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呀(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目
然众人神色凝重,却并非这箭矢要人性命, 实是那箭尖以朱砂做了特别的标记。
“神羽营竟是到了江城?”风止最先道,“神羽营有守卫都城之责,他为了对付你,竟是连神羽营也调来了。”
风止拧着眉:“这事绝非寻常,他就不怕你知道, 不怕你将此事捅上去?”
“还有,好端端的,杀一个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陆安之本就面相冷峻,这时绷着脸愈是透出肃杀之气。他沉沉道:“只怕这就是他留下的一个信号。”
“什么信号?”
“他的耐心够了,今日是阿嬷,明日便说不准是谁。”
月折立时道:“那咱们怎么办?”
陆安之凝着那支箭,眸色愈是晦暗:“听闻宫里的齐嫔娘娘已经诞下婴孩,是个皇子。”
“你要做什么?”风止方才还只是脸色不好,这时陡地有些慌乱,连带着一侧的月折亦是猛地起身。
陆安之脸色未动,自正厅负手离去,只留下一句:“我从前没心思管朝堂如何,纵是他步步紧逼我也没几分在意,总归要不了性命。但现在不同,皇子并非他一个,杀了他还有旁人。”
风止重重地叹一口气,凝着月折不解道:“只是死了一个下人,不至于吧?”
卿卿呀(重生) 第34节
月折难得白他一眼:“这话你可别让林卿卿听见。那阿嬷对她而言,比得上生身母亲。”
顿了顿又道:“我觉得如此也好,总归是要翻脸,不能回回让公子后退。”
风止原本还觉得理亏,将林卿卿的阿嬷当做无关紧要之人。这时陡地又涨了气势:“这是翻脸的事吗?月折,陆安之为了美色意气用事,你可不能跟着糊涂。这敌人可不是寻常的江湖帮派,那是手上握着神羽营的四皇子。与皇子对峙,我怕你们整个三辰宫都要搭进去。”
月折瞧着风止的脸色愈是不好,轻飘飘反问:“往日不是昭王说得最多,不必一直忍让?”
月折一贯叫他风公子,何时叫过昭王。这语调猛地就生疏了?
风止一时没心情在意,只道:“我当然是见不得陆安之受气,他每年去祭拜母亲都都要被人伏击,每次都是白白受罪。但是月折,如今四皇子在朝堂声望欲隆,将来他荣登九五,你家公子难道还要与天下为敌?”
月折听到这忍不住笑了:“谁说一定是他登基?”
“那……”风止一张嘴,顿时不言语了。
另一种可能,他不是不曾想过,只是从一开始陆安之经历的种种,便是断绝了那种可能。如今月折提及,他才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的精神亦是松了下来:“对呀!凭什么这天下定是他的?”
……
林卿卿醒来时,外头天光大亮。她看了眼周遭的摆设,才觉出这是在三辰宫她先前住的屋子。
“阿嬷,我阿嬷呢?”她睡了许久,水米未进分毫,这时忽的出声亦是绵软无力。幸得月折本身耳力好,方才立时进屋,坐到床侧将她扶住。闷了闷,才低声道,“公子已经着人将她葬了,卿卿,你……你想开些。”
“不!”林卿卿下了床便要跌跌撞撞向外走,月折忙扶着她,终是带她来到阿嬷的青花冢。
另一端陆安之得到信的时候,月折已是带着头脑昏沉的林卿卿回了屋子。
前来与陆安之禀报之人,紧接着便道:“林小姐还说,她想见一见林昌邑。”
陆安之并不意外,只道:“去将人捆来吧!”
那人当即便要离去,顿了顿似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林小姐原话应是:我想最后见林昌邑一面。”
最后?这是预备全然不要父女亲情了。
是夜。
林昌邑忽然到了陌生之地,他被人打晕,直至到了这间房方才悠悠转醒。来人似还有几分客气,不曾将他摔在地上,而是搁在了一张椅子上,只是手脚皆被束缚。
房间昏暗,唯一侧高处有一个小窗,却是容不下人,他也省了从那里逃走的心思。
林昌邑渐渐适应屋内的光线,忽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先是有人搬了一把椅子,后是两个女子一前一后走入。
林昌邑登时瞪圆了眼睛,眼前是何人,分明是他在大婚当日消失的女儿,还有当初不遵守诺言额外敲诈他一笔银钱的三辰宫之人。
这里是三辰宫?
他的女儿这是又被掳来了?只是若为了钱财,将他的女儿掳来便是,为何今夜将他也给弄来?
林昌邑拧着眉,转瞬便是不可自已地张开嘴。
林卿卿与那女子进门,却是林卿卿坐在了对面那椅子之上,而那女子站在林卿卿身侧,仿似只是来保护她。
这情形……
林昌邑附和着先前疑虑,顿时懂了。他的女儿哪还是那个小可怜的模样,她是一朝被掳,转而就在三辰宫站稳了脚跟。
只是这脚跟,不知是用了怎样的手段?
美貌?林昌邑默然思虑着,这应是最大的可能,毕竟那女子只是三辰宫宫主的手下,这三辰宫的宫主沉迷于林卿卿的美貌也未可知。
林卿卿不知林昌邑脑子转得飞快,更不知他迅速清醒。只是在来之前细细问了月折,阿嬷到底死于何人之手。
月折道:“当时有几路人马,并不知具体何人所为。大约不是林昌邑手下之人,只能算辗转有些关联。”
月折说得稳妥,若非林昌邑一心要杀女,也不会为人钻了这样的空子,但也确实不是林昌邑所为。
林卿卿凝着眼前人,他还是一派慈父的和善模样,只教人觉得虚伪可笑。
不等她开口,林昌邑便是慌忙道:“卿卿,这是在哪?你怎么又和这位女侠在一起?”
林卿卿眼睑微垂,事已至此,他竟还装得下去。
遂缓缓道:“我见着阿嬷了。”
话音一落,林昌邑脸色陡地一凉,转瞬又是解释道:“卿卿,这事你要听我解释,当年那些事只是不得已为之。”顿了顿,又似恍然大悟一般,颇有几分悲痛,“女儿,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你就要让人将为父绑来?我可是你的父亲。”
“你你……”林昌邑仍是佯做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又去见了女侠?”
林卿卿看他那般模样,甚至懒得说一句,你不是见过月折么?
她只轻笑道:“你应该问我,大婚之日怎么没死?”
“死?谁要你死?”
林卿卿唇边笑意愈凉,果然这人面具戴久了便是摘不下了。她随即起身,一面道:“林昌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随后又同月折道,“杀了他吧!”
林昌邑见林卿卿竟是做了真,不念半点父女情意,当即大吼:“卿卿!我的女儿!你再听我说一句好不好?只一句,就当我养了你十六年,再听我一句!”
他急切地说罢,又示意此话仅可说给林卿卿一人听。
月折迟疑了会儿,到底是走出门。毕竟林昌邑被束缚,不能伤人。
确认门外的脚步声渐远,林昌邑这才拼力伸着脖颈,一面小心道:“陆安之现在可喜欢你?”
嗯?
林卿卿一脸莫名,她原以为他能说出什么话来,至少,狡辩几句,或者反省几句。怎的没头没尾忽然提及陆安之?
哪料林昌邑紧接着便道:“若他已然钟情于你,今日为父死了,倒也值了。”
“你在说什么?”林卿卿秀眉微蹙,实在不懂林昌邑这话是何意。
林昌邑便愈是嗓音压低些,仿似说着极为机密之事:“这桩事为父与你虽是都身不由己,但……待为父走后,你千万小心。”
林卿卿仍是不懂,只下意识道:“你到底在说什么?这话莫名其妙,仿似我与你另有合谋。”
合谋?
林卿卿说罢,转瞬便懂了林昌邑之意。就像从前陆安之疑虑的那般,她在三辰宫的种种,皆是美人计。这美人计施展,自是林昌邑授意。
眼下林昌邑见无法转圜,便是倒打一耙拖她下水。
林卿卿愈想愈是悲凉,到了这最后一刻,林昌邑仍不忘弄死她。既是他自己做不到,那便调拨了她与陆安之的关系。毕竟,月折虽已走远,却是挡不住陆安之为了保护她,在隔壁房间留有人手。
林昌邑这话入了陆安之的耳,她几乎无法洗清嫌疑。
林卿卿凝着林昌邑,他真的是慈眉善目的模样,一眼看着便是良善之人。可惜那颗心却是黑得彻底。
林卿卿幽幽反问:“既是另有打算,我们在图什么呢?”林家与三辰宫素未有过关联,这般费尽心机,所图何事?
“嘘!”林昌邑脸上闪过明显的紧张之色,“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
林卿卿便是配合着放低些声音:“说吧。”
林昌邑便是小声道:“咱们与三辰宫自是没什么交集,可是却有人看不惯他。”
“什么人?”
“毅王。”
第34章 杀父
林卿卿已是连笑都不想笑了:“那毅王又是为什么。”
“这哪是我们寻常百姓能知道的?”
林卿卿静静凝着他:“我想你接下来还要说, 这么做都是为了能和毅王府攀上亲家,为了我能做世子妃,借此光耀门楣。”
“爹爹, 最后叫你一声爹爹, 你确认没有话想对我说了吗?”
“卿卿,你这是怎么了?”林昌邑还是一脸无辜, 摆明了死不认账。
林卿卿再是待不下去, 直接便是出门。然她走过另一间房,果然在门口遇见陆安之。
林卿卿步子一顿,得,被逮个现形,连解释也不必了。也罢, 她本就没打算解释。
她没有停, 径自走出去。
半个时辰后。
林昌邑被带至后山,他终于见着令整个江湖都闻风丧胆的男子, 果然是面相凌厉, 一看便是杀伐果决。林昌邑看向身后满山荒芜,些许入眼,还有白骨累累。再看陆安之身侧之人手上所提长剑, 心底到底是慌乱了片刻。
但他既是拿准了林卿卿在这三辰宫的位置, 便是强压下慌乱又攒了一丝底气 。
“你要杀我?”林昌邑仿似明知故问。
陆安之知他眼中慌乱不过一瞬而逝,他方才同林卿卿说过那番话, 脏水全泼了干净,自是镇定得很。他一时无语。
林昌邑愈是仰起头,姿态颇有些不屑:“来啊,杀了我!”
“杀了我,你还怎么和我的女儿在一起?!”
陆安之冷哼一声, 指腹轻轻摩挲着后背的衣料,懒懒回应:“她是你的女儿?”尤其,“女儿”二字微微咬了音,仿佛在说,你这般模样也堪为人父?
林昌邑只虚了半分,随即道:“我与卿卿确实有些误会,但不过小事罢了,你不要忘了,不论我们有何嫌隙,她终归是我的女儿。”
“陆安之,我可死于千万人之手,唯独不能死在你的手里。”
陆安之淡淡地瞥了眼他那般张狂,内里实则底气将消的模样,亦懒得废话。
只道:“正是她要你死。”
林昌邑瞬时瞪圆了眼睛,下一瞬,陆安之身侧之人,不必多说半句便是上前一步,长剑毫不犹豫地划过林昌邑的脖颈。
这样的人,辱妻,杀女,害人性命,最是该死不过。
然陆安之在回到山巅的路上,仍是不由得想起来之前同林卿卿说过的话。她说请他帮忙将林昌邑解决掉,陆安之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
“你确定,不怕我怀疑你?”林昌邑的话算是坐实了她是美人计。若杀人,更是计策的一环。
女孩倒似无谓:“你不是本来就怀疑?”
“既是恨他,为何还要见?”
女孩道:“或许,是下不了狠心,听他还能胡诌些什么。”她自嘲地笑了笑,“亦或,是还没有完全死心,想听他狡辩。”
“听过,就够了。”
陆安之见她眸子黯淡,仍是反复确认。林昌邑可不是寻常人,不论如何,终是养她十六年。若有一日她后悔……
女孩抬头凝望着他,目光淡然且坚定:“不会,我很清醒。他活着才是罪恶。”
卿卿呀(重生) 第35节
活着才是罪恶。罪恶。
陆安之在回去的路上反复地咂摸着这句话,心底忽然滋生出异样的情绪。末了,他唇角微微扬起,或是有些敬佩这个小姑娘,这样的决断,他便不能。
次日黄昏。
陆安之站于正殿阁楼,身侧女子垂首说了句什么。陆安之侧眸回应:“还是没吃?”昨夜午后了结林昌邑性命,直至今日,据月折所说送进去的吃食都没动过。
月折道:“嗯,不只是没吃,到现在都还没醒。”
“一直睡着?”陆安之不可查地蹙了蹙眉。说到底还是小姑娘,没经过什么事。
陆安之出现在林卿卿的卧房时,女孩仍旧睡着,只是睡得不大安稳,额头又些微的汗渍渗出。他抬手抹过,女孩睫毛微颤,扫过他的指尖,酥酥痒痒。
陆安之忙收回手,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林卿卿,卿卿……”
叫了两声后,女孩终是迷糊着睁开眼。“吃些东西再睡。”陆安之道,他手边的小桌子上正摆着温热的粥,还有清淡的菜。
女孩勉力睁开眼,随即又是阖上,显然是还没睡醒的惺忪。
陆安之只得又低低道:“卿卿,醒醒。”
“怎么了?”女孩终是有些不耐,小脑袋偏向里侧,身子却是懒得动弹。
陆安之无奈,只得起身,又是弯下腰长臂拖住女孩的腰身,另一手扯过事先准备的枕头垫下去。这么两三个枕头摞在一起,女孩再是向后仰,也还是半坐着的姿态。
林卿卿知晓来人是谁,知晓他没顾及男女有别将她抱起,可就是懒得睁眼。倒也不是困倦,只是累。身子累,心也累。
陆安之这端已是端过碗,一面轻轻搅拌着,一面与她道:“吃些东西再睡。”一直这么躺着,水米不进,身子就坏了。
林卿卿闭着眼,嗓音含混不清:“不吃。不饿。”
“不饿也要吃。”陆安之道,“否则便不许睡。”
林卿卿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到底是将眸子拉开一个小缝,懒懒道:“陆安之,我真的不安,我就是想睡会儿。”
“你已经一天一夜不吃东西了。”
“呃?”林卿卿下意识愣了愣,她睡着时便是这样昏暗的天色,她还以为睡下不过半个时辰,没成想已经过了一整日了。
林卿卿终于找回些精神,“那我问你几句话,问过了再吃。”
看来是清醒了,还有心思跟他讲条件。陆安之也不再搅拌清粥,将碗搁下好整以暇的等她发问。
林卿卿道:“你和毅王有仇?”
“勉强算是。”
“风止说的时候也是模棱两可,你们两个到底谁和毅王有仇,要他这样费尽心思?从前便设了圈套伏击三辰宫,现在还要利用儿子的大婚来对付你。”
陆安之思索了会儿:“那就是我。”
“什么仇?”林卿卿没有拐弯抹角。
女孩问得直接,倒叫陆安之又是顿了顿:“他看不惯我,所以要杀我。”
“啊?”林卿卿不可思议道,“这也算?”
“嗯。”陆安之应声,听来有些荒谬,但确是实话。
“他怎么说也是一个王爷,怎么好端端的看不惯你一个江湖帮派?”林卿卿道,“且他看不惯便罢,还在明知你与风止是兄弟的前提下对你们动手。”
“朝堂之事我再是不懂,也知道毅王不过是异姓王,他怎么敢对风止下手?”
陆安之听她说着,下意识抿了抿唇,逻辑不能自洽了。
不妨女孩紧接着便道:“莫非毅王身后还有人?”
“否则他对付你倒是没什么,怎么敢对付昭王?这是不想活了吗?”
陆安之将将在喉间措好的辞,顿时又是生生卡住。小姑娘太过机警聪明,也是难办。良久,陆安之方才憋出一句:“许是有吧!”
“把粥给我吧!”
女孩倏地转的话题,陆安之悄然松一口气,赶忙将碗送到她手里,眼见着她喝了干净,又将碗接过。正待起身离开时,不妨女孩又道:“陆安之,若果真只是他看不惯你,或是你可收敛些。”
“嗯?”
“毕竟,他怎么说都是一个王爷。风止虽是也与他不和,但风止本身就是比他更为尊贵的王爷,可以与他对抗。而你,你或许可以找个机会,双方讲和。”
女孩仰脸望着他,眸子里闪过星光,哪还是方才睡眼惺忪的模样。她这是打了精神就要为他考量,陆安之摸摸她的头:“别想了,睡会吧!”
林卿卿怔怔地望着眼前人大步离去,她话还没说完呢,但他已走,她总不能再大喊一声将人叫回来。索性又是躺下,身子摊平,没一会儿眼皮便是沉重地坠下。
再度醒来,却是天光明媚。
林卿卿的身心俱疲终于修整妥当,她简单洗漱过来到出了月字殿,才知整个三辰宫似是忽然都变得忙碌起来。
林卿卿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见着月折,忙叫住她:“你们这是在忙什么呢?”
月折没空与她多言,只道:“三辰宫的布防与机关都要重新加固,你自个去后厨房找些吃的。”
布防,机关?毅王又要偷袭三辰宫?
林卿卿眉目一凛,微一仰头便瞧见正殿阁楼,陆安之正站在窗前,林卿卿忙提步跑过去。
跑至陆安之身侧时,林卿卿还微微喘着气,不及喘匀便道:“是毅王?”
“他身后之人。”
果然还有幕后之人。毕竟若只是毅王,未必敢于昭王为敌。林卿卿脸色愈是严谨:“比毅王还大的,那是皇子,还是陛下?”
林卿卿原本从来不敢想这些天边之人,离她实在太过遥远。她自小到大见过最大的官,便是四品官郑知府。结果这脑子一经开拓,灵光一道道闪现,都已经涉及到王爷,也再没什么不敢揣度。
她冷不丁又道:“是你这三辰宫在江湖上威名太大,朝廷要清剿。”
陆安之默了默,小姑娘脑子转啊转,竟是转出了个最合理的解释。只怕那人预备围剿三辰宫,也是用的这个借口。
林卿卿见陆安之还不说话,心下愈是焦急。顿了会儿又道:“对了,虽说是事已至此,但我还是想问一句,咱们还有讲和的机会吗?或是投诚,唯朝廷所用。”
“话本上不都是这么写的,江湖好汉后来归顺与朝廷。”林卿卿思虑着又是惋惜,“只可惜结果都不大好。不过眼下咱们也顾不得结果如何,至少算是个缓兵之计,总要先留得青山在。”
第35章 被困
林卿卿见他许久不说话, 遂扯了扯他的衣角:“你说话呀陆安之。”
陆安之无奈道:“你也说了,事已至此。”小姑娘虽是一心为他考量,却还是太过稚嫩。
“那……”林卿卿蹙着眉, 思索着该如何解眼下难关。
过了好一会儿, 陆安之以为身侧之人就要放弃,她忽的又道:“我还有最后一个主意。”
陆安之看她认真的模样, 忍了忍方才没有提醒她, 这是他三辰宫之事,她不需如此焦急。
但见女孩踮了踮足尖,凑到他耳侧低声道:“那个……”她似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才道,“毅王背后之人, 可是好色之徒?”
女孩温热的呼吸扫过耳朵, 陆安之耐住心头微痒,疑虑的目光望来。
下一刻, 便又被女孩拉住袖口, 带他一路走回她的房间。只是将将进门时,又将他拦在门外。
“等我片刻。”林卿卿说罢,便是匆匆进门。
她坐到桌前, 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 最先将一身衣裳换了。她先前洗漱过,想着此刻是在三辰宫, 便穿了早前月折为她准备适宜习武的衣裳。然适宜习武,却难显出精致的面貌。
眼下,依是那一袭白色长裙,只是腰间锦带不知丢去何处,林卿卿索性拿了桌上月折的发带束在腰间, 而后坐于桌前,用着简略的胭脂与眉黛使脸颊更有气色些。
做完这些,林卿卿方才又推开门。
陆安之看着眼前忽然换了身衣裳的女孩,眸底一闪而逝的诧异。他一贯知道她美,但从不曾想过这美当真要成为剜人心的匕首。
陆安之错过她,径自走到屋内,坐于主座之上。沉沉道:“我见过你一身红装,也不必刻意打扮。”
女孩红唇妖冶,和往日她的出尘气质半点不符,却是同样的勾人心魄。
林卿卿扯着裙摆,无谓道:“我记得国与国交战,常有和谈之人,还有公主和亲。虽然,我也算不得公主,但兴许有点用。”
陆安之原本还在忍耐,这会儿脸色却是全然沉了下来。“林卿卿,你为了我要牺牲至此?”
美人色/诱,当时还是她自己嗤之以鼻,女子不可做剑,现在竟主动提及吗?
“啊?”林卿卿下意识愣了愣,“这不叫牺牲,为了你怎么能叫牺牲?”
陆安之霍然起身,眼色阴鸷骇人:“我原本不信,现在看来,我倒怀疑林昌邑所言是真。”
“啊?”
“你的自我牺牲只是更高一阶的美人计。”一阶胜过一阶。且因她愈是如此,他愈是不能。
林卿卿嘴角抽搐着,眼巴巴地瞧着陆安之大步离去,这脑袋到底是怎么转的?她明明说的是可以她作为类似和亲的手段,怎的到了陆安之眼里,又成了她在色/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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