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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母难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她是不是合该早就向简铭赔罪认错,最好是痛哭流涕、悔恨自责的那种,免得失了简铭的庇护?
季凝不由得眉头蹙起。
心里竟于此刻冒出来一个可怕的念头:凭什么啊!
照那些“女四书”上的说法,无论对错如何,女子就合该卑下、忍让了呗?就算夫君对自己犯下天大的错,哪怕三拳两脚打死自己,也只能怨自己的命不好呗?
这些个“忤逆”的念头,是想不得,更说不得的。
季凝深知。
她不是那是那起子生长在深宅之中,什么都不懂的妇人。
她是没出过远门,可她自幼读过的那些书,话本杂记、地理游记等等,早就让她的心畅游过这万里河山了。
心既已不受拘束,纵然身拘在这方小小天地里,见识也远非那些深宅妇人可懂的了。
简铭是无从知道季凝那番关于“为了生存而违心认错”与“心中自有分辨,任谁也强拗不得”的矛盾心思的。
他放下茶盏,挑眉瞄向季凝:“傻站着做什么?”
季凝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古怪地看着简铭——
傻站着……
我这样子,难道很傻吗?
季凝想了想,还是在桌旁坐下了。
简铭犹觉不足,吩咐玉篆道:“还不快去给你家夫人奉茶。”
玉篆瞧着这两个人显见的不那么生分了,心里念了句佛,脆生生地应是,匆匆地去,匆匆地回来。
于是,季凝的面前便多了一盏热茶。
这幅情景……
和那日简铭生气地甩袖离开,简直如出一辙。
想及此,季凝的头皮都要炸起来了。
要是简铭再来一遭甩袖就走,她可真要疯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好一会儿。
玉篆侍立在一旁,眼瞧着简铭茶盏里的茶已经见了底,而季凝茶盏里的茶只动了一口,便没再碰。
她心里都不禁为季凝着急,心说姑娘啊我的好姑娘,侯爷这是明摆着放下了身段,您倒是说句软和话啊!这么呆坐着干什么啊!
玉篆自问不是个聪慧的,都看出来简铭今日此行,就是来向她家姑娘示好的。
可是她家姑娘居然毫无所觉,这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嗐!这词也不恰当。
玉篆深叹自己没读过书,不会用词。
总之,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啊!
眼看着简铭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淡,玉篆的脑子里霎时间闪过好几个念头——
要不再给侯爷续上茶,免得他索然离去?
不好。
难道要给侯爷灌个水饱?似乎不恭。
要不干脆扯扯姑娘的衣袖,提醒她开口?
那也太明显了吧?
玉篆心里着急,索性将心一横,笑道:“夫人连着几日没得安睡了。”
此言一出,果然简铭将目光投向了季凝,而季凝则微张了嘴,显然是没想到玉篆竟然开口了,还说了这种话。
她何时不得安睡了?
除了每晚给歆儿讲故事,被歆儿闹得要晚睡一会儿,睡着了之后从来都是一觉到天亮的,好睡得很!
歆儿可乖呢,只要睡着了,半夜就绝不扰人的。
玉篆一句话冲口而出,眉心就狠跳了一下。
好像编瞎话编得言过其实了?
姑娘每晚似乎都睡得挺好的……
这、这话可怎么圆啊?
简铭已经将探究的眼神投向了玉篆,季凝也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解释些什么。
若是任由侯爷这么探究地看下去,若是任由姑娘不定说出什么话来地解释,那可不知道会是怎么个后果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玉篆于是也顾不得了,遂继续诌道:“夫人听说侯爷夜夜宿在书房里,一直担心着侯爷的身体。原想着去瞧瞧侯爷,又不知道府里的规矩,不大敢僭越的。”
玉篆越说越是顺嘴,最后竟还笑了笑道:“侯爷今日来了,夫人才放了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侯爷生了夫人的气了呢!”
玉篆一番话,听得季凝都不由得微微张圆了眼睛。
这丫头竟是这般口齿伶俐胆子大的?
居然敢当着简铭的面,这般顺嘴胡诌。
季凝已经在心里否定了好几遍了:谁担心他的身体了?哪个想去瞧他了?
嗯,怕他生气,倒是真的。
简铭则像是不认识似的瞧了两眼玉篆,便很快将目光转向了季凝。
季凝被他像是专注的眼神盯得不由得拔了拔脊背——
这眼神,也忒古怪了些。
简铭今日,处处透着古怪。
简铭缓缓开口道:“公务倒是不忙,我确实是有些生气。”
他的语气那么平缓,好似只是在说“这草很绿”“这花很红”这种再寻常不过的话。
单听他前半句倒也罢了,可是这后半句……
季凝的脊背绷得更紧了。
她是真没料到,简铭竟这样地直接,直不隆冬地就把他生气这件事告诉她了。
这让她怎么应答?
她是不是得将她在脑中预演了好几遍的画面向简铭展示一遭——
自承其错,悔恨不已,痛哭流涕……
季凝默默打了个寒战。
且不说那副样子她是否做得来,那也太……作态了吧?
简铭压根儿就没想要季凝的如何应答。
他才说出“我确实是有些生气”之后,便不自在右拳凑到唇边,轻咳了一声。
像是承认自己“有些生气”这件事,揭开了他的某个旧伤疤,让他心里不安兼窘迫似的。
他语速极快地紧接了一句:“那不重要。”
季凝没来得及捕捉到他一瞬的窘态,却听清楚了后一句话。
连生气都不重要了,侯爷您觉得什么重要?
“你现下觉得如何?该请个大夫开两剂安神的汤药。”简铭道。
季凝闻言,愣了愣,方反应过来,简铭是在担心她“连着几日不得安睡”的事。
她暗自嗔怪玉篆胡诌,面上微热,有些不好意思面对简铭的关心。
季凝忙说无妨,并不觉得难受,不至于请大夫的。
简铭盯着她端详了几息,才略觉放心地转开了目光。
季凝此时方后知后觉:简铭觉得“重要的”,竟然是她的身体?
这个意外发现,让季凝怔忡了好一会儿。
不止这个,她的心里还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有点儿甜,还有点儿酸,更有些凉冰冰的……
就像是三伏天里,吃了一大碗冰湃果子。
那果子有几枚是没是熟透的,带着微酸的滋味,却不难吃,而且凉丝丝的入心入肺的清爽。





继母难为 第62章
简铭听季凝说身体无妨, 又端详了季凝的脸好一会儿,才放下心来。
他没再深究,而是径自起身,又朝着床.榻上铺开的新衣衫走了去。
他三番两次地这般做, 季凝不能不多想。
莫不是简铭真觉得她的床.榻上太凌.乱了?
季凝想了想, 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钟娘子刚送来的新衣衫, 尚未来得及收拾, 让侯爷见笑了。”季凝解释道。
一边说着, 一边唤玉篆,与她一起收拾了。
简铭瞥了瞥一旁, 亦未来得及收起的那只装着各色妆品的小檀木盒子,紧挨着檀木盒子的,是季凝用惯了的针线盒子。
简铭的目光在斜搭在针线盒子外面的琥珀色络子上停留了两息,才转走了目光, 阻止季凝收拾。
季凝不知道他是何意。
想到这些新衣衫之所以能今日出现在这里, 还亏得简铭。
若没有简铭的默许,郝嬷嬷也是不敢擅自做主, 为自己量尺寸做衣衫的。
似乎应该谢一谢简铭?
季凝心忖。
“喜欢吗?”简铭却在季凝的头里开口了。
季凝微怔。
当然是喜欢的。谁会不喜欢新衣衫呢?
所以,简铭这是等着她来谢他呢?
季凝颇为上道儿地点了点头:“侯爷的心意, 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心意?
简铭听她措辞,眉峰微挑。
“你知道何为心意吗?”简铭是顺着季凝的话头儿问了下去。
季凝倒被问得不知如何作答了。
心意嘛, 她就是跟简铭那么一客套,想让简铭知道她不是不知道是得了他的默许, 郝嬷嬷才请了量尺寸的娘子过府的。
至于其他的, 简铭不会真的以为, 她在同他聊什么心意吧?
季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两个人遂大眼瞪小眼起来。
其实两个人的眼睛都不小——
至少从玉篆这里看来, 季凝的眼睛就挺大的, 简铭的眼睛也不算小。
可是,姑娘您这么瞧着侯爷算怎么回事啊?
您平素不是挺聪明,挺会说话的吗?怎么这会儿就只会圆睁着眼睛了?
玉篆真是替她家姑娘忧心。
好在简铭似乎并没有想求得所谓“心意”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被季凝圆着眼睛,不知所谓地盯着瞅,简铭先不由得微微笑了。
“换上这件给我瞧瞧,便算是你的心意了。”简铭指了指最近的那条柳绿色的裙子。
季凝哪想到他突然让自己换衣衫啊?
她登时脸色微赧。
简铭立刻了然,背着手踱步出门。
临出门前,还不忘了拧脸嘱咐季凝:“快些换!”
说完,迈步跨过门口,还顺手把屋门在外面合紧了。
那架势,倒像是怕旁人看到季凝换衣衫的情景似的。
季凝早臊了个大红脸。
她从小长到大,还没和陌生男子这样说话过呢!
陌生男子吗?
名义上简铭是她的夫君,似乎和“陌生男子”全搭不上关系。
可是,简铭与她,与陌生人也差不多了多远吧?
总之,被简铭要求换一条他选好的裙子,还得“快些换”,让季凝的心里很觉得微妙。
他甚至还问她“喜欢吗”?
那副样子,好像这条裙子,甚至所有这些新衣衫的花色、料子,都是他为她挑的似的。
季凝晃了晃脑袋,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从脑中挥去——
堂堂的常胜侯啊,大齐的战神,男子之中的伟男子,会有心思为她挑料子、选花色?
她居然会做这般想,怕不是要疯了吧?
季凝极度怀疑,简铭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子弟,怕是连锦、缎、绸、麻、葛都分不清楚,更不要说清楚它们都值几何了。
四体不勤吗?
简铭是带惯了兵的大将军,自身武艺又不差,肯定不算四体不勤。
至于五谷不分,不知民间疾苦,简直是妥妥的就是形容像他这种世家贵族的。
季凝深以为然。
季凝无意忤逆简铭,他让她快些换,她就真的很快换好了那条柳绿色的裙子。
到底是少女心性,换了新裙子,季凝就快步走到菱花镜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老话说“人靠衣衫马靠鞍”,季凝之前穿的是一条居家半旧的裙子,此刻换了新裙子,自己瞧着自己都觉得像是平添了几分春意盎然似的。
她对着镜子左右转了转,手忍不住轻轻抚摸着软滑的料子,不能不感叹这料子当真是好,又软又轻,足见所费不少。
“姑娘可真好看!”玉篆都忍不住喝起彩来。
又道:“姑娘该用个胭脂,再涂个口脂……”
说着,她恍然想起来什么,殷勤道:“这里有如意阁的胭脂,姑娘快用!还有这螺黛,听说是极难得的,连宫里的娘娘都舍不得用呢!姑娘的眉毛生得好看,再用了这个,可不是锦上添花?”
玉篆原是好心,瞧着季凝好看,只想把季凝装扮得更好看些。
她心想若是季凝装扮得更好看了,侯爷岂不是更乐意看?
季凝却听得心里别愣愣的不舒服——
那胭脂、口脂等物是如意阁的,是沈知意送的,季凝瞧着刺眼。
玉篆这会儿又说那螺黛连宫里的娘娘都用,季凝就没法不想到季钰的身上。
想到季钰,便没法不想到当初在宫里,皇帝的卑劣行径,季凝肠胃里就忍不住翻腾起来。于是,再瞧那极难得的螺黛的时候,都觉得十分的膈应了。
季凝想告诉玉篆把那些东西快收起来,她不想看到,再说她又不是没有胭脂等物,而且那些东西她已经赠与玉篆了云云。
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听到身后有声音响起:“清水芙蓉,何须雕砌?”
季凝和玉篆都是唬了一跳。
竟然是简铭不知何时折身回来,推门而入,静静地看着季凝的背影。
季凝登时有些失措。
她不知道简铭何时来的,怕不是她还没换好衣衫的时候就来了?
转念又觉得简铭应是个君子,稍觉释然。
可简铭竟将她比作无须刻意装饰便清丽脱俗的芙蓉,这……她可真觉得当不起。
季凝自问不是什么绝色,这张脸或许算是中上之姿,但说如何如何万里挑一,那真不是。
而且,简铭那样评价她,也太让她难为情了吧?
季凝没法不红了脸,嗔道:“侯爷何时来的?都没有声音。”
简铭正瞧着季凝的身影瞧得有些出神,被季凝这么一问,表情也有些不自在。
他是真觉得季凝穿这条裙子好看,柳绿色的裙裳裹着季凝玲珑的身段,越发如春风拂面一般,又令人有微醺之感。
面对季凝的半是嗔怪半是质问,简铭不自然地摸了摸下巴,脸上的表情却十足十地一本正经:“让你快些换,你这样慢,我只好来看!”
这话说的,像是季凝错在先,该快些换的时候不快些换,让他不得不推门而入了。
他倒还有理了?
季凝霎霎眼。
简铭瞄了瞄季凝的反应,依旧绷着脸道:“我进来的时候,你们主仆两个正对着镜子照。”
言外之意,他可不是什么偷看女子换衣衫的无耻小人。
季凝心里嚯了一声。
她是信任简铭是个君子的。
话说回来,简铭是她的夫君,便是眼睁睁看着她更衣,也不是什么逾矩的事。
季凝双颊发烫,在心里喊停:这种事不可以想下去了!太羞.人了!
可话又说回来了,简铭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就觉得……季凝就觉得怪有趣的。
她隐隐觉得简铭在装相,又不好戳穿,只能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侯爷是个君子。
侯爷您可真是的大大的君子啊!小的之前可冤枉您了!
简铭仍绷着一张脸,忍不住又把季凝打量了一番,神情肃然。
“你若知道错了,便赶紧收拾停当,陪本侯出去散心。”简铭道。
散心?出去?
这可出乎季凝的意料。
等等!
什么叫“你若知道错了”?
我哪里错了?
我何时错了?
换衣衫换得慢错了,还是冤枉侯爷不是君子错了?
诶?我何时冤枉侯爷您了?
难道换件新衣衫,都不许我对着镜子赏鉴赏鉴吗?
由不得季凝为自己抱不平,简铭早已经转过身去,一边朝门口踱去,一边大声吩咐玉篆:“快替你们夫人收拾停当了!山里风大,记得带件披风。”
季凝:“……”
简铭不止要带她出门散心,还要去……山里?
什么山?
他不会把她丢在山里吧?
还记得叮嘱玉篆为她带件披风,应该不至于丢了她……吧?
等到季凝再见到简铭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侯府门口了。
玉篆可倒是真挺简铭的吩咐,急急燎燎地替季凝拾掇好,又带了披风,还把一个黄铜手炉塞到了季凝怀里。
“山里冷,姑娘拿好了,别冻着。”玉篆道。
季凝低头看看怀里刚被塞了热腾腾的炭的圆瓜状铜手炉,心道这丫头莫不是疯了?
暮春时节,让她抱着手炉?
这是要热死她啊?
玉篆可不管这个,还振振有词的:“侯爷说了,山里风大,又冷,姑娘身子纤弱,冻坏了可不得了!”
说着,还朝季凝晃了晃手里抱着的季凝的披风。
季凝愕了愕,嗤道:“你怎么不带着那大毛的披风?”
玉篆忽作恍然大悟状。
季凝顿觉头疼:这丫头不会是来真格的吧?
她都怀疑,她的贴身侍女被简铭给收买了。




继母难为 第63章
玉篆最终没至于失心疯到暮春时节里带着大毛衣衫出行, 季凝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她的坚持之下,玉篆也放弃了让她抱着那裹着热烫的铜手炉的打算。
主仆两个匆匆地出门。
季凝这才想起来,她这些日子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常胜侯府的门朝哪面开她都不知道。
回廊之上, 常青立在那里。
瞧见季凝和玉篆主仆的身影出现, 他忙殷勤上前, 向季凝揖道:“侯爷已经在府门口等着夫人了!”
这才多一会儿?侯爷还真是……急性子呢!
季凝无语。
得亏简铭想得周到, 提前让常青候在那里等着、带路, 不然季凝主仆两个便是找通往府门的路都得找一会儿。
一路上,常青对季凝的态度是极恭敬的。
偶有遇上的丫鬟、婆子、小厮等下人, 远远看到季凝主仆,多是好奇地打量。
有两个小厮禁不住多看了季凝主仆两眼,被常青狠狠一眼瞪过去,两个小厮立时老老实实地在路旁垂手耷眉侍立, 再也不敢做逾礼之举了。
季凝一路行来, 一路瞧着,心里面则暗暗记下了种种情形。
她看得出, 简铭在府中有很有些威严的,不然那些小厮也不至于看到常青就乖乖地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奇怪的是, 简铭又像是不大愿招惹老太太和二太太那边的人的,这其中的缘故, 季凝可就想不清楚了。
还有一件便是,季凝将众下人看到自己的反应默默在心里作了一番比较——
比较的, 是他们若是见到二太太甚至老太太的时候, 是不是也敢这般大喇喇地瞪着眼睛观瞧, 而浑然忘了该有的礼数。
季凝不由得更想深了些:曾经简铭的那位先夫人在世的时候, 这些下人远远地看到她, 又是怎样的反应呢?
这么一比较,季凝心里就没法不梗得慌了。
想来,这些下人看到那位先夫人,无论离得多远,一定是乖觉地行礼吧?
这便是差距之一了吧?
只是简铭对下人说,她是他们的新夫人,那又如何呢?
她说到底还是得靠简铭的庇护,甚至靠着看简铭的脸色才能在侯府中立足。
季凝想要的,可不止于此。
终于走到侯府门口。
其实季凝之前已经加快了脚步,并没敢耽搁工夫。
此刻在府门口看到简铭,却也见到简铭的脸色不大好看,冷冰冰的。
他就端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那匹马便是当日季凝只来得及看到背影的那一匹。
季凝猜想这匹马应是简铭惯骑的坐骑——
高骏挺拔,加上马上那个人也是英武高健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在心里忍不住叫一声好的。
季凝这会儿可没有为简铭以及他的坐骑喝彩的心思。
简铭那张冷飕飕的脸,就让季凝没法不多添了警醒。
她好像没得罪他吧?
如果,方才从屋里走到府门这段路程,没让他觉得耽搁了他的工夫的话。
再说,堂堂的常胜侯,不会连这点子事也生气吧?
季凝暗忖着,已经在心里把简铭归到“不好相与,喜怒无常”那一挂了。
季凝迈步出府门,玉篆自然而然地扶着她。
门阍上大大小小三四个小厮垂手而立。
季凝柳绿色的纤弱身影闪过,其中的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忽然抬起头来,刚好盯到季凝的侧脸。
那个小厮立时张大了眼睛,黏在季凝的身上便移不开,似是被季凝的姿容和身段吸引住了目光。
季凝心里想着简铭是不是生了自己的气的事,她又是头一遭迈着侯府大门的门槛,根本顾不上注意旁的。
玉篆心里犹忐忑着,还不如她呢。
因此主仆两个谁也没注意到那名小厮的异样,直到忽闻“啪”的一声脆响——
紧接着便是“哎呦”的痛呼声……
季凝和玉篆皆被吓了一跳。
恍然拧头,才看到方才盯着她们的那个小厮,已经被狠狠一鞭抽在了脸上,痛得跪伏在地,哀哀讨饶。
而出手挥鞭的简铭,此刻脸色冷得像是结了冰,正十分嫌弃地把刚抽完了人的马鞭子丢在地上:“处置了!”
简铭的声音比他的脸色还要冷。
季凝乍逢变故,又眼睁睁看着伤了个人,那人捂着脸的指缝里还有殷红色的血渗出来,她怎么可能不被惊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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