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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欢喜【骨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bambino
陈广白用了两天布局,第叁天晚上引君入瓮,明一借着店内摄像头死角把一包备好的海洛因塞进干孝天的口袋,又让人故意闹事,一并赶了这群人出去。
陈广白拍拍被推搡过泛皱的袖子,对边上暴怒的干孝天说:“气什么,换个场子再谈。”
“改天吧,我看你也没什么诚意。”干孝天略谨慎。
陈广白随意地挑了下眉:“随你。”说着就要走。
干孝天这几天老揣摩着陈广白那天的话和神情,心下难安,咬咬牙道:“走,去哪?”
陈广白粗粗环顾一圈:“就前面那家酒吧吧。”
干孝天跟着看过去,就几步路,不想多生事端便同意了。
两人进了岔路口的酒吧,点了个包间入座,干孝天迫不及待地抱臂蔑视:“想明白了?”
陈广白不置可否,倒了两杯酒,推给他一杯:“说说,你想我怎么做?”
干孝天得意地笑了下:“站着让我打个10分钟就行。”
当时被陈广白的杂碎敲断了桡骨,他爸觉得丢人现眼,让他退学滚去北京老家呆着,虽然现在疗养好了,但是那个耻辱,他没齿难忘!本来么,天高皇帝远,他就当自己点儿背,可嘿,陈广白自个跑北京来念书,还被他刷夜时机缘巧合拍到了照片,这不是天意是什么?虽然那几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但要陈广白今个不低这个头,他就让人弄什么ps,给陈广白披件虱子袄!
越想越爽利,干孝天眼睛都快吊上脑袋了。
陈广白品了一口酒,垂眸缄默着。
看在干孝天眼里就是怕了,他愈发忘形:“放心,10分钟后我照片自然删光。”
陈广白掀眼,点点头:“可以。”
干孝天兴奋地起了鸡皮疙瘩,他把酒杯放下,绕过桌子说:“就在这吧!会留你一条命爬出去。”
陈广白也把酒杯搁下,站了起来,淡漠地问:“出了事你负责?”
能出什么事?最多斗殴局子里关个几天,常事了,干孝天自负地点头:“我负责。”他用眼神上下刮着陈广白,似在嘲笑他忤窝子怯勺。
陈广白笑笑,理了下衣领,好整以暇地站去他对面,一臂的距离,看着很是乖巧认错讨打。
干孝天十万个满足,稍稍弓背起了个式,挥拳直击陈广白。
陈广白眸色一凝,轻侧了一下头,干孝天的重拳遂砸上了嘴角。他闷哼一声,口腔顿时有了血腥味。
干孝天不乐意他闪躲,不过没说,横竖10分钟有他打的。
刚要继续,陈广白突道:“我去个厕所。”
干孝天早就被亢奋和自得冲昏了头脑,以为他是怕吓尿,大人不记小人过似的讥笑着挥手:“快去,别待会儿尿兜里哈哈哈哈哈哈……”
陈广白开门出去,门一合上眼神倏变,用指腹抹了下嘴角。他截住一个端着果盘的服务员:“手机借我一下。”
服务员不耐烦地抬头,下一秒神色立敛,礼貌又讨好地问:“这位客人您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叫我们经理过来。”
“手机。”陈广白冷冷重复。
“好好好……”服务员胆颤了下,忙单手托盘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他。
陈广白拿过手机拨了110,叁言两句结束后把手机还给服务员。
服务员两股战战,心道:完了,要被经理罚钱了。
警察与陈广白几乎同步抵达包间,酒吧里一阵兵荒马乱。
警察们一站,气氛登时严肃。干孝天以为是哪个服务员看到他打陈广白报了警,不甚在意地冲陈广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识相点。
刚笑脸迎上去,就被手铐扣住了手腕,干孝天这才有点慌了:“犯不着吧?”
警察喝止他的嬉皮笑脸,上下搜检着。
“你们这是非法搜身,侵犯我……”干孝天的话被眼前的一袋海洛因掐去了尾,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挣扎着。
两个警察左右控住他,声色历荏道:“老实点!有人举报你贩毒。”
干孝天涨着脸吼道:“弄错了吧!!这不是我的!!”手铐咔咔作响。
警察见多了这种死不悔改的毒贩,面无表情地架人走,顺带了一直在边上冷眼旁观的陈广白:“你也跟我们走一趟。”
一路上干孝天不断重复自己是被人陷害的,细密的雨点像针一样扎进他脑中,他突然醍醐灌顶,乍得冲边上的陈广白破口大骂:“你大爷的!陈广白!你他妈陷害我!下叁滥!杂碎!!”
陈广白一言不发,低着头的样子像极了受害者。
酒吧被清场,相关管理人员一并带去了公安局。
干孝天和陈广白是分车坐的,在警局也是分开审问。
陈广白的陈词清晰明了:以为是老同学聚会,哪知道干孝天要卖毒品给他,还威胁他,他不肯要走,干孝天就打他。
跟监控拍到的场景基本吻合。
干孝天那头就混乱很多,他不断重复自己是被陷害的,他也不知道毒品是哪里来的……
没多久,有人保释陈广白,办完事就匆匆离开了。
陈广白填完资料走出公安局,似乎还能听到干孝天的嘶吼。
雨丝沾湿烟身,陈广白点了几次火都没点着,走过垃圾桶时一并把打火机和香烟丢了进去。公安局大门外泊着车,他闪身进去报了自家的地址。
司机时不时从后视镜瞄客人一眼,他陷在寂影里,摸不透神色,气场有些阴鸷。
司机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忍不住陪笑:“麻烦关个窗吧,我们车都是公司的,坏了得赔。”
陈广白闻言动了下身,从皮夹里取出一沓纸钞放在中控箱上问:“够了吗?”
司机斜眼一扫,猛点头:“够了够了。”
陈广白靠回椅背,潮湿的晦暗复又侵蚀了他,黑白间的灰色羽毛拂过他的脚踝。





空欢喜【骨科】 心痛
42.
陈广白没想到陈葭在楼下,脚步一顿,想目不斜视地经过。
可他就像看话剧的观众,陈葭是台上的主角,灯光追着她,他的目光也紧追着她,步子不由调了个角。
家中公共区域很少熄灯,而陈葭埋头深陷在沙发,壁灯和顶灯都被她关了,只电视屏幕无声地泛着幽谧的光,平平濛濛地打投在她身上。
陈广白走进的时候,仿佛能感受到她柔青的绒发、莹白的手背在幽蓝波纹中呼吸,映出无限寂寥的颜色。
他觉得心痛,这么漂亮的小女孩,这么鲜活的年纪,却在深夜独自流泪。可他以往总是痴迷她的脆弱,自私地把这份脆弱修成他无坚不摧的盾,用她的纯洁去挡悖论的卑污。
他现在还能吗?
在听过她心灵的哭泣之后。
身子倏然跟着沙发起伏了一下,陈葭抬头看向来人。尽管这个点也不可能再有别人过来,但她还是因为看到陈广白的刹那露出惊诧的神情,泪水洗刷过的眼格外清亮。
像是之前的矛盾并未存在那般,陈广白伸手捧着她的脸,用大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她潮润的脸颊。他问:“怎么了。”
陈葭凝视着他,缓慢又深刻地扫过他半湿的头发,饱满的额头,郁柔的眉眼,极淡的唇,有什么不一样了。陈广白贴在她脸上的手掌很凉,她的心也在这丝丝缕缕的凉意中凉了个透彻。
他问她怎么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怎么了,他怎么现在才来问她怎么了。
眼里急速聚起热意,喉口溢出一声哽咽,陈葭轻轻撇开他的手,万千思绪化成一个轻飘的词:“没事。”
陈广白的瞳仁在电视屏幕纷呈的幽光映射下像一尾鱼鳍波动着,他埋首在她的发顶落下吻,轻得似乎在碰触空气。陈葭眼睫煽动,反应过来想推开他的时候,陈广白已经直身了。
陈葭面容复杂地盯着他,这才注意到他嘴角有个淡淡的血痂。
这回换她问他:“怎么了?”
陈广白的回答同她一样:“没事。”
他眼里的倦意让他泠冽的面部轮廓虚柔了,可她不敢再问,她怕他的倦意是对她的。
两人沉默对视了会儿,陈广白先起身离开了,走之前揉了揉她的额发。
明明他动作不急不缓,却如同抽走了一束空气,陈葭觉得冷意袭来,复抱住了自己。
-
禁烟令效果甚微,刚过零点,屋外的烟花绚烂地点亮城市的未眠夜,雨丝也熄不灭人们对新年的向往与希冀。
年叁十了。
陈葭的手机不断震动闪烁,都是祝福的话语。她侧躺着,机械地回复,屏幕里一连串的哈哈哈,现实中一连串的汪汪泪。
俞霭发来:葭葭,我等不到新年了,做我女朋友好吗?我想跟你一起跨年。
陈葭回:好。
回完,手机在她无力的手指中滑下,陷进被褥里。
陈葭在黑暗中回忆着过去一年,竟然都是陈广白的片影。其实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简窄的交际圈填不满浩瀚的脑容量,而朝夕相处的陈广白是她生命中占比最大的渲染。可为什么以前回忆起他来并没有这么难过?
陈广白呢,对陈广白而言,她到底算什么呢?
陈葭是没有信仰的,但这一刻她突然有被命运安排的痛苦。
她想,刚出生时她是一饼泡面,时间是容器,环境是盖子,人是水。渐渐地,她被浇透了、煮软了、闷烂了。痛苦的是她变成又软又烂没有形状的泡面吗?不是的,痛苦的是时间无错,环境无错,人认为自己无错。
也不是,痛苦的是她开始自欺欺人地认定所有一切包括自己都在按照世间的生存法则各司其职,不公是必经,受难是必经,而陈广白在这时候跳出来告诉她:错了。
她的镜里世界崩塌,她该怎么学会面对错误的世界,在陈广白好像要离开她的时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在被时间、环境、人塑造的过程中,学会了沉默、接受、认命。如果陈广白不说,那她就沉默;如果陈广白要结束,那她就接受;如果陈广白要继续,那她就认命。
俞霭的消息在爆竹声中显得那么微弱,但陈葭还是第一时间点开了,他发来:真不敢相信,还以为是做梦。
陈葭一怔,为他小心翼翼的欢喜感到愧疚。她并不喜欢他,她只是一个人太累了,身体又重又闷。以往她总是试图反抗宇宙间一切处心积虑殴打她的力量,但现在,她十分渴求有人能替她安排一切,一步步推着她走。
对不起,俞霭。
……
几近一夜未眠,陈葭精神却还好,洗漱完去了市中心最大的商场,说好要送俞霭礼物。
她边挑选边细思他的风格,他衣着总是相对正式,连运动鞋都很少穿,陈葭对奢侈品的认知基本都在明显的logo上,根本不清楚他钟爱的品牌。
倒是很知道陈广白的,陈葭苦笑了一声。
柜姐以为顾客对价格不满,忙推荐了另一款:“这款小王子百搭,价格也很合适,您可以试试。”年底冲业绩,不能错过任何一个潜在客户。
陈葭抬眸:“可以试戴吗?”
“当然可以。”柜姐戴着白手套有条不紊地择下来扣在陈葭伸出的手腕上。
专柜的灯总是打得精心而美丽,柜姐毫不吝啬地夸赞:“您手白,手腕细,戴着秀气。”
陈葭转动了两下手腕笑笑:“送人的啦。”
“我们的礼盒很漂亮哦。”柜姐俏皮地接上。
陈葭对表没研究,而iwc是她能力范围内最贵的品牌,她想了想说:“就这个吧。”
柜姐眉开眼笑:“好,您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
一只手表就让她囊中羞涩,陈葭决定坐公交车回家。
春节期间哪哪都是人,公交车不例外没有空位,连挤上车都困难,甚至还有背着蓝红相间的编织袋拖家带口去火车站的外乡人员。
陈葭放弃了,刚想打车,俞霭来电话了:“葭葭。”
“嗯。”陈葭应,手指有些紧张地绞上品牌袋的稠绳。
大概是她这边吵闹,他问:“你在哪?”
陈葭忙瞅公交牌:“在新城路站。”
“新城?新贸大厦那?”
“嗯。”
“你去里边等我,我在附近,过来接你,好吗?”语气渐变商讨。
“好啊。”
俞霭大概真的在附近,她刚取到星冰乐没一会儿,他就到了。
陈葭还未抬手,俞霭已经精准地找过来了,长腿一曲坐在了她跟前,笑得那样明朗:“今天很漂亮。”
陈葭红了下脸,咬着吸管含糊道:“以前不漂亮嘛。”
“以前也漂亮,只是不敢随便夸你,怕你觉得我轻浮。”俞霭由衷解释。
陈葭眼神乱飘,耳廓红得可以和抹茶星冰乐唱一曲“红配绿”:“那你现在怎么敢了?”
俞霭身子微微前倾,眼神牢牢地凝住她的,声音刻意放低,带着些蛊惑:“因为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
陈葭心脏砰砰乱跳,疑心店内空调是否打太高,才让她身处冒汗的灼热。她慌慌忙忙把搁在一旁的礼品袋往他那一推道:“送你的礼物。”
俞霭欣喜地当着她面打开,感慨:“品味真好。”又抬手取下他原来的表,换她送的戴上。
陈葭想,是不是他们精学艺术的人都这么感性。一只表就那么高兴,而且她瞟到他取下来的那只表是vacheron constantin的。
俞霭向她展示了一下,像个炫耀新玩具的大男孩:“很合适吧?”
陈葭定睛,很合适,但只能说是人衬表,她诚实道:“没有你原来那只适合你,你不用因为是我送的就降低自己的格调,我不介意这些。”
俞霭佯怒,转念扫了眼她细白的手,笑道:“如果你的手能作为我的手部挂件,那我的格调可以爆表吧。”
陈葭眨了两下眼,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
俞霭笑起来:“好了不逗你了。”他理了一下袖口,半严肃半玩笑地说:“你就算送我5元一只的小卖部电子表,我也会很开心。”
“你也是。”想了想,陈葭吸了两口冰饮说:“我不缺什么,你不要再送我什么礼物啦。”
俞霭摇头:“送公主礼物是我的荣幸。”
“我不是公主。”她是灰姑娘。
俞霭点点手表:“它不是叫小王子吗?”
陈葭刚平复的情绪又翻涌,难道这就是恋爱的甜言蜜语吗?可她有些不适应,因此沉默了。
俞霭收敛了下,的确有些高兴过头了,他换了个话题:“等会儿想去看电影吗?”
时间还早,陈葭答应了。




空欢喜【骨科】 尝试
43.
买完电影票,俞霭问她要不要吃爆米花,陈葭摇摇头。俞霭以为她怕胖,也不再多说,两人相伴进场。
春节档电影参差不齐,他们运气比较差,不仅坐在了靠前的位置,电影还很枯燥,笑点很刻意。陈葭下意识地去摸手边,空空如也,这才恍然刚刚并没有买爆米花。
以前只要跟陈广白看电影,他都会买好爆米花、甜筒和矿泉水的。爆米花和甜筒是她的,矿泉水是他的,只不过总是她喝的多——爆米花吃到最后嘴巴腻歪。
俞霭发觉了她走神,侧过头耳语:“不好看?要不要走?”
他身上的香水味很好闻,只是太近了,陈葭还是下意识往后靠了靠,摇了摇头从唇缝里挤出字眼:“不走。”
俞霭点头,转回了头。
没法沉浸在电影里的后果就是她总被周边细微的声响吸引过去,例如右手边是一对情侣,女生的一只腿架在男生的腿上,偶尔会谈论一下剧情;例如后排有人走过;例如最前排有带小孩的家长正不耐烦地稳住在奔溃边缘徘徊的小孩……
陈葭想,她以前跟陈广白看电影的时候,是不是也同这些人一样,总是坐不正行不直,窸窸窣窣地扰民。因为她记忆里总有陈广白把她头轻转回去的画面,还有他低低又无奈地训斥:“好好看电影,别说话,别动来动去。”
她记得他对于烂片的态度:遇到烂片,应该果断地选择离开,与其浪费接下来的时间精力不如去做更有价值的事情。他说这是沉没成本和机会成本,当时陈葭并不理解,她只赖皮地嘲笑他: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跟我看下去?
陈广白堂而皇之地解释:我的沉没成本和机会成本一直是你而不是电影。
……
陈葭恍惚了一下,此时此刻才懂他的意思。
她捂了下自己的胸口,兀自镇定。做贼心虚般用眼梢瞟了眼俞霭,他正抬手垂眸看时间。感应到陈葭在看他,他回望过来,陈葭蓦地矮手指了指出口,俞霭笑着点头,两人心照不宣地猫腰出去了。
走出影院,眼前亮堂,俞霭松展了一会儿肩颈问:“有想玩的想吃的吗?”
陈葭没有什么想法:“去步行街走走吧。”
俞霭颔首。
步行街人很多,走至窄道的时候甚至有些摩肩接踵,俞霭一直贴身走在她身侧,以防她被路人擦到。两人闲聊着,前方有衣衫褴褛的佝背乞丐沿人乞讨,人群像围着火山口转的观光客,漠然地避开乞丐。
陈葭定定地瞧着,乞丐灵敏地察觉到她视线,忙抖着碗过来了,声音嘶哑:“行行好……”
俞霭瞥她一眼:“你要给他吗?”
陈葭未作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十元放进他的搪瓷碗里,乞丐连声道谢,脸上皱纹起了波动。他把碗转向俞霭,俞霭投了一百元。
乞丐感恩戴德般离开了。
陈葭却驻足了,她突然想起陈广白,他每每遇到乞丐便会给十块钱,她问他为什么,他说:十块钱对我而言只是一支烟的价格,对乞丐来说也许是一天温饱的来源。在她追问“那为什么不给一百”后说:他们的尊严不值那个价。
俞霭奇怪地问她:“怎么了?”
陈葭仿佛没听见,依旧沉浸在回忆里。为什么陈广白这样通透的人,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的人,会犯错?她不明白。
视野里的人群与鼎沸的杂音皆成虚影。
俞霭急急地搭上她肩,连叫她两声:“葭葭!陈葭!”眼里满是担忧。
陈葭呆呆地注视他,心中诡异地升起一个念头:如果陈广白知道她跟俞霭在一起,他会怎么样呢?会像之前他第一次从她口中知道俞霭时那样凶悍地把膨胀器具塞进她的下体吗?
陈葭哆嗦了一下,一股奇异的快感窜上脊椎,她真是病了,病态了,竟然对自毁产生了暗暗的神往。
她眨了下眼,轻声说:“没事。”
俞霭猛舒了口气,眼神归于温柔笑意:“吓到我了。”
陈葭怔忪,遐思一下子飞远了,湮灭了……她不能利用俞霭。
-
陈葭说晚上家里要吃年夜饭,不能陪他吃晚饭了。
俞霭理解:“那晚上可以接你出来去江边跨年吗?”
陈葭皱了下眉,在还没理好思路前就决定把话讲清楚:“其实我还没有喜欢上你,答应你是一时冲动,对不起,学长…”
俞霭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错愕和黯然,但他很快掩饰了,车子稳稳地启动,把侧脸留给她严肃的视线。
他说:“我知道。”
这下换陈葭惊讶。
俞霭继续说:“你没发现吗?你跟我在一块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我猜你心里有个喜欢的人。不过不要紧,爱那么宽泛的感情,怎么只容许一个人霸占?我会等你慢慢接受我,只要你允许我在你身边。”
陈葭心口酸涩,疑惑道:“你喜欢我什么呢?我们并没有认识很久。”
俞霭瞥她一眼:“当我发觉我并不想看到你哭,想你每天都笑;上学的时候迫切想放寒假;寒假约你出来玩,害怕你会拒绝……很简单,但你不要怀疑。”
陈葭毫不浪漫地刨根问底:“可你还是没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啊。”
俞霭默了下,试探地问:“你是想我说你吸引我的优点吗?”
陈葭如被孙大圣当头一棒,打得七窍流血。是了,她在意的不是他喜不喜欢她这件事,是她想让他肯定她,是她想要在外人眼中知道自己的好,自己的优点。
她竟这么自私自卑吗?陈葭奔溃了。
俞霭吓了一跳,忙抽纸巾给她:“你别哭呀,你有很多优点,我只是一时不知道先说哪个。”他一边注意路况一边留意她,手忙脚乱地努力安慰。
陈葭只是用纸巾按住眼眶,然后摇头。俞霭被迫把车停在路边,也许很快就会有交警过来贴罚单,但是陈葭的状态容不得他多想。
他熄火后解开安全带,小心又轻柔地俯身过去拥抱她,像贴面礼一样克制,手掌在她纤细的蝴蝶骨上轻拍两下。
语气如叹息,饱含着怜爱与遗憾:“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离开。”
陈葭的脸颊擦过他的下颌,俞霭紧了下手臂,她柔软潮湿的肌肤,大抵可以栽培出香雪兰,纯真,理想爱情。
松开她时才后知后觉她的体温与气息,俞霭静静地凝视着她垂泪,缓缓道:“你知道在培训班时我就对你有好感了吗?在你袒露心声后,没有人能抵御得了你纯粹干净毫无保留的模样。但我不能,我是你的老师,尽管也只是临时,可我得做好老师的本职工作,不能有辱师德。”他顿了顿,因为陈葭渐渐收住了眼泪,肩膀微微耸动,鼻子通红,可怜可爱。
他继续:“在培训班结束的时候,我想,一切都要结束了,就这样也好。可后来你竟然还记得我,会联系我,我很意外。自那之后我时常想起你,想你弹错音时懊恼的眉,想你第一次完整演奏完一曲时弯弯的眼,想你流泪时通红的眸,想再一次「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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