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亭录(1V1古言)双C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闲雨
“别总磨磨蹭蹭的,你快点。”她按着他的肩施力一推,将他压倒在床上,扭动身体含裹上来。
突如其来的绞缠逼出一声低沉勾人的闷哼,他顺着她腰线爱抚上来,拈起两粒嫣红乳珠儿摁压旋弄。
“别急,”他耸动腰胯,终于徇着她的意图顶到那处,沙声道,“这么久没做了,慢慢来不行么?”
“不是,我怕时间太久了你坚持不住。”她坦率道,为他着想,怕过于激烈的欢爱耗费太多体力。
“坚持不住?”他脸色一变,浸满欲色的眼眸陡然一暗,一副山雨欲来的表情。
他狠狠朝上一顶,如愿撞出她一声惊叫,这才再次坐起身来,一手撑住床榻,一手按着她的背脊,以防把她从身上颠下去。
“你多虑了。”他喘息着道,热烫的唇抵在她耳下,咬她的耳垂,一字一句地把低哑魅语煨进她耳里。
“不如我们来看看,是你先坚持不住,还是我先坚持不住?”
“……”
被他紧紧抵在那处,轻一下重一下地顶弄,腰肢被禁锢着动弹不得,她浑身酸软,眼神迷蒙,被磨弄出一身薄汗,缭乱的发丝垂下来,覆在因情潮而泛红的娇艳身躯上。
她再无顾忌,一口咬在他肩上。
床再次剧烈摇晃起来,火热情致化去雪夜的每一丝冰寒,屋内春色融融,外头重雪压枝,绵绵飞雪无穷无尽。
缩在窗前一杆树枝上,惯爱听墙角的鹦鹉大刀翻了个白眼,抖抖身上的积雪,展开翅膀飞进茫茫雪帘中。
薛铮的功力恢复得很快,自经脉重续之后,不到两个月就突破了羲和功法的第二重。
来年叁月初,正值春暖花开之时,他与年行舟下了樱雨飘飞,繁花争艳的青宴山,一路来到碧云洲边境的海港,再次乘帆启航。
两人先去了天栩洲的九难谷。
半年过去了,九难谷中已是另一番天地。谷口的阻碍被撤去,原先黑石峰所在的地方被挖掘开,露出深陷在地下的河流,河流之上修建了木桥,两岸野花遍地,丛生的青草在大大小小凌乱堆积的乌云石间破土而出。
许多年轻的渠山氏族人已经离开了山谷,散去了各地,谷中留的人不多,大部分是上了年纪,或者年龄尚幼的人。
族中的长老们共同承担起了大部分职责,尽量公平地分配任务和资源,听取大家的意见,重新制定了族内的各项规则和秩序。
木桥边的石堆上,常常坐着眼睛雪亮的孩童,跟随长老念书习字,有时听他们讲一些故事,这其中,也包括半年之前的那场惊骇往事。
痴傻和有缺陷的孩子仍然放在一处地方被养育着,不过他们生活的条件好了很多,没有人再嘲笑咒骂他们,也不会再有人随意地打杀和虐待他们。
端珞仍然担任着刺青师的职责,但刺与不刺,一切都随人们自己的意愿。
“也许不久后,渠山氏这个种族,会从这片土地上彻底消失。”她说。
她拒绝离开九难谷,说她和族中其他年老的人一样,无法适应外面的世界,会在这里终老。
“如今我们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她笑着告诉薛铮,“可能会有年轻人从外面回来,作为最后一代的刺青师,我必须留在这里。你们偶尔回来看看我,便已足够。”
薛铮和年行舟也去探望了薛铮的哥哥,端云。
兄弟俩长得很像,端云总是笑呵呵的,滔滔不绝,似乎要把前二十年里没有说过的话补上,虽然他并不明白大多数话语的意思。
辞别端珞和端云后,两人去了雪雾洲,上了雪湛岭。
正是初夏,也是雪雾洲难得不落雪的季节。
岭上梅花已谢,冰雪消融,阳光洒遍梅林。
明坤换了一身明黄的绸裙,将盛着杨桓骨灰的小锦盒埋在离她屋子最近的一株梅树下。
慢慢并肩走下雪湛岭的时候,年行舟道:“杨师父一定很想来这里伴着明姨,如今也算是实现他的这个心愿了。”
薛铮没说话,只是拽紧了她的手。
再次回到风回岛时,四季如春的白慕山脉也现出了一年之中最盛的景象,碧草蓬勃,荫蓊如盖,争妍盛开的繁花如火如荼,海岸线边的海水温暖清澈,闪烁着熠熠波光。
掌门颜渊尽力挽留薛铮,说指剑峰峰主的位置非他莫属,而其他几位峰主也无任何异议。
薛铮只笑了笑,看向身边的年行舟,“我答应过行舟,会陪她走遍天下,看尽山川。”
颜渊笑道:“我们正准备请年姑娘来担任我们的客座长老,如何?我们又不会限制你们,你们想去哪里随时都可以去。”
“多谢掌门和众位峰主好意,”薛铮婉辞,“我无法承担峰主之责,但我永远是明月宗的弟子,如果掌门不嫌弃,客座长老我来担任,我会留下联络方式,一旦需要我,我立即赶回。”
颜渊无法,只得颔首答应。
两人在指剑峰上住了叁个月,指点战堂弟子的同时,整理了很多剑术的心得和感悟,薛铮也把潮生剑法的招式和功法精髓汇总整理成《碧海潮生剑谱》,交予掌门。
《羲和剑谱》和《望舒剑谱》,也各自拓印了一份,放入藏经阁,以便能有更多的人可以领略这种强大精妙的剑法。
走的那一日,尹玉持剑将两人送至山门。
年行舟笑道:“欢迎尹玉姐姐来碧云洲青宴山做客。”
尹玉只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两年后崇清洲的论剑大会,”她最后只道,“希望能看见你们两人。”
“一定,”年行舟郑重道,“我们会来的。”
“那我等你们。”尹玉目光中含着笑意,“保重,后会有期。”
两人驾船出了风回岛的范围,在崇清洲另一座小岛上补充了食物和清水,再次出发。
中午两人一时兴起,在甲板上过了千百来招,年行舟突然收势,若有所思地拎着剑冲回了船舱,将对战之时闪现的一点灵机,新创的一个招式赶着记录下来。
薛铮早已习惯,笑着脱下身上汗湿的衣衫,就着甲板上的清水冲洗了身体。
他沐浴后随意披了一件白色外袍,坐在控帆台下凝气打坐。
不知不觉中,落日西沉,已是傍晚。
他停止了运功。
羲和功法突飞猛进,已经突破第叁重。
海天交接处金乌破云而出,染出一带瑰丽灿烂的晚霞,余晖正落在盘膝而坐的少年身上,令他周身都似笼罩了一层金辉。
风大了起来,风帆猎猎,沧海浮天,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波涛浩瀚,恢弘万千。
充沛的气流息息运转,在身体中奔流翻滚着,冲刷着经脉,带动肤下的血流亦汩汩涌动。
他闭眼调息,努力去控制燥乱的内息,热意自每一个肤孔中渗出,即使凉爽的海风也无法冷却。
海潮声中,有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穿过空旷的甲板,往控帆台这边徐徐而来。
他仔细辨认着,并未睁眼,但唇角微微上扬,深拢的眉心也舒展开来。
有轻柔的衣角被风吹到他面上,痒痒的,麻麻的,紧接着有人挨了过来,柔韧双腿直接打开,跨坐在他腿上。
他伸直双腿,掌住那抹纤细腰肢,令她更稳地坐在自己怀里。
微湿的散发被海风吹到他额际,他捞起一绺,手指捻动间幽香扑鼻而来。
“进展不错,”她抬起他的下颌,观察他的脸色,“需要我帮忙么?”
“你说呢?”他睁眼瞧着怀里的人,唇角笑意越发明显。
她贴近他的耳,低声说了一句话,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令他耳根发烫,胸腔剧烈鼓动。
“我裙下,什么也没穿。”
“是么?”他嗓音低沉下去,一股酥痒的热麻爬上脊柱,双掌自她裙下钻了进去,果然热烫掌心下,是细腻柔滑的裸肤,微湿、微凉,却令他身体里的血液翻腾地更加凶猛。
他喉咙干哑,心口悸动,顺着她修长的小腿缓缓抚摸上去,爱不释手,不放过每寸肌肤。
她偏头吻上他颤动的喉结,纤长劲指挑开他的衣领,探进去抚摸热烫躯体。
裙下大掌爱抚过她圆润大腿,一左一右包住裸臀,有力地一下下抚弄两瓣结实小巧的臀肉,指尖若有似无地挑拨着臀缝中心。
“下面什么都没穿,”他嗓音已变得沙哑不堪,腰下的中裤被高高顶起,亟待出鞘的利剑抵着她下腹,“那上面呢?”
她将他的手从她臀上拿下,引导他抚过腰际,沿着腰线往上,果然衣袍之内,她既没穿中衣,也没裹胸,他直接便摸上销魂玉峰,触到香腻浑圆中间的一点挺翘。
“呲”的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她身上的外袍被人双手扯开,情急间手劲大了一点,薄薄的绸缎不堪大力,直接裂开。
她投桃报李,拔开他放在一边的铁剑,剑尖撩开他的衣襟,又顺着他的裤缝轻划下来,施力一挑,热胀欲望冲破束缚,似凶狞野兽脱笼而出。
“很好。”他低笑,挺动腰身,再次捧住她臀瓣,托着她更紧地贴向自己。
他轻咬上一粒嫣红挺翘的乳珠时,一阵狂乱的海风刮过来,风帆鼓荡不休,乘风欲飞。
坐在他身上的人不免又分了心。
“薛铮,风向又偏了。”
“嗯。”埋首在她胸前挑逗的人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快去调一调。”
“偏就偏吧,”他恨恨叼住那粒乳珠一吸,按着她的腰不许她离开,含混道,“风向爱怎么偏就怎么偏,我们走到哪里就是哪里。”
这种香艳旖旎的时刻,要他抽身而去,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剑。
她想了想,扬眉笑道:“也好,风带我们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身下少年乌丝流泻,硬朗身躯和峻丽眉目染尽柔魅春色,浅笑之间,搂紧她深深吻去。
破裂的衣物被风一刮,飞扬翻卷着,飘向一边的甲板。
海上金阳还未落尽,东方一轮如镜圆月已缓缓升起,日月交辉中,一艘海船信帆远扬,乘风破浪,缈然归入浩瀚大海深处。
沧海流波,天海共色,长风无尽,人亦无界。
传说永在,奇迹不灭。
(年行舟的故事完)……
年行舟的故事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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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亭录(1V1古言)双C 第五十四章苏黛的故事1
第一章
狂烈的风卷起尘沙,遍空都是沙粒子。
极目之处,昏黄的、漫无边际的沙丘逶迤连绵至远方日落之处,荒凉而广袤。
若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眼前这片寸草不生的莽莽黄沙之地,便是叁月前山明水秀、天清雁远的羽浮山风神谷。
然而事实便是如此,一百多日前,毗邻碧云洲东部的南鹤洲羽浮山脉突然从中部断裂塌陷,并很快开始沙化,不出几日,滚烫粗粝的黄沙吞噬了方圆几百里的地方,青葱绿地、苍树翠谷全部化为乌有。
从断裂塌陷之处涌出的流沙侵蚀了一切,原本坐落于风神谷内,数百年来一直巍峨屹立的风神堡,也在一夜之间陷入沙海之中,不复存在。
所幸五六日后沙化停止,整个羽浮山脉被这片荒漠隔绝开,群峰环绕着一片炎炎沙海,沸腾的沙海中心,便是原风神堡的位置,而沙海覆盖的范围,也是原风神堡的势力范围,奇异地没有波及到山脉的其他地方。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了各方人士,尤其是羽浮山脉附近的各方势力,掌权者悚然心惊之下,纷纷派出了门下弟子到这片沙海边缘一探究竟,试图弄清楚这场灾祸的来龙去脉,当然,如果能顺便搭救一下幸存的人,也算是好事一桩。
然而两个多月过去了,搭在沙海边缘地带的许多临时屋舍已损毁,各式各样帐篷的残旌破布遍地都是,一波一波前来探查的门派弟子丧命于此,各大门派偃旗息鼓,为保存实力,一面悄无声息地召回幸存弟子,一面紧锣密鼓地准备将整个门派从羽浮山脉撤走。
沙海的外缘,已经由闻讯赶来的各洲顶级阵法大师共同施力,布下了一个结界,以防沙海中的妖物出来伤人。
结界之内,还留在沙漠边缘的少数人自发地汇集到了一起,白日结伴前往沙海腹地寻找蛛丝马迹,夜晚共同抵御沙妖的袭击。
这些坚持下来的人来自四面八方,都与风神堡中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各有不能离去的理由,因此尽管沙海周围危机四伏,腹地更是诡谲万端,但他们仍然咬牙支撑着,只求能得到一个最后的结果。
又是傍晚了。
席天迷地的沙尘中,苏黛坐在一株枯树光秃秃的枝丫上,举目四望。
她披着一件已经落满黄沙的斗篷,斗篷外还罩着帷帽,但垂下来的面纱遮挡了视线,她撩开面纱,一张白玉般素净秀美的脸庞立刻暴露在沙尘之下,只忽忽一会儿,浓密的睫毛上就落了细细一层沙粒。
昏黄的天边挂着一轮薄如金纸的残阳,风声呜咽,黄沙漫天,远处的沙丘表面漾起一层层的波纹,看上去壮美而安静,然而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等到天色完全黑透,这片地方便会变为沙妖横行的凶险区域。
白日里蛰伏在黄沙底下的沙妖会从沙海中窜出来觅食,它们形容丑陋,头部呈倒叁角形状,手脚细长,行动快如闪电,攻击力强大,且口器中牙齿尖利无匹,猩红的舌头长而卷,伸缩自如,是比它们的利爪和利齿更致命的毒器。
总体而言,中州大地上的人和妖是维持在一定的平衡状况中的。少数开了灵智,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妖的种族,如狐族、凤族等,在各大洲的灵山宝地中聚族而居,世世代代与人类通婚,早已基本与人类无异。
而那些没有神智,嗜血嗜杀的凶戾妖物经过一次次的肃清,盘踞的范围越来越小,已基本被赶出了人类长居的地界,被结界隔绝在有限几处封闭的穷山恶水之地。
中州大地上,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出现过一只妖物。
这次风神谷沙化后出现的这种沙妖,以前从未有人见过,且典籍中也无类似的任何妖物记载,它们伴随灾祸出现,从何而来,因何而生,没有人知道。
苏黛闭上双目,抹去眼睫上的沙粒,皱眉叹息一声。
外围的结界已成,只为他们这群还留在沙海边缘的人留了一个小小的出口,而十天之后,这个出口也将关闭,届时,无论能不能找到陷入沙海之下的风神堡,救出幸存的人,他们都必须撤出这个地方,否则,就只能永远生活在这片黄沙之畔,与这群凶残的沙妖进行无休止的斗争。
其实坚持到今日,找到幸存之人的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但她仍是不想放弃。
她的姐姐苏纤,十二年之前嫁入风神堡,与风神堡少堡主齐墨育有一子一女。
在苏黛拜入秦惜晚门下前,两姐妹一直相依为命,苏纤从小便将妹妹护得眼珠子似的,连妹妹掉了一根头发都要心疼半天,直到苏黛上了青宴山,她这才放心地去了风神堡,与齐墨完婚。
半年前苏纤兴致勃勃地来信,说齐墨准备为她叁十岁的生日举办一个大型的生辰宴,广邀各地亲朋好友,要苏黛一定前来,如果可能的话,将已与她议定婚事的丹青阁弟子陆醒也带来。
苏黛看了信,不置可否地将信丢开,一门心思地研究她的连弩去了。
她准备把这个新设计出来的连弩送给姐姐做生日礼物,这把连弩结构精巧,可以一连发出十八枝细小的短箭,且形状小巧,外观被她做成一朵莲花半绽的模样,簪在发髻中,既美观又不会过于引人注目。
至于那位陆醒,她的未婚夫,两人统共也没见过几次,婚事议定前师父曾带着她去了丹青阁一趟,两人单独坐在丹青阁的风荷亭内,半天也没说上两句话。
苏黛认为自己应该是喜欢他的,毕竟对方风仪神秀,很有礼貌,行为举止也很得体,尽管他那完美无缺的笑容背后,总是透着一种不易觉察的疏离和漫不经心。
当然,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完全没有概念,叁师妹从山下带来的那些话本子,她也从来没有兴趣去瞧,那些什么男女之间的风月情事、悱恻缠绵,光是听听就觉得腻人,哪里有她手中这些连弩、木射机和各种精巧的机关物件、图纸来得有趣。
师父既然说他好,那就这样吧。
只是新研制的莲花连弩刚刚做好,她便听到了风神谷遭遇灾祸的消息。
苏黛一刻也没耽搁,即刻禀明了大师姐,马不停蹄地赶往羽浮山脉,尽管已经事先得知了大致的情况,五日后她到达风神谷外时,还是不免骇然心惊。
铺天盖地的黄沙淹没了一切,再没有半分从前青山秀水的模样,两个多月以来,苏黛和在这里认识的人一起,组队往沙海中探寻过多次,有一次甚至快要接近原风神堡所在的位置,但只要太阳落山,他们便必须尽快往回赶,以躲避沙妖凶悍的袭击。
所有的人既无奈又疲惫,好在之前的努力也不是白费的,前往腹地中央的路线已经探得七七八八,只要等她手中那架庞大的木楔机关冲车完成,夜晚来临时,他们就可以躲进这架机关精巧繁复的冲车之内,抵御无处不在的沙妖,从而得以深入到沙海的中心位置。
想到那架已经基本完成的庞然巨物,苏黛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就算漫漫黄沙之下只剩下姐姐和两个侄儿的尸骨,她也一定会将他们从这片鬼哭神嚎的魔域之中带出来。
夕阳已经完全落在远方沙丘之外,天色更加混沌迷蒙,前方的两座沙丘中间有了动静,一队灰暗的人影渐渐从风沙中出现。
苏黛精神一振,再次抹去眼睫上的沙尘,仔细地数了数。
一个、两个、五个、六个……
很好,看来这趟入沙海没有人员折损。两个多月的时间,足够让坚守在这里的人们结成牢固的同盟,相互之间的依赖和情谊也飞速增长着,任何一个人倒下,都是这片沙海边缘最后一道阵线联盟的损失,也会让每一个人的心情更加沉重和哀痛。
六道人影快速穿越沙帘,往这边掠来,人影交错间现出第七个人的身形,苏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她清楚记得,今晨明老差遣这一队人出发时,是安排的六个人,那回来的,为什么会多出一个?
难道……多出的那个,是他们带回来的风神堡幸存之人?
苏黛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冲到了脑门上,一把撩开斗篷,跃下枯树往前方迎去。
最后一丝亮光消失于天际,灰沉沉的天地间厉风咆哮,砂砾子被烈风裹挟着,像无数细小的针尖一样迎面扎来,密密麻麻,遮天蔽月。
前方的人身形加快,已被他们抛到身后的沙丘开始起伏颠动,像是沙丘底下有沸腾的熔岩在翻滚着、叫嚣着要冲破束缚。
“快——”苏黛放声大吼,一手摘下帷帽,取下发髻上那朵莲花连弩,另一只手也从袖中伸出,露出手腕上一串宽边木镯。
一阵阵的飓风刮过沙海,天地之间波澜迭起,粗粝风沙如瓢泼骤雨疯狂斜扑而来,只一瞬间,所有人身上都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沙粒,又随着迅速奔跑的动作簌簌而落。
苏黛盯着沙幕中那第七个人影,她只能看出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头上戴着一顶斗笠,他行在队伍的最后面,右脚有些跛,因而被前头的人甩开了一大截。
已赶到苏黛身边的一个青年顺着她目光扭头一看,懊恼道:“糟糕,把他忘了!”
“得把他弄回来。”苏黛往前冲了几步,视野陡然间一黯,只见那人身后十数丈远的沙丘猛然气势磅礴地整座翻起,高大的沙墙盖过天幕,抖动着朝前方猛然压过来,无数旋涡在汹涌沙浪中生成,诡异而又可怖。
“小心——”她的话刚刚出口,前方的沙墙骤然裂开,无数黄沙漩涡爆炸开来,沙粒如箭激射喷出,数只灰黄色的凶狞沙妖随之从沙墙中现身,迅猛如电的身影撕裂沙浪,齐齐朝那人扑去。
苏黛手中那朵连弩无声绽开,滴溜溜一旋,怒放的莲瓣中射出点点银芒,穿过厚厚沙帘,钉入几只沙妖的身体,令它们的行动略缓了一瞬。
苏黛就地滚了几滚,率先扑到那人身边,昏暗中只闻沉沉兽狺,沙妖身上带着腥臭和热气的味道充斥鼻端,粗糙如树皮的妖臂甚至在一刹那间碰到了她的手腕。
苏黛几欲呕吐,她强忍下恶心,左手拔下发间一只银簪,手腕上一排木簪倏然弹出一排尖细锯齿,四五个木镯急速旋转起来,随着她这条手臂挥舞的动作,一只当先攻来的沙妖从胸腹处开始被绞烂,残肉碎渣立时四散飞溅。
那沙妖吃痛,张开大大的口器,口器中一条滴着涎水的猩红舌头自喉咙深处伸了出来,瞬间暴涨,眼见那长长的舌尖就要扫过来,苏黛手中那只银簪轻轻一跳,顶端的花蕊中心蓦的弹出一根长针,直接钉上那根长舌的中部,再往下一挂,那沙妖的舌头顿时从中间被划为两半。
“滚!”苏黛伸足,将那沙妖残破的身体狠狠往后一踢,右手手心中的莲花旋转绽放,再次射出一轮飞箭。
第二只、第叁只沙妖猛扑过来,她左手手腕上的利器绞转不停,转眼间便绞断了两只妖臂。
后面的人冲了上来,与前仆后继涌上来的沙妖厮杀在一起,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这轮沙妖暂时被解决完,但不远处的沙丘翻滚起伏着,眼见又有一座沙墙即将被翻起,苏黛忙转头去看刚刚自己救下的跛足男人,急声问道:“你没事吧,还能走么?”
那人右手中执一条钢鞭,斗笠已经被他摘下拿在左手上,无尽的尘沙中,苏黛一眼便看到,他唇畔挂着一丝笑意,一双琥珀似的眼珠在黯淡的微光下熠熠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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