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宴亭录(1V1古言)双C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闲雨
“来了么?”薛铮问。
“就吊在后头,你可以快些了。”她回答。
薛铮将风帆升到最高,又拿起船桨快速划动。
后面的几艘船也加快了速度。
到了前面的一个灯塔附近,薛铮突然放下船桨站起身来,脱去外袍,露出里面一身水靠,哗啦一声,跃入海中。
年行舟将风帆降下,站在船头看如一尾鱼徜徉在海涛中的他。
不一会儿,啪嗒两声,他扒住船舷扔上来两条鱼,再度跃回海中。
年行舟埋头刮着那两尾鱼的鳞片,似乎浑然不知那几艘船已往这边包围而来。
前方一个狭窄的海湾内突然驶出两只龙骨海船,海船风帆饱满,往这边破浪而来的速度很快,穿着水靠的明月宗战堂弟子携剑扑入海中,快速游向那几艘小船。
小船上的人见势不对,立即调转方向想要撤开,波浪起伏中,薛铮已悄悄游到一只小船的船底,鼓足内劲一掌往船底拍去。
一股大力袭上船身,船身跌宕之间,薛铮突从水中冒出,揪住被晃到船舷边的一人,将之狠狠拖入水中。
那人猝不及防,口鼻中呛了大量海水,头昏目眩中下意识去抽长剑,薛铮手中一把匕首寒光一闪,扎入那人右臂,那人手臂顿时软下来,血雾在水中蓬开。
船上另外两人已稳住身形,手持长剑往水下巡视,刚刚袭击他们的人已不见影踪,水花扑腾中,不远处同伴挣扎着冒出头来,两人忙甩下绳索,将那人拖上船来。
旁边的几只小船犹豫着徘徊在周围。渠山氏的人向来一起行动,只要同伴没死,他们绝不会将之丢下,因此尽管自知很快将陷入包围,仍是无人想到要先离开。
这一耽搁之下,大批水性精纯的明月宗战堂弟子已迅速游过来,和着薛铮一起,向船上的人发动了攻击。
年行舟一面注视着不远处海面上的情形,一面将打理干净的鱼丢入烧开的沸水中,削了几片姜蒜进去。
那边海域上水波震荡,旋涡四起,像是海面上骤然刮起了飓风,海水嘶吼咆哮着,巨浪翻滚不已,几只小船在惊涛骇浪中疯狂摇晃,船上的人稳不住身形,不断有人被从水中冒出头来的明月宗弟子拖入海中。
渠山氏人长期生活在山林之内,尽管身手矫健,剑术高超,极善隐匿追踪与偷袭暗杀,但此时身在大海之中,一身所长都不能发挥出来,手脚都被制约住,而明月宗弟子个个水性精纯,此番海上作战便是如鱼得水一般,很快逐一在水中将渠山氏人制服,将受伤或昏迷的人抛上小船。
早有战堂弟子爬上小船,解开腰间绳索等待着,每有一人被抛上来,便把人牢牢捆住,不出叁炷香功夫,战斗结束,薛铮趴在船舷处问道:“有没有遗漏的?”
一名战堂弟子笑道:“一共十六人,应该没有遗漏。”
薛铮点头,“好,你们先把人带过去。”
他重新沉入水中,往年行舟这边游过来。
船身微微晃荡,哗啦啦一阵水声,薛铮扒住船舷从水中一跃而起。
年行舟笑道:“鱼汤已熬好,喝一碗?”
“等等。”他抹了抹脸上的水珠,看了看不远处的海面。
几名战堂弟子已驾驶着载有渠山氏人的小船往两艘龙骨船方向行去,其他战堂弟子也拥簇在周围,在水中划动健臂游着,不一会儿陆续上了龙骨船。
他隐约见到龙骨船上尹玉指挥着众弟子,将捆得紧紧的渠山氏人一一搬上大船,押到船底舱中。
“干得漂亮!”年行舟笑着赞道,“看得我都手痒了。”
薛铮只微微一笑,低头进了船蓬之内,将粗布门帘拉上,打散湿发,将身上的水靠脱去。
他心不在焉地拧着头发上的水,束了个马尾,这才拿起干燥的毛巾将头上滴到身体上的水珠随意擦了擦,弯腰拿起蓬内准备好的衣物穿上。
年行舟跟过来,悄悄撩起门帘,双臂抱胸靠在蓬壁上,欣赏眼前这幅美景。
赤裸的男性身躯每一部分都像是被按照最完美的比例来塑造的,他身上块垒分明的肌肉并不过分夸张,而是匀称地贴着骨架,整体颀长矫健,刚劲而有力,他背对着她,窄腰下紧实诱人的臀部只现了一瞬,便被套上来的中裤挡住。
她遗憾地轻叹一声。
正在系腰带的薛铮愣了愣,回头一看,她用脚挑着一线帘子,悠闲地靠在蓬边,唇角挂着一丝笑意,暧昧的眼神正从头到脚地打量着自己。
他咬牙,长臂一伸,擒住她的手腕将她一带,她低呼一声,眨眼间双手已被他按在蓬壁上。
门帘垂落下来,大片的光线被挡在外头,只有竹篾的蓬壁空隙内漏进丝丝暗沉的光线。
他眼中似有火星溅落,热息喷到她脸上。
“看多久了?”
“你脱水靠的时候我就在看了。” 她老实交代,笑着舔了舔唇角,“很好看。”
他哼了一声,放开她的手,揽紧她的腰肢低头吻下来。
滚热的舌侵入唇间,恣意炙烈地扫过她口中的每一处,卷住她的舌纠缠不放,蛰猛蛮横地汲取她口中香甜,直将她舌根吮得发麻发疼。
她掐着他背上的肌肤,口中呜呜有声,他不为所动,反而更紧地揽住她的腰肢来回摩挲,越来越用力,又顺着优美的隆起探下去,在她臀上不断爱抚。
她伸脚踢他,腿上重重挨了一下的他这才稍停,离开她被吻得嫣红的双唇,“是你先挑我的。”
话音一落,他再度闯入她口中,含着她的舌深吮卷缠,急切激烈,且按紧了她的大腿,不容她屈腿来蹬他。
她改了方式,脚尖绷直,在他脚踝处轻轻摩挲,有一下没一下。
“别挠。”他忍不住道。
她趁机摆脱他激缠不放的唇舌,双手抵在他光裸胸膛上,笑道:“鱼汤要冷了,再说那边大船上的人还等着呢。”
他无可奈何地放开她,拿过中衣穿上,气息不太稳,“上了大船,可能很难再找到单独一起的机会。”
“对呀,这是个问题,”她想了想道,“那这段时间,你的羲和功法可能要暂停一下了。”
他走了几步,弯下腰来捧起角落里水桶中的清水,浇了个满脸,这才揩干脸上水珠,慢慢穿上外袍,揽过她在她额角上吻了一下,“再说吧,先去喝鱼汤。”
两人收拾停当,于沉沉暮色中将小船划到龙骨船边,上了尹玉所在的那艘海船。
几人商议完要事后,尹玉吩咐弟子鼓起风帆,两艘海船趁着夜色,往雪雾洲方向乘风破浪而去。
十余日后,众人来到雪雾洲边境,尹玉留了大部分战堂弟子在船上,自己带了两名弟子,与薛铮和年行舟上了岸。
与四季如春,温暖舒适的崇清洲不同,雪雾洲的大部分地方,一年之中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覆盖在茫茫积雪中,气候寒冷,即使是在阳光晴朗的日子,风刮到脸上也是凛冽如刀。
雪雾洲幅员不大,稍一打听,便问明了雪湛岭的所在,没几日,几人来到岭下的一个小镇,稍事安歇。
尹玉与客栈掌柜聊起雪湛岭上的情况。
掌柜笑道:“雪湛岭上甚少有人居住,你们要找的这位女剑客我认识,她时不时会到岭下来采买东西,听她说她就住在岭上望东的方向,自己种了一大片梅树。”
尹玉谢了,想了想对薛铮道:“一般隐居的人都不太喜欢被过多人打扰,明日我们就不去了,你和年姑娘上岭吧,我们在这里等你们。”
次日一早,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薛铮与年行舟深一脚浅一脚地上了雪湛岭,找到望东方向的梅园时,已是傍晚时分。
大雪已停,天光黯淡,满目却仍是皑皑的白,看见压着重重积雪的梅枝上隐约透出点点嫣红,两人精神都是一振。
大片的红梅树是被低矮的藩篱圈住的,正中有扇简简单单的木门大敞着,一条碎石小径曲折通往梅林深处。
两人走到小径尽头,两间白雪压顶的石屋跟前,一名女子正在清扫门前的积雪,看见两人愣了一愣。
两人忙上前抱剑行礼。
女子目光落在薛铮手中的铁剑上,怔忪片刻,点头道:“进来吧。”
她引两人去了东边的一间屋子,支起窗棱,外头琼枝红梅,里头明窗静几,桌上摆着一个棋盘,棋盘上还有零星的黑子白子,显见她时常与自己对弈。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薛铮问道。
女子将棋盘收起,将屋角的红泥小炉放过来,淡淡笑了笑,“我叫明坤,你们唤我明姨便好。”
她取了墙角架上的一只茶杯,踌躇了一下,问道:“我这里鲜有人来,未曾准备多的茶具,你们合饮一杯可以么?”
她见两人神态亲密,显然是一对小情侣。
年行舟忙笑道:“当然,多谢明姨。”
不一会儿炉上水烧开,丝丝缕缕的热气中,明坤提起水壶上的把手,将沸水注入茶瓮中。
年行舟这才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
她容貌并不见得多秀美,但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虽然已上了年纪,眼角有了明显的皱纹,但双眸仍然明净清澈,提着水壶的手很稳健坚定。
那是一双剑客的手,柔韧而蕴含着力道,滚热的水蒸气扑腾下也未动弹半分。
她垂着睫,待茶瓮中的茶浸泡过一遍后,将茶水倾倒在茶盘中,再次注入沸水,待得片刻,这才倒了一杯热茶,将茶杯往对面推过来。
“你师父,还好么?”她问薛铮,“你们回去后,杨桓应该是收你为徒了吧?”
“是。”薛铮点头,“回风回岛后,我便被收入师父门下,只是——”
“只是什么?”明坤并未抬头,提着茶瓮往自己盏内倒茶。
“师父二十多天前已过世。”薛铮盯着她道。
明坤的手颤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溅出茶盏,滴在桌上。





宴亭录(1V1古言)双C 第四十三章年行舟的故事18
第十八章
溅在桌上的水渍被抹去,茶瓮中的水被稳稳注入茶盏中。
明坤放下茶瓮,这才抬眼看薛铮,“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知你师父的死讯么?”
“是,也不是,”薛铮坦率回答,“我想知道,师父的过去是什么样的?或者说,明姨所了解的师父,是怎样的一个人?”
明坤没有回答,目光转向窗外。
天已经黑了下来,雪光映在窗前,不必点灯就能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外头雪漫梅香,桌上红泥小炉中的碳火冒着丝丝红光,热茶蒸腾,这本该是惬意悠然的一个雪夜,她的眼里却有满怀的沧桑与哀痛。
薛铮将冒着热气的茶杯推到年行舟面前,待她喝过,才拿过来自己喝了一口。
良久,明坤转回头,答非所问道:“你就是薛铮吧?”
没等他回答,她自顾说道:“我和杨桓把你从那里带出来之后,我便没有离开过雪雾洲,我这里消息闭塞,但也曾听说过,崇清洲的明月宗出了个天才少年薛铮,是指剑峰杨桓的关门弟子,我猜,那一定就是你。”
薛铮笑了笑,“是我。”
明坤点点头,仔细端详着他,“你长得和他有点像……不过,你们渠山氏的人,长得都很像。”
薛铮默然无语,明坤再度沉默下来。
几人一时都没说话,薛铮想要开口,被年行舟扯了扯衣角,又把话吞了回去。
明坤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觉笑了起来。
呵……年轻真好。
她并不是不想说,而是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实际上,长久以来寂寞而枯燥的生活让她很有倾诉的欲望,尤其是在这样一个乍闻故人逝去的凄凉夜晚。
“我与杨桓认识,算起来也该有叁十九年了……”她缓缓开了口,笑容里有一丝苍凉的意味,“当然,那时他并不叫杨桓。”
她语声沉缓,眼睛因微笑的表情略微眯起,眼角的细纹也更明显了些,但她的面容并不因之而显得苍老,反而让人看到一种时光沉淀下来的优雅与风韵。
随着她时断时续的讲述,对面的两个年轻人,也缓缓将当年的故事一点点地拼凑出来。
这是关于杨桓和明坤的故事,也是杨桓偏离渠山氏人传统命运的开端。
叁十九年前,一个炎热的夏夜,十六岁的渠山氏少年端晨与族中同伴一道,以水漫长堤,风雷啸唳之势杀尽了一个住在矿山边开采经营乌云石的小家族,准备将库中所存的乌云石全数带回族内。
渠山氏在叁年前举族搬迁到了天栩洲一处不知名的荒凉山谷内,族长和大祭司说,经过占卜,此地乃天选之地,渠山氏今后将在此地长久居住下来,并且要用当地一种叫乌云石的黑色石头建造一座山峰。
据说,这种乌云石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可以令祭司与已回归神域的先祖更顺畅地进行沟通,以便早日为族民开启通天之途。
他们从遥远的北离洲跋山涉水而来,经历重重艰辛与困苦,沿途丢下不少族人的尸体,终于到达了这个毗邻黑虚之海的荒芜大地。
听大祭司说,黑虚之海广袤无垠,海上幻境重生,有许多不知名的怪物海兽潜在海中,但只要越过黑虚之海,就能去到另一个叫做魔界的天地。
因黑虚之海每年都会刮来强烈的飓风,天栩洲尽管覆地广阔,但大部分地方都渺无人烟,只有开采乌云石的地方和黑虚之海的岸边才聚集着一些人群,形成或大或小的村落。
这里的一切对旅途中幸存下来的族人都是新奇的,令饱受磨折的他们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大块的乌云石不方便搬运,端晨与另两个渠山氏少年把石头搬到一艘小船上,在岸上拉着纤绳,沿着一条河流缓慢地往上游走。
顺着这条河流往前行,按照他们的速度,大约十来天之后,可以回到他们的聚居之地。
大祭司已经为他们的新驻地取名叫九难谷,那里,将是他们繁衍后代,最终回归神域的地方。
端晨已经满了十六岁,回到九难谷后,他将有资格参加下个月的满月之会。听闻那是让族中男女心往神驰的极乐之会,大部分的族人便是在这样的夜晚被孕育而来到世间的,那是他们神圣而令人疯狂的盛大节日。
端晨曾偷偷地旁观过几次,只要一想到那些让人脸热心跳的画面,他就觉得身体热了起来,有某种躁动在身体中破土而出。
已经是下半夜了,燥热的空气终于有了丝丝凉意,叁名少年解了纤绳,各自寻了河岸边柔软的草丛躺下。
端晨睡不着,他觉得汗水粘腻的身体很不舒服,于是起身来到河边,脱下衣物,慢慢走入水中。
走到放置着乌云石块的船只附近时,他听见轻微荡漾的水声从船底处传来,细细地、微微的,不仔细听会以为是自己弄出的声响。
他扒住船舷,探头往下面一看。
为固定乌云石,免得行船过程中有石块滑落,端晨事先用长长的粗绳将几块大的乌云石绑住,有几圈粗绳绕过船底,将乌云石捆得结结实实。
现在,有一个人正攀附在船底,一手牢牢抓着粗绳,一手握住一柄长剑,亮若星子的一双眼睛正狠狠瞪着他。
她的衣袂在水中飘散着,面容看不清楚,唯有一双带着恨意和警惕的眼睛,像是黑暗之中闪烁的两粒宝石,晃得少年头昏眼花。
两人屏息静气対持着,谁也没先动。
端晨知道自己该回到岸上,拿起长剑,杀掉这个明显是追踪而来想要复仇的少女,但他鬼使神差地没有这么做,而是回到岸边,从包袱中摸出干粮,放到岸边的一块石头上,抱紧自己的剑重新躺下。
天亮的时候叁个少年再次出发,端晨看了一眼那块石头,上面的干粮已经不见了。
此后的十多天里,端晨再没见过这个少女,但他知道,她一直跟着他们。
他每天都会从自己的口粮中节省出一部分,夜晚的时候偷偷放在一边。等到草丛间凝出了露珠,天空陷入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刻,他就会听到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远处隐隐约约地响起。
他会一直闭着眼睛,很久之后睁开的时候,放在远处的干粮已经不见。
回到九难谷的前一天晚上,端晨犹豫再叁,在放置干粮的石块下,刻了叁个字:别跟了。
天明的时候他过去看,干粮还放在原地,似乎根本就没有动过。
他叫起了同伴,重新将纤绳绑到身上,开启他们最后一天的行程。
太阳渐渐升起来,远处的山巅于迷雾中渐渐现出轮廓,家园已在望。
他觉得很迷惘,心中若有所失,但不明白这种心情从何而来。
两天后的一个夜晚,有人杀进了渠山氏族民的住地,以同归于尽的姿态,决绝而狠厉,没有给自己留一丝退路。
她很快被围在中心,身上中了很多剑,其中一剑,是闻讯赶来的端晨刺出的,一剑挑破左胸,大量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衫,她倒在地上,族民很快散去,端晨背起她走出山谷。
没有人对他的行为表示异议,外来的人是没有资格葬在山谷里的,理应有人把这种低等人的尸体弄出谷外。
端晨在谷外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给她清洗了伤口,敷上草药。
他出剑向来很精准,向她刺出的那一剑,看似正中心脏,实际偏离了一寸,伤很严重,但并未致命,只是她身上有很多处剑伤,失了很多血,一直昏迷不醒。
好在端晨的母亲是族内的巫医,他从小跟随母亲采过很多种草药,对各种草药的药性也很熟悉,哪些可以止血,哪些可以退烧,哪些可以帮助愈合伤口,他都如数家珍。
每个晚上,他会偷偷溜到这个山洞里照顾她,甚至这个月的满月之会,他都假装生病没有去。
几天之后少女清醒了,但她躺在草垛里,因沉重的伤势无法挪动身体,眼睛里是一片绝望和死寂。
端晨开始试着和少女交谈,但她根本不理他。
他不以为意,她不跟他说话没有关系,他说便是。他在族中向来寡言少语,但不知为什么,在她面前他总是说个不停。
他常常一边给她换药,重新包扎伤口,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话。
他给她讲他们如何从遥远的地方迁徙而来,族长和大祭司将如何在这个充满希望的地方带领他们重新振作,讲他们为什么要夺取这么多的乌云石,讲他们渠山氏是怎样一个高贵的神族后裔,那些背叛他们的人如何愚蠢和执迷不悟……
说到这些时,她沉若死水的眸子里会现出满满的讥诮和不屑,但仍是不吭声。
他还给她讲他们族民的生活方式,讲他的母亲和他的妹妹。渠山氏人都是没有父亲的,或者说,他们从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们从小跟随母亲生活,男孩等到十六岁成人,参加过第一次的满月之会后,就会离开母亲独自生活。
当然,还是有极少数人例外,那便是他们高高在上的族长和大祭司。族长和大祭司的位置都是世袭的,他们每年会挑选族中最窈窕最美艳的女人,来为他们生下孩子,以便从中挑选出合乎心意的继承人。
端晨已经满了十六岁,参加过下个月的满月之会,他就会离开母亲和妹妹,这让他很不舍,尤其是刚满六岁的妹妹。她特别可爱,会眨着大眼睛爬到哥哥的背上要他背她,也会在母亲熬了香香的药粥时,给他盛满满的一碗,仔细地烘在火炉上,等他回去喝。
端晨有时也会说起他自己对剑术的一些心得和体悟,只有这种时候,少女眼里才会闪现出几丝光芒,整个人有了一点生气。
一个月后,端晨犹犹豫豫地告诉她,明天晚上就是月圆之夜,他要去参加族中的盛会,所以不能过来照顾她了。
少年脸上有羞涩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说他是第一次,什么都不会,所以开始的时候,会有富有经验的女人来教他,他希望自己能很快学会,以免落后其他男人。
他的剑术在族内的同龄人中是顶尖的,他希望明晚他征服的女人数量,也不要太难看。
少女先是呆呆地听着,等他说完了,终于开了口。
那是他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她的声音犹如出谷的黄莺一般动听,但说出的话令他感到惊愕、羞愤和不知所措。
“愚昧、野蛮、淫荡、肮脏、不知廉耻——世上怎么会有你们这种人!”
他试着跟她说,他们从五岁起,族中就会有长老来教他们认字,看剑谱,所以他们不愚昧,也不野蛮。
“你们的繁衍方式难道不野蛮不愚昧吗?”她讥笑着说,“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女人,都可以和她交合吗?”
他解释,世上只有男人和女人两种人,男人和女人,本就该相互交合,才能繁衍出下一代。
她轻蔑地吐了一口吐沫,本不想再理他,看见火光下少年无知却又光芒四射的眼眸,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知道你们族中这么多痴傻儿是怎么来的吗?”
那个晚上,端晨第一次了解到,原来男人和女人之间,还有近亲和不近亲之分,近亲的是和他有着深厚血缘关系的,比如说他的母亲和妹妹,而近亲的男女,是不能结合的,否则孕育出来的孩子,很大可能是痴傻者。
而这些痴傻者,并不是族长和大祭司说的那样,是天罚之物,而是他们的兄弟姐妹,和他们流着一样的血,是同一个母亲十月怀胎生出来的,不该被他们像对待猎物一样残忍猎杀,作为剑术修炼的活靶。
他们的痴傻,是上一辈的人造成的,错不在他们,而在于这种不分人伦的繁衍方式。
十六岁的少年深深地迷惑了,他尽管将信将疑,但第二天晚上,他还是偷偷地离开了那个作为狂欢节日的交合盛会,沉默着来了这个山洞,坐在她身边。
1...2122232425...3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