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如此多娇(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三愿大人
可是眼前人不适虞逻,直叫她一股恼意无处发作,懊恼地攥了拳头。
裴应星仿佛没听到,用一种平淡的语调道:“落子不悔。”
舒明悦回神,脸色涨红,为了挽回最后一点颜面,故作轻松地道:“七公子厉害,我认输啦。”
裴应星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舒明悦:“?”
她气鼓鼓瞪圆了眼睛,台阶不是这么下的!
太阳落山之后,山上的天色暗得很快,不消一盏茶,禅室内的光线便昏暗起来,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有一瞬诡异沉默。
舒明悦眼睛一眨,呆呆地看着他。
裴应星低头收棋子,露出的那只手骨节修长,赏心悦目,顺着胳膊往上看,俊美面颊埋在不皦不昧的光影中,似笼了一层雾。
每一个角度,都和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舒明悦的视线落在他薄菱唇上,忽然眸光一闪,咬唇问:“七公子的生辰,是哪一天?”
裴应星捡棋子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看她,那双漆黑眼眸幽深含笑,手掌握着白子劈里啪啦掉回棋盒,笑问:“姑娘又想起那位故人了么?”
舒明悦心头一惊,慌乱地咬了口点心遮掩,“我随便问问而已。”
“八月十五。”
“嗯?”舒明悦倏地抬眼看他,一双眼眸睁得圆溜溜。
裴应星淡淡地看她,耐人寻味道:“八月十五。”
第10章 心慌(新) 比少年沉稳,比男人热烈和……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普真法师回来了,两人棋局尚未结束。
普真笑道:“贫僧把残局给二位留好,日后再弈,今日天色已晚,不留两位施主了。”
裴应星朝普真颔首微笑。
舒明悦从“八月十五”四个字中回神,起身朝普真行一礼,“叨扰法师了。”
夜间佛寺黑漆,雾气更浓,走出了禅院后,只有零星几盏灯照出一抹亮。舒明悦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失望?或者是庆幸?
虞逻的生辰不是八月十五,是九月二十六。
两人一高一矮走在青石板路上,比起十五岁的舒明悦,裴应星已经是个完全成年的男人,宽肩长腿,腰身挺拔,无论穿中原制式的广袖袍还是窄袖胡服都能挑起来,他不紧不慢地跟在舒明悦后面,又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甜香。
她的头发看起来也很松软,鸦黑黑的发丝一截白皙纤细的后颈,裴应星垂着眸,很自然地多瞥了一眼。
舒明悦无所察觉,她现在心里乱七八糟,说起来,裴应星也算是她的长辈,理智告诉她不该把对虞逻的情绪迁怒到裴应星身上,毕竟长成这样也不是他的错。
周围光线黯淡,无端添了几分萧瑟孤寂之感,舒明悦走在路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想起了上辈子。
建元二年,她在草原过的第一个秋天。
……
那是她和亲北狄的第五个月,成功说服虞逻,把自己的牙帐挪到了他旁边。
不得不说,狐假虎威的感觉挺不错,自从搬到可汗牙帐旁边,渐渐没人敢来她帐里生事了,连前些日子欺负她的那些人也纷纷向她道歉。
舒明悦不是伤春悲秋的性子,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偶尔还会带着人出去跑马,她生于乱世,少长于并州,骑射是必学的技能之一。
比起繁华长安,北狄王城虽然略差,但胜在新奇的玩意儿多,都是舒明悦没见过东西。
小姑娘每天四处跑,玩得不亦乐乎。
虞逻也无暇管她,那时候贺拔和铁勒诸部的叛乱刚平,余孽四处窜,他忙得像狗一样,十天半个月瞧不见人影。
这天傍晚,厨娘给舒明悦烧了一碗热腾腾的牛舌胡芹面,上面浇了厚厚一层甜酱卤汁,看起来色泽鲜亮,引人食欲大动。
大巽立国之初,粮食供不应求,舅舅登基后便下了严令,不准宰杀耕牛。
即便受宠如舒明悦也甚少吃牛肉,遑论一牛一条的稀少牛舌了。
但在不兴农耕的北狄,牛肉是饭桌上很常见的食物。
牛舌深得舒明悦喜欢,蒸炖软糯,煎烤又脆,只是她还没来得开口咬一口牛舌面尝尝,外面就响起了马蹄橐橐的声音,虞逻回来了。
内帐帘子掀开,男人大步往里走,卷着一股凉风铺面而入。
“……”
距离两人上次相见,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月,舒明悦懵了,呆呆地坐在位置上,显然没有起身相迎的自觉。
虞逻意味深长地瞥了他的小妻子,哦不,小公主一眼。
帐内侍候的丫鬟极有眼色,挪步上前,虞逻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然后脱下身上铠甲,随手丢在木施上。
舒明悦低头看着桌上那碗牛舌面,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往前推了推,轻声道:“先前不知道可汗回来,只煮了一碗面,可汗先吃吧,我再让厨娘去煮。”
虞逻又脱下了外衫,径直走到了水盆面前,“不用了。”
低头用她的澡豆洗手,又抓起她的帕巾擦脸。
舒明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帕巾被他揉成了一团,也不知道他多少天没洗脸,绸白的帕子瞬间变得灰蒙蒙,不禁小脸一恼,这个野蛮人!
他不能洗干净再擦吗!
虞逻又继续开始脱衣服,露出里面的中衣,虽然外面的天气已经很寒冷,但是因为穿着厚重,又骑马奔袭,前胸和后背上汗湿了一片,紧紧贴着肌肤。
年轻且强壮的身体,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
舒明悦一激灵,手指紧张得攥了起来,若无其事道:“可汗要住在这里吗?”说完,有些为难地低头,“我这里没有可汗的衣物和被褥……”
她和虞逻其实还没有圆房,上次她做好了准备,去他帐里,主动跳了一支舞,结果还没跳完,处铎将军就来叩门了。
然后虞逻匆匆离开,半个时辰后,率领数千精骑绝尘而去,一走又是半个月。
虞逻动作一顿,偏头嘲弄地盯她,露出了一种不快表情。
“让人去拿!”
可汗牙帐和可敦牙帐只有二三十丈的距离,取物十分方便,阖着她搬到他旁边来,只想自个舒服的?!
虞逻心里十分不愉,冷然盯她。
吼什么嘛!
舒明悦吓了一跳,气息弱了几分,“我让人去拿。”
虞逻冷冷收回视线,迈腿跨进了浴房。行军在外,一连十几天没洗澡,热汗滚着血腥味,味道着实不好闻,像从污泥里滚了一圈似的。
今日回来突然,取水烧水还要等待许久,虞逻侧头闻到衣领上的味道,也不想忍,忽然想起他那位小妻子最爱干净,浴房里一定有备好的热水。
于是下马后,他径直来了她这里。
那急匆匆的模样,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
中原公主竟然把可汗迷得神魂颠倒了!
虞逻进了浴室,舒明悦继续吃面。
他洗得很快,出来时身上换了套干净寝衣,腰间束带未系紧,松松垮垮的,左袵领口微敞,露出三分宽敞胸膛,发梢尚有几分水汽。
正在吃面条的舒明悦抬头,呆了一下。
虞逻见她神情,先前心头的不快散了些,挑了下眉,走到她旁边身边坐下,“好看吗?”
“……”
舒明悦迟疑了下,有些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诚实地点了点头。
虞逻勾了下唇,“吃完了?”
其实舒明悦还没吃完,但晚饭五分饱也够了,又朝他缓缓点头。
小公主唇红齿白,乌黑眼瞳亮晶晶,光从看字而言,的确赏心悦目。
“擦擦。”
虞逻丢给她一块帕巾。
舒明悦疑惑不解地瞅了他一眼,然后虞逻拧起眉头,指了下唇角。
“……”
原来她嘴角上沾着一滴酱汁。
舒明悦顿时涨红了脸,赶紧擦干净。
其实,撇开最初的成见,虞逻没她想象的那么野蛮。
他会说中原话,还挺爱干净。
而且……长得好看。他是那种很英俊的长相,眉宇深邃硬朗,挑眉的时候带着几分锐气,虽然性格不太好,但也勉强能接受。
但是很快,那点心跳怦怦的感觉就被破坏掉了,因为虞逻十分不见外地坐到了她床上,还皱着眉,拎起她被子嗅了下。
“……”
舒明悦被他动作搞得脸色一恼,不满噘嘴,闻什么!肯定比你的被子香!她跺脚哼了一声,也抱着寝衣迈入了浴室。
浴室热气蒸腾,香雾缭绕,想到一会儿可能发生什么,舒明悦咬着唇,将身体又往温水中埋了埋,心底有点害怕。
一场沐浴,足足磨蹭了半个多时辰,才慢吞吞地走出来。
身上细致地抹了香膏,唇上点了亮晶晶口脂,头发心机地挽了松散髻,寝衣换成了贴身的敞领罗裙,刚好勾勒出少女曼妙窈窕的起伏,露出的肌肤白皙细腻,一抹锁骨精致小巧。
结果一抬眼,虞逻坐在桌案前,正拿了她的书册在读。
卿卿如此多娇(重生) 第11节
他竟然在读书!?
这显然又超出了舒明悦的认知范围,就像他会说一口流畅的中原话一样,小姑娘惊呆了,怔怔地站在原地,他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
虞逻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还不过来?”
说完,似乎怔了。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过了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地偏过头,瞄了一眼。
舒明悦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委屈又生气,又吼她!她气得揪了下手指,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他,深呼吸一口气,才慢慢忍下不满。
她总不能和一个野蛮人计较。
这么一想,心里舒服多了,舒明悦挪步走过去,乖乖糯声道:“可汗。”
虞逻忽地嗤了一声,神色不太好地丢了书,上了床。
嘉仪公主和亲,是巽朝向他求好,结果送了个祖宗给他。
舒明悦不明所以地呆在原地:“?”
“……??”
他这是什么毛病?!
虞逻躺在了外面,阖上了眼睛,也不理她,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似乎是疲倦了。舒明悦迟疑了一会儿,从他身上迈了过去,然后跪坐在床榻里面。
虞逻仍然四平八稳地躺着。
舒明悦试探着拎开被子一角。
虞逻依然没有动静,呼吸平稳。
舒明悦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钻进被子,被子很大,两个人盖绰绰有余,她尽量轻手轻脚,不碰到他。
可是身边那具身体的灼热气息,还是不可避免地卷了过来。
黑暗中,舒明悦侧着小脑袋,轻轻瞅他一眼,然后慢吞吞收回视线,挪成平躺。她努力放松紧绷的身体,慢慢闭上了眼。
身边柔软沁香的感觉实在难以忽略。
虞逻睁开眼,喉咙滚了下。
在良久的黑暗沉寂中,舒明悦很快就忍不住瞌睡之意,意识逐渐朦胧,结果一道惊雷似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公主。”
舒明悦倏地惊醒,被那句小公主喊得酥酥麻麻,紧接着,就觉得自己被衔住了命脉,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上来。
“你在身上抹了什么东西?”
虞逻和她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身上有很强的侵略气息,但却不会让人觉得反感,二十出头的青年,比少年多了一丝沉稳,却又比男人多了热烈和轻狂。
他不是那么游刃有余,但她竟然随他沉沦。
……
走到台阶处,舒明悦一时失神踩了一个空,踉跄了一下,好在前方有棵树,她眼疾手快地抓住站稳。
站在她身后的裴应星见此,扯了下唇角。
反应还挺快。
舒明悦深吸一口气,彻底从回忆中清醒,感受到身后似在看热闹的裴应星,不禁恼了一张脸,板着脸看他一眼。
脾气还挺大。
不过这种情绪,似乎源自另一个人,裴应星微敛眼眸,观察着她神色,冷漠道:“姑娘似乎对我有成见。”
舒明悦扭过头不想理他,当然有成见啊,谁叫你和虞逻长得一模一样。
“没有。”她闷闷地说。
裴应星微眯了下眼眸,其实他一直在想,控制他身体的那个人是谁,是另一个“他”,还是不知道哪来的孤魂野鬼,可是自那天看到字迹后,他便确认了,是另一个“他”。
那么问题来了。
她和“他”怎么认识的?
普真法师的禅房离后院客房不远,很快,两人就到了。舒明悦站在路口和他分别,眉眼一弯,告别道:“我回房了,公子也早些休息。”
一阵夜风吹过来,卷着森森春寒,舒明悦许久没听见裴应星说话,仰脸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知为何,他身上气势似乎有些变了。
或许是光线昏暗的缘故。
“七公子?”
小姑娘眨了下眼,轻声疑惑。
虞逻看着她,喉咙滚动了一下,干哑嗯了声,“去吧。”
他整张脸颊埋在阴影中,瞧不太清神色,故而也瞧不见他眼底疯狂翻涌的思念。
舒明悦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也没深思,因为她现在还没吃晚饭,又斗智斗勇地下了一下午棋局,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进屋。
虞逻一直站在浓浓夜色中,目视着她离开,看到客房一盏盏亮起烛灯,明如白昼,响起微弱的哐里哐当的东西,似乎是在收拾行李。
她倩影在窗牖上来回摇曳,宛若惊鸿,不知过了多久,一剪灯灭,屋室重归黑暗。
又等了两刻钟,虞逻终于动了,抬腿朝她屋子走去。
第11章 身份(修)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子善抱剑站在廊下,一直在等主上回来,一抬眼,瞧见主上石雕似的站在路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小姑娘。
正是那个嘉仪公主舒明悦。
子善跟在裴应星身边多年,素来知晓他的脾气,不敢擅自打搅,他们主上从来不做无用的事情,站在那里一定有他的用意。
结果这种情况持续了约莫一个半时辰。
就当月悬朗空,子善伸手打了个哈欠,再一睁眼时,发现他们主上悄无声息地走到嘉仪公主落榻的客房,撬开屋门走了进去。
子善:“???”
子善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脸上表情慢慢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不是,他们英明神武的主上去当采花贼了?
此时,被子善当作采花贼的虞逻,蹑手蹑脚地钻进了舒明悦的被窝,长臂一勾,就将小姑娘揽了过来,交颈相拥。
……
翌日,天色大亮。
裴应星盘腿坐在床上,手掌疲惫地撑着额角,眼底有了淡淡红血丝,嗅到身上那股淡淡香味,哪还不明白,他又去找舒明悦了。
他身体年轻,纵然三天三夜行军赶路不睡觉也能精神奕奕,可是这种身体不受控的感觉实在是糟糕。
干什么了?真至于一晚上不睡觉?
一种没由来的烦躁斥满了胸腔,裴应星冷着脸,面上闪过一丝讥嘲之意,“本以为你是骁悍雄杰,却不想宵小之辈色迷心窍,如此愚蠢失智。”
回应他的是屋室内微弱的回声和良久沉默。
窗外树叶簌簌摇晃,似乎在点头说是。
晌午未过,舒明悦的客房里便传来窸窣吵闹的声音,护卫们出出入入,将她的箱笼搬运下山,在兴国寺住了已有小半个月,该回宫了。
嘉仪公主的马车前脚刚走,宁国公府的刘管家后脚便上山了。
刘管家躬身道:“七公子,国公爷请您回府一趟,有话想和你说。”
裴应星原本不准备回去,此番来长安,也仅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可如今这架势,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刘管家离开后,子善低声道:“宁国公近来身体不好,国公府已经在准备后事了,属下担心,宁国公病得糊涂,一时说漏嘴,会把主上的身份泄露出去。”
裴应星嗤嘲地扯了一下唇角,“他不会。”
宁国公一生的野心和心血都在他身上,纵然敲碎他骨头,剁了他连心的十指,宁国公也断不会失言泄露他的身份。
想起小三个月前“自己”下令杀了留在幽州裴家祖宅的二老爷裴勇真,裴应星已然明白了,世上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能泄露他的身份。
裴家是幽州大族,姬家是镇守幽州的燕侯,两家世代交好,共同抵御戎狄百年,谁能想到裴家子会摇身一变,成了北狄王子呢?
于他而言,裴家公子的身份是出入宫闱、与舒明悦接触的最好借口和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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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阁。
尚宫局的女官送来这个月的份例。
舒明悦瞧见女官按照名册一一对物,忽地想起来,要让阿婵把她的账簿拿过来,她可要好好看一看!
她非姬姓女,当年舅舅封她为公主已是逾制,虽然私心厚待于她,但为了避免将她推上风口浪尖,只按照规制赐她食邑、封地、卤簿、车舆,公主封爵恩赐不比王爷,堪能比肩七品伯爵。
但她名下的私产不少。
除了爹娘留给她的嫁妆,还有皇帝舅舅的格外赏赐,除此之外,哥哥和大表哥受封勋爵所得的恩赏也送了她许多。
郊外的田产,城里的铺子,连着山脉的温泉庄子,又或是皇家盐庄,她都有。
私库里的金玉珠宝、名器字画更是数不胜数。
她从来不缺钱花,日子滋润得比一品王爵还舒坦。
可是上辈子,姬不黩那个混账东西!竟然把她的小金库全部充公了!
她和亲北上之时,姬不黩只给了他两百个护卫和婢女,几乎不准许她陪嫁任何金玉华物,连那面檀木金丝琉璃屏风都是她哭求着才带过去。
粮食、盐、糖、茶叶、棉花、布匹、粮种、农具……之类的物品占据了九成的马车位置,虽然这些东西的确成了她在草原生存的本钱,可是那又怎样?!
她名下财产的价值远远不止这些!
是姬不黩要送她去和亲的!他本来就该给她这些保命的东西!
一想到上辈子的姬不黩可能会拿她小金库的珠玉去赏赐后宫里的女人,甚至拿去赏赐杜澜心,舒明悦心口好像堵了一块石头,沉甸甸得难受。
明明她才是他嫡亲的表妹,可是姬不黩的却偏心到了眼瞎的地步。
他不去怪杜澜心愚蠢,不去怪杜澜心招惹北狄是使臣犯下滔天大错,却反而来算计她!
卿卿如此多娇(重生) 第12节
他怕她抵死不肯嫁,又怕朝臣闹起来,便用沈燕回的性命威胁她,要她自个点头答应和亲。
她同意了,和亲了,他却又将大病未愈的沈燕回派去并州雁门打仗,最后惨死在乌蛮箭下!
一想到这里,舒明悦就气得红了眼睛,可恶!可恨!
“殿下,殿下,账簿拿过来了,你去哪儿?”
阿婵抱着一叠厚厚的账簿从屏风后走出来,刚准备拿给舒明悦看,结果一抬头,就见她提裙出门了。
“去延嘉殿!”舒明悦软糯的声音气啾啾。
若非前些日子念着舅舅和哥哥,她恨不得马上飞去延嘉殿,然后狠狠打姬不黩那个混账一巴掌,他当真是一丁点良心都没有了!
她有何对不起他?她大表哥有何对不起他?
可他寡恩至此!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和亲北上时的恐惧与不安,也永远都体会不到,她折了一身骄傲,脱下罗裙迈入胡帐时的耻辱和难堪。
……
不远处的宫路上,杜澜心正出来散步。
那日皇帝虽然命人打了她二十板,但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是太后的嫡亲外孙女,执刑的小太监们没敢下狠手。
二十板子听着响,实际没伤到筋骨,太医嘱咐她不要卧榻躺着,多出来走走,有助于恢复。
刚绕到太液池附近,便见舒明悦气冲冲地从另条路上走过去,身后小宫女捧着斗篷追她。
杜澜心微皱了眉头,这是要去哪儿?
她眼睛转了转,迟疑片刻,便要悄悄跟上去,忽然想起身边的宫女,偏头对她道:“我有些渴了,你去取些水来,到前面的凉亭等我。”
宫女不疑有它,躬身应是。
……
延嘉殿在太极宫,离凤阳阁十分远,舒明悦穿过大大小小五道宫门,走了约莫小三刻钟,才瞧见那座孤零零的宫殿。
算上前后两辈子,这是舒明悦第一次来。
推开咯吱作响的厚重宫门后,整座殿宇弥漫着一种年代久远的空荡与幽寂。西侧殿的门窗坏掉了,斜歪歪地挂着,风儿呼呼往里灌,已经久无人居。主殿和东侧殿勉强能看入眼,但廊庑间承重的大柱与栏杆久经失修,朱漆剥落,一片斑驳色。
他的寝宫竟然破成这样!?
舒明悦愣了一下。
因为年纪小,舒明悦对长辈们的事情知道的不甚清楚,只知道舅舅对这个儿子的感情很淡,就连贤淑宽厚的舅母也对姬不黩颇为不喜。
但堂堂皇子,怎至于落魄成这样?
不过很快,舒明悦心里被一股畅意填满,活该!比起其他表哥来,她其实与姬不黩不太亲近,很少一起玩。
原因其实很复杂,除了因为舅舅的态度,更是因为她要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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