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令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丁丁冬
福灵一个激灵,避开他凶神恶煞的眼,转眸看到曹喜的尸身,尖声喊了起来:“你怎么杀了他?”
“他该死。”他冷声道。
“尚无确凿罪证,怎么就该死了?”福灵的声音更加尖利。
大将军握着剑柄的手攥得更紧,咬牙道:“挟持人质,危及他人性命,自然该死。”
“我不是傻子,我知道防着他。”福灵跺脚喊道,“雨香,出来。”
雨香跑过来,弯腰看向曹喜,笑道:“大将军的剑比我快了一瞬,就一瞬,一眨眼的功夫。”
大将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曹喜的右手软软垂落着,右手腕一把飞刀整根尽入,只露出刀柄,即便人活着,手也废了。
他看向福灵,眼中凶光淡去,福灵才敢直视他,指着他说道:“你不问青红皂白,出手就伤人性命,你太狠了,难怪人们叫你……”
牛妈妈喊一声郡主,手中浸湿的巾帕糊在她嘴上,福灵唔唔哝哝指向屋中。
墨香探出头喊道:“我的药也配好了,保管他日日瘫软着昏睡。”
大将军点点头,唤一声来人吩咐道:“收拾干净。”
福灵忙推开擦在脸上的巾帕,喊一声等等,蹲下身看着曹喜大瞪的双眼,轻声说道:“我试探你,盼着你无罪,即便有罪,我想着留你的性命,只废掉一只手以示惩戒。没想到节外生枝……”
她看向大将军,恨恨咬了唇。
大将军默然。
牛妈妈继续为她擦着脸和气劝道:“曹喜胆敢胁迫郡主,罪该万死,郡主不必为他伤怀。”
“可是……”福灵大声道,“他答应了的,答应查实了再处置。”
“此一时彼一时。”咔嚓一声,孙启宝剑归鞘,脸色依然铁青。
“屠夫。”福灵咬着牙一声冷哼,甩帘子进了屋中。
雨香追了进来:“来路上我们的马车陷入淤泥,险些掉入河沟,有一位将军救了我们,郡主可记得?”
“我自然记得,他姓明,我还想着当面向明将军致谢呢。”福灵说道。
“救我们的人是大将军,刚刚他持剑冲过来的时候,看到他的身形我就认出来了,就是他没错,估计没什么明将军。”雨香笑道。
孙启,孙明庚,明将军,也许是他,原来他一路都在后面的队伍里。
他生怕我知道他就是来升客栈的青衣人,是以鬼鬼祟祟不敢露面。
廖先生自然替他遮掩。
福灵咬牙想着。
“上回马车陷入淤泥,大将军为救郡主肩膀脱臼,今日曹喜挟持郡主,大将军怕郡主有危险,才飞剑杀了他。据老奴看来,大将军待郡主甚好,可郡主总是要跟大将军作对。”牛妈妈在旁说道。
“马车中救我的不一定是他,就算是他,他是为了自己,你想啊,若我在远嫁途中出了差错,皇伯父定会让他一命还一命。他杀曹喜也不是为我,估计他早就想杀了曹喜,只是没有借口,今日曹喜挟持了我,他正好借势而为。”
福灵嘴上硬着,心底有些发虚。
曹喜之前在太后宫中一言一行,我都是亲眼看到的,可他有我不知道的一面,我看错了人。
对于孙启,我一无所知,之前有关他的种种恶名,都是听闻传言,也许我被传言所误,一样错看了他?
接着的两日,福灵窝在房中不出。
二夫人来过,胡玉茹来过,都被挡在了门外。
“可是吓着了?”牛妈妈摸着她的额头,“可要请郎中来瞧瞧?
福灵看着《西行记》摇头道:“我好好的。”
“那怎么不去看雪?这两日正好看呢。”牛妈妈笑道。
福灵随口道:“我在等一个人。”
“等大将军吗?那曹喜死了,大将军也该回来了。”牛妈妈自言自语道。
福灵嗤了一声。
夜里,书香回来了。
悄悄进了寝室,压低声音对福灵道:“不打听还罢,一打听不得了。”
“怎么呢?”福灵忙问。
“听说是大将军看上的秦氏,上门求娶,秦氏从小茹素吃斋念佛,对整日砍砍杀杀的人又惧怕又厌恶,不愿意这门亲事,可她的父亲秦全安认为大将军前途无量,做主将她嫁给了大将军。
那会儿大将军还只是一名七品校尉,常年在外征战,夫妻二人聚少离多,有一日夜里,大将军回到家中,凌晨的时候传出消息,说秦氏骤然暴毙。
对外说是突发心绞痛,可认识秦氏的人都说,她并没有心绞痛的旧疾,有的人揣测是大将军久未归家,迫不及待向妻子求欢,秦氏不从,又加夫妻间素来不和,大将军急怒之下,杀死了她。
秦氏的父母也疑心女儿被人害死,拦着不许办丧事,曾经到凉州知府衙门递过诉状,也请过仵作验尸,后来不知为何,此案不了了之。
丧事那日,大将军因外出征战赶赴军营,没有露面,一切都是二夫人操持。
其后,秦家搬离凉州,没了音信。”
福灵听得心惊不已,一时间思绪如麻。
她看到的他,虽性情冷肃沉默寡言,却并非像传言中所说残忍嗜血心狠手辣。
可他杀死曹喜的时候,满脸杀气眼冒凶光形似恶魔。
难道他如曹喜般,也有两副面孔?
她又想起洞房的时候,无论她如何反抗,他毫不退缩。
可是,他并未伤她分毫。
他又怎么会因床笫之事就杀了秦氏?
不过如今的他军功卓著威名赫赫,官至一品镇国大将军,他的性情历经磨炼,早已学会收敛忍耐。
而八年前的他家破人亡,又正是青涩急躁的年纪,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思绪良久,方艰难开口:“这些都是传言?还是有什么证据?”
“虽是传言,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书香说道。
福灵沉默而困惑。
多年前的旧事,是不是一定要去查证?
可心中既有疑惑,就该探知真相。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一些什么事,我只有心中有数,才能知道日后该如何去做。
“既有传言,总归事出有因,奴婢觉着,郡主既有了疑惑,不如查证到底,心中也好明白。”书香跃跃欲试。
“也好。”福灵点点头,“薛将军留下一支队伍,领头的叫费通,就住在城隍庙旁边一所院子里,你去找他,让他挑几个人陪你去一趟凉州城。”
她拿出一块令牌,递给书香。
“你杀了曹喜?”廖恒不置信看着孙启。
“他挟持福灵。”孙启擦拭宝剑。
“我早就说捏造个罪名杀了他算了,你说如今尚不能与太子为敌,非逼着我熬夜审问……”廖恒不满道。
“他的罪名是挟持郡主,用不着捏造。”孙启冷声道。
廖恒明白过来笑道:“煽动营啸,畏罪潜逃至大将军府,蒙骗福灵郡主不成后,意图挟持郡主,大将军为保护郡主,将其击杀。奏折上这样写,可好?”
“此事尚需太后做个见证。”孙启道,“打发人给福灵传话,让她给太后写一封书信,言明曹喜挟持她的经过,奏折随后送出。”
“曹喜之事已了,你可以回府自己跟她说去。”廖恒笑嘻嘻道。
他默然片刻,方道:“内奸尚未清除,我过些日子再回去。”
“内奸已有眉目,我来处置就是,不用烦劳你。”廖恒摆摆手,“回府去吧,把欠着郡主的新婚燕尔好好补上几补。”
他不理他,举起宝剑,一寸寸查看剑身。
廖恒不解看着他,等他半晌也不言语,随意拿一本书,在他对面坐了,坐着坐着出溜着躺下去,起了困意。
“廖恒?”睡意朦胧中谁在叫他的名字,廖恒懒懒嗯了一声。
“我以为……”他说道。
廖恒强打起精神支起耳朵,却没了下文。
他盯着手中擦好的宝剑,剑身光亮如镜,清晰得映照出他的眼。
我以为,那样明亮活泼总是带着笑意的眼,不会那样看着我。
她骂他是屠夫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嫌恶,和当年的秦氏一摸一样。
眼中茫然之色一闪而逝,他咬牙冷哼:“妇人之仁。”
廖恒睁开眼,就听仓啷一声,寒光闪过,宝剑归鞘。
他平静看着卷宗,面上无波无澜。
“刚刚听到你在叫我,你还说了句什么……”廖恒若有所思看着他。
“你做梦了。”他说道。
“不是做梦。”廖恒笃定道,“你就是叫我了,你还说,我以为,你以为什么?”
“就是做梦。”他摆摆手,“回自己军帐中睡去。”
“奇怪。”廖恒琢磨着,一步三回头,到了帐外猛然转身,掀起帘子一瞧,他还是那样坐着,风雨不动,安稳如山。
廖恒也不动,两眼直勾勾盯着他,他抬眸看了过来,不耐烦道:“看完手头卷宗,我就回府。”
将*******令 老鸭汤
夜半时分,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冷风卷了进来。
屋内暖意融融,飘着清甜的香气,从外面的冰天雪地中走来,仿佛是进入了梦境。
顿住脚步看向碧纱橱,里面隐约透出晕黄的光。
向着那晕黄的光走过去,在床前再次顿住脚步。
她摊着手脚仰面躺在床的正中,眉目舒展红唇微张,发出细细的呼噜声。
弯下腰伸出手,刚碰到她的肩膀,她的手脚挣动起来,不悦得蹙紧了眉头,嘴里不满的哼唧着。
他缩回手直起身子,在床尾坐了下来。
坐了许久,她两脚一蹬,翻身向里滚去,直滚得身子贴到墙上,方蹭动着渐渐安静,他松一口气刚要躺下,她手一伸,摸过一个枕头抱在怀中,翻个身脸冲着墙,蜷着身子没了动静。
他看一眼被她紧抱在怀中的枕头,无奈四顾。
床边搁架上摞着几本书,拿下来枕了,很快有了睡意。
梦里没有金戈铁马没有鲜血四溅没有硝烟烽火,只有淡淡的幽香,将他萦绕包围。
春光明媚花雨缤纷,他正在院中空地上舞剑,母亲和妹妹坐在沙果树下的石桌旁说话,母亲举着手中的香囊仔细端详,妹妹低着头羞红着脸,弟弟蹲在墙根玩耍。
突有鼓声传来,父亲从书房踱步而出,笑对母亲道:“我去去就回。”
母亲含笑点头,向父亲扬一扬手中香囊。
“给永之的?”父亲看向妹妹。
“才不是给他的。”妹妹脸色更红,忸怩说道。
“他要提前动身,再不给,人可就走了。”父亲笑着说道。
妹妹闻言慌乱看向母亲,母亲拍拍她手背,轻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妹妹低着头羞涩得笑。
父亲摇摇头,走到弟弟身旁问道:“做什么呢?”
弟弟仰起脸,奶声奶气回答:“数蚂蚁。”
父亲哈哈大笑,外面鼓声又起,他脚下加快,回头看了过来:“明庚,今日去学堂别再迟到了。”
他手下不停,挽几个剑花说声知道。
鼓声三响,父亲小跑步出了角门。
“走吧。”母亲牵着妹妹的手站起身,“去见他一面,这一走,好几年见不着了。”又喊一声明庚,“看好你弟弟。”
他答应说好,弟弟起身跑了过来,踮起脚尖拽住他衣角:“哥哥,要果果。”
他忙收了剑:“如今是春天,没有果果,秋天才有。”
“不嘛,我要果果。”弟弟拽着他衣角使劲摇晃。
他仰脸指向沙果树的树梢:“不信你看,上面只有花,哪来的果果?”
啪得一下,有什么砸在他脸上。
“有果果。”弟弟说道。
确实有果果,果果砸在他脸上,砸得生疼。
秋天到了吗?他疑惑着。
啪得又是一下,他缓缓睁开眼,一只手糊在他脸上,糊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拿开她手,烛火已残,窗外透进一丝白。
竟然一梦天亮,他迅速起身。
又是啪得一声,她的手糊在书上,睡梦中疼得一咧嘴。
弯腰将书挪走,手探到墙角拿过枕头,搁在她手臂下,无声出了碧纱橱。
拿了宝剑到庭院中,顺手挽出几个剑花,姿势笨拙稚嫩,疑惑得停下来看着剑尖发愣。
刚刚舞出的竟是多年前自创的剑式,早忘得一干二净,今日为何舞了出来
又想起那个梦,很少梦见他们,偶尔梦中遇见,他们满脸是血,眼中流着血泪,冲着他凄厉得哀嚎,狰狞得可怖。
他忘了他们原来的模样,恬淡鲜活生气勃勃。
他坐在石凳上发愣,庭院中两棵树光秃秃的。
一个婆子走了进来,是在二夫人跟前服侍的崔婆子。
“奴婢给大将军请安。”崔婆子来到跟前福身行礼,恭敬说道,“二夫人听说大将军昨夜里回府,特意为大将军备了早膳,二夫人说,有几件事要与大将军商议。”
到了院门外,二夫人早已站在石阶下迎候,客气而恭谨。
进了屋中,饭菜已上桌,她请大将军坐了,自己站在一旁侍奉。
大将军拿起筷子,看一眼面前的饭菜,略略动了几下。
“饭菜不合大将军口味”她不安问道。
“军营里饭菜粗糙,我习惯了。”他搁下筷子问道,“何事?”
“如今咱们府里有了主母,理当让郡主掌家,奴婢想着把一应钥匙账目交给郡主。”二夫人小心说道。
“你这些年管得很好,接着管吧。”他说道。
“大将军信任奴婢,奴婢十分高兴。”她笑了,眉目飞扬着,平淡的脸上添了几分明亮之色,“可是,奴婢担心惹郡主不高兴。”
“她性情活泼不受拘束,不耐烦这些琐碎之事,不会不高兴。”他说道。
“奴婢每见到郡主,总觉得心里发虚。”她又说道。
“她若想管,自会跟你要。”他说道。
“那……”她犹豫了,大将军的意思,她若要,我就得交出去吗?她心里一阵瑟缩,没敢问出口。
“既无其他事,我瞧瞧徐夫人与程夫人去。”他站起身。
她忙跟着站起,讷讷无言。
想要留人,拿什么留呢?
“郡主打发人送了鸭汤过来。”崔婆子掀起门帘笑道。
一个婆子拎着红漆的食盒走进,打开来香气扑鼻,青瓷的汤钵里乳白的老鸭汤热气腾腾,另有一碟子薄薄的面饼,一碟子白中带绿的小菜。
大将军弯着腰一一看过去,竟是感兴趣的模样。
青瓷精美,饭菜精细,不见丝毫粗糙,二夫人看着发愣。
大将军已坐了回去,对她说道:“你也坐下尝尝。”
他反常得和气,二夫人不敢推辞,忙忙坐下,不安,惶恐,受宠若惊。
强做镇静为大将军盛了汤,搜肠刮肚没话找话:“徐夫人近来身上不好。”
他点了点头。
“都是程夫人照料她,十分辛苦。”
他又点了点头。
“玉茹和郡主合得来,常有来往。”
“很好。”他喝下一碗汤,伸筷子去夹碟子里的小菜,有些好奇问道:“冬日里怎么会有绿菜?”
二夫人看向一旁,那是她早起亲手做的饭菜,他几乎没动,此时已是冰凉,不由脱口说道:“不过是绿豆芽多发两日,长出了叶子。”
“京城里的吃法,好像是薄饼卷着芽菜。”他琢磨道。
她咬一下牙,瞬间犹豫后小声说道:“郡主跟前有个叫做书香的丫头,带着人去了凉州。”
他夹菜的筷子顿在空中,脸色阴沉下来,双眸中浮起的几丝暖意瞬间淡去,冰凉而森然。
空气一时凝肃,仿佛有酷烈的寒风透窗而入,二夫人激灵灵打个寒颤,慌乱说道:“是奴婢多嘴,也许奴婢想错了,郡主并非纠缠旧事。”
啪得一声,他摔下筷子起身离去,疾风般掠过她的身旁。
她追出院门外,扶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利剑出鞘,杀气腾腾。
“郡主要不要等大将军一起用饭”晴香为福灵梳着头发,问她道。
福灵愣了愣:“他要回来?”
“昨夜里就回来了,郡主竟不知道?”晴香诧异道。
“不知道。”福灵扑闪着眼,“一丝动静也没有,你做梦了吧?”
“都过了子时,突然听到敲门声,奴婢起来开了门,大将军头上肩上披着雪粒,将毡帽毡衣扔给奴婢,说声不用伺候,径直进了里屋,奴婢也没敢跟着。”晴香道。
福灵哦了一声:“没听到动静啊,是不是睡在外面炕上了?”
“也许是大将军看郡主睡得香,怕扰了郡主。”晴香道。
福灵嗤了一声:“你觉得他是个会体贴别人的人吗?”
晴香没说话,牛妈妈走了进来:“二夫人打发人来,说大将军在她院子里用饭,让郡主不用等。”
“告诉他,我就没等。”福灵翻个白眼。
“新婚燕尔的,半个来月不着家,好不容易回来了,竟然在二夫人院子里用饭。”晴香抱怨道。
“去二夫人房里过夜才好。”福灵笑道。
牛妈妈看着她,又是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福灵又笑:“那怎么办?总不能到二夫人院子里抢人去,他品尝不到墨香的手艺,那是他没口福。”
“知道大将军回来,特意早起炖了老鸭汤,刚刚打发人送过去了。”墨香端着托盘进来说道。
“多事。”福灵白她一眼。
“是牛妈妈嘱咐的。”墨香忙道。
福灵觑一眼牛妈妈脸色,连忙笑道:“既是牛妈妈嘱咐,你照做就是。”
“郡主既给老奴脸面,就听老奴一句劝,跟大将军好好的。”牛妈妈趁机说道。
福灵笑笑:“一直好好的呀。”
“曹喜的事,可过去了?”牛妈妈问。
“过去了。”福灵心中嘟囔,人都死了,不过去还能怎样?
“书香呢?这几日怎么不见”牛妈妈有些严肃。
“凉州繁华,我派她去采买些年货……”福灵说着话起身往窗下炕上而来,一眼看到窗户上投下的人影,高大笔挺一动不动。
她心中一惊,说得更大声了些:“过年的时候,咱们这大将军府里也好好热闹热闹。”
人影一动,外面响起笃笃的脚步声,大将军面无表情走了进来。
将*******令 写信
福灵盘膝坐在炕上,面带笑容看着他,声音轻快道:“大将军回来得正好,一起用早膳吧?”
“在二夫人院子里用过了。”他不看她,声音又低又沉。
福灵哦了一声:“那我自己用了,大将军请自便。”
他嗯了一声,转过屏风向后。
“大将军可是要到军营里去?老奴侍奉大将军更衣吧。”牛妈妈适时跟了进去。
“也好。”他说道。
很快换好衣裳出来,到了门口停住脚步看向福灵:“你给太后写封书信,言明曹喜之事的前因后果。”
他的声音生硬眼神冷淡,福灵的目光迎过去,紧绷了脸反问道:“为何”
“我写奏折上去,皇上只怕不肯信,需要太后做个佐证。”他说道。
她想了想,方道:“我只能实话实说。”
“写你知道的就好。”他道,“休要妄加揣度。”
说罢大步而出,福灵霍然从炕上站起,一把推开窗户冲着他大声喊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妄加揣度?”
“我只是提醒。”他隔窗说道。
“你一提醒,我又不想写了。”她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抿一下唇:“你不写,我会写给文毓郡王。”
福灵不想让哥哥担心,冷哼道:“我哥哥体弱,休要烦他。”
“那你写还是不写?”他穷追猛打。
福灵两手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看着他。
“我就当你答应了。”他挑衅一般,“记得写好了给我过目。”
福灵啊得一声大叫,跺着脚喊道:“可恶……”
然后砰一声大力关上窗户,打个喷嚏嚷道:“冷死了。”
接着冷哼一声:“总是拿我的父兄拿捏我,我就不信你没个短处,等我捏着了,给你好看。”
又愤愤对牛妈妈道:“还说好好的,是我不好好的吗?”
“郡主也真是,不就是一封信吗?愿意写就写,不愿意就不写,非要一会儿写一会儿不写的。“墨香为她卷一张薄饼,递了过来。
“他让我写信,是他求我,可你们瞧瞧,他那副嘴脸,他说话的口气,居高临下命令我,凭什么?”福灵气愤得一口咬下去,墨香手上薄饼只剩了个根。
“大将军把自己当客人了。”牛妈妈摇着头说道,“刚刚站在衣橱前手足无措,他也不习惯有人侍奉,我就给他拿了套衣裳,自己几下就穿好了。”
“他活该。”福灵鼓着嘴说道。
“堂堂一品大将军,排场都比不上七品县太爷,一看啊,就是常年行军打仗苦过来的。”牛妈妈又叹息道。
福灵顿了一下,可心中余恨未消,说道:“一码归一码。”
用过早膳,不用牛妈妈催促,自去写信。
崔婆子笑着进来,说是来还食盒,并替二夫人问候郡主,听说郡主看雪受寒,一连几日身子不适,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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