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难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快步趋前,在简铭的面前跪下:“是奴婢擅作主张,冒犯了那位史嬷嬷……侯爷若要处罚,便处罚奴婢吧!”
继母难为 第57章
玉篆跪在地上, 央求简铭要罚只罚自己便好,不要连累了季凝。
季凝亦站起身来。
就算是简铭将要发脾气,她也不能让玉篆代她受过。
“你起来。”简铭向玉篆道。
“侯爷……”
“我自然也不会罚你们夫人。”简铭道。
玉篆这才面露喜色,站起身来:“多谢侯爷!”
简铭转向季凝, 道:“你这件事做得不妥。”
季凝以为他要斥怪自己刚入了侯府就打了他婶母的奴仆。
不料, 简铭竟接着道:“她一个小姑娘家能有多大的力气?有的人脸厚皮子紧, 轻轻打两下是不够她长记性的。”
季凝和玉篆同时听得呆住——
简铭竟是嫌她们打史嬷嬷打得不够狠了?
“下次再有这种不长眼的奴仆, 就告诉常青, 让他料理。”简铭续道。
季凝的脑海里登时现出一幅画面:平时温文有礼的常青,手里挥着铁.鞭.子, 把史嬷嬷抽得浑身是血,惨不忍睹。
季凝凛然。
她一下子想到了方才史嬷嬷听到简铭的声音的时候,显然被吓坏了的样子,那两条在自己面前嘚瑟得厉害的腿, 就那么扑通跪了下去。
那副样子, 仿佛简铭是降世的阎罗,随时能要了她的命似的。
简铭见季凝脊背紧绷的模样, 以为她是被自己吓到了。
他自觉失言,想到季凝毕竟是个柔弱的女孩子家, 这样打打杀杀的话,实在不适合这么对她说。
简铭遂有些后悔, 更有一种想要轻拍拍季凝的肩膀或者手背,安慰安慰她的冲.动, 就像平时安慰歆儿那般。
不过, 这也只是他一时的冲.动。
他更知道这样做更是不妥, 不仅更可能吓着季凝, 且容易让季凝误以为自己要占她的便宜。
那不是磊落君子所为。
简铭按下心头的冲.动, 想着说些什么宽慰季凝。
不成想,季凝忽的开口,说的话也出乎简铭的意料:“下次再有这种事,不必劳烦常青。”
简铭英挺的眉毛一挑。
“常青是侯爷的亲信,若我受了些微奴仆的气,便让他去料理那奴仆,旁人不会想到这是侯爷体恤我,而只会说侯爷骄纵内宅,没了分寸。”季凝道。
简铭微愣一下之后,呵笑:“你既然入了我简家的门,便是我简家的人,体恤你自是应有之意。”
季凝轻轻摇头:“那是侯爷的想头。侯爷可知我想的是什么?”
“说来听听。”简铭生出了兴致。
“我想,人活于世,总不能一直靠旁人的庇护存活。我既入了侯府的门,侯爷既体恤我,我也该为侯爷分担才是。而且,这些原就是内宅里的事,合该由我妥善地解决。若是连这等事我都处置不好,还要侯爷替我出头如何如何,那便是我的无能了。”季凝道。
简铭听着,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
他是没想到季凝会说出这些话来的。
简铭很难想象,这些敢将责任揽到自己头上,敢说出要为自己分担的话的人,竟是眼前这个看似纤弱的少女。
她真的只是季海的私生女吗?
简铭不由得自问。
能有这样的胆魄,可不像是个自幼圈在深闺之中,且屡遭家中主母虐待的私生女啊!
简铭不禁探究起季凝来。
他想起来第一次在夜半的后花园里相遇的时候,那个敢冲他瞪眼睛、敢和他针锋相对的季凝。
就是这个季凝,甚至还敢大半夜地擅自摸到厨房去寻吃的?
虽然,后来迷路了……
简铭的唇角边挂上了一抹会心的笑。
季凝并不知道简铭的心中正作何想法。
她看到简铭似是微微笑着,应该是对自己刚刚说的话没有异议。
季凝遂放大了胆子,又道:“侯爷也曾说过,我是要在府中避祸的。我想着,既然避祸,侯爷便已是替我解忧了。我不能不投桃报李,替侯爷解忧。所以,内宅的事,侯爷尽可放心……”
话未说完,季凝就看到简铭的脸色变了,嘴角的那抹笑瞬间不见了踪影。
季凝哑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他。
简铭的脸色不大好看。
他脑子里此刻转来转去的,就是季凝刚刚说的,“避祸”。
何止避祸?
她还要投桃报李呢!
呵!她倒是懂得多,会用词!
那股子甜香味顷刻之间仿佛就消散得荡然无存了。
简铭蹭地起身。
季凝不解地看着他,已经察觉到他恼了。
她也忙站起身来,心里却只觉得莫名其妙。
“刚才的事,你打算如何?”简铭冷声问道。
季凝对于他蓦地冰冷下来的声音尚不大适应,想了想倒也明白他指的是哪件事。
“二太太特意派了史嬷嬷来,想来是有话吩咐的。我想,还是去拜见一下?”季凝试探地问道。
简铭不认同地哼了声:“老太太尚未拜见,见她做什么?”
这话倒是不错的,季凝暗暗点头。
可是……
“她到底是侯爷的婶母,若是怠慢——”
“怠慢了如何?不怠慢又能如何?”简铭猛然打断而来季凝的话。
季凝被他说的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能讷讷的,无话可说了。
“你别忘了,这里是常胜侯府!不姓郑,更不姓史!”简铭冲口道。
季凝哑然,嘴唇动了两动,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简铭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了。
尤其见季凝此时脸色有些白,纤细的身体本能地向后退缩了半步,像是被自己吓着,躲着自己似的。
简铭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此情此景,让他很有一种,他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质女子的感觉。
他是极狠恃强凌弱的,却在此时此地,成了这样的人。
而他“欺负”的,还是季凝,这个名义上已经是他妻子的女子。
简铭终是压下了那股子无名火气,缓缓看向季凝:“二太太那里,暂且不用理会她。”
季凝只能说好。
两个人相对无言,简铭越觉无味,觉得这间屋子再多待一刻,只会多添一刻的尴尬。
他是不擅长应对这类事的,所以此刻最好的法子便是——
“你歇着吧。”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爹爹!”歆儿在他背后喊他。
简铭也只朝摆了摆手,直到身影消失在几个人的视线之中。
之前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连小小的歆儿,都瞧出了气氛不对劲儿。
季凝更觉得困惑不解。
她隐约察觉到是自己哪句话得罪了简铭,可到底是哪句话,她一时之间实在是想不出来。
“姑娘……”玉篆小心地凑近了季凝。
又压低声音问道:“侯爷是不是生气了?”
季凝蹙眉,心道可不是生气了?还是莫名其妙地生气了。
季凝也愁,很有一种寻不到根由的无力感。
眼下也不是细究这件事的时候,歆儿还在呢。
“你先带歆儿去玩儿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季凝道。
玉篆担忧地看了看季凝,到底还是有眼色地带着歆儿退了出去。
侯爷当真生气了,姑娘肯定烦心吧?
她不能给姑娘再添堵了,好歹把歆儿这小主子照顾好,也算是替姑娘分忧了。
歆儿的心思还停留在方才简铭没搭理她,只朝她挥了挥手的背影上,被玉篆牵了手往外走也浑然不觉的。
主仆两个转过廊角,歆儿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的简铭和常青。
“爹爹!”歆儿挣开玉篆的手,甩开两条小腿,飞也似的跑了过去。
径直扑在了简铭的腿上。
简铭转身垂首,对上了女儿殷殷的眼神。
“爹爹怎么丢下歆儿和新阿娘走了?”歆儿眨巴着大眼睛,问。
简铭心内稍软,温声道:“爹爹还有公务要处理。歆儿乖,自己去玩儿吧!”
歆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嘟着嘴道:“爹爹总不陪歆儿玩儿!”
她年纪小,会说的话有限,简铭却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过往确实是关注歆儿太少了。
因为他对歆儿,甚至对几个孩子都缺少关注,一心只顾着公务和军务,后宅的事能不过问便不过问,才酿成了如今的局面——
莫说是大郎,便是歆儿的身世,底下的人都敢议论了。
而且,还有像史嬷嬷这种仗着主子体面,胆大包天地说歆儿是什么没娘的孩子的。
这何止是不守规矩?
简直就是犯上!
那婆子不止鄙薄歆儿的身世,还敢三番两次地去季凝面前抖威风。
若非季凝也算是硬气的,岂不是让她白白欺负了去?
简铭越想越觉得气,不止气史嬷嬷没有犯在自己的手里,没机会好好整治整治二房的跋扈,更气自己。
他气自己怎么就那日说什么“避祸”,今日又从季凝的口中听到了“避祸”?
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难道季凝进了简家的门,名义上做了他的妻子,不是来避祸的?
岂止避祸?
这里面还有天家的算计在呢!
也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儿,季凝能明白几分。
那丫头看起来像是聪明的,可知道当她被嫁入简家门的时候,他简铭就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了?
这府里府外,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简铭的笑话呢?
继母难为 第58章
歆儿缠着简铭, 要“爹爹陪歆儿玩儿”。
简铭此刻着实没这个心思。
他虽疼歆儿,其实更多的,是怜惜这孩子的身世。
让他陪一个小女孩儿玩儿,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简铭哄了歆儿几句, 便把歆儿交给了玉篆。
“歆儿年纪小, 衣食用度你们多上些心。”简铭道。
玉篆听得心中微诧:所谓“你们”, 肯定是季凝和她啊!
玉篆在心里应了一句, 我们家姑娘一直对这孩子极好极上心的。
可是, 简铭这话便是玉篆听来,怎么听都像是出门远行之前的嘱咐。
明明侯爷一日里要在姑娘面前出现好几次的……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简铭丢下歆儿, 转身离去。
常青紧紧跟上。
常青是个精细之人,虽然不知道内宅里发生了什么,也料想得出侯爷或许与夫人之间生了龃龉。
他见简铭脚步匆匆,便探问道:“侯爷这是要出门了?”
简铭脚步稍顿, 接着又疾步而行:“去书房。”
常青应是, 心里则暗自松了一口气——
侯爷没赌气出门,看来不是什么大事。
简铭在书房里坐了好一会儿, 将近日的邸报又翻了一遍。
那股子燥气方觉稍解。
可是心里那种说不清楚的阴霾还是堵在那儿,散不去。
深究起来, 简铭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
当初口口声声说季凝嫁入简氏是来避祸的是自己,如今听了季凝说避祸云云, 心生不悦的也是自己。这不是别扭是什么?
就因为不愿意听到那种话从季凝的口中说出来,就发了一通脾气, 所为何来?
简铭自认这些年带兵上战场, 加上朝堂上的磨砺, 自己早将少年时候的跳脱暴躁打磨殆尽了, 虽然这个打磨的过程, 将那些赤诚的少年意气也磨得精光了。
原以为学会了圆转、学会耐得住性子的自己,还是对季凝发了脾气。
简铭烦躁地捏紧了拳头。
常青一直侍奉在书房里。
他是跟了简铭十几年的人了,深知简铭的性子,见简铭这般,便忙去备了一盏温茶。
“侯爷口渴了吧?”常青把那盏茶递到了简铭的手边。
简铭缓缓舒出一口气,方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常青熟知他的习惯,茶不凉不烫,刚好入口。
茶汤入口,多少熨平了身体里的波澜起伏。
茶香气犹停留在唇齿之间,许久未曾消散。
简铭却不由得想到了此前季凝为自己斟的那盏茶——
那盏茶不仅有着茶香的味道,还有那股子来自季凝的甜香味道……
简铭的眉头再次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放下茶盏:“威州的桂花茶快上市了吧?”
常青想了想,笑道:“怕是还早。”
又道:“侯爷是想喝桂花茶了吗?等过得些时日,不妨到时候去沈娘子那里,她是最擅泡桂花茶的。”
“倒也罢了。”简铭兴致缺缺。
常青便不再多言。
简铭忽道:“桂花茶前,桂花先开。等到威州的桂花开了,派人去够些上乘的回来。”
“侯爷想吃桂花糕了?”常青问道。
简铭却没有直接回答他:“再说吧。”
常青应“是”,心里则不禁琢磨起来——
遍观大齐,威州的桂花最好。桂花形美味纯,又内含着“蟾宫折桂”的意思,故多为士子文人所颂。每到威州桂花花期的时候,多得是骚人墨客远赴威州,一堵花期胜景。
威州的桂花,长在树上是美景,落下亦是美味。
桂花茶,桂花糕,桂花糖……又能愉人唇舌。
侯爷一向对桂花做的吃食、茶点格外入心,听闻侯爷幼年的时候,曾在威州待过?
对于简铭的幼年时光,常青也只是有所耳闻。
他从来都没多嘴问过简铭。
简铭是个不喜欢身边侍奉的人多嘴的主子,常青深知这点,遂只一心一意为简铭办差。
可是人都难免好奇之心,常青就着实好奇往年简铭从没特意问过威州的桂花花期以及桂花茶之类的话头儿,向来是有桂花茶便喝、有桂花糕便吃,没有的话也并不特意让备。
今年又有何不同呢?
常青愣了愣神,继而蓦地恍然大悟:若说今年有何不同,还不是前些日子刚进门的新夫人?
不对,要称“夫人”,不许称“新夫人”。
这可是那夜侯爷特意嘱咐的,常青记得可清楚呢!
那夜……是夫人刚刚入府吧?
侯爷便与她同时出现在后花园里了?还手牵着手?
侯爷与夫人,一点儿都不像是盲婚哑嫁、强凑的姻缘,倒像是早就相识似的。
且两个人看起来,也颇为般配。
常青这边还暗自琢磨着他们侯爷和夫人如何般配呢,那边简铭已经吩咐他收拾书房隔壁小房间里的软榻了。
常青听得一愣一愣的,心说我的爷,您让收拾软榻不会是要晚上宿在这儿吧?
“这几日公务多,就斜在书房里。”简铭的话,凿实了常青的猜想。
常青登时苦了脸。
前些日子,您说公务繁忙也就罢了,刚从南楚前线回来,要处理的事务的确是多,您宿在书房,甚至连着两夜宿在衙里也就罢了。可是现下,不至于啊!
哪有那么多的公务要处理呢?
便是眼前书案上这些邸报,您都翻了几遍了?
“你做什么样子?”简铭冷眼睨向常青。
常青竭力挤出一个笑来:“爷,依卑职看,现下真没有那么多的公务。软榻哪有大榻睡得舒服?您就算是晚上不想去夫人那里,在小卧房也比在那软榻上将就舒坦啊!”
常青自以为全然替简铭着想,不料,简铭的脸色立时变了。
“说什么浑话!”简铭抓起书案上的玉狮子镇纸,朝常青晃了晃。
那意思,你小子再胡说八道,本侯就拿这玉狮子凿开你的脑袋。
常青唬得缩了缩脖子,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大合适。
他是简铭的亲信,又是在战场上一同拼杀过的同袍,情分自不一般,偶尔放肆一些,简铭皆不大与他计较。
但夫人那是女娇娥,又是主母的身份,他方才那话,就有些不得当了。
常青想了想,赶忙躬身一揖,向简铭请罪。
简铭不耐烦地冲他摆摆手:“快去收拾!”
常青只得领命去了。
心里面还是忍不住嘀咕:新婚的夫妻,这么样式的分床而睡,总不算是个事儿啊!
自简铭那日莫名其妙地发了脾气,甩袖离开之后,连着几日没再出现在季凝的面前。
季凝初时以为简铭只是一时的脾气,等到隔日再见到的时候,自己委屈些向他赔个罪,这件事也就揭过去了。
孰料,简铭好几日不见人影,倒像是就此撇开手再也不相见了似的。
季凝没法不忐忑起来。
她知道她是真真的得罪了简铭了。
季凝将当日的情形,在脑中颠来复去地想了许多遍。
最后,她大概能够确定:让她得罪了简铭的,就是那“避祸”两个字。
可是那两个字怎么了?
此前是简铭对她这般说的,她不过是将简铭的话原封说出来,怎么就得罪了简铭了?
还是简铭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季凝的心间涌上一股子火气,将手里已经打了一半的琥珀色络子丢在一旁。
那是为简铭打的络子,刚好是配他那块压衣玉佩的。
季凝原想着络子打好了,便送与简铭给他赔礼。
然而现在……他都不许百姓点灯了,还给他打什么络子!
季凝心里哼了一声,捡起了针线盒子里的另一条已经将要打完的鲜亮的络子。
这一条是为歆儿打的,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只要再在络尾坠上两个小银角子,就可以完工了。
季凝已经开始肖想这条络子编入歆儿柔软的头发里,编成一条小辫子,是何等可爱的模样了。
还是歆儿乖巧!
季凝由衷地想着。
这段日子,歆儿每晚都要跑来,和季凝一起睡。
她不止要季凝哄着她睡,还要季凝在睡前给她讲故事听。
季凝只得搜肠刮肚地将幼时听宋嬷嬷讲过的那老掌故讲给歆儿听。
可这还不够,宋嬷嬷没读过什么书,那些老掌故也都是她小时候听老人讲的,大多是妖魔鬼怪的内容,季凝小时候都被吓到好几次一晚上不敢合眼呢!
这种故事,哪适合讲给歆儿听啊?
季凝自己小时候受过的惊吓,舍不得这招人疼的孩子再经历一遍。
于是,便努力地回忆这些年在父亲的书房里的那些书里看过的故事,从天上的嫦娥奔月,讲到地上的沉香救母,还有那些前人游记里的见闻,包括游船海外的见闻,只要是季凝想得起来,只要是她觉得能讲给小孩子听的,俱一个一个地讲给歆儿听。
歆儿从来没听过这么多好听的故事,常常是听完一个,还要缠着季凝再讲一个。
原本是助她睡眠的故事,倒把她讲得一对大眼睛亮晶晶的,越发地有精神。
季凝于是又多了一重烦恼:总是这样,小孩子家的可怎么睡觉啊?
她遂与歆儿“约法三章”:每晚最多讲三个故事,否则以后就再不讲了。
歆儿好
继母难为 第59章
歆儿喜欢每晚季凝给她讲睡前故事, 更乖巧极了。
“新阿娘什么都懂!新阿娘真厉害!比家学里的先生都懂得多!比爹爹都懂得多!”歆儿欢悦道。
清亮的童音扑打在床帐上,亦扑打在季凝的耳中。
季凝不禁失笑,点了点歆儿的小鼻子尖:“讨好我也没用!说好的只讲三个, 便是只讲三个!”
歆儿的小伎俩被识破,吐了吐舌头,就不再纠缠, 而是挨着季凝, 乖乖地躺下。
因为要睡觉, 她的头发早就散开披着。
柔软的发丝, 因为她的躺下的动作, 偶有一缕擦过季凝的手臂。
每每还夹杂着属于小孩子的奶.香味……
季凝捻着那根已经将要收尾的络子, 会心而笑。
还真是小孩子呢!
每日里被歆儿缠着, 似乎光阴都过得格外的快, 常常让季凝忽略掉简铭已经连着几日未曾露面的事实。
季凝肖想着这根络子打好, 用来编歆儿的小辫子,歆儿跑跑跳跳的时候,那两个小小的银角子就会碰撞在一起, 发出叮叮当当悦耳的脆响。
正想着呢, 玉篆进来了。
“姑娘又打那络子呢?仔细伤眼睛。”玉篆关切道。
说着, 便凑到了近前:“这根络子可真好看!咱们大姑娘见到了, 不知会有多喜欢。”
季凝笑了笑。
侯门深府里的孩子,虽然少有人疼,但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歆儿不差这一根络子。她为歆儿编, 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喜欢歆儿的心。
至于旁的……
季凝还是禁不住目光扫过那条之前被自己赌气丢在一旁的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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