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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欢喜【骨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bambino
我们以后去住那里好吗?
我知道你有好朋友,但在那边你就让我当你唯一的朋友;我知道你喜欢猫狗宠物,但它们会分散你的爱,它们可以有很多个主人,但我只有你一个,所以我们不要养宠物好吗?如果你一定要养,我也愿意接纳它们;我知道你不喜欢无聊,我会买好影碟,游戏卡,等你看厌了玩厌了我再想办法;我们老一点了,可以去孤儿院领养个小孩,如果你不喜欢小孩,那最好不过了;你可以恨我,但不要厌烦我,我们就两个人简简单单生活,好吗?
你会在什么时候看到这封信?过段时间就是你的生日了,佳佳,我的宝贝,生日快乐。
真想替你许愿啊,愿今后每一年……





空欢喜【骨科】 开始
33.
陈葭没有回复陈广白,但她把微信头像改成了钥匙照片。
对陈广白来说,这是把开启他们另一种生活的钥匙,对陈葭来说,这是把让先前种种统统封藏的锁。
陈葭把手机里的一些视频与录音导到了电脑上,又拷贝到u盘,最终把u盘锁在抽屉深处。
“再见。”陈葭轻声道别。
-
艺考彻底结束,本是值得放松的喜事,糟糕的是陈葭文化课成绩很不理想。
陈广白问她要不要请个家教,陈葭当时正被九十分的英语卷子打击到奔溃边缘,怨气撒在他头上,噼里啪啦跟爆竹似的响:“为什么我身边总是家教?这个家教走了那个家教就来?我看别人不懂都是问班长问学习委员,为什么我就要请家教?我是不是比他们笨很多?我也想问学习好的同学,但我不是他们的朋友,我怕我问了他们不理睬我。可我也不想要家教,如果家教教了我还是考不好怎么办…陈广白,我这次英语才考了九十分,刚刚及格……”
陈广白静静地听她说完,低缓道:“好,我们不请家教。”
“嗯…”陈葭把手里的卷子团成一团丢在一边。
“把卷子拍给我看看?”
令陈葭感到羞耻的成绩,她却不赧于暴露在陈广白跟前,毕竟从小到大,陈广白见过她太多糟糕的成绩了。
她把卷子展开,拍过去四张:“我发你微信了,有收到吗?”
“嗯。”陈广白切到微信点开看了会儿。
陈葭一会儿趴桌上,一会儿转个笔,一会儿跳个橡皮,陈广白那头一直很安静,只有轻轻的电子笔触声,半晌她听见他说:“看看微信。”
陈葭坐直身体点开,陈广白发来的依旧是老四张卷子图,只不过上面注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收到了吗?你答错的题我都写了语义分析,听力部分没原文,我大致猜测了下,有机会的话你问老师要光盘过来听听;作文那块,我写了几个万能句式,记得背;现在大量增加词汇量不现实,所以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你得有技巧地去找答案……”
陈葭认真地边听边记边看,等他说完,她又做了一遍错掉的题,发现轻而易举。
她惊喜地告知陈广白,可他淡淡道:“短期记忆。”
陈葭瘪瘪嘴,不说话了。
陈广白语气忽而严肃:“佳佳,我宁可你从未开始,也不想你半途而废,往后回忆起来满心遗憾。你也不想的对吗?”
陈葭一怔,是啊,艺考她都参加了,文化课不跟上岂不是小鸡孵小鸭白忙活。
“嗯,我会努力的。”她郑重回。
这之后每晚陈广白都会抽空给她讲题,每门课他都教得很好。
“功夫不负有心人”对于学生而言是最好的座右铭了吧——陈葭在期末考上取得了个不错的成绩和排名。
好事儿当然第一个告诉陈广白,陈广白听完后语带笑意:“真厉害啊。”
“那是!”陈葭骄骄傲傲的,“你还没放寒假吗?”
“放了,但还有些事,晚几天回去。”
“哦…”陈葭闷闷地拖长尾音,“你很忙哦?”
陈广白笑笑:“怎么,寒假也要补习么。”
“no!我要好好放松欢欢喜喜过年!最后一个寒假了诶。”陈葭感慨。
“是啊。”
陈葭抬手拉开窗帘,眺望天空,没有月亮的夜晚,夜风却是温柔的,新闻里说今年春节很有可能是个暖春呢。
她悠然说:“陈广白,过了年,我们重新开始吧。”
良久,她听见陈广白轻而肯定地回:“好。”
正式放假第一天,陈葭睡了整整十叁个小时,像是要把一学期缺失的回笼觉全补回来。醒来时饥肠辘辘,捞过手机约程曦喝下午茶。先前加上程曦后,她几次叁番约她玩儿,但陈葭顾着学业都婉拒了,现在放假总算可以赴约了。
程曦应该很高兴,连发来叁个转圈圈的表情包。陈葭却高兴不起来——程曦喜欢陈广白,见面肯定十句话八句是他。
陈葭叹了口气,惆怅地想:她这样算什么呢?既不能像女朋友那样义正严辞地劝阻程曦别再喜欢陈广白,又不能以妹妹的身份告知程曦她和陈广白的关系……这样间接欺骗人的感觉真不好受,如果程曦知道他们的关系,会怎么看待陈广白?会不会大骂他变态!
想到这陈葭又笑了,利索地起床梳妆打扮。管它呢,苟且偷生得过且过吧!
两人约在杏子街的一家港式甜品店。
陈葭戴着毛绒手套的右手贴在门上一推,闪身进去了。
“欢迎光临。”安装在门上的迎宾器清脆地响起。
程曦听见响动,忙抬头寻去,下一秒举着手晃动。陈葭稍一张望就看到了,她大步过去,坐在程曦跟前。
“你等很久了吗?”陈葭边摘手套边问。
“没有呢,我也刚到。”说着,程曦把菜单推给陈葭,“你点。”
陈葭把手套各一只地仔细塞进大衣口袋里,陈广白送的呢,可不能带一次就脏了。等拉上拉链,陈葭才翻开菜单浏览着。
程曦注视着陈葭,有些移不开眼。好像每次见到她都会被她惊艳一下,尽管才见过叁回。
装饰性的两盏小吊灯下,陈葭美好得像一幅油画。她垂眸时眼像一弯钩月,睫毛浓密,鼻梁上有个小骨节,显得英气,杏脸桃腮,嘴唇饱满,长发有些卷曲,懒懒地披在脑后,毛绒绒的额发娇羞可爱。
程曦心中不免有些酸涩:陈广白跟陈葭一块儿长大,审美起点那么高,而她顶多算是清秀,他有可能喜欢她吗?
陈葭把菜单本翻了个遍,想尝好几样,不禁有些想念陈广白,他要是在的话她就可以随意点了。陈广白一直很纵容她的选择困难症和挥霍。
“我去点单啦。”陈葭把菜单合上,问程曦,“你吃什么?”
“芒果班戟。”
“就这个?”
程曦似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怎么吃甜的。”
陈葭“啊”了下,愧疚起来:“你不早说,早知道不约下午茶了。”
“没事没事,你吃,反正我放假也没事。”程曦忙摆手。
“好吧,那晚上我们去吃别的。”陈葭想了想。
程曦眼一亮:“可以吗?”
“可以啊!”
陈葭走去柜台点餐,取到小票望了眼程曦,她也在看她,两人对视了下,程曦冲她吟吟微笑。
程曦笑起来很舒服,干干净净的,是他们班大部分男生喜欢的类型。冯潇然以前评价过隔壁班的清纯班花:跟这类神仙妹妹接触,声音要小,行为要轻,不能鲁莽,要呵护再呵护。好像的确是这样,程曦能引起人天然的保护欲。
陈广白喜欢这样的吗?如果没有她,他会跟这样的女孩子交往吗?
陈葭胡乱想着,不免有些烦躁,递出去的小票已经皱成一团。
服务员好脾气地摊开来压平,核对餐品,确认无误后把餐盘递出去:“您好,您东西齐了。”
陈葭接过,端着往座位走。
明明是喜欢的清甜双皮奶,陈葭却有些食不知味。程曦心中有事,也没说话,两人沉默地用餐。
程曦把一份芒果班戟吃完,用纸巾揩了揩嘴角,眼神闪烁了下,小声开口:“葭葭,过几天我可以去你家找你玩儿吗?”
“啊?”陈葭猛得被芒果糯米滋噎了下,干干地咽下才回,“好啊。”




空欢喜【骨科】 橙汁
34.
程曦来她家找她的当天陈广白刚好回来,陈葭在开门的时候看见他们两在庭院里说话,有一瞬间卑劣地想程曦是不是私下和陈广白有联系,所以才这样巧。
陈葭一时不知道先叫陈广白还是程曦,好在陈广白瞥到她,程曦也跟着看过来叫她“葭葭”。
陈葭目光闪烁,迈出了一小步,语调平平:“快进来吧,你们在外面不冷啊。”
程曦飞速瞄了眼陈广白,先行往陈葭跑去。而陈广白依旧朗朗站在庭院里,对她笑了笑:“过来。”丝毫不在意有旁人在场的宠溺目光。
陈葭刹那心旌摇曳,着了魔一般穿着室内拖鞋就跑了出去,扑进了陈广白对她展开的怀抱里。
陈广白胸口震了下,笑意渐浓,他牢牢环住她,双臂极其爱护地交迭在她的蝴蝶骨上,一只手掌贴在她的后脑勺,像要拥吻的姿势。可他们仅仅是深深拥抱。
鼻端是熟悉的气息,陈葭的思念如潮水涌出眼眶,不一会儿就打湿了他胸襟。冬季衣服厚实,陈广白是在她轻微抖颤的肩膀中才发现她在抽泣。
他轻叹似的低哄:“都大一岁了,还这么爱哭。”
陈葭用脸蹭他柔软的大衣,有些得意上面染上她的泪痕,她松开他,略略后退一步好近距离观察他。
还是清隽的模样,搁浅着笑意的眉眼起伏如春山轻雪,他好像温柔很多。
陈广白轻拍了两下她脑袋,陈葭怔忪的样子十分娇憨,可现在并不是缱绻的好时机。他抬眼扫了下站在檐下的程曦,收了笑意道:“进去吧。”
陈葭回神,胡乱抹了下脸抓踏着拖鞋进去了。
程曦羡慕地感慨:“你们兄妹俩关系真好。”
“是嘛。”陈葭随口应了下,余光留意着走在后头的陈广白,他在进屋后就径直去了卫生间。
陈葭让程曦随便坐,自己走去厨房找零食:“你喝什么饮料?”
“我喝水就好。”说到喝水程曦就想起第一回见到陈广白的时候,她问他喝什么,他说喝水。脸上浮出羞红的笑意,程曦情不自禁地放任目光奔向卫生间,期待他的身影出来与她对视。
可迟迟没见他出来,连陈葭也消失,程曦有些奇怪,走去厨房,只看见他家保姆忙碌的背影,未见陈葭。餐桌上放有一杯水,一杯橙汁,橙汁倒得满,有些溢出了杯面,在杯壁蜿蜒出柑色的水渍,杯底也聚了一圈,折射在锃亮的镜面餐桌上像是落日黄昏。
她小声问保姆:“阿姨,陈葭去哪了呀?”
保姆侧头睇了她一眼,有些敷衍道:“估摸着去楼上了吧。”
程曦敏感地察觉到她态度并不热情,因此她说了声“谢谢”后就立马回了客厅,拘谨地端坐在沙发上等陈葭。
……
陈葭在倒橙汁的时候收到陈广白的消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过来——跟在庭院里说的一样。陈葭手一抖,橙汁倾倒汹涌,她慌乱地收起果汁瓶塞进冰箱,揣着手机小跑去客卧。
闲置的客卧连着公共卫生间,就是陈广白进去的那个卫生间。
许是做贼心虚,她特地绕了下,没有从客厅经过。连客卧的门也只是打开窄窄的缝,仅够容纳她侧着身挨挨挤挤地进去。
太窄,因此她一进屋门就随着惯性自动关上,都不用她推一把。陈葭的确也无暇顾及门是否真的上了锁,因为陈广白盈着烟味的唇齿已经迅猛地落在她的唇上。
唇瓣被啃噬,被牵扯,被润泽,陈葭还未来得及闭上眼睛,因此近距离地看到陈广白垂眸的脸庞像逐散阴霾的霁月,窗口透进来的日光给他的轮廓镀了层神圣的柔晕,漂亮得有些失真了。她有些恍神,错觉他们并不是在做龌龊背德的情事,而是在埋藏污点、清空腐肉,感受世间最纯粹的爱欲。
陈广白不满她的游离,嘴唇偏离了她,侧头掸了掸指尖烟灰,用手指捻灭后丢在地上。
他有些浮躁地亡羊补牢:“我可以吻你吗?”
当然,当然。
陈葭近乎祭献般闭上了眼睛,陈广白别过头来吻她,手臂有力地把她圈入怀里,总算尝到心甘的甜美,他把舌尖探入她柔软的口腔,妄图索取更多。余温未散的指腹在贴上她脸颊时留下豆红的圆斑和微不可见的烟屑,小瓢虫般惹人怜爱。
陈葭晕眩地跌在黑暗中,又被夜色聚成的云雾托住了飘飘欲坠的身心,清晰地感受着他的啜吻、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一切的一切。
她慢慢圈住他的腰,两颗心贴在一起,震颤的频率竟然缓缓变得一致。
唇舌被彻底侵占,湿润如同含着一粒果汁糖,轻轻舔舐汁水就溢满整个口腔。再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了,陈葭的牙龈甚至久旱逢甘露般泛着饱胀的酸涩,甜果吃多了就是这样,连舌苔也起了麻意。
陈葭卷起舌尖的同时感觉大脑也一并蜷曲起来,酥酥软软无法转动。
陈广白似要吻到天荒地老,陈葭呼吸不能够了,涎水吞咽不及从嘴角迷路逃跑。
“呜呜…”陈葭蜷起手掌拍了拍他的腰腹。
陈广白放开她,薄唇潋滟,双眸含情。陈葭心口砰砰乱跳,他怎么可以这么情色又坦荡!
陈广白见她乌而亮的眼似嗔似怨地望着他,是怪他吻得太过,还是喜他吻得太深?
陈广白笑了笑,手指依旧在她背后徐徐摩挲:“继续?”
“程曦还在外面。”陈葭推他一把,保持着安全距离用以掩饰自己作祟求爱的心。
闻言,陈广白笑意渐敛,陈葭下意识地央讨:“晚点好吗?”
陈广白捏了捏她通红的耳,淡淡道:“去吧,我睡一会儿。”
陈葭乖巧地点点头,走之前还确认了一下刚刚窗户是否有关上。
门扉合上时那一抹钴蓝的身影也跟着消失,只虚虚地留在眼皮表层。
蓝色的,她和陈广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
-
如坐针毡的程曦终于等到陈葭出现,其实也不过几分钟,却让她觉得像八百米体测那般漫长难熬。
陈葭眼神飘忽地道歉:“对不起,我肚子疼上了个厕所。”
程曦忙摆手:“没事没事。”
“啊,我忘了把水拿出来!”陈葭懊恼地跑去厨房。
程曦转头,目光跟随着陈葭,生怕她再不见。
陈葭边端着净水和果汁小心翼翼走,边时不时低头凑到杯口抿一下橙汁,是她倒得太满吗?不然怎么那么甜。
程曦忙起身过去想帮忙:“水我来拿吧。”
“没事。”陈葭快走两步,把水杯搁在茶几上问,“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我让阿姨做。”
“我等会儿就走了。”程曦说着,不由又瞟了眼卫生间的方向。
陈葭跟着她看了眼,喝了口橙汁道:“这么快。”
程曦遗憾地点点头,以为她会留她一下呢。她复又婉笑:“我明天可以再来吗?”
陈葭迟疑了一下:“明天我要出去诶。”
“啊,好吧。”程曦叹气。
之后两人看了会儿电视,程曦起身告辞,陈葭把她送到小区外。
出来地急,她忘了穿外套,毛衣漏风,她凉飕飕地搓抱着手臂。
程曦见状忙让她回去。
“我看你上车我再走。”许是有些愧疚,陈葭坚持道。
等车的间隙里,程曦凝视着花坛里红花酢浆草,有些魔怔地喃喃:“你哥哥他…是不是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陈葭在走神,回过神来后程曦的话才在她脑海中重复了一遍。陈葭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不语。
这像肯定了程曦的话。
程曦苦笑,是吧,首先家庭就不一样。
“我来找你,其实是存了私心的,因为你哥哥她很少来我表哥的酒吧,我没有机会碰见他所以才想着借着跟你要好来你家…你会怪我吗?”
陈葭摇摇头,她知道,所以也没有怪责一说。
程曦自嘲:“你应该看出来我喜欢你哥哥了吧。”陈葭没说话。
她落寞道:“他和我表哥的那些朋友都不一样,他那么好看、优秀、正直,我几乎第一眼看见他就喜欢上他了。”
陈葭不语。
“可我两次鼓起勇气来找他,他看见我说的第一句话都是「你怎么来了?」他应该不喜欢我吧……”程曦的声音忧伤地像要落下泪来。
少女的心,总是敏感易碎的。
陈葭微微触动。
耳边忽然响起鸣笛声,陈葭抬眼寻去,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有出租车,你快去。”
程曦一步叁回头地上了车。
陈葭在冷风中送走她,送走车子,却迟迟没有离开。
她多想劝程曦说,你迷恋陈广白,是因为不了解,他的确好看与优秀,但是正直……可陈葭又有什么资格,她多么了解陈广白啊,不也深陷迷恋当中吗。




空欢喜【骨科】 棒冰
35.
吃完晚饭,陈广白问她想不想去青瓦台洗澡,陈葭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享受的事谁不喜欢。
陈葭收拾完东西下楼的时候陈广白正站在玄关处抬头观赏着新壁画。陈葭快步过去,陈广白视线转落在她身上,接过她手上的洗漱袋趿上拖鞋出去了,陈葭喊着“等等我”,快速换上室外拖鞋跟跑出去了。
车子静静驶在国道上,两边的路灯连成金腰带。
陈广白好像有心事,一直没有讲话,陈葭想着程曦,也没有出声。好在青瓦台近,路程短,沉默也不可怕。
陈广白让她先下车进去,他找车位泊车。陈葭点点头,把两人的洗漱袋一并拿上进了青瓦台,室内温暖,陈葭舒坦地呼了一口气。
换完鞋拿了手牌,她坐去沙发上等陈广白。大堂内人不少,男女老少都有,满面通红,怡然自得。有几个小孩子正穿着袜子灵活地滑来滑去,他们的父母边结账边或斥责或担忧地喊着:“过来过来!”
陈葭那么小的时候,乡下的大澡堂还是烧水供应的小隔间,火炉像放大版糖葫芦,远远就能看到顶头烟囱冒出来的通红火星子。屋外还设一个打水闸,陈葭去小卖部买零食时总能看到不少人拎着五颜六色的塑料热水瓶去打水,像是一种乡土朝拜。
陈葭偶尔也会被奶奶带着去那洗澡,洗发露和沐浴露是一袋袋的,拖鞋是窄面水晶拖鞋,奶奶的肌肤皮层薄薄得覆在血肉上,触感似裹了一层果酱的凉,是历尽沧桑后的疲软。
她老了也会变成奶奶那样,松弛下垂,头发稀疏,身上大病小病……幸而陈广白也是会老的,他们一起老。
“在想什么?”陈广白进门后一眼看见发呆的陈葭,换完鞋走至她跟前。
陈葭回神,忙站起来:“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好。”
男汤女汤各一边,陈广白嘱咐她:“洗完来休闲区。”陈葭点头。
浴室里头雾气缭绕,玉体横陈,皆大欢喜。澡堂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进去前叁教九流,进去后人人平等,错觉回到了原始时代,衣不蔽体,豁达坦荡,没有廉耻与道德,只有赤裸的本能意识。
陈葭蓦然觉得如意畅快,美美地拾掇完自己后去了公共休闲区。
-
休闲区很大,灯光静谧,休闲玩乐设施应有尽有,陈葭转了一圈,在开放式影厅找到了陈广白。他正屈腿窝在懒人沙发上看电影,陈葭跑过去吓他。
“吼!”陈葭刚吓完,自己就先笑起来。
陈广白毫无反应,单臂一捞就把她圈进怀里,两人半迭着腿一同窝进沙发。
“看会儿电影。”陈广白声音懒懒的。
陈葭望了眼荧幕,放的是《黑客帝国》,她看过。于是她转去注视陈广白,刚洗完澡的缘故,他的头发格外顺滑,刘海柔贴额头,眼睛剔亮,嘴唇水泽,露出来的耳廓红了一圈,神情慵懒,又倨傲又好欺负的模样。
陈葭不觉添了下嘴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
许是盯得过深,陈广白偏过头来吻了下的额头,揉了两下她的头发,接着又转去看电影了。
陈葭撇撇嘴,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肚子:“我口渴,想喝水。”
“好。”陈广白应着,收回手臂,起来走去吧台。
陈葭不安分地打量四周,有一群年轻男女在榻榻米区域围着打牌,吆喝声激昂;右手边有叁台娃娃机,有个矮个男性正玩得起劲;后边的棋牌室偶尔有人进出……洗浴中心大抵是成年人的伊甸园吧。
陈广白回来地很快,陈葭定睛一瞧马上囔囔起来:“为什么你不帮我买根棒冰?”
陈广白把水递给她,逗她:“你不是要喝水吗?”
陈葭一把夺过矿泉水,仰面大字霸占沙发,不让他坐。陈广白失笑,席地坐在了她旁边,悠然地拆着棒冰。
陈葭耳朵一动,冷冷道:“给我吃一口!”
“就一口?”陈广白挑眉,继续逗她,“你哪次不是打着一口的幌子直接吞一整根?”
陈葭才不管,斜他一眼:“你给不给我?”
“可以,你张嘴。”陈广白捏着木棍说。
陈葭不疑有他,眼里闪过狡黠,微微崩紧牙齿准备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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