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亭录(1V1古言)双C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闲雨
他身后的弟子奇道:“咦,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陆醒笑了笑,屏退弟子,撩袍到那人身前坐下。
“凌少君?”
那人“嗯”了一声,摘下头上的斗笠,打量了一下陆醒,“你就是陆醒?”
他的面容暴露在阳光下,瘦削的脸庞,高鼻深目,眉锋上挑,淡色的眉尾几乎延伸到鬓角处,眼珠像是褐色的琥珀,隐有暗光流动,他的头发也是褐色的,用了一根破损的木簪束住,除了他本身所带的这种异域之美引人侧目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凌厉逼人的气势以昭示他的不凡身份。
陆醒点点头,“怎不见苏姑娘?”
他一提到苏黛,便能明显感到面前的人气质有了变化,少了一份随意不羁,多了一份警惕与戒备,褐色的眼珠里闪过一丝阴郁,整个人锐利起来,像一把危险的尖刀。
陆醒赶紧转了话题,“凌少君打算如何处置妬姬与那只狁?”
凌随波略放松下来,眉尖轻轻绞起,“我这就带他们回魔界——妬姬的族人现正策划叛乱,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我昨夜与妬姬已经谈好了条件。”
他并不吝啬语言,人界的语言也掌握得不错,稍有些生涩,音色低沉浑厚,极有磁性。
这时有弟子上茶来。
陆醒起身替他斟茶,“凌少君这就出发么?”
“本来是昨夜便要走的,”凌随波笑了笑,“觉得那副骨架上的锁魂阵很有意思,想过来请教一下大师姐。”
他一笑起来,嘴角上挑,深目微眯,面容立刻生动起来,带着一丝灼灼神采,即使身着半旧布衣,也掩盖不了那种异样的光华。
陆醒低头喝茶,凌随波口中的“大师姐”这会儿正埋在他的被窝里睡得昏天黑地,想必一时半会是无法出来见客了。
他轻咳一声,抬起头道:“锁魂阵不在精深,而在量多,李陵在那副骨架上设了不下二十个锁魂阵。”
凌随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腰上的包袱中摸出一样东西递过来。
“还有一事,这件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
陆醒接过一看,正是那支通身银白的挽月晴岚。
“这……”他讶异地望向凌随波。
凌随波已将斗笠拿在手上,站起身来。
他目光凌厉,说话很干脆,语气里还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这支挽月晴岚,当初是我从她身边拿走的,苏黛已经是我的人,我不会容许别的人再对她有什么妄想。”
陆醒愕然片刻,忍不住笑了,“凌少君放心,我对苏姑娘没有任何想法,何况——”
他起身行了一礼,“我得多谢凌少君。”
凌随波见他笑如春风,神色真诚,略一点头,将斗笠带回头上,“如此,我便告辞了——父尊早年曾来过人界,他很尊崇人界,若有机会,欢迎你们来魔界做客。”
“一定。”陆醒再行一礼,目送他离开。
花府事变后,附近的整片区域都成了一片废墟,所幸天渊派弟子事前就将附近的百姓转移,因此没有牵连到什么无辜的人。
不过花家一朝倾覆,凤阳城的大局,也只得数位掌门暂时出面来主持。
陆醒仍很低调地坐在末座,听几位掌门激烈地争论不休,发现讨论来讨论去,好像没有丹青阁什么事,干脆找了个借口提前退席。
他回了逐月堂,去看了重伤未愈的花渔。
花泽守在他身边,细心地照顾着大哥,兄弟俩都显得很平静,对这样的一个结果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
“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陆醒躬身检查了一下花渔的伤势,在他床头坐下。
花渔沉默不语,花泽笑嘻嘻道:“名利来的快也去得快,不过都是身外之物,我已与大哥说了,等他伤好,便送他们一家去南鹤洲,大哥也是偃师,手艺不错,养活一家不成问题,至于我嘛……”
他脸上露出向往的表情,“云游四海,走到哪儿说到哪儿。”
陆醒不由莞尔,“嫂子和蓁儿呢?”
“瑾娘自是随我,”花泽道,“蓁儿想学制偃之术,已与李偃师说好,会随她去青宴山。”
“是吗?”陆醒颔首,“如此也好,今后若有需要,随时找我。”
他回了步雨楼,看见李陵穿戴整齐,正坐在门口的青石凳上等他。
“你什么时候起床的?”他笑道,想起昨晚说过的话,上前将她抱起来,准备抱她进门。
她笑意盈盈地圈住他的肩膀,“放我下来,我是来告别的。”
“告别?”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舍地放她下来,“怎么说走就走?”
“今晨收到师父的信,她已回了青宴山,让我尽快回去,说有事要交代,”她笑道,“何况此间事已了,我也在外玩了两个月,再不回去不像话了。”
他很懊恼地说:“可是我在这里还有些没处理完的事。”
“我知道,”她抱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我在青宴山等你。”
“不能迟两天再走么?”他搂紧她,“就当陪我,我舍不得让你走。”
她只笑着没说话,他再做一次努力,“昨晚咱们说的双修功法……”
“我已经去藏书楼拓印了一份,”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满含笑意的如水双眸注视着他,“我会好好研究的。”
陆醒无可奈何,只得放她离去。
半个月后,已是初夏季节。
青宴山上的樱花梨花已谢,遍山郁郁葱葱,峰峦迭翠,削壁间藤萝悬绕,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山顶的宴亭一侧,耀在迭壑间的清流瀑带上,似万点金光倾泄飞舞。
亭中坐了四人,李陵和陆醒坐在一起,对面则是两人的师父秦惜晚和拂云叟。
窝在亭角上晒太阳的鹦鹉大刀突地展翅,落到亭栏上,扑腾两下,张口吐出一段话语。
“喜欢我用哪种姿势?”
“随便……”
“那先这样吧,我喜欢你在我上面……”
陆醒和李陵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昨晚陆醒上了青宴山,夜探香闺,多日不见的两人自是激情四溢,难舍难分地缠绵了很久,一时情热,忘了关窗,只没想到枕间私语,竟被这只鸟听去了大半。
大刀说得高兴,抖抖翅膀,飞到亭角上,继续叽哩哇啦地学着一女一男说话。
“我不行了。”
“那换我在上面吧。”
“我真不行了,我不要双修了!”
“再坚持一下,就快好了,这才刚刚开始双修,不适应适应,往后怎么成?”
“第一次双修,就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当然……”
……
陆醒尴尬地扶额低头,李陵涨红了脸,跺脚嗔道:“陆醒,你去把那只坏鸟给我捉下来。”
“这不好吧……”他面有难色,低声道。
对面的秦惜晚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年轻人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的表情,觉得心情非常愉快。
拂云叟很诧异地对他这位大弟子说:“你挺乐在其中嘛。”
李陵霍然起身,准备亲自去捉这只坏鸟,大刀翅膀一扑,迅速飞走,还不忘甩下两句。
“不是已经双修过了吗?”
“刚刚只是双修,是练功,做不得数的……”
李陵悻悻回来坐下,陆醒面红耳赤,强作镇定。
佛云叟啧啧有声,“很猛啊!”
秦惜晚扑哧一声笑出来,“好了,别理那只鹦鹉,继续说正事。”
她面容一肃,看向如坐针毡的陆醒:“我们虽不讲求什么俗世凡礼,但你们俩既要结为伴侣,该有的诚意还是要有。”
陆醒连忙点头,“晚辈明白。”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卷抽,双手奉上,“这是我准备的聘礼。”
秦惜晚接过展开,是他画的一副女子画像。
画中人自然是李陵。
她一袭青衣,翩然坐于亭中,旁边樱树芳菲如云,花雨纷纷,如梦如幻,画面中有无数樱花花瓣飘飞不止,竟然还有几片从画中飞出,落于秦惜晚指间。
秦惜晚挑眉一笑, 正准备收好画卷,却见角度变化间方才画面倏然隐去,画中人慵懒侧卧于桃树之下,玩着一支竹笛。丽阳似金,撒在她裙裾之上,光影在她裙下赤裸的足踝间闪动不休。
再一换角度,画面又成了她斜倚窗前,手持一杆竹枝,身后满园青竹随风而荡,沙沙细雨斜飞如帘,湿意扑面而来。
也许这副画没有之前的挽月晴岚那般贵重,但蕴含了无价的情思,更为难得,也更真诚。
秦惜晚满意地收好这帧画,与拂云叟对看一眼,一时有点唏嘘。
其实当初在商议青宴山与丹青阁的联姻之事时,是想让两个大弟子缔约的,只是秦惜晚考虑到李陵的身体状况,换成了二弟子苏黛。
没想到姻缘天定,各有各的缘分,最终还是这两人走到了一起。
“阿陵的身体,想必你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秦惜晚叹了一声,“其实我这次外出游历,就是为了多方寻求能替她延命的法子,中洲大地广阔无涯,或许在碧云洲之外,还有奇人奇地,能赋予她一线生机。”
陆醒略微有点诧异,不由看了眼李陵。
李陵眼眶微红,感激地瞧着师父,十多天前她回青宴山见到久违的师父后,就知道了这事。
“奇人是没找到,毕竟锦烜大师的医术和针灸之术已是登峰造极,无人可比,”秦惜晚安抚地看了大弟子一眼,笑道,“不过奇地倒是找到了一处,此处位于秋梧洲,是狐族聚居之所,宝山灵水,如果长居于那处,或许能滋养体脉。”
陆醒大喜,“真的?”
秦惜晚点头,“我已与狐族长老说好,让我这大弟子在那儿借住,不过究竟能起到多少效用,却是说不准的,先试一试再说。”
她停了一停,继续道:“还有就是你们的双修,我看过阿陵拿来的丹青阁双修功法,此功法与寻常双修功法有所不同,或许真能起到效果。”
“是。”陆醒正色道,“晚辈会督促她,勤勉修习。”
旁边的拂云叟哈哈笑了两声,秦惜晚黛眉微凝,斥道:“笑什么笑?这是正事,敢情不是你大弟子?”
拂云叟赶紧收了脸上笑容, 不是他想笑,实在是方才鹦鹉学舌,把这气氛弄偏了。
“对,一定要勤勉。”他坐直身子,语重心长地说。
宴亭录(1V1古言)双C 第二十五章李陵的故事25(完)
第二十五章
自丹青阁掌门与青宴山首席大弟子结为伴侣后,丹青阁与青宴山两个门派来往更频,亲厚犹如一家。
一年半之后,又逢早春。
丹青阁位于渺霞山的总堂内,来了一位熟人。
正于听雨轩内收拾书卷的陆醒吃了一惊。
“年四?今日怎么想起来丹青阁?”
年行舟在他对面坐下,踌躇片刻才道:“我刚刚去了你们这里的藏书阁,但找不到我想要的典籍。”
陆醒忙放下手中书卷,笑道:“你要找什么典籍,说给我听听,我帮你找。”
“我……自从修习了《望舒剑谱》后,内息就有些奇怪,”年行舟道,“《望舒剑谱》是我一年多前从逐月堂内拿到的,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化解之法。”
“什么?你修习了《望舒剑谱》?”陆醒吃了一惊,随即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这可有些麻烦了……”
年行舟扬眉,“怎么麻烦?”
陆醒苦笑两声,徐徐道:“丹青阁的前身是洗墨阁,洗墨阁历史悠久,但之前只收集各种典籍,未曾开宗立派,大部分典籍太过久远,找不到出处,其中个别甚至可能是从上古时期传下来的,好在前阵子我领人把这些典籍资料都整理了一遍,关于这卷《望舒剑谱》,才算知晓了一点来龙去脉。”
年行舟沉默地看着陆醒,等待他往下说。
“洗墨阁多年之前曾由一对夫妻主事,这对夫妻以阁中所有上古时期的剑谱作参考,自创了一套剑法,分为上下两卷,上卷为《羲和剑谱》,下卷为《望舒剑谱》,这对夫妻之前并未修习过任何剑法,也没有任何内功,在创立剑法的过程中,内息自然流传生成,但因无人指点,不可避免会遇到很多问题,这种时候,他们往往会借助其他典籍上的方法来解决内息上的问题,比如说……呃,就是双修之类的典籍……”
年行舟瞪大了眼睛。
陆醒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所以这套剑谱,必须要一男一女合力修习,才能解决内息问题,当然,如果内息调和了,双方都会获得及其强大的力量,在剑术上的造诣堪称空前绝后……”
年行舟听懂了。
“你的意思是,我必须找个人来和我合修这套剑法?”
“是这样没错,”陆醒再次苦笑,“这个人,必须和你旗鼓相当,他修习《羲和剑谱》,你修习《望舒剑谱》,你们进展也需同步,以便遇到壁垒的时候,调和阴阳,修正岔息,提升境界——当然,你修习望舒剑法的时间还不算长,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只是废去相应的功法,要多费一些功夫,也要吃些苦头。”
年行舟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时,她目光坚决,“我不想废去望舒功法,那《羲和剑谱》现在何处?”
“创立这套剑法的夫妻极之恩爱,所以在妻子过世后,丈夫伤心之下,离开碧云洲去了崇清洲,我猜,那卷《羲和剑谱》大概也被他带到了崇清洲。”
年行舟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我知道了,多谢陆大哥。”
陆醒看她要走,忙道,“先别走,这事得好好合计一下。”
“有什么好合计的?”年行舟道,“我寻到《羲和剑谱》,再找个人来修习这套剑法不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陆醒摇头叹道,“可这个人不是这么好找的,天资、悟性、体魄、剑法上的造诣缺一不可,关键的,还是得你自己喜欢。”
“我喜不喜欢不重要,只要可以合修剑法就行。”
陆醒无言以对,摆摆手道,“罢了,你去吧,这事我来想办法。”
年行舟走后,陆醒把竹墨叫来,吩咐他把最近中洲大地上各个剑宗门派的优秀弟子都筛选一遍,列了几个苛刻的条件。
竹墨叫苦:“师父,这事不太好办啊。”
陆醒沉着脸,“不好办也得去办。”
若是年行舟那位还在秋梧洲狐族聚居之地栖枫谷里借住的大师姐得知此事,觉得他不尽力,铁定会埋怨他的。
何况李陵久居栖枫谷,几个师妹的事她鞭长莫及,青宴山大师姐的职责,理应由他来替她承担一些。
他不由分说地布置下任务,准备收拾行装走人。
“师父,你今日就要走?满月日不是还早么?”竹墨追在他身后问。
“问这么多做什么?”陆醒教训他,“管好你自己的事,回来检查你功课。”
这是他与李陵说好的,这个月的双修之会,她会提前两天到,以慰相思之苦。
狐族以女为尊,栖枫谷里居住的狐族成年人全是女性,狐族男性在十二岁之后,就须离开栖枫谷另觅居所,如有狐族女性与男性成婚,狐女可与丈夫在谷外同居,也可回栖枫谷,若是怀孕,则必须在栖枫谷生下孩子。
因此秦惜晚也好,李陵的叁个师妹也好,谁都可以去栖枫谷探望她,唯独他不行,栖枫谷禁止成年男性进入,这可苦了成婚没多久的两人。
李陵倒还好,她带着花蓁住在灵山宝地,平常也没闲着,在栖枫谷里开设偃师学堂,领着狐女们研究偃术,半年一次的施针日期临近了才会回到青宴山。
她和陆醒会在每月的满月日于秋梧洲边境的辛夷江畔相会,共同度过叁天,以研习双修之术。
陆醒带着几瓮去岁他酿好的梅花酒,赶到了辛夷江畔。
两人的这处居所在江边一片辛夷花林之内,只建了叁间茅舍,外观简单朴素,不过里面器物一应俱全,舒适清爽,平常留有两个人偶看守和打扫房屋。
辛夷花又名望春,此时正是二月末尾,林中望春花全数盛开,花瓣如芍,颜色似银,远远望去,犹如雪涛银海,淡雅芳香流传其间,令人心旷神怡。
陆醒进了院子,两名人偶不见影踪,屋里另有人在。
他微微一笑,假装不知,直接去了后院的花圃,将酒瓮放下,取了清水净手。
正擦手的时候,他被人从后面抱住了,两条胳膊伸过来围住他的腰,接着一个柔软的身体贴上他后背,他闻到一阵熟悉的,带着几丝酒意的梅花香气。
他握住腰间的两只手,低声笑道:“这次怎么提前来了?”
她把脸轻轻挨在他背上摩挲,“栖枫谷里出了点事,跟叁师妹也有点关系,我把她提前送出谷,顺便就来这里了。”
陶桃不时会去栖枫谷看她,没想到居然这回会在谷里惹出麻烦,陆醒吃了一惊,“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她笑着摇摇头,“我们能解决。”
陆醒转过身来把她双手握在手心,仔细审视她。
她肤色仍略显苍白,身体也仍旧单薄,但眼里的神采优胜往昔,被他握住的双手也是温的。
现下已过了她当初的命定之年,她的身体仍保持着两年前的状况,甚至还有了些微改善,上一次锦烜大师为她施针,也从一百零二针减到了一百针,锦烜大师自己也感到很诧异。
看来长居栖枫谷确实有效,当然,两人之间的双修也功不可没。
“我很想你。”她说,依偎进他怀里。
“我也是。”他俯身埋头于她发间,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清香。
两人相拥好一阵才分开,她拉住他的手。
“过来看,我在云庐里改了一张书桌,你以后有什么要写要画的,不想出云庐也可以的。”
云庐是两人的双修室,为了最大限度吸收日月精华,就设在后院一角的露天之处,实际上是一张极为宽大的木榻,一丈见方,四周围了几重帷帐,顶上有从屋檐处延伸出的木格,下雨的时候可以在木格上铺上雨毡。
实际上两人每月相会的叁天里,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张木榻上度过的,所以里面各种东西应有尽有,边上围着一圈矮橱,大大小小的枕头靠垫、厚薄不一的软垫和被褥,替换的衣衫都放在里面备用,现在靠南的一面被李陵改成了书桌,抽屉里放置了笔墨纸砚,陆醒常看的一些书也摆在了上面。
“很好,我很喜欢,”他笑道,“我的确很喜欢呆在云庐里。”
是夜风清月皎,陆醒先沐浴后,随意披了一件宽袍,歪在书案边翻着一卷书。
因还是早春,云庐四周摆了炭盆,以免李陵觉得冷。
云庐的帷帐都束了起来,只留了一层纱帐虚虚掩着,顶上月光透过木格,斜斜在云庐内投下明暗交替的影子,周围的辛夷花如银绽放,几簇花枝于月下摇曳着,晚间香气越发浓郁。
不一会儿李陵上塌来,脱去外袍,里面只穿了一件陆醒的中衣,衣长到膝盖,露出两条笔直纤细的腿。
陆醒放下书,目光从她光溜溜的两条长腿上移,溜过因宽大衣领滑落而露出的一半香肩,最后落在敞开的领口内那抹撩人的阴影和半露的雪峰处。
他喉结滚了滚,低声笑道:“你总喜欢穿成这样来勾引我。”
“那你喜不喜欢?”她擦着湿润的长发,侧过头对他展颜一笑。
他捉住她的两只脚踝,猛地将她拖过来,惊呼声中,她已被他架到自己腿上。
“这个问题你可以自己来找答案。”他语声暧昧,一手顺着她光裸的腿抚摸上去,一手拉开自己的衣带。
她目光往下看了看,抿嘴一笑。
“你准备好了么?”他问。
她趋前,贴上他双唇,以吻作答。
“这次可以再多一个循环。”他的手探入她衣内,探寻她身体的敏感之处。
她顿时睁大了眼睛,“我不知道能不能——”
未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她被按入火热的胸怀里。
轻纱帐内两人密合在一起,不一会儿热汗煨出,衣衫被脱去,两具赤裸美丽的身躯相互勾缠着,来回摩挲着,像是紧紧纠结的藤蔓生长在一起,喘息和呻吟将彼此融化。
身躯浸在温暖的春水里,渐渐酝酿出一波一波的汹涌高潮,她不知泄过几回,阴精尽数被他紧嵌在她身体里的阳峰吸取,他深埋在温润的玉泉中,纯阴精华吸收到极限,他释出阳精,反哺给她纯阳血气。
他掌住她,不允她退缩瘫软,在她体内饱胀起来的阳峰再次顶探,重新开始下一个循环。
阴与阳不断重复着,来回着,充沛气流环绕着,流动着,漫向身体的每一处地方。
她眼前迷蒙不清,已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他如黑曜石般闪烁的双眼映在脑海中,让她保留一点清醒。
“陆醒……”她趴在他精实矫健的身躯上,无力地低泣。
“我在。”他在她耳边坚定回答。
她再次攀上高峰,不知何处是极限。
“调息。”他泄给她,亦从口中将充沛的气息渡给她。
她闭眼,随浪沉下又浮起,直到困倦地沉入梦里。
醒来时,她仍躺在云庐里,顶帐上有金色的光影跃动。
他就在她身边,带笑的眼眸注视着她。
又是新的一天,充满花香、阳光和爱意的,美好的新的一天。
(李陵的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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