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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令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丁丁冬
樊夫人不以为意,笑着说道:“我与郡主有些女人间的私房话要说,还请玉茹姑娘回避一下。”
胡玉茹站起身,对福灵说一声告辞,抬脚向外。
福灵回过神,人已到了门外,惊讶问道:“怎么说走就走?”
“我给轰走的。”樊夫人轻声笑道,“我今日来啊,不只是为了窜门,我另有要事。”
“什么要事?”福灵好奇不已
“我带了几个人来,求郡主见上一见。”樊夫人笑着向门外张望。
“是什么人?”福灵更加好奇。
牛妈妈走了进来,对福灵道:“三位如夫人来了。”
“你说的人,就是她们?”福灵不解问樊夫人。
“她们也是我请过来的,另有三位我带来的人,还在厢房里候着呢。”樊夫人笑对牛妈妈道,“都请进来吧。”
牛妈妈看向福灵,福灵点了点头。
三位如夫人进来与樊夫人相互行礼见过,福灵让众人坐了,牛妈妈领进两男两女。
樊夫人指着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道:“这位是常来府上请脉的李郎中,原来是军营中跟随大将军的军医,在座各位想必十分信得过。”
徐夫人点头:“李郎中常年为我看病,是咱们府上的老朋友了。”
“另外这三位呢。”樊夫人指着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这位是我特意从甘州请来的妇科圣手,姓汤,是李郎中的弟子,没错吧?”
“不错。”李郎中笑道,“汤成擅长妇科,闻名三州,想来几位夫人也曾听过。”
三位如夫人点了点头,樊夫人又指向两位婆子:“这二位呢,是甘州城里最好的稳婆,一位唤做桃娘,一位唤做李娘,也是三州大名鼎鼎的人物,多少富贵人家排着队求她们去接生,几位夫人可曾听过?”
“听过听过。”程夫人不耐烦道,“樊夫人,你就别兜圈子了,有什么话直说,请他们来做什么?难道郡主有了身孕?”
众人齐齐看向福灵,福灵忙摇手道:“别看我,没我的事。”
樊夫人笑笑:“我想请教桃娘与李娘,是不是每一位新娘子洞房的时候都会落红?”
“那自然不是。”桃娘笑道,“奴原先也以为都要落红的,是李娘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其后诸多见闻,方才明白,有的落红有的不落红。”
她说着话看向李娘,李娘点头道:“金城曾经因为此事闹出人命,新娘子没有落红,婆婆冤枉她与人有染,新娘子羞愤自尽,两亲家对簿公堂,当时的萧县令从范阳请了稳婆来,稳婆说范阳渔阳一带的女子很多不落红,萧县令做出判决,婆家向娘家赔银三百两,女婿去岳父家终生劳役,岳父岳母年老后,女婿为其养老送终。
萧县令又在申明亭中贴出告示,告诫百姓移风易俗除此陋习,若再有此类纠纷,严惩不贷。奴的娘家在金城,是以知道此事,也懂得了此理,却不懂是何道理,想来汤郎中是知道的。”
汤郎中笑笑:“在下也是听闻金城的案子后,才追索其中缘由。范阳渔阳一带女子打小骑马,是以很多不落红,据我观察,许多好动的女子,或者小时受过伤的,也不落红。”
“三位夫人可听明白了?”樊夫人的目光从二夫人,徐夫人,程夫人脸上扫过,正色问道。
二夫人面色发红,轻轻点了点头。
徐夫人笑笑,表示明白,程夫人大声道:“听明白了。”
“明白就好。”樊夫人看向李郎中,李郎中起身对汤郎中和两位稳婆道,“既说明白了,咱们就不打扰郡主了。”
四人行礼告辞。
福灵看向樊夫人,樊夫人笑道:“七日前,大将军托付给我一件事,大将军说,府中三位如夫人当面问起他与郡主闺中之事,他不知道如何说,就算知道也说不出口。”
二夫人面色更红,徐夫人也面带惭色,对程夫人道:“看来是我们管得太宽了。”
程夫人不以为意:“我们是关心他,没有恶意。”
“我思来想去,得跟三位夫人讲明白其中道理才好,就打发人去甘州请来这三位人物,因为要等人到齐,拖到了今日。”樊夫人看向二夫人,“听说这七八日里,府中流言四起,下人们议论纷纷,倒是我拖延的罪过了。”
“是我的罪过。”二夫人起身下跪,慌乱说道,“是我约束不严之过。”
福灵看着她,笑笑说道:“既有过,那就回院子里闭门思过。”
二夫人身子一颤,祈求看向徐夫人,徐夫人恳切道:“郡主,我们是关心则乱。”
“好一个关心则乱。”福灵冷笑道,“我问姚夫人一句,你如何知道我新婚之夜没有落红?这也是你掌家之责?”
二夫人低头不语。
福灵又道:“我再问徐夫人和程夫人一句,你们当着大将军的面提起此事,可想过他会有多难堪?”
程夫人对徐夫人道:“那夜里大将军一句话没说,铁青着脸起身就走,我以为他是生气了,原来是难堪,姐姐你说得没错,我们确实管得太宽了。”
徐夫人一声叹息:“郡主,妾十分惭愧。”
“那,我也领罚,回去闭门思过。”程夫人痛快说道。
“你们来问我,都好过当面问他。”福灵嗤笑一声,摆手道,“都回去吧。”
三人起身向外,樊夫人拦住了:“大将军还有一句话,此事既已明了,日后无论任何人,休要再提起一个字,否则……”
樊夫人目光一凛,三人俱点头称是。
送走三人,樊夫人看着福灵笑:“郡主猜猜,大将军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福灵恹恹得提不起精神。
“大将军说谁要再提起一个字,军法处置。”樊夫人咯咯笑道,“看来大将军府里需要定些家规。”
“这府里确实没规矩,却也自在。”福灵依然懒懒得,狐疑看着樊夫人。
“郡主是不是想问,跟如夫人说不出口的事,大将军为何会跟我说?”樊夫人笑问。
福灵点点头。
“我新婚之夜也没有落红,樊将军那人迂腐,嘴上不说什么,心里生了疑惑,总跟我别扭着,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一次樊将军喝醉了酒,憋不住跟廖先生提起此事,说得声泪俱下,说疑心我又舍不得我,想当面问我,又怕捅破窗户纸,我会离他而去,才总是跟我闹别扭,廖先生用冷水将他泼醒,将他好一通数落,不巧大将军路过,听到此事打了他三十军棍,他是被抬回去的,养伤期间什么都说开了,也就没事了。”
樊夫人笑道,“许是因为这个,大将军想到了我。能为大将军做些什么,我受宠若惊,颇费了一番心思。”
“原来如此。”福灵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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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令 夜问
天气愈加寒冷,滴水成冰,福灵掰着屋檐上垂下的冰柱玩耍的时候,他回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又都错开目光。
他将手中包袱递了过来:“给你的。”
福灵打开来,是一件火红的狐裘,手轻抚上去,毛茸茸软绵绵的,不由贴在脸上蹭了几蹭,转眸看到他抿唇瞧着她,忙放下来唤一声晴香,吩咐道:“收起来吧。”
晴香接过去呀了一声:“是红色的狐裘,郡主不是一直想要件红色的狐裘吗?火红火红的,一丝杂色也无,做工也分外精美。”
福灵瞟她一眼,怪她多嘴。
偏生雨香也过来凑趣,问他道:“是大将军猎来的?”
他点点头:“寻着脚印到了洞口,在雪地里等了三日三夜。”
说是回答雨香,其实看着福灵。
福灵转身进了屋中。
晚饭有一盘冷肉,福灵很喜欢,埋头吃了半盘子下去,问墨香道:“是什么肉?以前还没吃过。”
“兔子肉。”墨香笑道,“大将军猎来的。”
福灵没再说话,低了头不去看那冷肉,他却将盘子推了过来。
“吃多了冷肉小心腹痛,郡主不可再吃了。”牛妈妈笑道。
“再吃两块。”他低声道。
牛妈妈只好又夹两块,放在她面前碟子里。
她迟疑了片刻,舔着唇心想,不吃白不吃。
因吃得太饱,饭后趴在炕上懒怠不动,牛妈妈强逼着她出去走动消食。
她无奈起身下炕,晴香特意拿出红色狐裘为她披上,她想说不穿,可围在身上暖意融融,舍不得脱下,索性拢紧了,缓步出了屋门。
他隔窗看着她,起身想要跟着,又犹豫着坐了回去。
福灵回来梳洗过准备就寝,进了碧纱橱,他正坐在床头看书。
他怎么没出门?怎么不去三位如夫人处?或者去瞧瞧玉茹也行。
心里嘀咕着,一眼看到他又在看那本《名臣列传》。
她一把夺了过来,愤然道:“说了不许你看,怎么又偷看?”
“怎么就不许我看了?我都看第二遍了。”他面不改色。
福灵抱在怀中:“再偷看,我就藏起来。”
“此书是文毓郡王写的吧?”他问道。
福灵没说话。
“听说文毓郡王住的地方就叫做云楼。”他说道。
福灵忍不住说道:“他身子弱,分外渴望四处云游,是以取名云楼。”
“他写的这一本书,与朝中史官所著大相径庭,你怕他惹祸上身,便将书带到了边城,对吗?”他又问。
“那你看过之后,感觉如何?”福灵看着他。
“写史就该写实,我认为甚好。”他说道。
福灵犹不放心,说道:“可是,你上回还说我哥哥道听途说凭空捏造。”
“只有一节与事实不符。”他的声音有些发沉,“不过知道此事的人甚少,我会择机告诉文毓郡王。”
福灵哦了一声:“其实,此书是哥哥嘱咐我带来的,他知道这本书不该写,又忍不住去写,他说边城是你的地盘,带在我身边他甚为放心。”
“你也可放心。”他说着话,突伸手圈住她腰,举起她搁到床上。
福灵往里躲了躲,他跟着倾身而来,带着沐浴后的清香。
福灵忙伸两手撑在他胸前,歉然道:“这几日真的来了月信,不是借口。”
他皱了眉头,福灵忙道:“是真的,不信你问牛妈妈去。”
“之后呢?”他看着她,“腊月里军营中闲一些,我会每夜都回来。”
福灵明白他的意思,你总不能一直找借口,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心中一急,愤然道:“堂堂大将军,竟强人所难。”
“我若强人所难,不会等到今日。”他低声说道。
“成亲那夜里,你逼着我……你逼着我……不就是强人所难?”福灵声音大了起来。
“我没有逼郡主,是郡主缠着我不放。”他的目光逼视而来。
福灵愣了愣,指指他道:“你胡说。”
“那夜里郡主揪着我又踢又打连咬带抓,直到力竭犹不肯放手,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还顺手扒下了我的衣裳……”
“别说了。”福灵嚷道,她想着成亲次日牛妈妈和晴香的话,心中将信将疑。
他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三道线形疤痕:“这是抓得最重的。”
“我不记得了。”福灵看一眼那些抓痕,低下头绞着双手小声说道:“怎么也想不起来,既想不起来,那夜里的事以后不再提了。”
他没说话,自顾躺了下去。
福灵靠着墙,更小声说道:“其实,我还不习惯跟一个陌生人如此亲密,我心里觉得奇怪,我很怕……”
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他翻身背对着她,低声道:“睡吧。”
“那你以后可会逼着我?”她吸一下鼻子,小声问道。
“不会。”他粗声说道。
她略微放轻松,小心翼翼躺下去,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看他的侧影在灯光下一动不动,轻声问道:“你睡着了?”
“没有。”他回答。
“你忘了拿帕子覆住眼睛。”她递了一块帕子过来。
“我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能睡着。”他将帕子还了回来。
“你不是说开着灯睡不着吗?”她问。
“因为你在身旁才睡不着。”他说。
“那,我到炕上睡去。”
说着话挪身子到了床尾,正欲下床,被他一把捞了回来,他的力气很大,动作有些粗鲁,沉声道:“老实睡觉。”
她哦了一声,躺回去安静一瞬,又忍不住问道:“你也听过金城萧县令判的案子?”
“什么案子?”他默然片刻,方问道。
“就是那个新娘子没有落红,被逼自尽的案子。”福灵说道。
“我没听过。”他说。
“那你知道有的女子新婚不会落红吗?”福灵又问。
“不知。”他说。
“你可知其中道理?”
“不知。”
福灵奇怪道:“什么也不知,你就相信樊夫人?”
“樊将军年少参军,樊夫人等了他多年,为了和他成亲不惜与娘家闹翻,廖恒为此专程去了一趟夔州,说服了樊夫人的父母,二人才能成亲。可樊将军囿于成见,爱她却不肯信她。”他说道。
“那,你信我吗?”她问道。
“我不信你。”他顿了一下,“我以为云楼居士是你的相好。”
福灵气结。
他又道:“你亲口说,喜欢腹有诗书,性情温和的男子。”
“我没见过几个男子,不过是比照着我哥哥的样子,觉得那样的性情跟我会合得来。”福灵哼了一声。
他没说话,静静看着她,目光中有烛光跃动。
福灵敛眸避开他的目光:“你不信我,怎么又为我开脱?”
“我有感觉。”他咬牙道。
“什么感觉?”福灵问着话,突然想起什么,倏得一下涨红了脸。
“你再啰嗦此事,我会忍耐不住。”他目光沉沉,笼罩而来。
福灵忙忙翻身向里,紧贴着墙离他远远得,蜷起身子屏息凝神,听着他那边的动静。
他似乎靠了过来,又忽得远离,突然,他再次倾身而来。
福灵身子一僵,一床被子将她兜头盖住。
她两手扒着被子边慢慢露出眼睛,轻声说道:“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他侧身向外,离她很远。
“曹喜的干儿子曹护,他葬在哪儿了?”
“你认得他?”
“他骑术高超,每回跟着曹喜去我家,我都要跟他赛马,说是比赛,其实是请教。父王教会我骑马,小护教会我驭马,小护告诉我,骑在马上能飞起来,我叫他护师父,他总是红着脸笑。”福灵说道。
“曹喜对待曹护像牲口一样,经常虐待他,他对曹喜又惧怕又依赖,那夜里曹喜逼着他在官兵酒里下药,逼着他在打斗时带头嘶喊尖叫,蛊惑官兵情绪,其后他看到伤亡越来越多,飞马过来报信,樊将军命他不必再回军营,他却偷偷骑马回去,到狱中去侍奉曹喜,夜半被曹喜拿腰带勒死,并将一切罪责推在他的身上。”他说道。
“隆福寺的人告诉我,他跟着曹喜回了家乡,我以为他回到了家人身边,一直替他高兴。”福灵轻声叹息。
“不辨善恶,好事也做坏事也做,这样的人最是可恶。”他冷声道。
“可是,他也很可怜。”福灵替小护争辩。
“哪里可怜?”他的声音更冷。
“他有不得已。”福灵忙道。
“所有的不得已都是借口,若能豁出去,就没有不得已。”他咬牙。
福灵愣了愣,自语一般道:“是啊,就说我远嫁千里,我以为是不得已,可若我能豁得出去,一切又是不同。”
“你想如何?”他有些不耐烦。
福灵嘟囔道:“都这样了,还能如何?”
“曹护,你想如何?”他更不耐烦。
“小护他人都死了。”福灵眼泪落了下来,吸着鼻子恳求道,“你就准许他回乡安葬吧。”
他嗯了一声算作答应,声音和缓说道:“他的家在大马营,出城不到十里就是,待营啸一案了结,我会打发骆驼送他回去。”
“多谢。”福灵轻声说。
“不用。”他低声道。




将*******令 牵手
从那日起,他每夜都回来。
福灵小心提防,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离他多远就多远。
他则安静睡在外侧,从不相扰。
相安无事七八日,这夜里福灵半是好奇半是试探,又带着几分企盼问道:“大将军怎么从不去几位夫人房中过夜?”
他没说话,侧过脸看着她。
她往上扯了扯被子,眼睛从被子缝里往外瞟,小声道:“免得她们怨恨我,说我不贤。”
“不贤就不贤。”他说道。
她愣了愣,他又道:“你要掌家吗?”
“不要。”她说道,“琐碎麻烦,二夫人管着就挺好。”
“你命她闭门思过,她不敢出来,掌家诸多不便。”他的眼睛里似有笑意。
“她找你告状?”她不满说道。
“她不敢找我,她跟前的崔婆子找了二门外的伍校尉,伍校尉绕着弯告诉了骆驼,骆驼说给廖恒,我今日才知道此事。”他的身子也侧过来,声音如闲话家常一般和缓。
“就是说,除了廖先生,没人敢跟你说话。”福灵小声嘟囔,“你也太霸道了。”
“他们习惯了,从不拿府里的琐事去烦我。”他说道,“这是二夫人的功劳。”
“那不让她思过也就是了。”福灵扯一扯被子盖了眼睛,闷着声音说道,“其实,是我给忘了,那日说完就忘了,谁让她们拿我的事说嘴。”
他发出一声轻笑:“你说我霸道,自己不也刁钻凶悍?”
“我才没有。”她扯开脸上的被子,好奇看着他上扬的唇角,“你会笑啊……”
他愣了愣,唇角淡笑消失,抿唇看着她,身子突然挪了过来,低声问道:“还怕我吗?”
她缩一下身子,小声道:“怕。”
他的身子退了回去,手却更进一步,伸手握住她手,她躲了一下,他握得更紧,低声道:“拉一下手也怕吗?”
她默然片刻,方轻轻从他掌心里抽出了手。
午后,书香从凉州回来了。
福灵带她进了内室,低声问道:“查得如何?”
“奴婢到了凉州以后,先去府衙打听,花银子托了一位书吏,将案子的卷宗拿出来看过,按照卷宗上所写,秦氏乃是上吊自尽,并在自尽前留有遗书,遗书上只有四个大字,终得解脱。”书香说道。
福灵惊问:“终得解脱?难道她自尽是为了摆脱孙启?”
书香拿出一张素笺:“这是卷宗,我原样誊写了下来。”
福灵拿过来看着,上面写道,景洪四年腊月初一,有本州武兴县秀才秦全安,状告定远将军孙启杀害妻子,据秦全安所云,十一月三十日夜,孙将军从军营归来,夫妻二人发生口角,孙启于激愤之中将妻子勒死,并对外说是病死,此案诉至本衙,经仵作验尸,孙将军之妻秦氏乃是上吊自尽,另有差人查获其遗书,经秦全安辨认,乃是秦氏亲笔所写,遗书上写着,终得解脱四字,足证其赴死之心,又有秦氏的贴身丫鬟翠莲,证明孙启与秦氏当夜并无冲突。人证物证俱在,原告秦全安撤回诉状,故此结案。
底下一行小字,另注,孙将军在秦氏上吊前即奉军令赶回军营,战事当前,没有口供。
福灵仔细看了两遍,沉吟不语。
书香问道:“郡主可觉得有奇怪之处?”
“此卷宗甚是简短,不过既有仵作验尸,又有秦氏遗书,再有翠莲作证……”福灵顿住,疑惑道,“这位叫做翠莲的,可是二夫人?”
“不错,二夫人闺名翠莲。”书香指着福灵手中素笺,“最奇怪的是底下这行小字,孙将军在秦氏上吊前赶回军营,谁来证明?不用说,就是这位二夫人,二夫人相貌平平,性情毫不可人,为何会得大将军的喜欢信赖?很可能是因为她当年为大将军做了伪证。”
“依你的性子,既有疑惑,定会进一步追查。”福灵看着她,“你还查到些什么”
书香道:“依照本朝律例,凉州知府应派人到军营中讯问孙将军,卷宗中却以战事当前为借口,没有获取口供,奴婢也打听过了,景洪四年腊月,并无战事。我问那书吏这是为何?
书吏说仁和二十九年,狄人侵略我朝,一路攻城掠地到了金城县,朝廷既不准投降,也不派援兵,金城县令带领百姓苦守城池三年,直到仁和三十二年,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景洪帝一力主战,集结各路大军发动反攻,可我军夺下凉州后,被盘踞古浪峡的狄人阻挡,耗费巨靡伤亡惨重,两年多毫无进展。
景洪四年,皇上三度换帅,最后一任主帅提拔孙启为先锋官,不到一月,孙启带领精锐攻克古浪峡,战场局势开始逆转。书吏说其时的孙启如日中天,皇上钦点从七品校尉直升五品定远将军,主帅爱若亲子,凉州知府哪敢去军中讯问,却又因职责所在,记下一行小字为自己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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