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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亭录(1V1古言)双C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闲雨
“能走……多谢姑娘救我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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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亭录(1V1古言)双C 第五十五章苏黛的故事2
她思忖着,下了木桥,径直带人去了明老居住的棚屋。
明老是羽浮山脉以北一个剑宗门派的长老,与风神堡的老堡主齐冲是生死之交,风神堡出事后,他是最快赶来的,尽管年事已高,但一直带领着众人奋战在第一线,一月前他旧症复发,这才依照大家的意见,只留守在后方基地内统筹指挥,不再亲自深入沙海。
刚开始犹如一盘散沙的众人如今团结一致,有条不紊地各司其职,各展所长,德高望重的明老功不可没。
苏黛掀开残破的门帘,对身后的人道:“明老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男人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一瞬,从袖中摸出一样东西递过来,“这东西是姑娘的么?”
苏黛定睛一看,吃了一惊,忙从他手中把东西拿过来,“你是从哪儿拾到的?”
男人瞧着她手中那支长约一尺,通身银白的毫锥道:“刚刚在沙地中,你救我的时候。”
他咬字很慢,声音低沉而极有磁性,像是从胸腔里发出的震鸣之音一般,语调也有点怪异,但并不难听。
苏黛没多想,只觉得这人站在近处,越发像座小山似地矗立在自己面前,沉沉的压迫感随之而来,她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多谢。”
“不客气。”男人道,隐在笠沿阴影下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支笔,直到她将笔收入袖中,这才挪开目光,一瘸一拐地进了棚屋。
苏黛转头朝自己的棚屋走去。
一路上碰到不少人和她打招呼,外出的人平安归来,这会儿村寨里的空气都洋溢着平和安宁的味道,明老棚屋不远处的空地上,简易堆起来的泥灶里生起了火,大锅的粥在灶上熬着,两个小孩垂涎欲滴地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瞅着锅里。
苏黛走上前去,将其中一名小孩的衣角一拉,“阿纹,给你的九连环解开了么?”
小孩回过头来,不以为然地说,“早就解开了!”
苏黛秀眉一挑,“哦?用了多长时间?”
小孩笑嘻嘻道:“就用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有什么可得意的!”苏黛抿嘴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六子联方,叁两下拆开,“这个联方我加了叁根木棍,现在是九根,赌你今天晚上不能重新拼接好……那九连环你先拿来,我再给你加一个环,回头看你半个时辰解不解得开。”
阿纹从怀里掏出那套九连环递给她,又拿衣角兜住数根长短不一带有榫卯结构的木棍。
“苏姐姐你等着!今儿晚上我准拼出来!” 他说完扭头就跑,连锅里的粥都不去管了。
苏黛站在原地,叮叮当当地拆解着金属环,自言自语笑道:“六子联方加成了九子,难度可就多了十数倍不止,我看你今天晚上拼得好才怪……”
灶台边烧火的一个青年对她笑道,“苏姑娘,你要热水吧?我马上给你挑一担过去——苏姑娘?”
“啊?”正低着头玩弄手中九连环的苏黛如梦初醒,忙抬头冲他甜甜一笑,“哦,正是要热水,多谢赵叁哥!”
青年赵叁呵呵笑着,低头提来一个木桶,从一口烧水的大锅里舀热水注满。
人人都说碧云洲的青宴山不仅云山画水,美如仙境,从师尊秦惜晚到她座下的四个女弟子,也都是风姿出众的美人儿,其中尤以二弟子苏黛最为惹人注目,她不仅拥有一手顶绝的机关术,还弹得一手动听的琴音,人也仙姿玉骨,如出水芙蓉一般令人心折。
只是传说是传说,这次因缘际会亲眼见到这位盛名在外的少女,才觉得传说有点言过其实,当然,人确实是清雅秀美的,也出乎意料地平易近人,只是很多时候都似乎……有点呆。
这不,刚刚从山谷外的沙海边缘把人接了回来,浑身上下都还是砂砾子,斗篷上都还东一块西一块地染着沙妖刺鼻难闻的血迹,就这么站在灶火边玩起了手中的玩意儿,别人跟她说话也没什么反应。
就跟他弟弟阿纹似的,一玩起来就什么都忘了。说起来大伙儿在此地共处了两个多月,阿纹身上吸引了不少嫉妒和羡慕的眼光,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这位苏姑娘和他最亲近,最能玩到一处。
苏黛从怀里摸了一个金属环套上去后,自己又把这十连环拆解了一遍,这才慢慢回了自己的棚屋。
赵叁担来的热水已经温凉温凉的了,她极快换下肮脏的衣物,冲去一身沙妖的气味,蹲在一张竹凳前给大师姐回信。
信是刚刚由一只青鸢送来的,这只青鸢一个月前穿过外围结界送来第一封信后,从此就承担起了这里的人与外界通信的重任。青鸢是她大师姐李陵制作的,她的偃术和苏黛的机关术有很多相通之处,因此苏黛写好回信后,一般会修补一下这只信鸢再放它离开,以确保它能穿行过茫茫青山,把回信送到该送达的地方。
大师姐的信还是老生常谈,仍是亲切地称她为“苏呆子”,问她事情进展怎样了,需不需要让陶叁或是年四过来帮忙,又说师父外出云游还未归,不知道待她婚期临近时赶不赶得回来。
最好师父多云游一阵子,她不归来,想必婚期就得往后推一阵子,那才好呢——对于成婚这件事,苏黛心中着实有些茫然,觉得能多拖一时便是一时。
她一板一眼地写着回信,说并不需要两位师妹过来帮忙,她心里有数,只需要大师姐再给她带一些制作榫卯的工具便可,自己手头上用的都磨损得差不多了。
外围的结界为他们这群还留在沙海边缘的人留了一个小小的出口,而十天之后,这个出口也将关闭,届时,无论能不能找到陷入沙海之下的风神堡,救出幸存的人,他们都必须撤出这个地方,否则,就只能永远生活在这片黄沙之畔,与这群凶残的沙妖进行无休止的斗争。
其实坚持到今日,找到幸存之人的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好在大家之前的努力也不是白费的,前往腹地中央的路线已经探得七七八八,只要等她手中那架庞大的木楔机关冲车完成,夜晚来临时,他们就可以躲进这架机关精巧繁复的冲车之内,抵御无处不在的沙妖,从而得以深入到沙海的中心位置。
想到那架已经基本完成的庞然巨物,苏黛心中便会重新燃起希望。
就算漫漫黄沙之下只剩下姐姐和两个侄儿的尸骨,她也一定会将他们从这片鬼哭神嚎的魔域之中带出来。
苏黛写完信,把那只木鸢拿在手中端详着,这次木鸢送来了大师姐给她整理的一些衣物、工具和零星的生活用物,负重有些大,因此羽翼的契合部分有一些磨损,得重新加固一下。
做到一半时,棚屋外有人大声喊她,“苏姑娘,开饭了!”
“就来!”苏黛应了一声,仍是聚精会神地做完了手下功夫,这才理了理衣裙,往棚屋外走。
村寨里的人早已聚集在明老棚屋外的空地上,围着火堆席地而坐。
羽浮山脉刚刚沙化的时候,附近的各个门派悚然心惊之下,纷纷派出了门下弟子到这片沙海边缘一探究竟,试图弄清楚这场灾祸的来龙去脉,然而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很多弟子都接连丧命于此,这些门派便陆续撤回了幸存的弟子,到了今日,留在这里的也只剩下了叁四十个人。
每到晚间,外出探查的人归来后,大伙儿便会一起聚众而食,分享食物,听领队汇报当日探查的情形,相互安慰,有时也说说各自的故事和经历见闻。
这是难得的轻松而惬意的时光。
赵叁见苏黛来了,忙把温在灶头上的一碗粥送过来,“就知道姑娘来得迟,粥替你温着,这会儿还是热的,快吃吧。”
“多谢赵叁哥!”苏黛赶紧谢了一声,端着粥碗走到一名年轻女子身边坐下,招呼道:“青芜姐姐。”
青芜往边上挪了挪,笑道,“怎么这会儿才来?瞧见李长安旁边那人没有?他们说他来自北离洲的阿勒族,我瞧着也像,那边的人长得都挺怪,但也挺好看。”
苏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看之下不由愣了愣。
这是那个跛足的……凌随波?
应该是吧,除了他,这里也没有其他新来的人。
何况他虽然坐着,但身形也显得很高大,鹤立鸡群地坐在一众青年中间,犹如漫天黯淡的星光托出一轮耀眼的明月一般,毫无疑问便赢得了人们惊羡的眼光。
苏黛继续打量着他。
他见过明老后梳洗过了,这会儿没戴斗笠,一头湿润的褐色长发高高束起,披下来的部分如绸缎般泛着亮眼的光芒,与他琥珀般的眸子是同一种颜色,刮净了胡渣的脸此刻干净清爽,深邃的五官轮廓显露无余,眉毛浓密而眉尾略直,睫毛长而卷曲,整个长相带着一种浓烈的异域之感和迥异于常人的美。
他齐眉勒着一根宽约一寸的黑色额带,额带在脑后打了个结缠在发束上,身上灰色的衣袍也是湿的,大概因为只有这一件衣服,因此大致洗过后只等半干便穿在身上,领口微敞着,露出小片古铜色肌肤。
感觉到苏黛的目光,他朝这边转过头来,朝露一般清澈的双眸在火光映照下颜色更为浅淡,丽光流拂之下,里头似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苏黛朝他略一点头,转开目光。
“青芜姐姐今日感觉还好吧?”她一面喝粥,一面问身边的女子。
青芜笑道,“好多了,今日已能喝下整碗粥了。”
她的丈夫叁月前往风神堡送了一批山货,正好碰上了这次惨祸,青芜闻讯后赶到沙海边缘寻找丈夫的踪迹,一个多月前她在沙海腹地中晕倒,被众人抬回来后,经明老诊了脉,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怀了孕。
“既能吃便多吃一些,”苏黛道,“姐姐可得养好身体。”
青芜抚着肚子叹道,“谁说不是呢?到了这个时候,孩子的爹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我也只得肚里这个孩儿了。”
苏黛想安慰她,但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呐呐端着粥碗,反倒是青芜爽朗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小声道,“那人说他叫凌随波,我怎么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一般。”
这时缩在一边玩着六子联方的阿纹叫了起来,“我知道!听说如今魔界的少君也叫凌随波!啧啧,好来劲,居然和魔界少主同名同姓,凌大哥这名字取得好!”
众人目光齐刷刷往火堆边的凌随波扫去,他脸上并无什么异色,接过李长安递过来的一串烤兔肉,慢条斯理地咬着,对于众人议论他的名字显得无动于衷。
阿纹身边另一个看他玩联方的小孩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阿纹鼓着腮帮子说:“我当然知道!我阿爹当年去过魔界,我是听他说的!”
“你阿爹去过魔界?那么厉害!”那小孩很感兴趣地追问,“那你说说看,魔界的人都长什么样?”
“这……”阿纹皱起眉头想了想,“头上长着角,耳朵是尖的,有的背后有翅膀,有的长叁条手臂,长相嘛,青面獠牙,总之……就是很恐怖的样子。”
听到他说话的人都觉得有点不对,但都无法反驳,毕竟没有一人去过魔界,也没有一人真正见过魔界来客,对于他们来说,那是黑虚之海那端的另一个世界了。




宴亭录(1V1古言)双C 第五十六章苏黛的故事3
“小鬼胡说些什么呢!”
一道洪亮的语声从阿纹头顶传来,接着他的脑袋瓜被人不轻不重地往下摁了一下,阿纹赶紧跳起来,摸着头道:“明爷爷。”
大伙儿也都站起来笑道:“明老。”
须髯花白的明风觉以长剑为拐,虚虚拄着地从阿纹身后绕出来,坐到苏黛让出的位置上,笑呵呵对阿纹说道:“没有亲眼见过便不要乱说,你阿爹真的去过魔界吗?据我所知,有实力能越过黑虚之海去到魔界,又能留住性命返回中州的人寥寥无几,认真数一数,不过四五个人罢了。”
阿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旁边的小孩捶了他一拳,“你就吹吧!原来你也是道听途说。”
阿纹受了一拳也不以为意,反倒双眼发亮地问道:“那明爷爷您去过魔界吗?”
明风觉捻着胡须道:“老夫虽不曾去过,但曾听风神堡的齐堡主讲过魔界的事——当世曾去往魔界又安然回来的几人中,齐老堡主是一个,碧云洲凤阳城的老城主花恒是一个,还有一个也是碧云洲的人,好像是丹青阁的一名长老……“
他一面说,一面将目光转向苏黛,“青宴山和丹青阁向来交好,苏姑娘既来自青宴山,应该听说过吧?“
苏黛点点头,赶紧吞下一口粥,老实道:“这位长老十多年前就过世了,我曾听丹青阁弟子说起过他,说他在魔界游历过好几年,还接受过魔君的邀请,在魔宫里住过一阵子,他还留下过一本笔记,专门记录了他在魔界的见闻,不过……”
她赧然笑了笑,“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没去翻阅过这位长老的笔记,所以魔界什么情形,魔族人长什么样这些事我都不知道。”
她说话时,坐在她对面的凌随波目光闪动,一直等她说完住了口,才若无其事地将放在她身上的眼光移开。
阿纹听得有趣,六子联方也不玩了,只缠着明风觉道:“苏姐姐既不知道,那明爷爷您定是听齐老堡主说过不少魔界的事,您都讲给我们听听吧!”
明风觉扫了一眼殷切注视着自己的众人,见大伙儿面上都是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便笑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李长安拍拍身边凌随波的肩膀,笑道:“就说说那位魔界少君的事吧!听说这位少君曾把魔宫搅得天翻地覆,就连我们这边对他的名字也是如雷贯耳,正好今天咱们这里也来了一个“凌随波”,可不是巧得很么?”
大家哄地一声笑出来,阿纹拍着手嚷道,“对对对!话说回来,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名字,听起来不像魔界的人,倒像咱们中州人一样。”
明风觉目光落在对面的凌随波脸上,他唇角上挑,略微流露一丝笑意,陷在高眉骨下的深邃双眼只微微眯了眯,事不关己地定睛注视着面前火堆。
明风觉清了清嗓子,斟酌着词句道:“齐老堡主的确讲过不少这位魔界少君的事……据说,当今这一代的魔君朔翌早年曾单枪匹马越过黑虚之海,在中州大地上游历过一段时间,这位少君,便是他在游历期间,与一名姓凌的中州女子共同生下的,这名女子在跟着魔君去往魔界的途中死在黑虚之海上,为了纪念这位女子,魔君把她刚产下的男婴取名为凌随波,将这女子的尸首放入黑虚之海中,随波飘逐。”
阿纹惊叹一声,“原来是这样!后来呢?”
明风觉再朝凌随波看了一眼,见后者仍是没什么反应,只得应大家的热情要求继续往下讲。
“……魔君回到魔界正遇上魔界叛乱,这一平叛就平了五年,等五年后魔君回到魔宫,已完全忘了自己还有这个孩子。”
“为什么?”阿纹睁着亮晶晶的双眼,大声问道。
明风觉叹了一声,“魔君是个多情的人,何况魔族女子多妖娆艳丽,他在征战平叛的过程中又娶了多个部落送来联姻的女子,早就将那姓凌的中州女子忘在脑后了,自然也就忘了与她所生的这个混血男孩——这个男孩是怎样长大的,长大的过程中又经历了些什么困苦,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直到十年之后魔宫挑选继承人,这个男孩才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赵叁又适时送上新一轮的热粥,轮到凌随波时,他轻轻摆了摆手,侧身将那勺递过来的清粥让给了身边的李长安。
苏黛责备地看了眼一迭声催着问“后来呢”的两个小孩,低声道:“催什么催?明老都还没喝完粥呢!”
明风觉端着碗笑呵呵道:“无妨,老夫倒是不甚饿——当时齐老堡主正好呆在魔宫所在的堙城,也亲眼见到了那场惊天动地血流成河的选拔之战,说起来,整好是十年前的事……”
“怎么会血流成河?”阿纹往明风觉身边凑了凑,好奇地问。
明风觉抬手摸了摸阿纹的头,沉吟道:“魔洲大地幅员辽阔,物产之丰令人惊叹,魔族人开化却晚于中州人,不仅不懂什么是非善恶,而且长期都处于弱肉强食的你争我夺之中,即使先代魔君一统魔界后这种情况有了很大改善,但魔族人的生活方式和观念仍是陈旧落后的,他们只崇尚武力和血统,只要拥有魔君血统的人都可参与下一届魔君的选拔,这种选拔其实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厮杀血搏,不择手段,不论生死,极之残酷,但却被视作理所当然。”
青芜面色发白,不觉抚着肚子问道:“都是魔君自己的孩子,难道魔君不会心疼么?”
明风觉摇头笑道:“魔君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何况他的儿女统共不下百人,各种肤色、各种阶级的都有,堪称历届魔君之最……只有母族地位高,血统高贵、资质潜力好的孩子才会被养在魔宫里,准备黑月大祭到来时的选拔——老夫曾听齐老堡主详细说起过十年前的那次祭日选拔,当夜黑月祭典完成后,魔宫外的玄星格斗场边上,已经站了大大小小七八十个人,都是经血统认定后的魔君儿女,称为魔主。”
众人听得入了神,就连向来有些心不在焉的苏黛,也暂时放下心中正在琢磨的那架机关冲车,聚精会神地听明老讲述那根本与他们无关的魔界往事。
凌随波取下腰上一个水囊,慢慢拔开囊塞,仰头喝了一口清水。
明风觉朝他又看了一眼,见他只是垂眸把玩着手中水囊,似乎并无任何不悦之色,心下微微叹口气,才又接着往下说。
“……所有的魔主,只要满了十五岁,无论男女,都有资格来争夺少君之位,选拔开始之前,魔君却突然想起了自己从没过问过的那个叫凌随波的儿子,忆起那孩子也正好年满十五,便命人去魔宫各处寻找这个孩子……”
他一面说,一面有意无意地瞟着凌随波,苏黛眉尖轻蹙,将明风觉的神色都看在眼里。
“……这一找之下,才发觉当年魔君指派来照顾这个孩子的魔仆早已病死,而那老仆死后再无人管他,这孩子便独自在魔宫后山的囚崖下游荡,与厉兽百鬼为伍,被人找到带上格斗场的时候,看上去肮脏瘦弱,浑身都是伤,几乎连话也说不清楚。”
“好可怜!”阿纹听明老说完,不由叫了一声,“不过这样都能长大成人的孩子,一定就是最凶狠最厉害的吧,难怪他最后能夺得少君之位!”
这话引来了众人的附和之声,凌随波把玩着水囊的手顿了顿,转头朝那孩子看了一眼,眼尾的余光瞟过他身边的苏黛,见她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悄无声息地笑了笑,向她举了举水囊,迎着她的目光慢悠悠喝了一口。
苏黛面现戒备之色,撇开目光。
她已经觉出了这人的不同寻常之处。尽管师姐师妹们常常开玩笑地称呼她为“苏呆子”,实际上她并非迟钝之人,只要她足够专注,有时心思的敏捷程度和观察力甚至高过其他的师姐妹。
她想起了袖中那支名为挽月晴岚的毫锥。
这支毫锥是她与丹青阁陆醒订立婚约时丹青阁送上的聘礼,丹青阁掌门曾郑重告诉她师父,说这支挽月晴岚乃丹青阁至宝,是阁中一位长老以魔界得来的幽冥斑竹配以雾隐兽的毛发所制,又灌入那位长老临终时的神念魄力,持之可神鬼不侵,还可破除一般的迷幻之境,因此她启程来风神谷前,便将这支笔带在了身上。
她一直将这物妥帖地收在身上,这时忆起来,它会从她身上滑落并被凌随波拾到,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诡异,除非这位凌随波就是从魔界而来,因此可以轻易唤起来自魔界的幽冥斑竹的响应,毕竟同为“魔物”……
而明老一向不多话,这会儿详详细细地说了这么多魔界少君的事,言谈之间又不断地暗中观察这位凌随波,说明明老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这位魔界少君出现在这里极其蹊跷,看来在沙海腹地中与李长安一行人的相遇也绝非偶然。
他既堂而皇之又遮遮掩掩地加入他们,到底有何企图?
而羽浮山脉的沙化又会不会跟他有关?
苏黛暗中轻叹,早知道在沙地中那会儿就不救他了,只可惜……悔之晚矣。
一瞬之间,她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几转,瞥了一眼凌随波,收回思绪继续听明老讲。
明风觉已经说到了紧要处,“……格斗从月蚀初亏时开始,半影过后,场上只剩下了不到一半人,而这位相形之下最为瘦小的凌随波也早就倒在了格斗场上,留在场中的几乎都是自小被养在魔宫里,得到严格训练的几名年长魔主,眼见已无悬念,到了盈月渐满之时,形势却又发生了逆转……”
“……当时圆月重现,银光大盛,没来得及被人拖走的那名魔族混血少年凌随波竟又于众目睽睽之下重新站了起来,双瞳之中异光大炽,眉心的印记竟然发出宛如月光般的银色光芒,而魔族人眉心的印记一般在魔魂燃烧时会发出深红色或是金色的光芒,银色的还从未见过……”
苏黛的目光不觉落到凌随波齐眉勒着的那根额带上,探究地盯着他双眉之间,凌随波并不躲避她的目光,反而伸手拂了拂额发,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按在自己眉间,唇边挂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那薄唇弯出的弧度美是美,但怎么看都有一丝邪恶之感。
这……是在赤裸裸地挑衅她吗?
苏黛心中愤恨,狠狠瞪了他一眼,悻悻转开目光。
此时阿纹问了一声,“他这是觉醒了魔魂么?”
明风觉点点头,“重新站起来的凌随波宛如换了一个人,身体还是那副身体,但力量和速度都大胜之前,每位魔主都有自己的拥护者,决斗厮杀中没有一个人替他欢呼,他便在这些拥护者怨毒的目光和咒骂声中,打倒了最后一名魔主,成为站在血泊之中的最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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