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令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丁丁冬
“她只给你送了凉州三宝……”
“说来说去,还是那份凉州三宝给闹的。”廖恒指指他,“孙明庚啊孙明庚,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福灵郡主以为你夜里回家用膳,才没有给你送。”
他拧眉看着他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拿起一张纸,用笔刷刷写了几下。
廖恒伸脖子看过去,是从腊月二十九到正月初一的值夜名单,他将自己名字划去,换成了俞将军。
“我常住军营,你还是换我吧。”廖恒翻个白眼。
“此次演练,俞泰牢骚最多,这是对他的责罚。”大将军道。
廖恒点点头,问道:“大将军准备让将士们休沐几日?”
“腊月二十九到正月初三,一共五日。”大将军开恩般说道。
“樊将军说得有理,将士们先是打仗后是筑城,已是疲乏之师,需要休养生息,依我看,索性休沐到元宵节,咱们这边城也好好热闹热闹。”廖恒说着话察言观色。
大将军没说话,廖恒又道:“边城不是军营,而是一座城池,百姓们需要安居乐业,而非整日备战。”
他依然不说话,廖恒苦口婆心:“狄国已亡,狄人已驱赶至祁连山外,虽有残余人等蠢蠢欲动,皆不成气候,日后如何不说,眼下暂时安宁,你也该放松些,和福灵郡主安心过节,我无牵无挂,替你守着军营,其余将军们每日轮番值守就是。”
“可以。”他终于点头,“腊月二十九到元宵休沐,樊琨和俞泰轮流值夜,三日一替。”
“大将军英明。”廖恒挤眉弄眼假做正经。
他摆手说声去吧,突又唤一声回来,对他道:“除夕夜到家里来吃年夜饭。”
廖恒说声不去,走出帅帐,一眼看到俞将军与樊将军。
心中一声叹息,樊将军对不住,你本来可以安心过年,可我一句话,将你给扯进了值夜名单。
二人看到他,忙忙迎了过来,俞将军急不可耐,低声问道:“如何?”
廖恒轻咳一声,得意说道:“腊月二十九到元宵休沐。”
看二人脸现喜色,廖恒又道:“大将军知道二位将军爱兵如子,不舍得手下将士们辛劳,特命二位休沐期间轮流值夜,三日一替。”
俞将军浓眉立起:“我家夫人有了身孕,我答应过年陪她。”
“没有大将军命令,瞎答应什么?”廖恒指指他。
“挺好。”樊将军笑着拍一拍俞将军的肩,“三日一替,俞将军可连着三日呆在家中陪伴嫂夫人,好过每日早出晚归。”
“也是。”俞将军又高兴起来,扳手指头数着,“二十九三十初一,我,初二初三初四,你,初五初六初七,我,初八初九初十,你,十一十二十三,我,十四十五……过年轮到你,元宵轮到我,你陪着夫人放鞭炮,我陪着夫人看花灯,甚是公平。”
“如此说来,倒是皆大欢喜。”廖恒哈哈笑道。
将*******令 除夕1
二十九夜里,大将军回来了。
福灵见他回来,一面打发雨香服侍他换衣,一面吩咐墨香上菜。
大将军换了衣裳出来,饭菜刚好上桌。
坐下来随意往饭桌上一瞧,今日主菜是烤羊腿与烩山珍,另有羊汤与几样小菜。
福灵见他有一下没一下动着筷子,兴味索然的模样,笑问道:“怎么?不合口味。”
“还好。”他不看她,低着头又夹几筷子,说声饱了。
“别忙着走。”福灵忙唤晴香,“留着的茯茶,给大将军沏上。”
晴香奉上茶,他默然喝茶。
“我派书香去凉州采买年货,她带回来一些凉州三宝。听程夫人说,你是凉州人,夜里特意做了等着,不巧你没回来,想着在井里冰上几日,墨香说那样虽说不坏,味道就变了,只好作罢。”福灵笑道,“也就这茯茶还能放着。”
他抬头看着她,一张脸笑意盈盈的,似乎分外欢喜。
“我再吃几口。”他搁下茶拿起筷子。
“慢些慢些,又不急着打仗。”福灵笑道。
“习惯了。”他稍慢了些。
“听说廖先生是一个人,他怎么过年?”福灵问道。
“在军营里过。”他说道。
“我想着请他住到咱们府里来,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福灵说道。
“我不愿意。”他搁下筷子。
福灵愣了愣:“不是至交好友吗?怎么不愿意?”
“过年的时候,得有人在军营里值守,他是一个人,正好。”大将军道。
福灵蹙了眉尖:“孤零零怪可怜的,除夕夜里让他来家宴,总行吧?”
“不行。”大将军搁下筷子站起身,“我瞧瞧徐夫人去。”
“这军法可够严的。”福灵嘟囔着,唤一声墨香道,“打听打听廖先生爱吃什么,明日早早做好了给送过去。”
“他就爱吃军营里的饭菜。”大将军顿住脚步回头说道。
福灵白他一眼:“都是不得已将就罢了,我就不信,还有人专爱吃军营里的饭菜。”
她在灯下眼波流转红唇微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大将军怔了怔,默然出了房门。
到了徐夫人院子里,程夫人也在。
进屋坐下,程夫人奉上茶笑道:“还肯来看我们,想来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他忙道。
“郡主训斥我们了。”徐夫人歉然笑道,“郡主说我们自以为关心大将军,却没想到大将军会难堪。”
他抿一下唇道:“不要再提了吧。”
“不提不提了。”程夫人笑道,“初九那日,郡主免了我们闭门思过,徐姐姐说确实是我们唐突,打发我过去向郡主致歉。郡主问了一些廖先生的事,郡主似乎对他分外关切。”
“都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突然严峻。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说廖先生是咱们凉州人,还没有成亲,在边城没有家,就住在军营里。”程夫人道。
他点头说很好,程夫人又道:“就说了这么两句,回来挨徐姐姐一通说,徐姐姐说以后郡主再问起什么,我只需一问摇头三不知。”
“不必。”大将军道,“只要不涉及谋逆或者命案,她若问起,你们照实说就是。”
徐夫人有些错愕,程夫人笑道:“就是,既成了夫妻,又何必遮遮掩掩。”
大将军点点头,似乎是深以为然。又问徐夫人病情如何,徐夫人笑道:“总归是不死不活的。郡主跟前那位叫做墨香的丫头,厨艺甚是了得,还通些医理,教着我院子里的厨娘做一些药膳,我吃下去,觉得舒坦一些。”
“郡主吩咐她做的?”大将军问道。
“那倒不是。”程夫人忙道,“郡主的丫头雨香跟我一样,喜欢舞枪弄棒,她常来找我,听着姐姐咳喘得难受,就叫了墨香过来做药膳。”
“郡主不拦着,我已十分感激。”徐夫人道,“上回郡主曾说,想把廖先生写的《西行记》做成画册,我便托人找来一位擅长丹青的画师,只是这画师要在府中住些日子,得劳烦大将军查查他的底细。”
“把姓名籍贯给伍校尉,我会吩咐人去查。”大将军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歇着吧。”
“自从郡主罚二夫人闭门思过,她就不大出门,想来是觉得在下人们面前失了颜面,大将军要不要瞧瞧她去?”徐夫人说道。
“郡主罚她,她领罚就是。”大将军说着话,已出了房门。
“大将军好生无情。”程夫人小声嘀咕道。
“他的意思是,二夫人该罚。”徐夫人笑笑,“我也是糊涂,不管该罚与不该罚,主母惩罚妾室,妾室受着就是,哪来的颜面不颜面,看来二夫人掌家太久,有些忘了本分。”
程夫人似懂非懂。
出了徐夫人院门,一人衣衫单薄,独自立在寒风中,幽幽看了过来。
“玉茹?”大将军和气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这儿等明庚哥。”她柔声细语说道。
“有事吗?”大将军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许久没见到明庚哥了。”她哀怨看着他,“明庚哥回府,从不去看我。”
“知道你都好,便没想到。”大将军也不迂回客气。
“我不好。”她带了哭腔,“你为何不问问我,就让二夫人为我议亲。”
“我一直以为你没过十五,廖先生提醒我,都十九了,早就该为你议亲,是我疏忽了。”大将军歉然道。
“我不想嫁人。”她落下泪来。
大将军看着她:“那你说说自己的想法。”
“我……”她抹一抹眼泪,“嫁人也可以,得我心甘情愿才行。”
“自然得你心甘情愿。”大将军道,“我就是这样告诉二夫人的。”
胡玉茹点了点头:“那,没事了。”
“没事回去吧。”大将军看向她身后,皱眉道,“怎么没人跟着?”
“我不许她们跟来。”胡玉茹打个寒噤,“让她们听到我说的话,多难为情。”
大将军嗯了一声:“军营里忙乱,我不大能顾得到你,你有什么话,尽管去跟二夫人说。”
胡玉茹阿嚏一声,两手抱住肩膀跺脚道:“冷死了,出来得急,忘了加衣裳。”
大将军招招手,远远跟在身后的两个婆子忙忙过来,其中一个婆子看一眼胡玉茹,忙打开手中包袱,拿出里面的玄色鹤氅将她围住。
“送玉茹姑娘回去。”大将军吩咐道。
“我穿了明庚哥的衣裳,你怎么办?”胡玉茹道。
“我不怕冷。”大将军摆摆手,“回去吧。”
胡玉茹走几步,忍不住回头,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他脚步飞快进了屋中,福灵正趴在炕桌上写字,抬头看他一眼,笑道:“冻得脸都青了,怎么不披件衣裳?
他搓着手道:“路上碰见了玉茹,冻得直哆嗦,把鹤氅给她了。”
福灵哼了一声:“没看出来,大将军还真是体贴。”
“她没穿斗篷,衣衫单薄。”大将军道。
福灵又哼一声:“大雪天的衣衫单薄,她是傻子吗?”
话一出口,自己先愣住了,前些日子还想着给她撮合,今日怎么说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话?
大将军倒没觉得什么,只说道:“玉茹有些任性。”
福灵哦了一声:“还不是你给惯得?”
“我顾不上,是二夫人给惯得。”大将军道。
“你让二夫人惯得。”福灵不依不饶。
“算是吧。”大将军在她对面坐了,看着她说道,“玉茹小时候受了很多苦,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街头流浪,饿得急了,在一个面饼摊偷了一块面饼吃,摊主放狗追着咬她,那狗追上去,一口咬住她脚腕叼着不放,估计如今脚腕上还留着疤痕,也落下了怕狗的毛病。”
福灵听得心惊:“怎么会在街头流浪?她的爹娘呢?”
大将军脸色变得凝重:“他的哥哥叫胡兴,与我是打小的好友,他是家中独子,十二年前战死,临终前将爹娘和妹妹托付给我,我回去后,家乡陷入战乱,许多人流离失所,胡兴的家人不知所踪,我寻找三年,终于找到玉茹,才知道她的爹娘早已死于战火,她独自流浪了两年多。”
“真是可怜。”福灵叹息道,“确实该对她好些。”
他点头看着她,两手攥一下拳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缓慢说道:“胡兴跟我同龄,我们一起长大兴趣相投,我喜欢练剑他喜欢舞枪,十六岁那年,我们……”
福灵凝神听着,他的话音却突然顿住,避开她的目光低下头去,陷入长久的沉默,拳头越攥越紧,发出嘎嘎的轻响。
“别再说了。惹你伤心的事,为何要说?”福灵说着话,伸手抚上他肩。
被她触碰的瞬间,他的身子僵住。
福灵也是一愣,不置信看着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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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令 除夕2
下一瞬,福灵忙忙松手,笑着掩饰心里的不自在,轻声说道,“进屋好一会儿了,身上还是冰凉,洗个热水澡就暖和了。”又唤一声来人,吩咐道,“伺候大将军沐浴。”
他点头,默然起身向后。
夜里睡下,福灵依旧躲他远远的。
他的手伸过去又缩回来,低声问道:“你为何要打听廖恒?”
“那夜里大将军回来,说廖恒喝醉了,闹得厉害,又说每年的这一天,他总是这样,总是怎样,大将军没说。”福灵看着他。
他嗯了一声,看来依旧不想说。
福灵说道:“第二日我翻看西行记的时候,想起来你的话,廖先生喝醉了,闹得厉害,每年这一天都如此,也就是说这一天发生过令他伤心的事,他喝醉了,需要你来陪,说明他是一个人,我就有些心疼……”
“你心疼他?”他的声音发紧,强压着怒火。
“能写出那样文字的人,生得那般俊秀,又是足智多谋的军师,孤零零一个人,我由他想到了哥哥,忍不住心疼。”福灵说道,“正巧程夫人来了,我就问了几句廖先生的事,只知道他是凉州人,跟你一样在战争中失去了亲人……”
福灵顿了一下,看他神色平淡,方接着说下去:“正好书香带回了凉州三宝,我想着廖先生肯定喜欢,便让人送了去。”
“书香去凉州,查到了什么?”他突然问道。
福灵愣了愣:“没查着什么,她一个小丫头,能查着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不如问我。”他说道。
“之前只是好奇,如今又不想知道了。”福灵轻声道。
“为何?”他诧异道。
“就是不想知道了。”福灵翻身向里,小声道,“睡吧。”
他沉默着,一夜无话。
早膳后,墨香奉上家宴的菜单,福灵大略看过,说道:“我觉得行,详细的你看着办。”
“那奴婢可就做主了。”墨香喜滋滋道。
“你今日是大厨,自然你做主。”福灵说着话斟酌道,“其他院子里的厨娘听你的吗?”
“试试就知道了,敢不听,我就跟郡主告状。”墨香有恃无恐。
“告来告去的,容易误事。”福灵指指雨香,“你陪着过去,无事就打打下手,有事你就拎菜刀把她们唬住,上次曹喜的事后,都知道你飞刀厉害,想来没人敢惹。”
大将军在旁听着,不觉扬了唇角。
雨香墨香高高兴兴去了,晴香与书香捧了彩纸与竹篾过来,福灵想了想说说:“圆的方的灯笼都没意思,咱们扎十二生肖吧,先扎一对大肥猪。”
“为何是一对?”晴香问道。
“我和大将军都属猪啊。”福灵说。
“大将军不像是属猪的,像属狼的。”书香轻声笑道。
“我觉得是属豹子的。”晴香笑道。
福灵也笑:“我觉得更像属牛的,还是一头蛮牛。”
牛妈妈在后轻咳一声,书香歪头笑道:“牛妈妈觉得大将军像什么?”
说着话倒吸一口凉气,捂了唇紧张看向福灵。
“怎么了?”福灵笑问。
“大将军没走……”书香的话音从指缝里透出来,呜呜哝哝的。
“说什么呢?”晴香笑道,“平日里就你最神经,总爱一惊一乍吓唬人。”
就听牛妈妈笑道:“大将军今日不去军营?”
“今日除夕,不去了。”
声音低沉却如炸雷,晴香和书香一前一后,逃命一般小跑步出了房门。
福灵看过去,他正面无表情端坐着喝茶。
“没想到大将军今日在家。”福灵客气笑笑,“大将军可要和我一起扎灯笼?”
话虽如此,心下想的是,想来你不会,也没兴趣,不如挪步到书房去,我们好自在些,就因为你在,丫头们大气都不敢出,我也跟着扫兴。
他却说一声好,过来拿起竹篾,几下子弯好一个形状,递了过来。
福灵惊讶不已:“你竟然会这个?”
“我在神机营呆过,专做弓箭,遇上节庆,也糊灯笼。”他说道。
福灵哦了一声,他说话间又弯好一个,说道:“两个连在一起,糊上彩纸画上眼睛就是。”
“这是猪吗?”福灵端详着。
“是一头牛,一头大蛮牛。”他一本正经说道。
福灵哧一声笑了,笑着唤晴香和书香:“进来吧,大将军大人大量,不与你们计较。”
两个丫头答应着,却迟迟不见人影。
牛妈妈端了茶过来,笑说道:“难得大将军今日在家,郡主就别做这些了,和大将军说说话,待日头高了,在府里四处走走,岂不更好”
说话间,大将军又做好几个竹架,福灵笑道:“要我们来做的话,先要画一画,然后试一试,不对了再画再试,好不容易成一个,心中就分外欢喜。你这样虽快,却没了乐趣。”
他不解看着她:“乐趣何在?”
福灵笑着对牛妈妈道:“将这些拿给晴香和书香,让她们做去,我呢……”
她歪头想了想:“我和大将军下棋。”
“郡主棋艺甚是了得,大将军可要小心应对。”牛妈妈有意顽笑。
福灵得意看着他,大将军郑重点头:“我会小心的。”
棋盘摆上,二人对坐着你来我往,连下三盘,福灵一败涂地。
她不服气,紧绷了脸,使出浑身解数又下三盘,依然是输。
撸起袖子,盯着他咬牙切齿道:“我哥哥的棋艺在京中数一数二,他跟我下,十有三四要输给我,难道你比他还厉害?”
“我自然比不过文毓郡王,他不是输给你,是有意让着你吧?”他气定神闲说道。
福灵呆愣半晌,气呼呼道:“那你就不能让着我些?”
又下三盘,都是她赢,福灵又不高兴了:“你让得也太明显了,让人赢得很不舒服。”
他抿唇看着她:“咱们还是扎灯笼吧。”
“不行,就要下棋。”福灵执拗道。
再下三盘,福灵输一赢二,他说道:“十有三四的话,三局让一局。”
福灵咬牙一笑,伸出手呼得一下乱了棋盘,气恼道:“不下了不下了,真是讨厌,赢得太轻松,觉得像是偷了你东西,输得又太惨,都不想活了,没了趣味,只剩了折磨。”
“那我陪你出去走走。”他说道。
“不去。”福灵气恼着,“都知道哥哥让着我,可谁也不会说出来,大家皆大欢喜,你非得揭破。”
“自欺欺人。”他说道。
“我就是自欺欺人,自从听了你在来升客栈那几句话,我回想过去,可不就是一直在自欺欺人吗?我总是告诉自己,皇族众多的公主郡主里,太后最喜爱我,其实是公主只愿亲近皇后,与太后客气疏远,其他的郡主又怕她,对她敬而远之,只有我肯到她面前讨巧,她才对我不同。
我还骗自己,我父王与皇上一母同胞,皇上对成王府分外眷顾,其实只是不冷不热,不惹也不理罢了,父王慈爱,却游手好闲,哥哥才华出众,可体弱多病,我……”她低下头去,“我这些年靠自欺欺人支撑着,过得挺好,你为何要点醒我?你总是点醒我,你可恶……”
她声音发哽,用力抹一下眼睛,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慌张,张口想说什么,又忙合上了,只是伸手捉住她手,紧握在掌心,沉默着越攥越紧。
福灵抽了几下抽不出来,抬起头红着眼圈看着他。
他艰难开口道:“我只是说下棋,没说别的。”
“我知道。”福灵点点头,吸着鼻子道:“其实,我想家了,今日除夕,分外想。”
“我陪你到城里逛逛。”他忙道,“你想去那儿就去那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福灵破涕为笑,挣开他手唤一声来人,牛妈妈忙进来服侍她梳洗。
梳洗过换了衣裳,绕出屏风就是一愣。
胡玉茹怀中抱着他的黑色鹤氅,坐在他对面,与他小声说着话。
“玉茹来了?”福灵看着她怀中笑道,“这不是大将军的鹤氅吗?怎么在你那儿?”
大将军张了张口,想说昨夜里不是告诉你了吗?玉茹抢在前头笑道:“昨夜里我吃得撑了,出来走动消食,正巧遇见明庚哥,他非说我穿得单薄,脱下自己的鹤氅为我披上,其实我穿得厚着呢,哪里就冻着我了?”
福灵斜他一眼,笑道:“你明庚哥对你可真好。”
玉茹低了头羞涩得笑,福灵看看她,又看看大将军,笑问道:“玉茹可是专程来还鹤氅的?”
“我听说郡主带人糊灯笼,想着来凑个热闹。”玉茹看着炕桌上的棋盘,“却原来在下棋,早就听说明庚哥棋艺高超,可能与我切磋一番?”
“今日不巧。”福灵笑道,“我正准备出府去逛逛,玉茹可要同去?”
“好啊。”玉茹笑道,“那日被樊夫人相扰,没能去成,今日除夕,街上分外热闹,我便陪着郡主和明庚哥好好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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