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亭录(1V1古言)双C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闲雨
花恒恨铁不成钢地喝道:“此事便如此决定,你不必再说。”
他口气缓了缓,“等这事了结,我会把一切都交给你,以后也不会再干涉你,但这次,你必须按我的要求来做——明白了么?”
花渔深吸一口气,“是,父亲。”
次日偃师大会的决赛在凤阳会馆的主馆青阳馆内展开。
参与决赛的几位大师和在第二等级比赛中脱颖而出的叁名偃师齐齐汇聚在主殿内。
每位偃师都分到了一间侧殿,他们将在侧殿内不受打扰地完成自己的作品。
花渔宣布了这次的要求。
“这次请诸位做一个男偶,年龄二十左右,不拘特长,但要求身体坚固,形态完美,能承受巨大的冲击和施压,另外还有一个特殊的要求——人偶要能发声说话。”
此言一出,殿内围观的群众立刻议论纷纷。
“能说话的人偶?没听说过啊!”
“这次的要求也太高了吧,谁能做出可以说话的人偶?”
“如果真有大师能做出来,可算是人偶史上的一大进步了。”
“要是都没人做出来怎么办?”
……
花渔扫视了一下参与比赛的叁位大师。
方慧大师、沉香大师面色沉静,紫峰大师则面露得意之色,看来这几位此前也曾在这一方面进行过研究,或许真能做出这种人偶。
他心下稍定,看向另一边的几位年轻偃师,除李陵外,另两名偃师眉头紧皱,面露难色。
花渔轻咳一声,道:“用时为五个时辰,今夜戌时正,在此地验收作品并评判裁决。”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紫峰大师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五个时辰?花城主在开玩笑吧,这么短的时间,如何能做出一个尽善尽美且能说话的人偶?”
方慧大师和沉香大师虽不作声,面上也流露出不满之色。
李陵不由朝主席位右边末座上的陆醒看了一眼。
他也正朝她望来,面上隐隐有忧虑之色。
花渔喝了口茶,斩钉截铁道:“我没有开玩笑,就是五个时辰,戌时评判结束后,优胜者可以获得一株幽昙。”
紫峰大师还欲再说,沉香大师笑道:“如此,那便只有倾尽全力了,我还从未试过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造出一个人偶。”
紫峰大师听他话中有跃跃欲试之意,好胜心一起,便也悻悻不语。
花渔唤来仆从,领各位参赛者去自己的侧殿。
李陵和第二等级比赛中胜出的一名女偃师同行,那女偃师笑道:“这次是不能取胜了,权当来开眼界。”
李陵笑着点点头,“是啊,尽力就好。”
说话间,那女偃师已到自己侧殿门口,她朝李陵行了一礼,“祝李偃师旗开得胜,五个时辰后,来欣赏李偃师之作。”
李陵回礼,“承你吉言,多谢。”
她进了侧殿,仆从问她,“需要关窗吗?”
李陵摇头,“不必。”
她向来不藏私,也觉得没什么不能让别人看的,若有人能从她的操作中获得一些灵感,那也是好事一桩,就如她此刻怀中揣的那枚特殊的人偶心脏一样,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怀有一颗兼容并蓄的心,对制偃一道秉持开放而敬畏的态度,才能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更上层楼。
她将那枚心脏取出,郑重地放在一边。这枚从攻击她的人偶中挖出的心脏构造精巧而复杂,牵动力强大,使得她有余地在里面设下一个小小的锁魂阵。
她轻轻叹息一声。
这枚心脏不知是哪位偃师的作品,他寂寂无名,但极有天分,或许整个中洲大地上,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陆醒慢慢踱步,走到李陵窗下。
他注视着里面正在忙碌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青色布衣,发髻高高挽起,袖子也卷到了手肘处,年行舟在她身边充当助手,把一样样的材料拿出来摆好。
她先做骨架。因事先已做了准备,每一段兽骨都按照人体本身的骨骼长度截好,拼接完毕后,她往骨架中放入一个个类似人体内脏器官的东西,从它们的中心延伸出无数的刚硬金丝,作为节点连接和支配着周围的骨架,类似人体的经脉,而每个节点,则有一根略粗的钢丝,通往胸骨中的心脏。
这是最精细最关键的步骤,人偶的活动能力和所拥有的技能基本上都取决于这个步骤,每一根钢丝,每一处节点的设置,都要计算好精确的尺寸,丝毫不能出错,如果有一处地方出现细微的偏差,最后做出来的人偶四肢便不协调,活动无法自如,还可能出现其他致命缺陷。
李陵额上浸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年行舟在她边上,用手帕轻轻替她揩去。
她的手指纤长而灵活,各种细巧的工具在她手中像是活了一般,跳跃着,舞动着,精准无误地连接好每一根粗细不均的钢丝,焊好,接牢这张无尽的大网。
她终于将专注的目光从这具骨架上移开,瞄了一眼角落里的沙漏。
年行舟道,“休息一会儿吧。”
李陵摇摇头,喝了一大口酒,开始把香肌豚揉开,做成人偶的肉体。这种香肌豚的肉触感类似人肉,从死去的豚上割下来后,不会腐烂,也一直保持着柔软而有弹性的状态,大部分的人偶,都以这种材料来做身胚。
很快这具人偶的身胚便做好了,她没有停下,即刻开始缝制人偶的皮肤。
用的是她提到过的鲸鱼皮,没过多久,一具无头的男性身体逐渐在她手下成型,这具身体看上去栩栩如生,极之完美,矫健而结实,充满力量和美感。
陆醒看见她偏头想了想,在那人偶的双腿之间,故意安上了一个尺寸巨大的性器,让它贴着腹部,以免穿上衣袍后太过明显。
他不禁哑然失笑。
李陵舒了一口气,又瞄了瞄沙漏,对年行舟道,“我睡一刻钟,一刻钟后你叫醒我。”
陆醒在外头静静地站着,他看得兴味盎然,全然不知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此刻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叁个多时辰。
他离开的时候,看见年行舟已经叫醒了李陵,她喝了一口酒,开始做人偶的头部。
晚间戌时正,所有参赛的偃师都带着他们的作品来到主殿。
主殿内济济一堂,灯火通明。
六个人偶站在殿堂中央,穿着统一的白绸薄袍,逐一走上台阶展示自己。
先上去的是两位年轻偃师的人偶,这两个人偶做得很漂亮精致,几可乱真,尽管无法开口说话,还是赢得了很多的喝彩声。
剩下的四个人偶都能发声,但紫峰大师所制的人偶发音晦涩,口齿不清,被评判刷下。
他不满道:“只给五个时辰,能做成这样已是不易,若是多给一个时辰,我保证能做到最好。”
李陵正巧站在他身边,笑道:“紫峰大师所言极是。”
紫峰大师却以为她是出言讽刺,不由狠狠瞪她一眼,心中着实不甘,但又无话可说。
剩下的叁个人偶,外貌或俊美,或端正,或孔武有力,皆充满阳刚之气,且经过测试,身躯强健,坚固而结实,大力的摔打挤压均能轻松抗下,诸位评判一时拿不定主意。
花渔道:“试武艺。”
几名武者持刀上前,与人偶厮杀在一起,方慧大师所制之人偶持刀,沉香大师的人偶赤手空拳,李陵的人偶则是持剑。
未几,方慧大师的人偶被一刀砍中胸腹,他神情一黯,自嘲地摇了摇头,道:“看来我这把老骨头,快不中用了。”
沉香大师和李陵的人偶身手矫捷,反应灵敏,与武者厮斗了足有两刻种,一点下风不露,花渔喝令武者退下,朝众位评判笑道:“如今看来,沉香大师和李偃师所制之人偶不相伯仲,众位可投票决定哪一位胜出。”
评委们左右为难,最后投出的结果持平,方慧大师笑道:“花城主这一票至关重要。”
花渔也觉得难以判断,想了一想,将两名人偶带到僻静处,撩开衣袍看了看。
看到李陵所制人偶时,他吓了一跳,不过转念一想,或许妬姬正喜欢这样的尺寸,当下心中便有了决断。
花渔宣布结果时,殿内安静片刻,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两个人偶,无论谁取胜,都可说是实至名归。
沉香大师略觉失望,但他心胸开阔,只稍稍片刻便释怀,笑着对李陵道:“恭喜李偃师,想不到李偃师如此年轻,制偃之术竟如此高超,实在令我们这些老东西汗颜。”
方慧大师亦点头,温和道:“我很欣慰,我辈后继有人,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假以时日,李偃师之成就,必不可限量。”
李陵肃然行礼,诚恳道:“晚辈惭愧,两位大师实在过誉了。”
她说惭愧,却是真的惭愧,因她知道花渔一定会要求做能说话的人偶,因此事先就将人偶头部的主要结构,尤其是发声部位都做好了,不比方慧大师和沉香大师今晨才知道题目。
何况她还依着妬姬的嗜好做了一点投机取巧之事。
她心中有愧,面上也没什么喜色,兼之劳累一整日,精神很是不济,没有参加晚间会馆内设的酒席,领了幽昙花便和年行舟一起回了逐月堂。
她让年行舟将幽昙花送到步雨楼,自己略略洗漱了一下便倒在床上,沉入睡梦中。
一觉醒来,外头黑幕沉沉,屋中烛火如豆,还是半夜,年行舟在她身边笑道:“可算是醒了,快去看幽昙花,陆阁主把幽昙花置于湖中莲台之上,据说还有一刻钟就会盛开,幽昙花开只得一瞬,千载难逢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我刚刚正准备弄醒你的。”
她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可见心里也是极之兴奋。
李陵一骨碌爬起来,披了外袍便往外跑。
她跑到湖边,挤进人群,站在栏杆边往湖中心的莲台看去。
所有的丹青阁弟子,此刻全都汇集在湖畔,就连小花蓁也没睡,坐在瑾娘手臂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莲台上的那株绝美植物。
正对着莲台的湖边,摆了几张长长的条桌,桌上有几盏精巧的莲花灯,数名丹青阁弟子正站在条桌前,挥笔临摹着这一美景。
“李姑娘,年姑娘,来这边,”有丹青阁女弟子热情地招呼,“这边看得更清楚一点。”
李陵握住那女弟子递过来的手,挤到她身边站定,隔着几人便是陆醒,他被丹青阁弟子们拥簇着,含笑注视着荷叶掩映中的那方莲台,不时与身边弟子耳语两句。
其时月光皎洁,映得湖中清水粼粼,亭亭荷叶在水雾撩绕中托出一方汉白玉雕砌的莲花台,在那莲台之上,幽昙花犹如一位身姿优美的美人儿,慵懒地伸展着婀娜的肢体,花枝顶端的花苞已盛开些许,洁白纤长的花瓣半掩半开,如玉一般晶莹剔透。
幽昙盛放于夜间,得月华之神,霜露之精,只可惜芳华盛绽,只于弹指之间。
湖畔的欢声笑语渐渐停息,众人屏住呼吸,唯恐惊动了莲台中正悄然绽开重迭花瓣的花中精灵。
月光下,冰清玉洁的花瓣一层层翩然展开,花形渐渐饱满,既有清雅出尘之态,又有娇艳妩媚之姿,淡雅幽香随风而来,醉人心脾,令人神为之夺。
“好美!”小花蓁清澈的语声响起,“只是它马上就要枯萎了,好可惜。”
李陵喃喃道:“幽昙只开一瞬,纵然短暂,但它仍会努力绽放自己最美的姿态,不管有没有人看见,它开过了,有过绚烂至极的瞬间,它会优雅平和地迎接它的凋谢……”
陆醒悄无声息转过头来,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目光深邃。
她突然止住略有些颤抖的语声,掉头出了人群,甚至没有等到幽昙盛放到最极致的那一刹那。
陆醒垂眸片刻,转身追了出去。
宴亭录(1V1古言)双C 第二十章李陵的故事20
第二十章
他一直追到前方通往步雨楼和归云楼的交叉口,看见她在那里停了一下,接着转向归云楼的方向。
他飞身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她转过身来,月光下眼眶微红,睫毛轻颤着,似乎努力要把泪水眨回去。
他将她拉进怀里,她挣扎着推开他,他再次拽回她,强横地用手掌住她的后脑,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窝里。
她没有再挣扎。
远处传来隐约的惋惜声和惊叹声,幽昙已谢,芳华不再。
她闭上眼睛低叹,他按在她后脑上的力道减轻,手掌缓缓抚摸着她后脑发丝,另一只手臂牢牢揽她在怀抱里。
她不知为何自己会如此失态,此际平复下来,深觉自己太过矫情。
“我没事了。”她说,从他肩上抬起头来。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低声道,仍然圈着她的腰,注视着她的目光里有一分了然,几分心疼,还有几分期待。
“我……”她张了张口,却见不远处竹墨快步走来,她忙道:“……有人来了。”
他只得放开她,她后退两步站定。
竹墨上前,迟疑着看了看李陵,她马上道:“那我先回去了。”
她走后,竹墨道:“师父,锦烜大师那边有消息过来,她施针的那人——”
“是李陵。”陆醒接口,是肯定而不是疑问的语气,因刚刚他已全然明白。
“是李姑娘,”竹墨惴惴不安地说,“锦烜大师身边的侍童说,她每次施针,用的都是天罗续命金针,这套金针一共一百零八针,每半年施一次针,便会加上两针,上回施针时已加到一百零二针,只……只剩下六针可以加了……”
陆醒深吸一口气,袍袖下的手握紧又放开。
“我知道了。”他低声道,声音很平缓,似乎没什么情绪波动。
这时剑宗弟子青檀赶来,禀道:“阁主,花二公子带信来,说情况不妙,他没法阻止老城主今晚便与妬姬交易。”
“他怎么这时才带信来?”
青檀道:“他说之前被老城主关了起来,信递不出来,这会儿花府里花家子弟已设下锁魔阵和困魔阵,老城主在密室中,已有半个多时辰了。”
“坏了……”陆醒皱了皱眉,“区区锁魔阵和困魔阵制不住狁,杀戮和鲜血反而会引得它狂性大发,且它杀的人越多,煞气和力量就会越强大。”
“那……”青檀暗暗心惊。
陆醒无奈道:”看来是等不到凌随波了,也罢,天渊派弟子是否已把花府附近的百姓转移?”
“今晨便开始转移,想必此时应该已完成。”
“嗯,从丹青阁总堂调来的剑宗弟子到齐没有?”
“两个时辰之前都已到齐。”
“好,”陆醒颔首,“传令下去,所有剑宗弟子,即刻随我去花府,其他弟子守好逐月堂。”
他一面赶往大门,一面吩咐竹墨:“联络天渊派,一旦安置好百姓,便到花府前与我们汇合。”
陆醒率众赶往花府的途中,花府已成了一片修罗地狱。
浓黑的乌云掩住了月光,风中隐隐传来万鬼齐嚎的呜鸣,整个花府像是从地底深处豁开了一个黑洞洞的大口,卷着阴风和腥气,一瞬间就吞噬了无数的生命,血肉之躯变为泥浆,亭台楼阁化为齑粉。
花泽背着身负重伤的花渔,咬牙往花府门外逃去。
花家弟子所设的锁魔阵和困魔阵,在已进入一具强健人偶的狁面前,完全不堪一击,它只是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臂,甚至身体都未大幅地动弹,阵法中便有子弟接二连叁吐血身亡,眨眼间阵法就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花渔见势不妙,忙大声喝令散阵撤退,但是已经迟了,所有人都像被一张阴邪诡异的网所缚住,邪恶的蜘蛛喷出它无形的毒丝和毒液,把每个人都牢牢地裹缠住,没有一个人能逃出即将到来的屠杀和吞食。
狁似乎对这具刚进入的身体很好奇,这些人类弄出来的把戏也让他极之兴奋,它像猎人对待已落网的猎物一般,将这些脆弱的人类玩弄于股掌之间,时不时抓来一个身躯,用它刚刚适应的双手挖开这具躯体的胸膛,抠出心脏把玩,或是撕开他们的咽喉,用汩汩冒出的鲜血在地上画着杂乱的图画。
不过玩了一阵后,狁便失去了耐心,它从尸山血海中站起身来,黑色的煞气笼罩在它身体周围,这是连地狱深处的恶鬼都要惧怕叁分的凶煞之物,已经被这些人类的挑衅以及大量的鲜血唤醒,急不可耐地要开始更大规模的杀戮,以满足它混沌意识中那股无以名状的焦渴之感。
花渔徒劳地抓紧了手中的剑,在毁天灭地席卷而来的暴虐飓风扑来的同时,有一双手捉住他的双脚,接着一张革毯覆盖住他的身体,他被拖出了风暴中心,得以暂时逃离这无间地狱。
花泽救下花渔后,舒了一口气,背着大哥不要命地往前跑。
经过残破的大门时,花渔绝望地回视了一眼曾经的花府。
他一眼看见,血雨腥风之中,摇摇欲坠的角楼上吊起了一具尸首,那尸首肠穿肚烂,头颅垂在肩上,那是他刚愎自用的父亲,为自己的独断专行和一意孤行付出了代价。
在残破的角楼下方,整个花府满目疮痍,已成了一片煞海阴洞,天昏地暗之中,那只狁站在残肢断体和无尽血泊之中,无声地咧嘴大笑,说不出的阴森邪异。
“这把阴戾之剑,迟早会令花家分崩离析,你们二十年的苦心经营,也会化为镜花水月。”
陆醒说过的话在他耳边响起,花渔突地挣扎着从弟弟身上下来,往大门内爬去。
“大哥!”花泽苦苦地拉住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坚持一会儿,丹青阁的人马上就会来了。”
正在此时,厉风呼啸,有人踏风破浪而来,轻纱飘拂之中现出艳丽的面容和妖娆的身体。
是妬姬。她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容,像老鹰叼住无处躲藏的幼鸟一样,一脚踏在了花渔的头上。
“说!”她朱唇轻启,柔媚的嗓音却透着凶辣狠厉,“做出这个人偶的是谁?”
一个时辰之前,花恒带来的这俱人偶令她和狁都很满意,她必须得把这个偃师找到,随时随地囚在身边,让他能不断做出可供狁替换的人偶身体。
只可惜她得到人偶之时,太过兴奋而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直接一爪洞穿了花恒的咽喉,令他再也无法说话。
花泽大叫:“大哥,不能说!”
花渔咬紧牙关,死死闭着双眼,妬姬冷笑道,“不说是么?”
这事并不是秘密,但她懒得再去找其他人查问。
她从衣兜里掏出一枚金光灿灿如鸽蛋大小的果子放入口中,胸脯起伏着,闭上眼睛,让神念探入花渔脑海之中。
花渔脸色惨白,额上汗水涔涔而下,神情极之痛苦。
“大哥!”花泽扑上前,妬姬一挥袖,他身体重重摔到一边,低声惨呼。
“哦,是她……”妬姬笑了,原来是这个女人,不久前在含珏住宅里,她见过这个女子,没想到居然是个手艺高超的偃师,幸好那回让她逃了,不然还得不到这样完美的人偶。
真的是最合乎她心意的一个人偶,模样俊美,身体矫健结实,每分每寸都让她非常满意。
花泽再度扑过来,一口咬在妬姬腿上,“放开我大哥!”
妬姬大怒,杀念顿起,五指化为利爪,朝花泽罩头而下。
电光火石间,一道银亮剑光直扑而来,像是一道浑厚的光幕,排山倒海的力量汹涌推来,妬姬猝不及防之下,被逼得后退两步。
她笑了笑,拢了拢身上的轻纱,“是你。”
面前这个持剑的年轻人她认识,从她手里逃脱了两次,那时人偶的事没有解决,她心烦意乱之下没再追杀下去,不过这回可不能再让他逃脱了。
今晚的杀戮不仅让狁兴奋,也让她一扫胸中多年的愤懑和怨毒,让她感到酣畅淋漓,极为痛快,脑海中涌动着摧毁一切的疯狂念头。
她已经杀了花恒,但还不够,她要让这座城,这座城里每一个受到花家庇护的人都成为花恒的陪葬,只有让这里全部化为乌有,或许才能平息她心中的一些愤怨。
当然,除了那个年轻的女偃师。
陆醒将地上的花渔兄弟扶起,交给身后弟子,“扶下去。”
他朝妬姬身后看去,残破的大门里是一片漆黑的深渊,里面狂风呼喇,鬼哭神嚎,阴风涌动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出现,它每走一步,身周的浓黑煞气便像燃烧的火焰一般舞动跳跃,散开又合拢。
它脚下的石板一块块碎裂,踏过之处瞬间化为焦土,不远处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即刻枯萎。
这股凶狞之气扭曲了人偶脸上原本端正俊美的五官,令它看起来怪异、癫狂,全然不似六界之物,它走到妬姬身边,生硬地说:“还有吗?”
妬姬舔了舔嘴唇,“乖,还有很多很多。”
陆醒后退两步,喝道:“设阵!”
他身后的百余名剑宗弟子长剑出鞘,衣袂翻飞中锁魔阵快速成形,恢弘剑光连成一片光罩,牢不可破。
妬姬仰天大笑,“又是锁魔阵!哈哈,你们到底会不会其他的?这种东西困得住我们?”
陆醒沉静道:“你可以试一试。”
他从制造挽月晴岚那位长老的笔记中学到了这种锁魔阵,或许加上丹青阁弟子的剑力,可以勉强锁住这只狁,等天渊派弟子赶到,合众人之力,事情应该会有转机。
妬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身轻拍狁的肩头,“交给你了,好好享用吧。”
她转身走回那黑洞之内,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办,等抓回那个女偃师,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毁灭掉这座城,杀尽这些碍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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