄笑声,显然也觉得胡少夫人今日带着恶仆过来教训人,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让让!官府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大街上出现一队官差,引着官差过来的正是胡少夫人刚才指派出去的婢子。
那婢子一回来,见胡少夫人坐在地上,脚上是血,裙子下面也有血沁出来,满脸苍白,呆了一瞬,赶紧上前去试图把她扶起来,脸上躁得慌:“夫人,您月信来了?”
不然怎么屁股那一团全红了。
胡少夫人气得想打着婢子两耳光,可惜没那个力气了,只能带着哭腔吼:“我腚上扎碎瓷了。”
“哦哦。”婢子连忙把胡少夫人扶起来,但她力气太小,胡少夫人脚上也扎了碎瓷,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试图往婢子身上放。
婢子压根扶不起她,反倒是被压得闪了腰,跟着胡少夫人又一道倒进了碎瓷堆里,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这次胡少夫人后背上也扎被扎入一片碎瓷,痛得她惨叫连连。
姜言意瞧得目瞪口呆,她头一回见识到何谓“遍体鳞伤”,还是对方自个儿折腾的。
官差头目认得胡少夫人,见胡家家奴被打得鼻青脸肿,胡少夫人又扎了一身碎瓷,他沉着脸对身后的官差们做了个手势:“店主蓄意伤人,店铺查封,把人全部给我带回衙门!”
姜言意发现这官差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很有一套,那婢子去扶胡少夫人又摔一次,明明这群官差也是亲眼目睹了的。
她不知胡少夫人跟谢知州的关系,只在这一刻敏锐地觉得,官府跟胡家背地里怕是牵扯不浅。
她若是就这么进了大牢,等着她的还不知是什么呢,姜言意手中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几个官差上前要捉拿他,得了李厨子和赵头儿暗示的火头军们上前挡住了他们。
见状,官差头目冷笑道:“尔等还想造反不成?”
赵头儿为人圆滑,在军营之外的地方比李厨子人脉更广些,他拱了拱手道:“这位捕头我瞧着面生,不知袁猛袁捕头可还在衙门当差?”
官差头目瞥他一眼,“袁捕头早几年就已告老还乡了。”
人情面子是求不到了,赵头儿只得换了话术:“我等都是西州大营火头营的人,今日是这妇人上门挑衅在先,她身上的伤,也是自己摔的,官爷不分青红皂白就拿人,未免有失妥当。”
军营跟官府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官差头目也没把一个火头营当差的看在眼里,当即嗤笑了一声:“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老子办案,还要你们几个伙夫教么?”
火头军们都面带怒色。
忽而,人群外传来一道冷冽嗓音,“他们教不得,本王教得么?”
第44章 她的靠山(捉虫)
店铺外围观的众人都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那官差头目虚眼一瞟, 瞬间脸色大变:“王……王爷?”
火头营的人见封朔出现在此处,也颇为惊讶,连李厨子和赵头儿都拘束了起来, 更别提那些年轻的火头军, 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儿。
姜言意眼中露出几分诧异,她还以为……经过的那日的事情后, 开店时封朔不会前来捧场。
封朔一袭墨色蟒袍,衣襟上用了暗红与赤金的双线绣着卷云纹, 三尺宽的腰封上缀着一枚双鱼佩, 通身贵气。
他一手负在身后, 一手托着一只精致鸟笼, 鸟笼里的绿毛鹦鹉收拢了翅膀,挺着胸脯, 神情似乎也颇为倨傲。
跟姜言意的视线对上时,封朔目光平静,反倒是姜言意眸光复杂, 很快就有些不自在别开了眼。
封朔也移开了视线,嘴角往下压了压,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这是他不悦的一个征兆。
他清冷的凤眸扫过一店狼藉, 最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官差头目:“西州府衙便是这样办事的?”
官差头目额角冷汗涔涔, 他负责都护府大街这一块的治安, 自然也晓得各家铺子身后站着哪些权贵, 平日里当差也从没出过错处。
这铺子原本是赵大宝的胭脂铺子, 那赵大宝能买下这个地段的铺子,也是给谢知州送过礼的,他听说姜言意盘下的是赵大宝的铺子, 也就误以为姜言意身后是没人的。
何况此番姜言意惹上的是谢知州的亲侄女,整个西州府都在谢知州管辖范围之内,官差头子自然也就识时务的站到了胡少夫人这边。
怎料这姜记的女掌柜身边的贵人这般多,连辽南王都为她说话。
官差头子脸上堆着笑,点头哈腰道:“小人……小人只是想请掌柜的去衙门问个话,这不当街斗殴,又伤了人,衙门那边总得录个口供不是……”
“不过既是王爷识得的人,这口供也就不必录了……”
他示意手底下的官差架起胡少夫人,灰溜溜准备离去。
封朔却又开口叫住了他:“衙门有衙门的规矩,既是要录口供,在这里录便是。”
官差头子后背已经叫冷汗湿透了,他打官腔说的是要录口供,结果人家原封不动地把他的话给送回来了。
“这……这……”
他现在当真是骑虎难下。
邢尧见封朔眉宇间的不悦更重了些,赶紧喝道:“磨蹭什么?人家这掌柜的还要开店呢!”




边关小厨娘 第50节
官差头目被这样一吼,只得硬着头皮开始录口供。
姜言意搬了一把椅子到门口给封朔坐,邢尧本来准备搭把手,但是转念一想,可能主子不太想坐他搬来的椅子,就站在一旁没动。
姜言意摆好了椅子对封朔道:“大……王爷您坐。”
在军营里那会儿,火头营上下都管封朔叫大将军,姜言意也习惯了这么称呼他,如今出了军营,十次有八次都改不过口。
封朔扫了她一眼,大马金刀坐下,左臂有些闲散地靠着椅子扶手,时不时扔给笼子里的鹦鹉一粒薏米。
他虽没有看官差头目是怎么录口供的,摆出这副姿态似乎也不太关心,但官差头目问话时还是头皮发麻,仿佛脖子上悬着一把大刀,稍有不慎就会落下来。
问起今日这场斗殴的缘由,赵头儿一口咬定是胡家人先挑事的,胡家十几个家奴拿着棍子招摇过市,这一路过来街上的行人也都可作证。
在问及胡家人为何要上门挑事时,姜言意便把前些天胡百万砸门的事说了,整条都护府大街的人都可作证,那日的确是胡百万胡搅蛮缠。
胡百万挨板子一事官差头目是知晓的,他原先以为只是这位王爷想整治西州府衙了,正好胡百万平日里又是个浑人,便拿了胡百万开刀。
可今日一瞧,辽南王明显是护着这铺子女掌柜的。
官差头目悔得肠子都青了,怎的就让他摊上了这等破事。
胡少夫人因为拈酸吃醋,不分青红皂白当街打人也不是头一次了,今日之事,是胡家先起的头,认证物质已经具在。
录完了姜言意这边的口供,官差头目还是象征性问了问胡少夫人,他们所言是否属实。
胡少夫人被两个官差扶着,她脚底扎进一块碎瓷,屁股上也扎了碎瓷,站又站不住,坐又坐不得,这个姿势保持久了,浑身都难受。
扶着她的两个官差都咬着牙关,额角沁出豆大的汗珠,有些承受不住她这一身重量。
胡少夫人自小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她还从未受过今日这种气,身上被瓷片扎到的口子疼得死去活来,但她也不是半点脑子没有,见封朔护着姜言意,心中知晓自己今日再闹下去,肯定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她看着姜言意姣好的面容,真恨不得扑上去给她脸划个稀巴烂。
贱人!四处勾勾搭搭,这辽南王指不定也是她裙下臣!
胡少夫人咬碎了一口银牙,勉强忍下一腔怒气,恨恨道:“是我误会了姜掌柜,打扰了姜掌柜做生意……”
姜言意旁的不怕,就怕她回头管自己要医药费,继续找茬儿,赶紧道:“你这一身伤,是你自己砸了我店里的碗盘,又不小心踩到碎瓷割伤的,跟小店全无干系,还望官差大人做个证,小店利薄,可不负责给胡少夫人请大夫。”
围观的百姓也是头一回见上门打人,却把自己折腾得一身伤的,都哄笑起来。
被姜言意这些天用糖葫芦手段营销过来的孩童们挤在最前边,胆大的指着胡少夫人笑嘻嘻道:“我瞧见了,她摔了盘子不小心扎到了自己脚,又跌了个屁股蹲儿,把屁股给扎出血了!”
胡少夫人难堪至极,做势要冲上去打那说话的男童:“满口腌臜话,没教养的东西!”
两个官差本就已经快扶不住她了,眼下她再用力一挣,两个官差脱力只得松了手,胡少夫人压根站不住,再次跌到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那个肥婆她又摔了!”
站在前边的孩童们直接拍手大笑起来。
胡少夫人摔出一脸鼻血,又疼,又丢脸,再也没了留在这里的心思,气急败坏吩咐府上的家奴:“你们都是死人么?送我回家!”
姜言意皱眉,这胡少夫人还没说不会找自己拿医药费呢。
她正欲开口,封朔却先一步道:“寻衅滋事,恶意砸坏人家店里的东西,还能理直气壮离去,尔等把大宣律法当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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