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跃龙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地絮
傅敏政跨步出来,“确实如此,当天费大人用尽全力都没能扎透树干。何况隔着一个人。连兰溪侍卫都比他刺得深。”
岑杙闻言,立即跨前一步,“臣听说费从易是在比武之中打败了兰侍卫才赢得东宫侍卫长之职。如今听傅大人的意思,兰侍卫的武艺似乎又在费大人之上了?”
“此言差矣!”傅敏政跟她一唱一和,“兰侍卫是力气见长,费大人是以技巧取胜,费大人亲口承认力气是不如兰侍卫的。”
“力气都不如如何能打得赢?”岑杙扬声道:“臣很怀疑费从易是在故意隐藏实力!”
“力气不如,是可以打赢的,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哪来的什么隐藏实力!”涂家系官员驳斥道。
岑杙轻蔑道:“除非亲眼看见费从易凭技巧取胜,否则就无法证明他有没有隐藏实力!”
“那你想怎么证?”
“让他们再打一场!当着大伙儿的面,痛痛快快地拿出真本事!”这回没轮到岑杙,兰冽就抢先呼道。和岑杙浅浅对视了一眼,双方心领神会,他也很想从中找出费从易的蛛丝马迹。
李靖梣又反驳,“儿臣以为不妥,让东宫两侍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动手实在不雅。”
岑杙故意跟她对着干:“殿下此言差矣!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正好可以洗清费侍卫长的嫌疑。不然,长期留一个有杀人嫌疑的人护卫东宫,岂不是将殿下置身于危险之中。”
李靖梣面无表情:“本宫相信费从易,并不觉得他是凶手。”
岑杙咧开嘴,嘿嘿一笑,“殿下还是不要大意为好。真正危险的或许并非费大人,而是把费大人安排在殿下身边的那位!”
她这意味深长的一语,所有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明着是提醒李靖梣,实际上是存了离间东宫和涂家之意。谁不知道她平日就和东宫不对付,根本没这么好心提醒。
敦王系觉得遇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没了涂家做倚仗,东宫根本什么都不是。
一副姐弟情深的样子站出来:“父皇,为了皇姐的安危,还是要验明真相的,不能让杀人犯呆在皇姐身边啊!”
“什么杀人犯,敦王莫要先入为主了!”涂远山原本就压着一股怒意,此刻一声暴喝,吓得敦王下意识打了个寒噤。再听他那口气,斥他就跟斥个小鸡仔似的,那意思就像“黄口小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敦王不禁又急又气,李平泓平时都没跟他这样讲话,这涂远山算个什么东西!
待要再说什么,李平泓忽然朝他闭了闭眼,让他退下的意思。只好忍气吞声回去站好。
“皇上,”涂远山抱拳道:“为了证明费从易的清白。臣赞成文嵩侯提议,就让他们再打一场。”
于是众人都同意,皇帝便宣费从易和兰溪进宫。李靖梣趁机回头望了望,看似无意地深深扫了岑杙一眼,便很快略过去。那一眼似乎格外意味深长。岑杙感觉到了,暗忖我都照你意思办了,接下来能不能成就不关我事了。
原来,这都是她遵照李靖梣信中交代所使得计策。先是利用涂府管家私用皇家用品案咬定费从易有嫌疑,然后再找时机逼他和兰溪比武。
岑杙一开始不知道她这样做有何深意。不过猜测是和除掉费从易有关,也就卖力而为。谁料管家自杀,计划夭折,以为这事多半不成了。谁知半路又杀出个兰冽,再次将嫌疑锁定了费从易。
岑杙之前不理解她说得“找时机”是什么意思,刚才听傅敏政说到费从易长矛扎树不如兰溪扎得深的时候,脑袋里忽然划过一道亮光。这不就是“时机”吗?于是,立即抓住机会质疑此事,促成二人的交战。
至于交战后会发生什么,她却又一片茫然了。她只是不解,上次交战兰侍卫败在费从易手中,如果这费从易真是杀死熊大人的真凶,就算十个兰溪也不是对手。再交战一次还有什么意义呢?
兰溪,兰溪?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对了,岑杙心中犹如被闪电击中,他不就是上次在皇陵和向暝比剑的那个侍卫吗?对啊,她怎么一直没想到呢!以他的武艺一定能逼费从易使出真本事,到时候,就能知道费从易是不是真凶了。
可是她转眼又纳闷,既然之前就是他和费从易比武,以他的武艺为什么会输掉呢?似乎不该啊!
她并不知道皇陵里的兰溪是吴天机假扮的,输给费从易的兰溪才是真的兰溪。只觉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如今已经箭在弦上,容不得她多思多想。
费从易和兰溪到场后,也不多说废话,就要开始比试。这时候,忽然有个文文秀秀的官员出来对李平泓道:“皇上,这两位英雄都是东宫部属,难免有打默契架的嫌疑,看不出真本事。得先定个彩头才好!”
李平泓捋捋长长的胡子,“有道理。依众卿看,设什么彩头好?”
这时又有人提议,“上次是谁赢了谁当东宫侍卫长,这次不如也一样!”
定国侯虎目一瞪,脸色已经暗沉,“胡闹!东宫侍卫长一职责任重大,怎能如此儿戏说换就换?”
而岑杙脑中却翻江倒海的掀起一阵风暴。
至此时她终于明白了李靖梣的用意。
这是一箭双雕之计!
一旦彩头定为东宫侍卫长,那么费从易出手抢夺,势必会暴露真本事,被在场人识破他武艺高强。而如果他故意隐藏,势必会被兰溪打败,丢掉侍卫长之职。
这才是李靖梣的真正目的!
她绕了那么一大圈表面上想抓住凶手,实际上是想借此案驱逐费从易。因为两害取其轻,费从易一定会选择隐藏身手,否则一旦暴露武功,他的嫌疑就会直线上升!到时还是会丢掉侍卫长一职。
她回忆李靖梣看她的那一眼,不仅是意味深长,还是别有深意吧!
果然,涂远山出面反对后,又有人讽刺:“上次不就是以武取胜的吗?岂不是一样儿戏!”
“你!”涂远山攥紧拳头,可见得气愤填膺。
“好了,好了!不必再议了,就这么办,谁赢了这东宫侍卫长的职位就是谁的。”李平泓出面主持公道了,“定国侯稍安勿躁,既然费从易上次能赢,这次如无意外,也该是他赢。”
定国侯只好悻悻应诺,冲陛阶下的费从易暗示性地点点头。
费从易收到指示,也颔首以应。心想,跟眼前人比武根本用不着拿出真本事,五分足够。于是做出一副承让的样子,“兰兄,请出招吧!”
谁知这一承让,竟然再也没有了还手的机会。由于这次比武规定使用长矛,费从易见对方攻势凌厉,只能用矛杆被动抵御。杆与杆相击,发出清脆的“杠杠”声,对方的长矛在空中或刺、或钩、或划、或旋、或搅、或杀,出手既快又准,简直稳迅兼备。全然不似之前那晚笨手笨脚的,好似整个换了个人。
你当他是谁?
正是再度易容的吴天机。那个让岑杙惊叹不止,让越中自叹弗如的假兰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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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漏掉了最关键一部分,后面又补上了一小段。重新整理了逻辑顺序。
鲤跃龙门 副都御使
原来, 自那日兰溪被一同请去刑部刺树, 他回来后就将此事禀报给了李靖梣。那时, 李靖梣正受制于东宫要职被外人窃居,于是心生此计, 与兰溪筹谋一二。
兰溪接到宫里的传召,自是会意,佯装肚子痛,暗地里却偷偷去了长公主府, 和吴天机互换身份。吴天机亦早应允会援手,于是便有了这场移花接木的比武。
费从易哪里知道这相同的面皮下早已换了一位绝顶高手。还以为上次和他对战对方有意深藏不露,不然一众东宫侍卫何以派他出场?
可是略一寻思,又觉不对。对方当日刺树,他也是亲眼所见, 不过入木五寸有余。何以现在运枪的力道, 招数都猛增一大截?
但见吴天机双手夹住后柄,将银色矛头频频往费从易脸前疾送。空气发出尖锐的撕鸣,银枪头上寒光闪闪,晃得人目眩神迷。费从易连忙挑枪抵挡,“梆”得一声, 吴天机矛头被击开, 收势也快。转眼后手抬高,杆尾上倾, 矛头下斜, 一记虚挑后, 直攻他下盘。红樱在他□□斜刺,费从易左右支拙,只得如鹿似的左右跳脱,不断闪避。
众人见他只守不攻,颇为狼狈。均暗暗为“兰溪”叫好。只涂远山扫着跟预想中截然不同的战况,目光微微凛了起来。
费从易自诩并非敌他不过,只惧于一旦使出真本事,杀人的事就将瞒不住,才处处落了下风。他若就此认输倒也能全身而退,但这样一来,好不容易拿下的东宫侍卫长就将拱手让人,他岂能甘心。
忽然发现吴天机举臂时,腰胁露出一处空挡,暗忖天赐良机。当下运用足力在原处转身,看似要往后逃,实际却是一个大回旋,使了一记回马枪,往吴天机腰间猛刺。只是矛头刚递送出去,他就察觉上当,这招是诱敌深入,想撤手已经来不及。他送枪时身体前倾,露出了整个后颈,吴天机果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转身躲开直刺后,枪矛一头反握手心,竟将枪柄做直棍朝他肩背砸来。只听一道劲风袭肩,犹如蘸水鞭撕裂空气般呼啸着抽在他的肩背上。他整个人受痛扑倒在地,担心他继续攻击,忍痛翻身离开脚底。
台阶上涂远山朝李靖梣看了眼,后者眼波不动,兀自盯紧下方。
吴天机却没有继续再攻,而是转动银枪等他起来再战。
费从易自恃聪明绝顶,武功难逢敌手,哪里吃过这样的闷亏。心中不由咬牙切恨,恼怒非常。
吴天机不知他使了什么招数,忽然就逼到了自己面门前,上下疾攻,心中骇异,“好小子,原来深藏不露!”却也觉得棋逢对手,当真畅快。
正要大显身手和其对战,只是费从易递出充满劲力的一枪后,随即醒悟,糟糕,差点头脑发热坏我大事。又半路折将回来。高手过招岂容反复犹豫,他收枪时,对方已经递枪至,一枪划破了他的前襟,抬腿将其踢飞出去。
好久才见其爬起,坐地上缓了一会儿,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似讥似嘲道:“兰兄武艺果然高强,鄙人甘拜下风!”
吴天机却知他是有意认输。心中暗怒:岂有此理,这小子竟然也跟我玩这套儿,藏着掖着看不起他,看我不逼出你的全力。正要挺枪再战,蓦地瞥见陛阶上李靖梣似对他摇头。心头登是一震,啊呀,险些坏了大事。
于是不再逞勇,收枪谦虚道:“承让!”
胜负已分,“兰溪”成为了新的东宫侍卫长。而费从易“果然”不具备刺木十寸的能力,看似是洗脱了嫌疑,却失去了宝贵的侍卫长一职。而侍卫长也没落在外人手里,只是从涂家义子变成了东宫直系。旁人只觉此事处处透着诡异,又不知道该如何解。只东宫内部人知晓,这不过是东宫在向涂家表明,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哪怕涂家也不行。
回府之后,涂远山坐到议事厅主位,包括涂云雷、费从易在内的涂府家臣全都对此事议论纷纷。
涂远山把费从易单独叫进书房,安慰了一翻,“原也未想让你这么快就升任东宫侍卫长,只是出于试探勉力为之。没想到这小妮子,竟寸步不让!这样也好,我瞅着你在她身边多呆一天,她就一天不自在。双方也就会多增一丝嫌隙。撤出来也好,过些天我会给你另谋职位。你就先跟着云雷吧!”
费从易听他口气里似乎已经怀疑此事乃东宫作梗,但仍未有翻脸的意思,心中不由悲愤、质疑,但他平素没有怕的人,唯独惧怕涂远山,对他所做安排从不敢有任何疑异。所以面上也只是恭谨道:“是,悉听义父安排。”
出府后却越想越不甘心。正巧在街上碰见了被众人簇拥着去喝酒的兰溪、越中一行人,瞧见他们欢喜得意的样子,越发不是滋味,暗忖总有一天他会把这一切还回来。
却说云种被鞭打之后,两个月才能下床走路。最近京城、东宫接连发生的事他都听说了,苦于不能下床走动,为李靖梣分忧解难。这日伤好痊愈,就要赴巡城司南营上任,临行前向李靖梣辞行。李靖梣对他说了一些勉力的话,“别的没什么好交代的了,这个职位是定国侯帮你求下来的,我本身认为不妥,但对你而言,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巡城司不比东宫,大多数都非自己人,有些还是虎视眈眈的敌人。如何周旋,如何立威,如何服众,如何立功,是门大学问。非亲自体验不能感同身受。你且专心上任,勿管其他。”
岑杙突然被传召进宫,皇帝特地询问了她和秦谅的关系。这段时间她连续为了秦谅案子奔波,早传到了李平泓的耳朵里。心中已然纳闷,若无深交她为什么会如此尽心竭力?
岑杙倒也没说谎,称二人是多年不见的幼时好友。李平泓有些意外,接着他递给了岑杙一叠奏报,都是都察院御史参劾她收留裴二小姐的事,说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纷纷,指责她金屋藏娇,枉顾礼法。岑杙冷汗直流,心中暗忖这帮御史管得真多,参完一次又一次,是准备黏上她了吗?面上却也认认真真作答,将留裴濯做人证的因由一一述说。
“朕猜也是如此。被都察院盯上的滋味很不好受吧?连朕也怕他们。”
李平泓半开玩笑道:“他们不怕死,不怕打,就怕闲下来。”完了,又意味深长道:“不过被这样缠下去也不是办法。文嵩侯兰冽跟朕说了他很欣赏你,想把你调去都察院,你可愿意?”
岑杙一凛,心口忽得砰砰直跳。都察院是父亲生前述职的地方,是他一生的信仰所在。她做梦都想继承乃父遗风。但是现在还不能。
现在的都察院党派林立,各为其主,根本没有多少为民请命的谏官。每天不是为自己的利益参劾这个,就是为主子的利益参劾那个。直言敢谏的官员如赵辰者,下场莫不是惹怒天子,被一次又一次庭杖,就是被贬斥流放,像文嵩侯兰冽这样能回来的还有几人?还是沾了身为皇亲国戚的光。
她承认自己很没有骨气,怕被庭杖,也怕被驱逐。而当御史首要的就是不怕庭杖,不怕驱逐。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是一步一步靠做实事积累起来的,不是靠嘴皮子发家。如果因言获罪,前功尽弃,那岂不是一无所有了吗?
父亲的前车之鉴就在不远,她又岂能重蹈覆辙?
李平泓看出她的犹豫之色,“怎么?你不愿意?”
“臣不是不愿意,臣是担心不能胜任。”
“你还没问是什么职位呢,如何就说自己不能胜任?朕要给你的职位是左副都御史!和你原先的平级。”
岑杙一凛,左副都御史是都察院第三号人物,仅次于左、右都御史。虽然她在户部也是第三号人物,不过,论在朝中的影响力,还是都察院大一些。虽说是平级,但实际是暗升了。
但岑杙还是很犹豫。李平泓竟然不恼,一片爱才之心,叹道:“这样吧,朕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岑杙忙诚惶诚恐,“臣谢皇上。”
出了百翠宫的门,她一口气也没松,只觉理想和现实在脑海中激烈交战。
猛地前面出现一个人影,她全神关注其它事,便没瞧见其他事,登时骇得头皮一麻。
看清来人,才算轻轻吐出口气,“是你?”
又是姜遹心。
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我要你办得事你办好了吗?”
姜遹心也不跟她啰嗦,直接发问。岑杙暗忖这人真是市侩,上来就问自己的利益,也不会遮掩一下。
倒是没有去考虑她的处境,只能停留一小会儿,自然要捡重点的说。
岑杙此刻心烦着呢,就道:“没呢!我哪有时间啊!”
姜遹心呆在深宫之中,对外面发生的事不太了解。只当她是没有尽力去办。
她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秦大官人!”
岑杙不耐烦道:“你能不能好点态度,是你求我办事还是我求你办事?你再逼我,我就不干了!”
“那你试试,我不怕与你同归于尽!”
岑杙噎住,想骂她愣是骂不出来。
“我……你……”
之后“哼!”了一声,语带嘲讽道:“你这么急着杀了他,是不是人家对你做过什么?你姿色这么好……”
她本来就是故意气她的,哪知真触怒了她。姜遹心丹凤眼一瞬间凌厉如刀,举起手来,“啪”得一声,给了她硕大一个耳刮子。
距离太近,没能躲开。
岑杙捂着脸“啊哟”一声,愤懑地瞪着她,却见她比自己还怨愤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暗忖:不会被我说中了吧?那可要倒霉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岑杙现下气也生不起来了,只想着如何跟她说对不起,眼神四处瞟着不敢看她。可是又迟迟张不开嘴,“那个……”往巷口一瞥豁然又看见一个人,穿着一身杏黄色的大袖衫,袖上画龙绣凤,一派高贵庄严气质,正冷冷地朝这边走来。
她身边没有跟着旁人,只身走到了岑杙身边,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她脸上的五个巴掌印。
径自扭脸正对了诧异的姜遹心,同样举起手掌,“啪”得回了她一个耳光!
岑杙没想到她会替自己还击,连躬身行礼都忘了。连忙把炸毛的李靖梣拦着不让她靠近姜遹心的身。口齿结巴道:“这……殿下……你……别激动……你什么时候来的……”说完舌头一卷,又轻声凑她耳边,“殿下,你……这样……不对啊……她……她是……”她想说她好歹是你父皇的妃子!但一句话卡在了喉咙里,愣是出不来。因为李靖梣的指尖已经触到了她的脸,清清凉凉的,正好舒缓了她肿处的火辣。但是却也让岑杙顿时羞得满脸霞红。
有意地闪开她的抚触,倒退几步,这还有外人在呢!很想找个砖缝钻进去。
起先的羞愤过后,姜遹心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关于她俩关系的猜测,终于有了实质性地进展。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
李靖梣也不再执意去碰她,反正打也已经打了,回过头,一双杏眼登时射出严厉的寒光,
“姜老板,不管她如何对你不起,你都没有资格打她,就算打,也不能打脸!”
姜遹心听她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心里又惊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倒也没有揣度她后半段的含义,好似已经将岑杙据为己有了。
岑杙心里登时温热热的,回忆当初被涂云开掌掴,她亦是如此原数还击,并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
只是上次就闯出了祸事,当下又担心她再次引火烧身,心中就盘算起了如何安抚姜遹心,想来想去只有下重手除掉费从易了。
原来李靖梣交代完云种后不久,就乘车赶往皇宫。将户部整理出来的节省军费开支计划送进宫去。
听说李平泓身在姜美人的百翠宫,李靖梣还是第一次到这边来。沿着宫道越往西走,越觉得僻静。听说这位姜美人喜静,住处偏远,连宫人们也不常到这边来,皇帝却偏喜欢到这边来躲清净。果然如此。
谁知道就在她只身走到巷子口的时候,被她听到了那声响亮的耳光。
起先的震惊之后,姜美人的相貌越发面熟了。走近的时候,渐渐地翻出了她的影子。她就是那个曾经揭开秦浊面具的女人。
鲤跃龙门 岑杙入职
李靖梣对她的印象不可为不深, 未意料她如今进了宫来, 还成了李平泓身边的爱宠。
这个人知道秦浊的身份, 也知道她俩的纠葛。放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在李平泓身边,她竟然现在才发觉, 当真是失察,差点就被她坏了大事。
姜遹心瞧见她其意不明的目光,心中一阵阵忐忑。她在宫中无根无系,孤立无援, 唯一能仰仗的费从易却是个奸诈无比的小人,决计是无法同东宫抗衡的,何况费从易也算是半个东宫人。
那日在中秋宫宴上看到岑杙演奏箫曲,竟然十分面熟,待她登上陛阶领赏, 登时认出她便是“已故”的秦浊秦大官人。此后寻着机会在宫道间一试, 确认无误,果然是她。
在这期间,她已经从宫人侍女们口中打探出这位岑状元的诸多事迹。发现她竟然十分受李平泓宠信,是公认未来能出阁入相的人物。无论是前程、地位、声誉,都比费从易好太多。而且最关键的一条, 费从易不可为己所用, 而岑杙不同,她有性命攸关的把柄落在自己手上, 是可以为她所用的。
在这深宫之中, 如果没有外在的倚靠, 光凭姿色,很难保住地位。何况她本身已经快三十岁了,李平泓至今对她保持新鲜,不过因为她尚有几分不同于小姑娘的姿色。一旦色衰爱弛,像她这样没有出身,没有地位,又没有姿色的人定会被弃如敝屣。她虽表面上利用岑杙杀费从易,心里打得却是更长远的主意。费从易终究不可用,只有赌一把将岑杙转化为倚靠,她的未来才有保证。
现在发觉她想得还是太过简单了。岑杙身上牵扯着太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光一个皇太女就敢轻蔑她至此,何况皇太女背后还有皇帝。
“咱们不要在这停留太久了吧!”岑杙觉得这气氛着实尴尬,“殿下……您是进宫面圣吗?”
她看见了李靖梣手中的奏章。
“嗯!”李靖梣鼻子里嗯了声,依然定眼直视着姜遹心。葱白的手背在毛茸茸的袖口中露了出来,反扣着奏折,也不知道冷不冷。
“姜美人,刚才本宫一时情急打了你一掌,下手着实有些重了。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毕竟在后宫之中能爬到如此高位着实不容易。
本宫不想和任何人为难,相信姜美人也是一样。如果此事有丝毫泄露,不管是出自谁之口,本宫都会第一个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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