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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跃龙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地絮
她忽然对岑杙充满了同情,“让我猜一猜,那份契约并不是让岑状元日后拿出来兑现的,而是让她在漫长孤寂的五年之中,聊以□□的唯一寄托。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东宫是个重信守诺之人。但凡发过得誓,必守,立过的言,必践。从未反悔。我说得对吗?妹妹?”
她看着对方眼中模糊的晶莹,不忍再责问,只是替她感觉不值。局外之人尚且如此,局中之人应当如何?也许,这就是每个王者必须背负的命运吧!
李靖梣为岑杙剥了一只龙虾,从虾鳌到虾尾,都剔得干干净净,认认真真,亲手将白嫩的虾肉夹进她的碗里。朱沐蓝旁边一直红着眼睛,岑杙奇怪地将她看了又看,“朱姑娘,你怎么不吃啊?”
“呵,吃饱了。”朱沐蓝没胃口道。
岑杙疑惑地眨眨眼,明明没瞧见她吃啊,怎么会饱了?
“你真的不再吃一点吗?很好吃的。”岑杙有心拉近一下她们的距离,毕竟救命恩人呢,得好好报答的。这时,又一勺子虾肉送过来,好像要堵住她的嘴似的,岑杙不得不先吃完再说。
李靖梣掰她回头,替她抹了下嘴,也挑眉看着朱沐蓝。
朱沐蓝无趣地撇撇嘴:“我不忍看这人间惨剧了,你们自己吃吧!我先走了。”
“她……好奇怪!”
岑杙挠挠自己的脸,觉得心里怪怪的。
“别管她。让我看看你的手。嗯,伤口已经愈合了,让我看看,现在可以做多大的动作?”
岑杙见她捏来捏去的样子,咳了一声,幽幽比划道:“给虾剥衣裳目前还不可以,给人剥衣裳倒是还行。”
李靖梣听她这流-氓式的话,脸蹭得一下红到了耳根,但仍强自镇定,瞪眼咬牙道:“你皮痒了是吧?”





鲤跃龙门 劫后余生
岑杙嗤嗤地笑起来, 像做了恶作剧讨了便宜似的, 笑得眉毛都飞起来了。李靖梣无语地瞅着她, 最后也被带得好笑起来,
“好了, 别再闹了,真是。快点把剩下的吃完。方才不是还嚷嚷着饿吗?”
“那你喂我。”
李靖梣翻了个白眼,伸手去剥虾壳,嘴上却说着相反的话, “喂你做什么!整天不住嘴,没有一刻正经!”
岑杙挪着板凳朝她坐近了些,身子倾过来,下巴就快抵到她的额头。
“你干什么?”李靖梣警惕地一扭。
岑杙笑容和煦地托着腮,眨巴眨巴眼, “你都说我不正经了, 那就亲你啊!”
李靖梣蓦的红了脸,快速刮了一勺子虾肉塞她嘴里,“吃你的大虾米吧!”
“呜!”被堵上嘴的岑大人仍旧不肯消停,“嗯,真是不解风情……”
饭后, 二人在船上消食。因甲板上人太多, 好不容易挤到船尾,就在尾舷处找了个僻静位置, 吹吹海风。海面的风平浪静几乎让人忘记了昨夜的惊涛骇浪, 死里逃生的两人并肩站在船舷上, 背着海风,心里各有一番庆幸。然后说起之后的打算。
岑杙问:“上岸后,你同我一起走吗?”
李靖梣沉思了一下,摇摇头:“不,我去舅舅家。”
岑杙有点失望,早就猜到她不会和自己一起走,想到即将面临的分离,心里很是不舍。
李靖梣像有心事似的,竭力避免去正视她的眼睛,故作轻松道:“你呢?上岸后去哪儿?”
“我啊?”岑杙皱起眉头认真想了想,“嗯,我打算先去看看月流港的情况。下午有空就带樱柔去认识几个朋友,等这边事情一了,把她送回去,就可以大功告成启程回京了。”
“你……不打算带她回京吗?”
“想什么呢?”岑杙刮了下她的鼻子,笑:“我带她回去,那成什么了。会连累她名声的。”
李靖梣缩了下颈,还是没躲开她的手指头。心情莫名轻松下来,捂着鼻子嫌弃道:“说不定人家希望被你连累呢。”
岑杙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起来,“绯鲤,你不要看轻樱柔,其实,她从来没有想介入你我的意思。有些事情,已经回不去了,她也晓得的。她和你一样,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不会因为得不到一个人,就心生怨怼。在她心里,我属于她仍在凭吊的过去,却并不属于她渴望新生的未来。这点,你明白吗?”
“她她她,你还挺了解她的?分析得头头是道。”李靖梣虽然明白,但心里仍旧不舒服。
岑杙无辜道:“我这么分析,还不是怕你心里有什么。其实,一开始,我也和你一样,怕她到玉瑞是为了讨要什么。后来接触过,我才知不是。她虽然脆弱,但并不执着。这点可比你我强多了。”
“哼,没有做贼心虚,你怕什么?”
岑杙瞧她又揪着自己一个无意中说得词不放,无奈了,“我怕你误会还不成么。”
“哼。”对于她的讨好,皇太女始终不给笑脸,心里又计较她说对方比自己强,这简直就是当面揭她的短,即便她说得都对,也是站错立场了,很难不让人生气。反映在言语上,就是处处针锋相对。
“你说她不是为了讨要什么,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
岑杙耐心解释:“很简单啊,如果是的话,她早和棉杲一起进京了。而不是在丹阳拖了三个月才来,没有向我透露过一点消息。之前我一直以为她故去了的。”
“你很委屈啊?”李靖梣斜睨她一眼。
“没有,没有。”岑杙很识相道:“我哪敢有啊?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是不是想说这句?”
“哼,她既然找过来,说明她还是在意你的。”
还没完了,以为自己故意把语气放平,脸色装得很大度公允的样子,岑杙就听不出其中的危险了,那她这状元白当了。
“噢,照你的意思,找过来就是在意,不找过来就是不在意,那你岂不是早就对我不在意了?”李靖梣没想到她反将一军,噎了好半天没说话。
还是岑杙瞧她要生气了,赶紧张开胳膊将人圈在怀里,“嘻嘻,其实我知道,小侯爷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探子?你心里一直在意着我呢。”
“哼,你少自作多情了。你以为自己是谁,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李靖梣仍旧嘴硬,倒也没有闪躲。下巴在她肩窝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脑袋一歪,枕好。
岑杙笑得眼睛都快没有了,还很没有自知之明地念叨:“话说回来,我觉得他有点以公谋私哈。竟然趁机勾搭顾青。你是没看见他在顾青跟前那副狗腿的样子,为了赖在人家家里,竟然跟仆从抢事情做。在我面前马上又跟个大爷似的。撵也撵不走。”
李靖梣微仰起头,一只手攀着她肩膀,另一侧的手指戳着她的腮颊,把她推到自己脸前来,“停,岑御史,你有没有发现,你进谗言的样子,很像书上那些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奸臣?”
岑杙不说话了,瘪着嘴很委屈。李靖梣板脸半晌,终于忍不住“嗤”得笑起来,抖着肩膀,“好了,谁叫你老是这么飘,不让人看着你,我不放心啊。”
“至于,你说得靖柴对顾青有意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我的态度是,不支持不反对!”
岑杙撇撇嘴,“嘁,要么支持,要么反对,怎么跟朝中那帮老油子似的,搞什么中间派啊?虚伪!”
“你说什么?”李靖梣气得磨牙。
岑杙受惊:“呵呵,没说什么。”
“哼,岑杙,”她眯了眯眼,很是认真道:“我觉得,你早晚有一天会因为胡说八道,被人扔海里头喂鱼。”
岑杙无辜:“什么哦~”
李靖梣不理会她的故作可怜。自顾自地解释:“我说不支持的原因,自然是靖柴的婚姻没办法自主,得看皇帝的脸色。从这点上来说,对顾青是不公平的。我不反对的原因是,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如果他为了这段感情宁愿舍弃荣华富贵,那我除了祝福没法再说什么。说到底这段感情的决定权在顾青,如果她不点头,戏台子搭再高,也是没办法唱戏的。”
“但她目前还把心栓在你身上。能不能解开,要看靖柴的造化。对此,我持悲观态度。”
岑杙听她这一本正经的分析,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还就悲观了?那我也表个态,我支持顾青和小侯爷在一起,前提是她们彼此心意相通。我绝不会阻拦,还会一力促成。对此,我持乐观态度。”
“你倒是怪大方的。但别人的事,你最好少管,免得给我引火烧身。”
“哦。”
李靖梣忽然若有所思起来。
“怎么了啊?”岑杙觉得她有点古怪,脸色一变一变的,让人捉摸不透。
“岑杙,你这趟回京是不是就是独身了?”
“嘻嘻,你怎么知道?”岑杙一副讨功邀赏的样子,不晓得李靖梣的八爪密探早就把她的行动扒个底朝天。
“那……京城的媒婆岂不是要把你家门槛踏破了?”她的手指头在岑杙锁骨那儿一圈一圈绕着,撩人得很,语气却有点飘乎。
岑杙向前一探,嗅了嗅她前面的空气,“我是不是闻到醋味了。”
“找打你!”李靖梣被逼得后仰,作势要打,可巴掌拍在肩上一点都不疼。
“嘻嘻,你就放八百个心吧,我可是有主的人啦!媒婆敢踏进我家门槛,我就用扁担把她们打出去。”岑杙意志坚定地表态。
李靖梣挑眉睨了她一眼,“若是卢王和象王呢!你也敢把他们打出去?”
岑杙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俩秀逗王爷,心里还有点阴影,“不是吧,这都多少年了,他们的女儿早出嫁了吧?”
“这可说不准,他们是我的本家。本事没有,能生倒是。就说象王吧,待字闺中的女儿,少说也有一打!他要是招你当上门女婿,你敢不答应?”
“呵呵,这你放心。如果我前夫人是‘因病过世’,我怎么着也得给她‘守节’个三年吧!他们还能强人所难不成?何况,皇帝的上门女婿我都不做,做他家的?”旬又改口表态度,“嘿嘿,当然,现在做皇帝的上门女婿,我可是一百个乐意。”
李靖梣白了她一眼,没在说什么,心里却有了一番计较。
这时,岑杙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瞧,有船过来了。”
负责打捞的船只已经相继出海。为了掩护李靖梣不被发现,朱沐蓝命福船避开月流港,绕到南岸的星斗湾靠岸。岑杙也蹭了便宜下船,不过,她却是稍一整顿,便沿海岸线直接去了月流港。
分开前,李靖梣告诉她,会在渔洋镇停留一天,明日一早返京。对于此次风暴对东南渔业的影响并未多言。关于东宫是否会和朝廷联手更是只字未提。岑杙曾试着开口提此事,谁料她几句话就绕到别处,似乎无心过问。
倒是纪文奎一见到岑杙,就说起此事事关重大,可能要捂不住了,不弹劾都不行。但问题是,“海家提前听到了风声,收紧了羽翼,这次一条船也没出海。单弹劾冯家、朱家对我们用处不大。皇上的意思,要么不翻脸,要翻就要拿住对方的痛处。如今可难办了。”
岑杙暗忖:这究竟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脸上却笑眯眯的,“纪大人莫要心急,容我先调查完了月流港的损伤情况,咱们晚间再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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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晋江不能看评论了,怪郁闷的,就不再写悲剧了。架构调整后,反而觉得更顺了。哈哈~下章走剧情,继续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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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跃龙门 真名士也
月流港损失很重, 这次出港的大小船只统共一百八十多艘。在风暴来临前安全返回的有一百三十多艘。约五十艘海船至今未归, 下落不明, 这其中还不包括一些未上报的民间私船。这部分船只安全性差,很难抵御那样级别的风暴, 多半是有去无回了。目前只能寄希望于未归的船只离海岸线较远,还未来得及返航了。
李靖梣坐在密室中,听着国舅夫人充满唏嘘的汇报,前些日子收到东宫递来的消息, 叫他们短时间内不要再有行动,并且把以前拖而未决的账全都处理了。国舅一家很是不解。如今朝廷的巡查御史到来,他们才明白过味儿来,后知后觉殿下的英明决断。
海家在先皇后发迹前只是渔洋县的普通渔家,和动辄能追溯到清宗辈的功勋外戚相比, 他们的根基实在孱弱得可怜。当年老国丈在世的时候, 家里的子侄也是读过几年书的,本有机会走仕途,但先皇后以外戚不宜掌权为由,否定了他们出仕的打算,改走商路。
三十年的风云变幻, 多少外戚荣光一时, 最后都落了个身名俱灭的下场,只有不涉官场的海氏留存至今, 慢慢在商场上积攒出了一点实力, 能够确保家族衣食无忧。足可证明, 海皇后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所以当国舅和国舅夫人听到李靖梣说,要带几个子侄上京谋些事情的时候,二人的脸色绝非是喜悦。
海国舅本来想发言的,习惯性地看了眼国舅夫人。国舅夫人也看了眼海国舅,给他递了个慎重的眼色,海国舅干咽了口唾沫,谨慎道:“只怕,只怕家里头那些小子,不是当官的料……”
李靖梣平静地直视着这位舅舅,年过五旬早已是鬓发斑白,说话谨小慎微,明显中气不足,大概是常年带病导致的。
“要不,要不,我去问问他们。”见李靖梣没有表示,海国舅立马颓了。
倒是国舅夫人“咳”了一声,笑着对李靖梣道:“殿下有心栽培母家,我们自然感激不尽,只是,咱家那些子侄都闲散惯了,只会做生意,不会当官。遇到当官的都怵的,妾身担心他们资质鲁钝,会给殿下添麻烦。”
李靖梣并不认同,“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日后加以历练培养,必成栋梁之材。舅母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国舅夫人笑得慈眉善目的,“既然殿下抬举,我们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这些小子能够追随殿下,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望殿下日后多加锤炼鞭策,不求通达显贵,只求能给殿下多个助益。”
“国舅夫人果然名事理。”
从密室中出来,海国舅一脸忧心地附耳夫人,“你怎么就同意了呢?咱家那几个小子,当官能成吗?”
国舅夫人瞪了他一眼,“不能成也得成。你还没看出来吗?殿下这是要建立自己的势力,所以必须要用信得过的自家人。”
“可是先皇后不是……”
“此一时彼一时了。先皇后当年朝中有太子,太子身后有皇上,还有太傅和百官,皇太女背后有什么?几乎什么都没有。本来有个驸马的,结果也没了。和北边的关系名存实亡。她要不提我都替她急了。现在好了,去了我一块心事。”
“你有什么心事?”
“我问你,从老国丈到你,咱们才历了几代?”
“两代。”
“那你觉得还能撑过几代?”
海国舅认真地想了想,伸了俩指头,“两代。”
国舅夫人鄙视了他两眼,“你还挺看得起自己。如果东宫没了,咱们也就在这一代了,你还想有两代。”
说着转过回廊步子不由自主地加快,“你去把几个爷家的小子都叫来,咱们都好好张罗一下这件事,把那些不成器的先剔掉一波。对了,别忘了叫上三爷家的音书。”
“叫音书丫头做什么?丫头也能当官?”
国舅夫人闻言横了他一眼,“我倒是想留她下来打点咱家的生意,可是事得分轻重缓急,东宫要没了,咱家也没生意可打点了。放心,殿下会给她找到事情做的。”
正厅里,国舅爷和国舅夫人上座,二国舅、三国舅、四国舅,分列下座。一窝小的按照高矮个在厅中排成两排,皆茫然无趣地瞅着一圈表情严肃的长辈,后面几个还在窃窃私语:
“今个是要召开宗族大会了吗?怎地这般隆重?”“不知道哎,我才在被窝里睡觉呢,就被老娘揪出来了。”“应该不是,枝安哥哥没来,在外头算账呢,他是长孙,宗法大会肯定不会缺席。”“宿关哥哥也没来,不知道是不是陪他小媳妇去了”“但是大伯母表情有点吓人哎,不是宗法大会,把大家聚这么齐要干什么?”“不会是谁又犯了错,连累了我们吧?”
国舅爷看看底下那些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子侄,越看越碍眼。
下巴抬抬,拿手敲桌子,“怎地这么没规矩,大人没发话,小子就底下窃窃私语,成何体统?”
但他在家中一向听国舅夫人的,导致他在小辈中也很没有权威,话一发下来,众小辈都齐刷刷看向国舅夫人,看到她首肯,这才正经地摆好了样子。
“看来,咱们家真的要正一正家风了!”国舅夫人倒是没有像往常一样“忤逆”夫君,维护她所钟爱的小辈们,反而附庸了他的意见。
堂下小辈们一脸惊讶的同时,国舅爷却是大感重振夫纲的得意脸。
威风凛凛道:“你们有谁知道怎么当官吗?”
“我知道!我知道!”堂下小辈们纷纷踊跃举手,其中一个十四五的少年,忽然挺起了胸膛,在众人面前表演了一番。只见他一撩袍子,张着手臂一前一后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像这样,走啊走,走啊走,像不像咱们知县大人。”他那副滑稽样子,引得一众小辈哈哈大笑起来。
“不对,不对,知县大人不是这样走的,”另有一少年站出来指正,用双手在腹前勾勒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形状,“他是大肚子,应该这样走,这样走。”
说着仰起后背,摆出并不存在的大肚子,下巴朝天上,也张着手大摇大摆走起来。众少年又笑闹成一团。国舅爷刚刚积累的一点权威马上又失去了,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还是国舅夫人一拍案,“永夜!厌山!你们两个再胡闹,就给我出去,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
堂下众人不敢再闹,规规矩矩站好。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堂下那个沉默已久的惹眼小姑娘说话了,“大伯母,别怪弟弟们没学好,您不是常教导咱们要说实话,做事实么?两个弟弟说得正是实话啊!县令大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对啊,对啊,音书姐姐说得对!”小辈们纷纷抗争,集体又沸腾了,“还有那郡守大人,头发都掉光了,像个大秃瓢。当官有什么好的啊?”
国舅夫人被怼得哑口无言,拍拍案子,示意众人安静,主要对着带头的小姑娘说:“虽然是实话,但是不能说出来,要放在心里头知道吗?”
“不说出来,那不就是假话了?大伯母要我们说假话吗?咱们生意人一旦失了诚信,谁还敢和咱们做买卖呢!侄女窃以为大伯母所不取。”
眼看着国舅夫人的权威也要丧失,海国舅非但没有感同身受,反而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
“你们……你们……想造反是不是?我告诉你们,这就是我今天教你们上的第一课,一旦当了官就不能随随便便讲真话。因为讲真话都是有代价的,说不好就会……”她随手做了个切菜的动作,横了众小辈一眼,“你们懂了吗?”
众人虽然似懂非懂,但大伯母的眼神都懂了,反正讲真话没什么好事就对了。
国舅夫人感觉很心累,和丈夫对视一眼,对小辈们的做官的前景一致看衰。
正在这时,管家一溜小跑进来了,先在堂下拜了一拜,“老爷,夫人,县令大人登门拜访了。旁边还有一位御史大人。这位是二人的拜帖。”说着把拜帖递上来。
国舅夫人看过拜帖,立即笑眯眯起来,手指着众位小辈道:“正说着呢表率就来了。你们先都退到阁后去,瞧仔细了,来得这位可是咱们玉瑞的真名士。你们跟着学着点。快有请县令大人和岑御史。”
岑大人刚进大厅的时候,感觉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往四周瞥了眼,却什么也没看到。只好先随渔洋县令向堂上见礼。引荐过后,岑杙把提前握好的拳头塞进另一只手的掌心,不叫人看出来什么,身子微微前倾,恭顺有礼道:“下官拜见国舅爷、国舅夫人,此番同周大人办差,叨扰贵府,还望二位海涵。”
着红色公服的瘦长身影往那儿一站,端的是眉疏目朗,逸态清举,衬得旁边的县令大人,真如泥丸一般令人捧腹。众多小辈攒头在阁后,瞪着这位新晋御史纷纷看直了眼。
海国舅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客套了。”
“诶~客套客套还是有必要的,岑大人是朝廷里来的人,人家客套这是礼数,必不可少的,你懂吗?”国舅夫人故意提高嗓音,让众位小辈们听着学着——当官的首先就要学会客套,这是敲门砖,虽然显得多余,没有就是不行。
众海家子侄纷纷点头,但目光一刻不离那位岑大人。但有个年幼不懂事的,大声回应起来,“懂了!”
堂上诸人被吓了一跳,听见阁后传来“嘘——”“呜哇——”的声音,想必是众人在争相捂他的嘴。国舅夫人已经没眼看了,就想跑后边把所有人耳朵拧一圈,叫他们聒噪。
岑杙吃惊不小,游移不定地看了眼屏风。国舅夫人忙扯开话题,“二位大人请坐,此番登门造访,所谓何事?”
还能为何事,无外乎丹阳现在那件天大的事。
“是这样的,”县令大人挺着滚圆的大肚子为难说:“今朝渔洋县遭逢大难,渔民伤亡惨重,衙内暂时拿不出这多钱来弥补损失,所以,下官厚着脸皮登门,想向国舅爷借些钱财,以解百姓之急。国舅爷放心,等朝廷拨下钱来,下官会立即归还……”
“哦,原来是借钱啊!”国舅夫人脸色一沉,托起茶碗开始优哉游哉地喝起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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