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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跃龙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地絮
“你做回自己的方式就是变成一个酒鬼吗?”
“我想变什么就变什么,都与你无干,你管不着!”
“好,我以后绝对不再管你,你就继续醉生梦死算了!”
竹屋门猛得打开,李靖梣一脸怒极得从屋里走出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负气离开。云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替她捡了地上的鞋子,追上去。
云种匆匆驾起马车,载着李靖梣夺路而走,听到后面紧追不舍的声音:“我就算醉生梦死,也与你无关!”下意识得蹙紧了眉头,心中平添了股怒气。
云栽不敢抬头看李靖梣,她下巴上的水珠一直到行宫还在不停往下坠。回到房间就把自己关了起来,不吃不喝一直到傍晚。云栽难免忧心如焚,自从和花卿在一起后,她变得越来越不像从前的李靖梣,感情上的多愁善感令她成了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掉泪的女人,哪怕对方说一句重话,都能让她心情郁结半天。眼看着她在这段感情里越陷越深,云栽真不知该替她喜还是替她忧好了。
花卿垂死般躺在卧室的床上,回忆起方才的那番争吵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李靖梣早起后去茶室倒茶,无意间在她柜子里发现了整柜的藏酒,把尚未睡醒的自己叫过来,劈面一顿质问,立即点燃了自己心头积压已久的怒火?还是昨天兴冲冲得跑到行宫等她,结果惊悉自己又一次被安排在最后,心中无法排遣的失落愤懑冲昏了她整夜宿醉的头脑?抑或是过去一年太长久的等待,已消磨了她本就不多的耐心,如今被她一讥讽就流露出了本性,愈发不懂得珍惜了?
她的头剧烈得痛起来,迷迷糊糊得听见有人在拧湿毛巾的声音,哒哒的水声落在水盆里,让她想念起了昨晚李靖梣的温柔。
“靖梣?别走好不好?以后都别离开我……”
包四娘拿毛巾的手顿了一下,又徐徐得替她擦起了额头。大夫说她的病是常年郁结在心导致的,加之多饮了酒,急怒攻心,身子一下子被击垮了。
包四娘心里替她不值,记得一年前她还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的她少年意气,挥洒风流,不管多艰难的场景,从来不见她唉声叹气。现在她整个人从身到心都憔悴了一圈。
那个女人凭什么在不能给她任何承诺的前提下就理所当然得享受她所有的爱?这样永远只有一个人默默付出、辛苦等待的感情,真的值得吗?
花卿只在病床上躺了两天就急着下床了,她好像淡忘了一天前发生的不快,在梳妆台前把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就让孙管家驾车送她去行宫。
和云种的冷面相待不同,云栽几乎用救世主一样的眼神看着她,“花姐姐,你可来了,快去瞧瞧殿下吧,她都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你们有什么心结赶紧解开吧,别再相互折磨自己了。我看得出来,殿下对你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她那么强势的一个人,昨天早上一路哭着回来,你……”
“我知道了,你去让厨房做好饭菜,待会送进房里来。”
花卿听到她哭了一路,心里像被铁钳拧了似的,又心疼又懊悔,她怎么那么犯浑啊,那天早上她质问自己为什么藏那么多酒,还不是出于关心自己么,为什么她非但不领情,还把人硬生生得气走了?
“靖梣,是我,你开开门好不好?”
拍拍门没有回应,她想撞开门,但现在身子虚弱得很,根本拿那两扇结实的门没有办法,万般无奈下只好向云种求助。云种冷漠得看了她一眼,抬起脚猛得踹开了房门,然后抱剑站在了一旁。
“谢谢。”花卿快步进房,直接去了内室,一眼就瞧见了床上那道背对她侧躺的身影。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花卿知道她不可能睡着,轻轻得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靖梣?是我啊,我来看你了,你不想见我吗?”
似乎听见抽吸的声音,花卿心疼极了,手从她颈后伸过去,把她半个身子捞起来,扶在怀里,手掌摩挲着她的后背,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都是我不对,那天早上不该跟你发脾气的,不哭了好不好?我们靖梣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她猛得咳嗽起来,因为两天没有吃东西,皮肤呈现一种憔悴的苍白,两只手无力得垂在腰侧,随着胸口的震动,虚软得摇晃。花卿眼睛一红,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你怎么能这么做?跟我生气,干嘛不吃东西折磨自己?你是想让我心疼死吗?”被揽在怀里的人眼泪无声得流下来,一滴滴得洇入她的领口,委屈无法自抑。
云栽送了饭菜进来,见她俩这么紧紧抱着,脸一红,自动把自己忽略成了透明人,暗中却松了口气,总算雨过天晴了。
花卿亲自喂她喝米粥,饿了两天的皇太女像只温顺的小猫似的,蜷在她的腿上,一勺一勺得艰难舔食米粥。花卿每次举汤勺的时候,她都会直勾勾得瞅着,生怕她不喂给自己。云栽看得心都化了,赶紧把粥捧得离花卿近一些,方便她舀起来,快快得喂给嗷嗷待哺的皇太女。
花卿用一只小小的汤勺掌控着她的情绪,将小半勺米粥吹凉了,小心得送进李靖梣口中,等她吞咽下去,再将勺子暂时搁进碗里,用帕子给爱干净的她擦完嘴才开始喂第二勺,那细致的样子连云栽都看得陶醉了。
“以后不准不吃饭了,知不知道?”喂饱了她,花卿在她餍足的嘴唇上啄了一口,还不依不饶得叮嘱。
一宿没睡的皇太女身子早已疲乏至极,此刻闻到她身上令人安宁的味道,嘤咛了一声,就枕着她的肩膀沉沉得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花卿就拉着睡眼惺忪的李靖梣到廊下晒太阳,说是要祛祛身上的霉气,六月的天,李靖梣虽是体寒的身子,也难免被灼出一脸晕红。可是她毫无所觉似的,眼睛一直盯着院中那个辛勤浇花的人,直到她把冰凉的水珠弹在她脸上,才一缩下巴扭头避开。
“怎么了?一个早上都魂不守舍的,魂儿丢了?”
李靖梣怔怔得看了她一会儿,心事重重得扭开了脸。
有情况!
花卿放下水壶,坐到她身边来,给她遮住顶上的阳光,“告诉我,是哪个不像话的又惹你生气了?说出来,我替你好好教训一下她!”
李靖梣摇了摇头,闷声半响,才又正视起那双探究的眼睛,“你是不是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花卿楞了一下,“怎么这么问?”
她显然已经忘了前天早上自己发飙时说过什么话了,李靖梣却牢牢得记在了心里。这些天她辗转反侧思量许久,觉得她后悔也是应该的。自己什么都不能给她,又凭什么要求她事事都顺自己的心意呢?
花卿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握着她的手在嘴上亲了一下,道:“我怎么会后悔呢?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活的时光,我巴不得这样的日子能再长一点,又怎会后悔呢?”
“可是,我不能带你回京,又不能常来看你,连你辛苦创造两个身份都剥夺了。害你郁闷的时候只能去找包四娘倾诉,孤独的时候只能在院子里喝闷酒。我把你一个人丢在康阳,你心里不怨我吗?没有人不渴望能和心爱的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的,可我却什么都不能给你!”
她说着说着已经泪流满面。花卿错愕得看着她,脑中浮现得却是她第一次冷冰冰得告诉自己喜欢她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时候的样子。一年时光,原来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这些悄无声息的变化既让她欣喜,又让她隐隐有些担忧。
压下心头的酸涩,花卿替她擦干脸上的水渍,反过来安慰她道,“我虽然渴望和你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但如果这样做只会伤害你,那我宁愿不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如果哪一天,你强大到可以用八抬大轿来娶我,却不来娶,我才要跟你翻脸!”
“那你保证在这之前不要离开我,我一定会变得足够强大,好用八抬大轿来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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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把最后一段放到下一章,凑个字数,今晚说不定能赶出第三章来。





鲤跃龙门 情到浓时
李靖梣这次来康阳停留的时间很短, 等待却格外漫长。
下一次见面, 又是半年后的冬天了。
皇太女忍着蚀骨的思念在路上连续赶了五天五夜, 因大雪封山耽搁了一日,害她错过了与佳人约定的日期, 她的脸便比驿馆外面的冰渣子还要冷。
雪一停,她便不顾天黑拔营启程,终于在天亮前进了康阳县城。下雪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打着天冷、体恤下属的名义, 打发走那些前来接驾,在雪地里冻得搓手缩颈的官员。
迫不及待地去了桃花庄。进庄后首先被那银装素裹的一树树桃枝、梨枝惊艳了。但皇太女无心停留,直接沿着雪径往“避暑山庄”去了。
此刻的“避暑山庄”俨然变成了雪屋,竹壁外围裹了一层厚厚的御寒毡布,因为不久前李靖梣的遥控指挥, 又在地板下面加了层地热, 可以称作“避寒山庄”了。
李靖梣没有立即进屋,她被“山庄”门口那半人高的雪人吸引了。雪人头顶上戴了一顶高高的天鹅绒帽,短胖短胖的脖子里还系了一条红色围巾。棕色的桃核眼睛,平平的树枝嘴巴,黄色的胡萝卜鼻子, 可以说是惟妙惟肖了。两根桃枝手臂往前支出一个三角形。肚子上还写了个大大的“梣”字, 为了醒目更在周边加了个圈,生怕别人认不出这是李靖梣。她嘴角往上翘了翘, 好像看到了那人在雪地里埋头堆雪人的场景, 这么大的雪人, 堆起来要很久吧,那么冷的天……
念及此她不再迟疑,快步踏上竹梯,刚要进门,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裹着白色夹棉斗篷的人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半眯着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李靖梣眼圈一热,感觉空荡荡的心一下子被填满了,甚至酸酸胀胀得有点疼。很想第一时间把她拥在怀里。
不过那人似乎并没有像她这样激动,看见她,脸臭臭地别开,绕过她,踩着木屐咯吱咯吱地往阶梯下面去了。
李靖梣自知理亏,好脾气地跟着她。见她走到雪人面前,目不斜视地将胳膊上搭的蓝色斗篷展开,当空一抖,竟给它穿起“衣裳”来。
李靖梣咬了咬唇,试图找话题和她搭讪。
“没想到你这么好心啊,怕雪人冷,还给她穿上保暖的斗篷。”
“只是这样一来,它不会化了吗?这么好看的雪人,化了多可惜呀。”
“你管得着吗?”
被呛声了,她也不恼,轻轻撞了撞她的肩膀,故作可怜道:“干嘛呀?一大早就给我脸色看,你现在对个雪人都比对我好了。我赶了一夜的路,手都快冻僵了,也没见你关心一下。”
“哼,她比你来得早,比你准时,我当然要对她好了。”
李靖梣掐到了她生气的源头,温声细语道:“既然她这么好,你干嘛还要罚她在外面站一宿啊?”
“谁说我罚她了?”
“你让她的两条胳膊伸在前边,合掌在一起,这不是拱手求饶的意思么。我猜她一定是因为某件事惹恼了花卿姑娘,正在跟姑娘赔礼道歉呢。你就看在她在外冻了一宿的份上,原谅她吧,好不好么。”
堂堂的一国皇储竟然摇着她的袖子撒起娇来了。花卿对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偶尔放低身段的撒娇一向没辙,心突突地跳了两下,但也不愿就这么轻易算了,哼了一声,大声强调:“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本姑娘现在很生气,你知道吗?”
“知道!”飞快地答应。
“那你下次还敢吗?”
“不敢了。”迅速地保证。
“进屋!”
“哦。”
进门后,没有料想中的继续冷面相对。迫不及待的亲吻便代替了所有思念的语言,李靖梣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但穿肠的思念让她忽略了那丁点不适,奋不顾身地投入到与眼前人的唇舌纠缠中。一吻结束两人的喘息都超过了正常的频率。
被别有用心地拥到床上时,李靖梣捧着花卿红得像要滴出血的脸,痴迷地看着,拇指一下一下的在她嘴边摩挲。眼神似在挑衅地笑问:“你想做什么?”
花卿的眼睛像烧着了似的,红的娇艳,嘴唇有些发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说:“靖梣,我……我想……亲你,可以吗?”
“嗯?不是已经亲过了吗?”
“我是说,这样,这样亲你。”她俯下身子在她颈间落下一个吻,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李靖梣不自觉打了个颤栗,自确定关系以来,她们的亲密互动一直止于亲吻。不是没有更进一步的冲动,只是李靖梣心里对这些事情有些介隔,一直避免着更亲密的身体接触。如今情到浓时,似乎再没有推拒的理由了。
她曾是那样一个精彩、热烈的女子,随便勾一勾手指头,就有无数人为她前赴后继赴汤蹈火。如今却为了自己,放弃了繁华盛景,大好青春,甘愿困守孤园,甚至连向心上人求爱也变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而自己又能给她什么呢?也许只有这副皮囊了吧!
“如果你想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花卿眼中有晶莹的液体悬悬欲坠,李靖梣伸手抚触到她的眼角,那液体便顺着指端流下来。冰冰凉凉的,冰得她的心也跟着痛了。原来她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女子,一个小小的要求被满足,就能让她泣不成声的。
怕她眼泪流干,李靖梣捧起那张被泪水浸花的脸,轻嗔道:“你到底还要不要了,不要我可要后悔了?”
又是心疼,又是懊悔,如果知道这样就能让她感动,自己又何惜此身?
“要,要,这就要。”
她匆忙爬起来,抹了把眼泪,像个抓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深呼吸一下,开始试探着剥糖纸。李靖梣紧紧闭上眼睛,紧张到连呼吸都停掉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却是第一次真正尝到情爱的滋味,巅峰之后,李靖梣长久注视着上方某个不确定的点,为方才那如坠云端的奇妙感觉惊讶、羞涩、惶惶不已。看在花卿眼中,就是一副发呆走神的模样。她有点挫败,同时也很不解,明明方才都感觉到她失控颤抖了,怎么看表情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欸?怎么还背过身去了?花卿根据皇太女的反应判断,自己可能进行了一次失败尝试,天生不服输的她决定卷土重来。
从挑逗开始,把方才的步骤重复做了一遍,但无论抚摸还是亲吻,都比第一次更绵长,更深入,也更具体。李靖梣失控时,双腿抖得比第一次更厉害。但事后像是困惑又像是不解的表情,让花卿姑娘怎么咂摸都不对味儿。
于是又推倒重来。
终于要开始第四次尝试的时候,李靖梣娇喘吁吁,开始拿拳头推她了:“不……不要了!”花卿这才郁闷地停手,握着她的粉拳着急地问,“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感觉好还是不好啊?”
她虽然“见多识广”,但到底自己没有经历过人事,对实践时的尺度拿捏很没有底,真怕李靖梣不舒服,所以想要问个清楚。其实,她自己倒想亲自上阵试验,但是多次引诱李靖梣未果后,只能选择放弃,无奈地接受自己魅力不够大的事实。
对于这种羞人的问题,李靖梣决定拿出皇太女的架子来,闭上眼睛,拒绝回答。
“唉,看来是不好了。”花卿失落地叹了口气,看起来还有点难过,“我觉得自己已经挺尽力了,可能咱们天生与这种事情绝缘吧!”
“……”
“不过,你也不用难过,虽然咱们没法享受这种闺房之乐,但是,生活中还有其他值得咱们寻找的乐趣,比如栽花啦,种草啦,弹琴啦,作画啦,滋味肯定不比这个差。”
李靖梣看她一脸认真地拍着她的手安慰她,深陷执迷而不自悟的样子。心中暗恼,很想嗔她,谁跟你咱们,咱们。但这种羞人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又怕她一直误解下去,就说:“其实,那个滋味还是不错的。”
“啊?”花卿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还行。”李靖梣白她一眼,气得背过身去。
“还行的意思是——?”
“能不说这个了吗?”
“哦。”
过了一会儿,被子里传来了闷嘴嘿嘿的诡异笑声,如果不是现在双腿虚软使不上力,李靖梣真想一脚把她踹下去。经过这一番折腾,她的身体已经疲乏至极,加上连日赶路一宿未眠,不一会儿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身边的人已经不在,她裹在被子里忍不住又回味了一遍早上的美妙滋味,想到那人不遗余力在自己身上撩火的样子,她的腿间又泛出一丝黏膩。抬腿的时候感觉到了,脸腾地一下涨红,忙埋首被子底下,有点羞于见人的意思。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好热,钻出来,正打算起身。这时候卧室门被人打开了,她连忙又缩回被子里,只露了俩眼睛出来。
一个人提灯走了进来。听脚步声是云栽。
“殿下,你醒了吗,我给你烘了一下新衣裳,放在这儿了。外面准备了饭菜,殿下已经睡了一天了,赶紧起来吃点东西吧!”
“嗯,花卿呢?”
“她和云种出门切磋了,您不知道两人中午在外面比试了一场,我哥哥竟然打不过花姐姐。”云栽兴奋地说,丝毫没有因为兄长技不如人而伤心,反而还因为花卿赢了哥哥而激动不已,谁说女子不如男,花卿这次真真给女人长脸了。
李靖梣早就见识过秦浊的武艺,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意外的是,天底下怎么会有花卿这样的奇女子呢?经商能够做到江南第一,当花魁又能名动小京都,琴艺、武艺又是这样精彩绝伦,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衣服替我拿过来,灯放在那儿,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出来。另外,给我备桶热水,我想洗一下身子。”
“好。”
暂且按捺住心中的疑问,李靖梣准备穿衣,可是,手肘刚撑住床褥,腰肢上那股酸软无力的感觉就蔓延到了全身。她悲哀的发现自己竟不能动了。万般羞耻之下,只得重新把云栽叫进来服侍自己更衣。忽略掉小丫头的两道疑虑重重的目光,李靖梣面不改色地穿好了衣裳,下床的时候,腿也立不稳了。咬了咬牙,缓缓吐了口气,“你,扶着我点。”
云栽更感诧异,等她服侍李靖梣洗澡的时候,看到公主满身桃花一样的吻痕,小丫头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顿时面红耳赤,恨不得自挖双目。
花姐姐太过分了,竟然这样对殿下。不过,她很好奇,殿下推回来了没有?




鲤跃龙门 京门遗孤
“云栽, 你会不会觉得, 我们这样做不好, 有违世俗人伦?”
被热气蒸红脸的李靖梣第一次伏在浴桶边跟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交起了心。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解不开的惶惑。
暮云栽拿着蘸了水的毛巾给她抹背,隔着氤氲的水汽, 动作轻柔舒缓,仿佛在擦拭一块珍贵的美玉,特别肯定地说:“当然不会啊,恰恰相反, 云栽觉得花卿姐姐是天底下和殿下最相配的人。”
“为什么?”
“因为只有她能够让殿下发自内心的笑起来呀。自从先皇后和太子去世之后,殿下很久都没有笑过了,但是遇到了花卿姐姐以后,您整个人都爱笑了,就像被阳光照着浑身暖融融的。”
“是吗?有……那么明显吗?”李靖梣觉得她肯定夸大了, 自己怎么感觉不出来呢。好像最近心情是有一点不错, 但也没到她形容的好像换了一个人的那种地步吧?显得自己之前有多么不爱笑似的。
云栽哂笑道:“有。不单我一个人发现了,东宫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连最严肃的顾冕大人都私底下问过我,殿下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好事情了?”
“那你怎么回答的?”李靖梣几乎想象不到顾冕会关心八卦的样子,印象里他总是瞪着眼, 比东宫门前的大狮子还要严肃。
“我说, 殿下最近刚学会弹一首好听的曲子。”
李靖梣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松了口气, 洗完澡后, 在书房里坐着闲闲地翻书, 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睛不时往窗外瞄一眼,雪都停了这么久了,就算出门沽酒也该回来两三趟了,练个剑有必要这么久吗,有点不大高兴了。
一会儿,花卿和云种总算踏雪而归,暮家兄妹隔窗跟李靖梣见礼后,一起回了东边客室,花卿则直接回了主屋。虽然是极小心地开关门,仍旧带了一身的寒气进来,她怕冰到李靖梣,一直等到自己彻底暖和了,才急急忙忙地奔向她怀里贴身抱了抱。
“靖梣,我好高兴啊,明天带你上山见师父吧,顺便赏一赏山上的雪景。”
李靖梣眸光微微一动,迟归的怨气早在她进来时便不见了,枕在她肩上,好像枕着一团暖融融的棉花,舒服地点了点头。
“这次是谁赢了?”
客舍外,两串脚印紧追不舍,云栽一直追着哥哥要切磋结果,准备在他回答“花卿”后,好好奚落一下骄傲又自负的哥哥。
谁知云种面无表情道:“我!”
“你?”云栽对这个结果有些失望,“花卿姐姐怎么会输给你呢?”
看着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云种没好气道:“她也没输。”
“咦?那是谁输了?”
云种突然没好气地关上了门,把她拍在了房间外。
一个时辰前,就在不远处那片银装素裹的桃花林里,两个年轻人刚刚切磋完武艺,双双累倒在雪地上。云种抱起事先摆在那儿的酒坛,拆开封口,仰面猛灌了好几大口,一把抹干净嘴巴,就要递给花卿。
花卿摇摇头,“我已经戒酒了。”
云种笑笑,忽然开口:“我喜欢殿下,从认识她的第一天就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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