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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亭录(1V1古言)双C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闲雨
“他们会怎样对待叛逃者?”薛铮忍不住出口问道。
花泽面上现出一丝不忍的表情,“叛逃者被抓回,会在全族人的围观下遭受叁十多种酷刑,施以刑罚的过程中施刑者还会用秘法来让人保持清醒,受刑之人不仅要忍受被生剐活剥的痛苦,还会受到同族之人的唾骂,生不如死……这个过程至少会持续叁天,等受刑者只剩最后一口气时,会被钉在祭台上,剥开头顶和四肢的皮肤灌入水银,他们认为,这样可以封住受刑者怨气冲天的魂体,让其永远无法解脱。”
他说完了,屋中一片静默。
瑾娘不安地喝了口茶,拢拢鬓边碎发。
“如果叛逃者已死,他们又会怎样对待叛逃者的尸体?”薛铮再问。
“叛逃者已死,既不方便接受刑罚,也不能灌入水银,尸体会被作为器皿,培育一种尸花和尸虫,这种尸花和尸虫以腐烂干涸的血肉和尸骨为食,极之凶邪,且因尸花是从尸体中培育出来的,尸花散发出的气息会在冥冥中寻到尸体主人飘散的魂魄,即使叛逃者魂魄已离体,就算去了地府据说也会被拽回来,因而永远承受尸虫的无尽噬咬,如受地狱之火的蚀骨焚烧,永不得安宁。”
薛铮的面色有些发白,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年行舟问道:“那有没有彻底逃脱过这些刑罚的叛逃者?”
“据我所知没有,”花泽摇了摇头,“渠山氏的人长期近亲繁衍,最近一百多年,生育出的人要么是有缺陷的痴者,要么就是剑术天才,因此如今渠山氏人口虽少,战斗却极之强大,而上至族长,下至大部分普通族民,都对叛逃者恨之入骨,无论叛逃者逃往何方,逃亡时间多长,最终都会被他们找到,无一幸免。”
年行舟不由看了一眼薛铮,他眉心紧凝,心事重重,幽暗沉静的目色中透着一抹杀意和恨意。
她替花泽将喝干的茶水再次续上,问道:“那花二哥还知道些什么?这些消息的来源可靠吗?”
花泽咕嘟嘟将茶水喝了个底朝天,先回答了她的第二个问题,“一年多前年姑娘拜托我后,我便时时关注渠山氏的消息,一般在说书时会顺带讲一两个渠山氏的传说,大约叁个月前,我与璟娘云游到雪雾洲时,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剑客在茶会后留了下来,与我聊了一宿,这位剑客不许我透露他的姓名和身份,我只能说,他所说的,十有八九是真。”
花泽轻叹一声,继续道:“他说他之所以把这些告诉我,是觉得渠山氏的这些恶行,多一个人知道也好,不过离去之时他再叁叮嘱,让我之后不要在说书时提到渠山氏,以免召来不必要的麻烦。”
年行舟思忖着点头,“这么说来,这位剑客应该可信,他说的有理,倒是我之前考虑不周,若是真给花二哥添了什么麻烦,那才真是后悔莫及。”
花泽忙摆摆手,“我们一家子的性命都是你们青宴山和丹青阁保下的,如今蓁儿还拜在你大师姐门下,咱们既是一家人,就不讲这些客套话,再说我也没说渠山氏什么不好的话,都是在吹捧他们。”
年行舟微微一笑,也就不再多言。
花泽歇了歇,又继续讲道:“渠山氏的族民,大部分受到统治阶层的蛊惑,心甘情愿受其驱使,生活清苦,没有自由,但也有一部分人已经觉醒,只是被叛逃者的下场所震慑,不敢有所行动……尽管如此,还是有极个别的人想办法逃出囚笼,就算落得那样的下场也在所不惜。”
瑾娘这时在旁轻叹一声,“人都有对自由的渴望,这些极个别的叛逃者,勇气实在可嘉。”
花泽叹道:“谁说不是?对了,还有一件事,每个渠山氏的族民,五岁之后便会接受特定的刺青,这个刺青一般刺在左臂之上,刺青各不相同,以作为族民个体的身份象征。”
“那花二哥知道渠山氏生活在何方么?”年行舟问道。
“据那位剑客所说,他们从前并没有固定的居所,每隔一阵便会举族搬迁,”花泽回答,“所迁之地都是人迹罕至,极之偏僻的苦寒之处,近几十年或许是为了获取乌云石,似乎一直在天栩洲附近,只不知道他们后来又搬迁了没有。”
“嗯……我知道了,”年行舟诚恳道谢,“多谢花二哥花二嫂。”
夜色浓倦,这场谈话也接近尾声,花泽夫妇又与年行舟聊了几句青宴山近况,便准备起身告辞。
一直垂眸思索的薛铮这时出声问道:“花二哥见多识广,我想问问您,一个人的记忆被封,可有什么法子在最快的时间内解除封印?”
年行舟立即看了他一眼。
花泽想了想,迟疑道:“这我倒还不是十分清楚,以前曾听过有人大致说起,好像有几种方式,最便捷的是以极精准的内力冲破脑海中相关气穴,但据说很危险,没有十足的把握最好不要采用这种方式。”
薛铮忙道:“我知道了,多谢花二哥。”
花泽夫妇走后,薛铮来到窗前,静静注视着斜对面的情形。
夜阑人静,移星换斗,小院外的梧桐落叶堆了厚厚一层,并没有人造访的痕迹。
年行舟瞥了眼像尊石雕一样立在窗前的人。
她重新泡了茶,斟了一盏慢慢喝着。
“你师父,手臂上有刺青么?”她问道。
薛铮没有回头,仍是望着窗外,片刻后才低声回答:“师父身上伤痕甚多,我之前从未特别留意过他左臂,如今想来整条手臂好像都是深深浅浅的疤痕。”
她斟了一盏茶,起身过来递给他,也往窗外张望,“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他苦笑一声,接过茶一饮而尽,朝她看过来,“我现在,很想找回五岁之前的记忆。”
“你想好了?你师父既然想办法封住你的记忆,也赶着在你接受刺青之前带你离开,”她思忖着道,“我是说,如果你真是渠山氏人的话……那么他的用意,就是要你彻彻底底地摆脱渠山氏人的身份,从心到身,一点痕迹不留。”
“没错,”他微叹,“如果可以,我也想遵循师父的意思,可现在情况如此,如果我能回忆起以前的事,很多事情都会好办很多。”
年行舟看了他片刻,伸手将只开了一线的窗户略微推开些,“那你想好了就去做便是,只是可能要费些功夫。”
他沉默着,将她揽过来,两人相依着,共同望着星罗棋布的夜空。
房间外的回廊空寂无声,有细弱的猫叫声响过细细的一缕,尔后又噶然止住,薛铮的背脊陡然绷直,他快速拿过桌上的铁剑,年行舟一个转身,一口气吹熄桌上的烛火。
黑暗中两人对视一眼……来得好快。
她将屋角蒙着布的那个断臂人偶抱过来,让他坐在桌前,两人推开窗户,悄无声息翻到墙外,几乎在她纵出窗台的一瞬间,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趴在窗户外的两人对视一眼,屏住呼吸。
敲门声响了一会儿,门外那人开了口,“是我。”
薛铮吃了一惊,忙跃回房间,快步到门口将门打开,“师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尹玉进了房,看了看刚纵下窗台的年行舟和坐在窗前的那个人偶,不由微微一笑,“不错,警觉性挺高——我听有弟子来报,说新进上岛那位碧云洲来的说书人来过这个房间,猜到你们可能暂时落脚在这里,毕竟现在岛上碧云洲的来客很少。”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年行舟,朝她点了点头。
年行舟整了整衣衫,将桌上倒扣的一只茶杯翻过来,拿起茶壶。
尹玉阻道:“不必,你们俩跟我走吧——掌门要见你们。”
薛铮吃了一惊,“掌门要见我?”
“对,”尹玉颔首,“劫走杨峰主尸体的那伙人,行踪实难追查,只昨日夜间于山脚发现了他们的一点踪迹,但未等战堂弟子追下山门,他们已快速撤走,天明后我们四处搜了一整天,竟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她略顿了一顿,又道:“这伙人行踪如此神鬼难测,掌门心中有一个大致的猜想,只是需要你的证实……我今日午间去过之前那所小院,但没找到你们。”
两人听说,便也不多言,收拾了东西随尹玉往白慕山承剑峰而去。
掌门颜渊已在剑室中等待多时,尹玉领两人进来后也未离开,将剑室门关上,转身回来垂首立在颜渊身后。
颜渊叹了一声,看向薛铮,“我虽身为掌门,但很多事情也由不得我一人做主,毕竟明月宗传承几百年,宗规铁令如山,我亦不能违反。”
薛铮知他说的是多日前定下弑师之罪并下令行刑之事,忙道:“弟子明白。”
尹玉当日大胆助他逃走,想来也有掌门在背后授意,否则以她的性格和一贯作风,应该不会如此罔置门规,直接做出如此举动。
“杨峰主尸首被劫后,其他几位峰主也觉得事有蹊跷,大家商议后,才决定先暂时解除对你的追剿令,但你的弑师罪名,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暂且还不能摘去。”
薛铮点头。
颜渊再叹一声,凝视着薛铮的目光炯炯如炬,“杨峰主性情孤僻,一直不愿收徒,直到十四年前他带回了你,才找到我说要收你为徒,但央求我以凝气指封住你的记忆,否则干扰太多,你日后难成大器。”
薛铮大为惊异,不觉再与坐在身边的年行舟对看一眼。
“你师父愿意收徒,我自然喜出望外,至于你的来历,他不说,我也没有追问,于是在封住你记忆之后两月,他按照宗门之礼祭拜天地先祖,正式收你入门。”
颜渊停顿片刻,一字一顿道:“如今为追查你师父尸体下落,我欲再次以凝气指打开你脑中气穴——你可愿意?”





宴亭录(1V1古言)双C 第四十一章年行舟的故事16
第十六章
作者说:这章一开头的部分描写恐有不适,抱歉昨天忘了先提醒。如果打开了,就尽快往下滑吧,大概七八段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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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的剑室内针落有声,尹玉与年行舟恭默守敬,沉声静气地坐在一边等待着。
半个时辰后,颜渊大汗淋漓地收手,尹玉忙递上锦帕。
薛铮缓缓睁开眼睛。长睫掀起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几乎没有焦点,充斥着迷乱和恐惧,痛苦与不安。
他看见血红的弯月浮在天际,祭台上的血滴滴答答流下,淌成一弯血河,刺耳的尖叫和疯狂的笑声回荡在耳际,灰色的吸血鹫盘旋在低空,张开血红而尖利的喙。
他看见火球一般的烈日当空高悬,密密麻麻的人群伏在滚烫的大地上,膜拜着前方一座尖锥般的黑色山峰,山峰直指天际,山壁光滑锋利如刀脊,阳光下泛着细碎的晶光。有黑色的身影高大如山,静立在黑峰之前,俯视着痛哭流涕的众人。
他亦看见圆月如银的夜晚,幽暗的密林之内,厚厚的落叶与青草之上,滚着不知疲倦交媾着的男男女女,肮脏而又污秽。男人睁着血红的眼睛,从女人身上爬起,赤身裸体寻到下一个猎物,再次按在自己身下。
淫糜的声响,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哭喊充斥在林间,整夜不曾停歇。
他还看见有着痴傻呆滞眼神,口角流涎的人被放归于山林之中,如惊慌无措的幼兽一般,凭借本能四处逃亡着,躲避着即将到来的猎杀,雷光闪电一样的剑锋毫不留情地劈入他们的身体,飞溅的血液染红叁尺长剑,残破的身躯倒下,鲜血蔓延在草丛弄间。
那些破碎的肢体被幼小的孩童装在竹篓里背着,一步步趟过染血的浅流,倾倒在祭台之下放火焚烧,火光映亮黑色山峰半腰上的一方平台,那里耸立着一个高高的尸架。
被垒成宝塔形状的尸架上,僵硬的被灌了水银的尸体整齐地排列在底部,上面一层只能看见糜丽幽艳的花朵张扬地伸展着如钩花瓣,盘根错节的根须之下,隐隐露出零碎的白骨。
薛铮急速地颤抖起来,脸上的神情痛苦不堪,汗水从额角滴下,顺着下颌滑到颈间。
众人默默注视着他,等待他自己挺过去。回忆一定是残忍而不堪的,但他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来。
薛铮胸口急剧起伏着,闭上眼睛。
他陷入长久的黑暗之中,似乎回到幼年时那一段不见天日的迷蒙混沌里。
醒来之时,幼小的他发现自己被背在巅颤不休的竹篓中,脸上蒙着布,什么也看不见,但凄厉的风透过竹篓如刀一般刮过他的身体,让他瑟瑟发抖。
当背他的人终于停下时,他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跟我们一起走吧。”
“不行,”回答他的是温柔而坚定的女声,“我必须回去,否则他们会发现他并没有死,他往后的一生,都将生活在东躲西藏中,并且最终会被带回来,那样我把他送出来便没有任何意义。”
男人沉默了一瞬,“你放心,我会好好抚养他长大。”
带着湿意的吻落在他头顶上,他挣扎起来,想要喊出来,但喉咙干哑,发不出任何声音。
竹篓被移在高大而宽阔的背上,他被颠簸着再次陷入昏睡,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刺目的光线扎到眼皮上,蒙脸的布被揭开,他看见男人瘦削的脸和温和的眼。
“你往后,就跟着我吧。”他说,递了一块米饼给竹篓里的他。
他咬着米饼,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来到海边,站在一个码头之上。
男人身边还有一个人,那是个女人,持剑,身形高挑,容貌平常,但看不出年纪。
“杨桓,我答应你的一件事,已经做到了,那么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我以后,也不会再上风回岛。”
她上了一艘小船,风吹动她灰蓝色的衣袍,她犹豫了一瞬,将手中长剑抛过来,看了瑟缩在竹篓里的他一眼。
“这孩子是我帮你从那里带出来的,与我也算有一段渊源,如果今后他有需要,可以带着这把剑,去雪雾洲的雪湛岭找我。”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垂眼轻抚着那柄长剑,抬起头时,她的小船已顺风荡开很远。
男人一动不动伫立在岸边,直到那艘小船消失在茫茫海天交接处,他这才重新背起竹篓,上了停泊在岸边的另一艘小船。
大海无垠,他们在海上漂流了十来天,中途经过一些小岛时,男人会带着一直沉默不语的他下船,补充水粮,再度出海。
结束了漫长的海上漂泊,男人带他上了一个繁华的海岛,背着他来到层峦迭嶂、巍峨雄壮的山脉之前,指着高大的山门对他说了一句话。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薛铮再度睁开眼睛,错乱的时空隐去,记忆沉淀下来,他环视剑室中正关切望着他的叁人,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都想起来了么?”颜渊轻抚颌下微须,精光内蕴的目光定在他脸庞之上。
“想起来了。”他道。
“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颜渊再问。
“有,”薛铮点头,“很多。”
当夜,薛铮带着年行舟,再次回到了指剑峰。
他坐于峰顶那块凸出的岩石之上,静静听着崖壁下方万潮奔腾,千涛拍岸的海潮声。
日升月恒,玉走金飞,身下的岩石一如既往,还是他无比熟悉的模样,连每一处石缝的大小,倾斜的角度,都像刻在心里一样,海风吹过身畔的树梢,树枝弯曲的弧度和树巅摇晃的快与慢,他不用回头,都能清楚感知。
他的铁剑放在身边,没有如以往那样横在膝上,因他的腿上,正枕着一个姑娘。
海风将两人的衣袍吹得狂乱飞舞,散乱的发丝不时挡住脸庞,年行舟伸手去将他颊边发丝撩开,看他的眼睛。
她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的眼眸像风平浪静的大海一般深邃而沉静,遭逢连番事变后,那里有时酝酿着阴霾的风暴,有时又透着深深的迷茫和愁郁,几个时辰之前,他被封住的记忆打开时,他眸光里充满愤怒,痛苦,甚至还有几丝黑暗与阴桀。
而现在,那些暗涌流动的波澜又重归平静,他的眼神坚定、澄澈而明亮。
五岁的孩子,脑海中的记忆不过是一些模糊散碎的片段和画面,但足以获得一些重要的线索,让他拼凑出即将前行的地图。
出身和血脉的确不能选择,但该走的路,完全可以由自己决定。
“行舟,”他低下头来,注视着她道:“你决定了,要和我们一起去天栩洲?”
年行舟坐起身来,目光之中透出一丝坚决,“是。”
自她从年幼那一场噩梦中清醒并镇定下来之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有朝一日为全村的人讨回公道,但她也深知自身渺小力单,远远不到可以纵意行动的时刻,以卵击石,破碎湮灭的只会是力量薄弱的一方。
因此她一直隐忍着,努力增强自己的实力,一步步朝那一天迈进。有的时候她也会气馁,也会失落,因对方太过强大,而她不能因一己之仇而将整个师门拖入困境,所以一切,都得由她自己来。
她有时会陷入深深的烦躁和迷惘之中,不知那痛快淋漓的一刻何时才能到来,甚至怀疑,这一刻在她有生之年里,究竟有没有到来的可能。
不过她很快会调整好心绪,重新振作起来。
而现在她不再迷惘,也不再怀疑,血液已在肤下汩汩流动,心中充满了难言的兴奋和感激,皆因上天给她指明了一条道路,让她来到崇清洲,遇到薛铮,卷入这一场混乱交错的事件里,冥冥之中亦得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明月宗与青宴山不同,宗门实力强大,作为崇清洲剑宗门派之首,他们注重名声,更容不得尊严被挑衅,指剑峰峰主未入殓的尸首在自身地盘上被盗,对方还嚣张地夺取了四名弟子的性命,这让明月宗完全无法容忍。
一个时辰之前,在承剑峰的主殿内,掌门颜渊召集了几位峰主,神色严峻地将情况通报给了众人,薛铮也把所了解的有关渠山氏的情况大致说了说,众位峰主极端震惊之下,一致决议派遣战堂弟子随同薛铮,先找到渠山氏的老巢,再由两位峰主带领弟子出动,夺回杨桓尸首的同时,一举剿灭渠山氏的邪恶当权者,那些渴望获得自由,困顿而痛苦的族民,能解救一个是一个。
这样的机会,年行舟自然不能错过。
薛铮与尹玉商议之下,决定先前往雪雾洲,寻找曾协助杨桓从渠山氏聚集之地带出薛铮的那位持剑女子,以了解更多的细节。
这位女子杨桓生前便等待多时,可惜的是,在他有生之年里,再没等到这位朋友。
薛铮叹了一声。
璧月当空,皎皎银光泄出一地清霜,远处海面广阔深远,波光荡漾,海浪拍打过来,沿着白慕山脉的这一壁海岸,镶出一线翻着白浪的花边。
“你叹什么气?”年行舟拿着他那把铁剑,一面端详一面问道。
“十多天之前,我坐在这里时,怎么也不会想到接下来会发生这些事,”他道,“于我而言,真是天翻地覆一般。”
“是啊,”她笑道,“我更想不到大费周折把你从明月宗的大肆搜捕中救出来,结果现在你又与他们和解,早知如此,当初就不救你。”
薛铮不由低头一笑,“世事阴差阳错,变幻无常,我如今,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他把她拉过来,让她再度枕到自己腿上,轻抚她脸颊,“你若不救我,何人来与你合修望舒剑法?”
年行舟将他手推开,“有的是人,丹青阁给过我一张名单,都是适合修习羲和剑法的人。”
“是么?拿来我瞧瞧。”他不动声色地说。
她微微一笑,“我烧了。”
“烧了做什么?”他言不由衷道,“我也看看是哪些人,是否与我交过手。”
她将脸转开,望着天际明月,“不说这些了……你就是在这里悟出沧海横流这一式的?”
“对,”他将铁剑从剑鞘出拔出,很缓慢地演示给她看,尔后又道:“你仔细听底下的海潮声。”
年行舟沉下心来,闭上双目。
海潮的声音如雷贯耳,万顷波涛拍打上礁石,声如金鼓,水花飞扬,她似沉到海浪中,心咚咚地跳着,渐渐与浪花拍岸的节奏吻合,周身涌动着生生不息的温暖力量,一阵一阵,像正要酝酿起一波凶猛的海潮。
她睁开眼睛,拿过薛铮手中的铁剑。
横剑当胸,闭目凝神,辨别心之节奏和内息运转的澎湃气流,抓住稍纵即逝的那一瞬间,挑剑起势,旋身一推,汹涌剑气呼啸而去,远处树梢被激得东摇西荡,落叶如雨飘飞,栖在树巅的鸟雀被惊起,扑扇着翅膀四处逃窜,有细小的树枝承受不住剑气,纷纷咔嚓断裂。
崖下的海潮越发凶猛,白浪翻滚着,不断卷起乳色泡沫。
半晌,薛铮微笑点头,“你学得很快。”
年行舟还剑入鞘,思忖着说:“我总觉得,你师父用这一招自尽,是有他的用意的,也许这一招,以后能用得上。”




宴亭录(1V1古言)双C 第四十二章年行舟的故事17
第十七章
天还未亮的时候,苍茫雾色中有两道人影悄悄攀下了指剑峰,一路往风回城的港口而去。
两人租了一艘小船,又在港口不远的集市上采买了不少东西,直徘徊到傍晚时分,才携着大包东西上了船,不紧不慢地划动船桨,出了港口。
薛铮升起一面风帆,小船慢悠悠地在海面上航行着,渐渐往左前方一个海湾方向驶去。
夕阳西下,碎金融入轻浪,年行舟不紧不慢地取出包袱中的干粮,又把一口锅拿出来架在火上。
她目光往海面上一撩,港口密密麻麻的船只在眼中只剩了细细的一线,有四五只小船已从港口穿梭不断的船网中钻了出来,排成一个雁形往这边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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