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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微式微何时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长安喵宝
那日同我冷冰冰讲话的祁韫,这会儿几乎了无生息的躺着,嘴唇龟裂,脸上没有一点血丝,伤口散发的血腥味直往我鼻子里钻,我真怕他就此死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祁韫被我的哭声惊醒,扯了扯嘴角,似是笑又似是哭,我心里比那日听他说出那番绝情话更痛了,扑过去抱住他,嚎啕大哭。
祁韫吃力地抬起手摸着我的脑袋,唤着我央央,却也没力气讲其他话了。
我们回府后,我将母亲的故居腾出来给祁韫养伤,为此我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父亲骂我不知孝耻,我反唇相讥:“父亲的姨娘能从司空府排到兴安街,若不是我一直照看这屋子,怕早已经塌了,这屋子本就是母亲留给我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许是被我说中了,那次吵架后父亲连着好几日都未踏进家门。
自从回府后,齐临像换了个人,既不像往常愤愤不平,也不再捉弄我,处处躲着我。
然而我已无暇顾及他,祁韫的腿废了,可是身子还需要养。
我遍寻了京都所有的名师,连太医院也惊动了,所幸父亲和太医院交好,太医院专门派了一个姓宋的老头子来司空府。
我日日送药到祁韫房里,后来便是干脆住下了。
我养了两个男人的事情早已传遍了京都,何况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左右我也嫁不了别人,于是不管不顾了起来。
祁韫的身体还很虚弱,左腿勉强保住了,可我知道那条腿已经不能走了。
“祁韫,你快把药喝了吧,否则凉了就不顶用了。”我坐在床沿上,摸了摸他的额头,前几日他烧得不轻,新伤旧病人整整瘦了两圈。
他拉起我的手,带到被子里放在自己胸前,有些虚弱地说:“央央,你穿的也太单薄了,天儿这么冷,你到床上来吧。”我看着他有些深陷的眼眶,眼泪又流了下来。
他将我的身子拉近,亲吻我的额头,鼻尖,最后停留在嘴唇上,用舌头轻轻撬开了我的牙齿,缠绵了好一会儿。我见他额头冒出了细汗,便也顾不得别的,费劲地脱了鞋子就钻进了被窝。
祁韫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掖好被角把我包成了粽子,我挣扎了几下,他一只手箍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却不老实地朝我衣服里探去。
我只穿了一件薄丝的交领,他的手在我锁骨上摩挲了好一阵,耳语道:“央央的锁骨甚美,我都想在这上面作画了。”
我还在思索画上洗不掉了怎么办,祁韫就已经探过来在我锁骨处又啃又咬,抬头时还低笑说:“作好了。”
我一看,锁骨上赫然叁个印子,还真有些像花,顿时羞了,掐了把他的腰,埋到他的怀里。
他笑的更欢了,捏着我的耳垂声音有些坏:“央央耳朵红了。”我哼了一声,心里却是有一丝欢喜。
他还不尽兴,手又往里探了探,触到那绵软之处,把玩了好一阵,还顶了顶我,我登时大羞,心想这人也太浪荡了,复又想到我也不是什么良家子,和祁韫还是有些相配的。
我和祁韫日日缠绵在一起两个月,虽是没做到最后一步,然其实早已看尽了对方。
我虽意识到自己有一些属意他,可还是犹豫不定。我和他的身份差距不谈,还有个齐临在中间横隔着也是问题。
当我还在苦恼齐临对祁韫究竟是什么心思的时候,一场变故猝不及防地发生了,那将我和齐临再度缠绕在一起,直至后来。





式微式微何时归 第六章:缠绵绕,突遭变
我和祁韫正蜜里调油,缠绵悱恻了叁个月,齐临却不见踪影。
有一日我去书房取祁韫珍藏的一些书画集时,和推门而出的齐临撞了个满怀。
他有些错愕的看着我,想起来我还从来没有未施粉黛得见过齐临。
齐临穿了一件象牙色的交领,外面套了件灰蓝色的大袖衫,倒颇有些濯濯之姿。他手里拿着一本什么东西,我定睛一看,正是我要找的那本前朝书法大家王曦珲的《新柳集》。
我一把从他手里抢过《新柳集》,打趣他:“齐临,这几日怎么不见你找你韫哥。”他的表情有些羞愤和纠结,我心里疑惑,也正想知道他对祁韫到底怀着什么心思,又继续问:“因为你碰了我,所以觉得愧对祁韫吗?”
他的耳朵更红了,嗫喏着:“你胡说什么呢?”他不似往常同我斗气,整个人有些发蔫儿,我拿书敲了敲他的肩膀:“你可别对祁韫起什么心思,他是我的人。”
齐临登时皱起眉头,面色不善:“你喜欢韫哥?”我点点头。“可是那日明明是我把你……”他有些害羞,说不下去了。
我不以为然:“我们又没有做什么,我都不在意,你就当没发生吧。况且我和祁韫心意相投,不想有第叁个人插入。”为了让自己更有气势,我挺了挺胸,踮了踮脚尖。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答,我抬起头看他,我狠狠踩了下他的脚,咬牙切齿道:“再乱看!小心长针眼。”
“你都从哪里学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其实我……”齐临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我已然听不见,早已寻祁韫去了。
祁韫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虽然左腿废了,但勉强还能拄着拐杖行走。
我要给他做个带轮子的椅子,他死活不同意,同我说自己不想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看着他似乎有些湿润的眼睛,我心中越发愧疚和心疼。
“其实我不嫌你如此,何况是我愚蠢让你到了这般境地的。”我心中发酸,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那里看出点什么。
祁韫没说话,眼睛仿佛在眺望着虚无,屋檐的阴影映在他的脸上,本来阴柔的脸被割裂出了坚毅感。
我拽了拽他的衣袖,盯着他,他回过神来,似是而非地笑了笑,眼睛幽谧,一如初见的那天。
正相顾无言时,我收到了在西漠征战的哥哥的信。他在信中说年前娶了安西郡郡守之女,等到战争结束,便带着嫂嫂一同回京和我们团聚。
小时候最疼我的不是父亲,是哥哥,自从他领命去西漠平胡,我已经8年未见他了,半年一次的书信是我们唯一的维系。
我读着信,回头去看祁韫,他的眸子温柔如水,我突然很想吻他,也这么做了。
“祁韫,等哥哥回来了,我们便……”。总归我还是个女孩,不想再说下去,便巴巴瞅着他,企盼他能接我的话。
他刮了下我的鼻子:“那岂不是很久,我怕央央等不及可怎么办。”
我伸出手挠他痒痒,他微微缩了缩身子,我抱住他的腰,兴奋地告诉他:“用不了很久的,你不知道,年前哥哥大胜,胡人怕了哥哥已经派人来说和了,我听淑妃娘娘讲胡人要派个公主来和亲,说是要嫁给太子哥哥。”
一想到不用再烦恼如何推掉和太子的婚事,我便十分高兴,又蹭了蹭祁韫的胸膛,心中想着哥哥回来前,一定要把齐临打发走。
可是祁韫却恍若未闻,嘴巴又紧紧抿起来了,我总觉得他最近有些心事。
我还没来得及打发走齐临,齐临却强势地进入了我的生命中,现在想起来,仿佛就像一场梦。
那一天,祁韫凑巧因事离开了司空府,他向来如此,要做什么从不告诉我,我又舍不得对他做什么便由着他去了。
我在祁韫房里正午觉,齐临连门都没有敲就冲了进来。他径自冲到床前,眼神像淬了毒一样盯着我。
我心中发紧,拉紧了被子,他整个人像猛兽一样,我没由来地害怕。
齐临突然掐住了我的喉咙,越掐越紧,我吸不上气,脑袋越来越晕,眼前的齐临也越来越虚幻……他猛的放开手,喘了一大口气,我想叫人,嗓子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这样的蛇蝎女子,哪里配得上韫哥!我原以为是韫哥被你迷了心智,没想到竟是因为……”他恨恨地冲我低声吼道。
平时和我斗气时,齐临虽然凶巴巴的,可从未像这一刻一样,让我生出死亡的恐惧感。
他的手又捏上了我的脖子,却只是轻轻抚摸,我害怕极了,浑身发抖,连哭的勇气都没有。
可齐临却双眼湿润,一只眼睛已经悄悄流出了眼泪,他有点儿哽咽:“我和韫哥被你送到斗兽场那几日过得生不如死。你竟然让我和韫哥同野兽决斗,冯薇央,你的心肠怎能如此歹毒?”
我呜咽了几声,想告诉他我没想真的伤害他们,是吓唬吓唬他们。
齐临仿佛知道我要说什么:“你别说自己只是闹着玩玩,冯薇央,你眼中的闹着玩玩,就是拿别人的命闹着玩吗!”
我使劲摇了摇头,他用另一只手开始解我的衣裳,嘴上也没有停。
“我和韫哥只是一介书生,是韫哥用一条腿才保住了我的命。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这么对我是我活该。可韫哥做错了什么,他已经断了一条腿,你为何又要对他家人做这种事情。你以为斩尽杀绝,让韫哥孤苦伶仃,他就能臣服于你吗?”
说到最后,他已经控制不住怒气,掐我脖子的力度更紧了。
我胡乱蹬着,又捶又打,想脱离禁锢,可那齐临平日里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这会儿力气大得不得了。
他死死钳住我,叁下五除二将我的衣服脱得只剩亵衣了。
我终于哭出声来,齐临迅速堵住了我的嘴,唇齿交缠间,我已经被剥光了。
我使劲踹他,想把他踹走,却反倒被他箍住。
到这个时候,我一丝不挂,他也被我抓乱了衣衫。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低声呜咽,我央求他:“齐临,你别这样,你别这样,是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他死死盯了我几秒,没有停手。
当齐临覆上来的时候,我知道我所幻想的和祁韫关于未来的美好希冀,从此将不复存在。
他也许不在乎我怎么样,可他在乎齐临怎么样。




式微式微何时归 第七章:稼穑艰,英雄冢
那天的事仿佛我生命中的一个沟壑,向前一步便是万丈悬崖,往回走也是虚妄的光明罢了。
到今日,我已记不清,和祁韫交颈而卧的那些时日,究竟是何种模样和光景了。
梦里梦外只剩下,我去父房里寻找折子的事,可那天我在找什么,又找到了什么,像是隔着雾,什么都看不清,忆不起。
我只记得那就像一根刺,戳碎了我同祁韫的所有妄想,也许只是我的妄想吧。
自那日后,那司阶便收了我,西漠离京甚远,营伎本来就是稀缺物,也不知这小小的司阶是怎么做到将我独占的,何况我长得也不美貌,虽有疑惑,然而西漠苍凉艰辛的生活,没有那么多时间让我去思考。
这几日战况还算不错,又恰逢胡人的什么节日,故而休战了叁日。
第一日,我和逡儿被分到一个地方洗衣,她没有我幸运,来西漠的半个月已辗转几人之手,原本娇嫩的脸已经有些枯瘦。
她的声音奶奶的,问我:“我叫逡儿,姐姐叫什么。”她的眼窝比初到西漠时深陷了很多,乌青的眼圈,疲惫的眼神。
到西漠的两个月路途没有让逡儿垮掉,可这短短十五日,却像抽干了她的灵一样。
“你叫我央央姐吧。”我搓着衣服,冰凉的井水刺透十指,宛如刀割。
逡儿偏过头,若有所思。过了会儿扔下手里的衣服,猛地抱住我:“央央姐,你运气好,若你哪天命好回到京都,就把我的骨灰带回去吧。”
我的眼睛顿时酸涩,心抽着疼,回抱住她。她在怀里小声啜泣,我想起我们来西漠的第一夜,在榻上独自哭泣的她。
人生啊,太残忍了。
我们正相互舔伤口,营里的一个军官看到了我们。他提着一把刀,慢吞吞的走来,眼睛一直没有从逡儿身上移开。
“竟然漏了这么美的小娘们。”他俯视着我们,手已经碰到了逡儿的脸。
见逡儿一动不动,那军官一把拎起逡儿的后领,要将她拖走。
逡儿抓着我的手腕,大声哭喊:“央央姐救我,央央姐,救我!我会死的。央央姐……”
她声嘶力竭的喊着,脸上布满了泪水,小小的身子就像随时会断线的风筝一样,越飘越远……
我想去救她,可是一个踉跄,洗衣的水扣在了我的身体上,腊月初八的冬日,再也没有比这样彻骨的寒冷让人更心酸了。
躺在地上,身上的水开始结冰,太累了,不如就这样睡过去吧,睡过去就不冷了吧?
我这样想着,却看见那个司阶从远处急匆匆跑来,我大约真是命好吧。
小军官将我抱起就往他的帐里跑,他刚操练结束,鬓角的汗还没来得及擦,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脖颈,有些痒。
他将我放在榻上,搬来火炉,等我身上的冰融化掉,他钻进被窝,脱了我俩的衣服,紧紧抱着我。
我和他在一起的这几日,很多时候都是相互沉默,恩客与娼妓从来都是露水情缘,我不知道为何他对我关照至此,可我的心已经死了,这辈子再也不想和男人有瓜葛了。
待身子有些暖意,我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他紧紧箍住。
他无甚表情地说:“若我再晚一些,你这条命就要葬送在西漠了,你若是想死,就离营地远一些。”
有时候,我觉得他和齐临的性子有些像,一个巴掌一颗甜枣,给的好不痛快。
“多谢司阶大人救命之恩,奴婢贱命一条,定谨记大人教诲。”不知是因为想到齐临亦或什么,我有些赌气。
他被我气得笑了一声,低下头狠狠咬了下我的肩膀,我有些吃痛,哼哼了几声。
他复又开始舔弄刚刚咬的那块,在我耳边低声说:“叫我珅莨。”
我没应声,他翻过身,掐了掐我的腰,还咬了口,我推了推他,嘟囔道:“你别白日里这样,小心你长官罚你。”
我刚说完,他就变本加厉,不知为何,他不似其他时日横冲直撞,今日磨磨蹭蹭,我疲于应付,为了尽快完事,使出了浑身解数。
可珅莨不知被打了什么药,不知疲倦,等折腾完,天已经黑了。我睁开眼见他不在,又睡过去了。
第二日我从珅莨那里要了些药,去看望逡儿。见到我,她惨白的脸上好不容易扯出一丝笑,有气无力地唤我:“央央姐……”
我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将熬好的药给她之后就落荒而逃。
我向来就是如此懦弱之人,为了苟活,尚能在杀父仇人的麾下委身,倘若不是突然被朝廷发现,可能这辈子,都在太尉府行尸走肉般地活着。
西漠是哥哥马革裹尸的地方,他牺牲的时候,父亲还没有出事,我一直想去他的墓地看看。
可遑论万一被发现连累了哥哥的埋骨之地,我一个营伎本来也是不允许四处走动。
但我太想去看看了,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要在临死前,去祭奠哥哥。
探望逡儿的那天夜里,我穿着之前从吴珅莨那儿偷来的衣服,趁着夜色,穿过营地,去北侧的忠振冢处。
那里荒凉一片,几乎寸草不生,只有一大片用砂砾和泥土混杂搭建的枯坟群。
当我找到哥哥的坟墓时,已经到下半夜了。西漠的风混杂着沙子,席卷而来,哥哥的坟墓上甚至没有谥号,只有孤零零的冯嗣悟叁个字。
他生前为了大华马革裹尸,死后却只能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土地上孤独地沉默着,和我身后无数个将士一样,除了西漠的风沙,再也没有陪伴。
当我也死去,谁会记得大华朝曾经有个骁勇善战的将军,名叫冯嗣悟呢?
我将酒洒在他的坟前,插上了我昨日折的已经干枯的仙人掌花,它们在风中摇摇摆摆,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吹走。
我想和哥哥说很多话,可真正面对着他的坟墓,却不知道说什么。
告诉他司空府已经完了?爹爹早就被斩首,还是告诉他他的妻子和遗腹子下落不明,他的妹妹做了营伎。
不如就让他这样睡去吧,伴着身先士卒,建功立业的梦睡去吧。
不知何时,泪水早已爬满了我的面颊,风沙吹在脸上割得生疼,我想近前摸摸他简陋的墓碑,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我大惊,手里的酒壶摔在地上,撒了一地,耳边传来珅莨的声音:“你疯了吗?”
我顿时瘫软在他怀里,他将我转过来和他对视。本来想说什么,却看到我泪流满面,欲言又止。
我轻声呜咽起来,他偏过头看着哥哥的坟墓,自言自语:“冯将军他,是个好将领。”
虽只有短短9个字,我却欣喜若狂,摇着他的肩膀:“珅莨,你认识哥哥?你认识哥哥!”
他擦了擦我的眼泪,沉默着。
我不愿勉强他,凝视着哥哥的墓良久,哥哥已经走了两年多了,在我我知道这个消息的那天,司空府也开始土崩瓦解了。




式微式微何时归 第八章:兄战亡,巢覆倾
那天被欺侮后,等我从疼痛中醒来,齐临早已不见踪影,祁韫也像人间蒸发,几日都未见。
我恨极了齐临,想将他千刀万剐,倘若早知如此,从前在斗兽场我就不该心软。
我去找父亲想抓住齐临,可连父亲也寻不到人。不知何时,司空府上上下下散发着慌张的气息。
我告诉雀儿自己的疑虑,雀儿安慰我:“小姐多虑了,若是真有什么事情,老爷肯定会告诉小姐的。”
“可我这几日连爹爹的影子都看不到,等见到父亲,我一定要亲自去抓齐临!”我恨不得撕碎他,齐临毁我清白,合该被千刀万剐!
我苦等多日,仍不见父亲回府,就连平日里绝不离府半步的冯管家也不在。
可我只能待在府里干等着,烦闷时就拿原先侍奉齐临的几个丫鬟奴仆出气,看着他们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我对齐临的恨意仿佛也被发泄了出来。
没想到没有等到父亲的回归,我却等来哥哥牺牲的噩耗。
7月的梅雨淅淅沥沥,下了小半个月还不见停,窗外的细雨落在石头上,滴答滴答作响。我卧在床上,瞥见雀儿淋着雨飞奔而来。
“小姐,西漠来信了!”雀儿欢呼着向我奔来,甚至忘记了敲门。她曾一度恋慕哥哥,上次知道哥哥成家,还烦闷了好一会儿。
在愈发压抑的这几日,哥哥的信,好似将这阴雨雾濛的天和气氛,都扫的清清爽爽了。
我迫不及待地拿来信,信封上的字不是哥哥写的,还戳了加急的印。
我急匆匆打开,看到第一行字时,便两眼一黑,一下子坐到在地。
往常在画本上看的晴天霹雳,原来是这种天塌了的感觉。
信上”宁远将军冯嗣悟战亡“几个字,像利箭,一个字一个字地刺痛我的双眼,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要砸碎我的心。
”哥哥,哥哥!哥哥!”我妄图把哥哥唤回来,连叫几声后,猛地吐了口血。
雀儿早已昏死了过去,我哑着嗓子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可这偌大的司空府却没有一个人应我,大厦将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乎!
父亲和冯管家这时才出现在这空荡荡的司空府,他们步履匆匆地向我房间赶来。
父亲似乎很长时间没有整理仪容,他的胡子乱糟糟的,冯管家像是苍老了十岁,本来就刻满风霜的脸更老了。
父亲从我手里抽走信,看完信后,急走几步背过身。
我知道他在流泪,父亲只有哥哥一个儿子,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哭过。
在哥哥离开司空府去西漠时,我也从未想到,他会死去。
“央儿呀,你长大了。”父亲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声音沉痛。
我不知所以,他将我抱起来,转了两圈,像我幼时那样。
“我的央儿长大了。”父亲放下我,脸色凝重,哀伤地凝视我许久:“央儿,是爹对不起你啊。”
我越听越糊涂,可父亲并不打算再说下去。
他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去,临走前对我说:“央儿,爹其实很想看着你出嫁,若是有人带你走,你就走吧。”
我呆呆地看着离开的他,风干的泪有些黏腻。
第二天,我和雀儿去哥哥曾经住的地方,收拾他的遗物,却意外碰见了祁韫。
“祁韫,你回来了!”我有些欣喜,可祁韫看到我,好像有些意外。
他没有回答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我说:“央央,司空府快要出事了,你跟我走吧!”
我没想到的是,那日跟着祁韫离开司空府,便是一辈子都没有回去了……




式微式微何时归 第九章:初生疑,毅随离
祁韫多日不见踪影,现下不仅叫我离开,更重要的是他一个小小的翰林供奉的学生,是怎么知道司空府要出事了。
我越想越寒凉,狐疑地盯着他许久,渴望他能自己主动解释这几日的去向。原本被齐临欺侮后,想同祁韫诉苦的心情,也在这种种变故中,尽数变成怀疑了。
可他什么话都不说,揉了揉我的脑袋,像从前那样温柔浅笑,避重就轻地吩咐我:“央央在这里先待着,你父亲给我留下了一封信,我拿到就来寻你。”
他见我一动不动,拉起我的手,摸了摸我的脸:“怎么,央央不愿一个人,我们一起去?”
他也只是象征性地问问,不待我回答,便急匆匆地拉着我去往父亲的书房。
仿佛就是从齐临发疯的那天起,我身边的每个人都变得匆匆忙忙,只有我还停在过去,浑浑噩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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