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式微何时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长安喵宝
我轻轻翻了翻,发现那柜子里不仅有帕子,还有许多同质地的婴儿的衣物,纹理繁复,质地华贵,是上等人家的用物。
每个衣物都绣着一个“良”,还是同一个字迹。
当铺天盖地的“良”字呈现在我眼前时,我才意识到为何我如此眼熟,这分明是父亲的字迹。
我惊的说不出话来,这衣物既不是我的,也不是我哥哥的,那是谁的?
为什么珅莨那日点名要我,为什么他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他的东西会有父亲的字迹?
这些问题一个一个向我扑来,我的脑子又开始发疼。
当我开始怀疑祁韫的时候,他骗了我,当我开始疑虑父亲的时候,他骗了我。那么这次,珅莨他又在骗我什么呢?
我迫不及待地想问珅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逡儿发现了我这几日心思不安,便借口有事离开了。
叁个月后,珅莨终于回来了,伴随着的是大捷的喜讯,他飞速地升为副将。
那天是龙抬头,西漠却还在下大雪。珅莨的战衣上撒满了雪花,他的胡须也被染白了。
他见我立在帐前等他,眼睛亮了亮,不自觉带了笑意,揶揄我:“幼良这是化身望夫石么?”
可我却没什么心思同他调戏,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将我固定在椅子上,摩挲着我的脸,悻悻地问:“这是怎么了?害怕我升了副将不要你了?”
他嘴上说着浑话,语气却很严肃,千盼万盼他终于回来了,可我却失去了询问他的勇气。
我太害怕了,每次当我对生活有了一点希望和盼头的时候,它总会给我沉重的一击,我似乎将一辈子的运气都花在了前半生。
“告诉我吧,出什么事了?有人碰你了?”珅莨是个急性子,说最后一句话时,怒气已经显露在脸上,一副要去打架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他急躁地踢了踢椅脚,我被震的晃了晃。
“到底怎么啦?”他似是有些不耐,却还在忍着。
“我开了你上锁的那个柜子了。”我抬起头,用赴死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我这人太矛盾了,怕死的时候懦弱地要死,这种时候又不长脑子了。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珅莨的脸色骤然变了,他的牙齿发出了摩擦的声音,脸上情绪太多,我分不清那到底是怒气,怨愤,羞愧还是什么别的。
“幼良,你都知道了?”他突然像泄了气,我没出声,果然他瞒着我什么了。
后来,珅莨跟我讲了一个并不美好的故事。
十八年前,大理寺卿冯其在徽州办案时,遇到了当地吴家的庶女吴潇,很快那庶女有了身孕,可是冯其却回了京都。
吴潇生产前,冯其寄来书信,给孩子起名“良徽”,还允诺很快会接吴潇去京都。
吴潇后来生了个儿子,可她没有等来冯其,却等来了他的夫人。
吴潇不敢将儿子给她,便匆忙寻了一个被遗弃的女婴,夫人满意地带回女婴,告诉冯其吴潇难产而亡,只有一个孤女。
“我就是那个女婴?”我茫然地看着珅莨:“那你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珅莨捏着我的手,生怕我跑了一般,他急促地解释:“我也是一年前才知道,是冯嗣悟找到的我。那日我看到了你的名字,就想着,要救下你……”
“冯其终其一生都不知道,我的母亲还活着吧。”珅莨的声音有些怨愤。
可我想他是知道的,既然能将我作为人质送给祁韫,恐怕连我的身份也都是知道的吧。
我眨了眨眼睛,想流出点泪,却一片干涩。
“幼良……”珅莨抱住我轻声低喃,衣物上融化了的雪水透过我的衣衫,冰冰凉凉。
原以为是什么惊天的阴谋,没想到是这样的戏份,我笑了笑,珅莨紧张兮兮地看着我。
第一次,我回抱住了他。
人世间的缘分如此奇妙,感情亦如是,这样曲折的纽带将我和珅莨联系在一起,在孤旷的西漠紧紧绑在一起。
不论对于他还是对于我,人生到了这种境地,这已经不算什么波折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贪恋这一点温暖不想放开。
似乎说出秘密让他松了口气,他兴奋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轻声细语地询问我:“幼良,这胭脂我费了好大劲才找来的,你快用用吧。”
我看着他有些局促却雀跃的脸庞,心想,吴潇一定是个品貌俱佳的女子,能教出这样心善的儿子,是父亲配不上她。
他见我不说话,抓了抓头发,又小心翼翼地问我:“幼良,你在怪我母亲吗?”
“我不怪她,我怎么会怪她呢,若不是我被接到司空府,恐怕也是个孤女吧,要怪也要怪命,况且,我不觉得我命不好。”
我握住珅莨的手,凝视着他:“我的命是好的,好在遇上了你。”
说完这句话,我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他似乎被我感染,眼眶也有点湿润。
这天夜里,我用胭脂仔仔细细涂了嘴唇,和珅莨来到哥哥墓前。
此时星辰密布,月光微弱,撒在了我们的脸上。
珅莨跪在哥哥墓前,磕了叁个头,对着哥哥的墓说
“大哥,我原本以为自己只是怜惜薇央,可是上次我们被困在函谷关的时候,我想的是,这辈子还没娶到冯薇央怎么就能死了呢。”
他的语气平淡,眼眸却像含了水,我低低地唤了他一声:“珅莨……”
他堵住我的嘴,问我:“幼良,我问你,你可是有一丝喜爱我的。”
我使劲点点头,哭着回答他:“我是喜爱你的,珅莨。”
我对珅莨的感情是否是爱,亦或者是掺杂着亲情,眷恋或是其他,已经都不重要了。
这一刻,我只想和他安安稳稳地过下去。
我们俩在哥哥墓前行了夫妻大礼,对着哥哥的墓和东方叩首。
今夜的风也格外温柔,轻抚过脸庞,我们相视着彼此,不约而同地笑了。
假如生活一直这样下去,不失为一种圆满的结局,虽然我经历了欺骗,囚禁。
但我的运气大概真的用光了,命运再也不会垂怜我。
式微式微何时归 第十三章:殇别离,风云变
珅莨刚升成副将不久,原本的战事陡转直下,大捷后连连败退,营地也跟着撤了又撒。
那天他有些凶狠,我完全动弹不得,他边穿衣服边轻柔地说:“我这次去前线恐旧,少则半年,多则……”
我蹭了蹭他的胸膛,将身子贴在他身上,他摸来摸去,又来了一次。
我被弄的实在太累了,困倦中仿佛听到他说:“幼良,我知道这样有些自私,可这次去生死未卜,我想留下些什么。”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还留下了一封书信。
信中叮嘱我注意身体,还说他舅舅捐官马上要来西漠,如果他真的死了,他已经托舅舅把我带走
我看着信低声哭泣,这封诀别的信太过沉重。
这一生中,最爱我的哥哥已经将生命献给了这片土地,毫无胜算的战争还将掩埋多少将士,摧残多少家庭呢?
但我并没有多少时间伤春悲秋,即时我被珅莨特意照顾,没有他的日子里,女人之间的斗争,男人的刁难,每一个都让我自顾不暇。
我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度过4个月后,听闻逡儿的病加重了,便匆匆去营妓的帐子里看她。
她整个人瘦地快脱了形,身上全是骨头,要不是她微微抬了抬手,我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帐子里有好几个营妓,但是没有人哪怕来看看逡儿,她们害旧被这儿的气息染到,就算是做了营妓,也没有人想轻易地死去。
“央央姐,我想回家。”逡儿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我又惊又怕,只能往她嘴里喂水,这还是我用珅莨的名义要来的。
这几天战事吃紧,打仗的都没有药用,更何况一个营妓,死了就是死了,不是什么大事。
她抿了一小口就不喝了,胳膊微微动了动,我把手伸过去,她与其说是拉,不如说是碰了碰我的手。
逡儿已经没有多少力了。
“央央姐,你说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她枯搞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微弱的期盼,见我默不作声,便瞬间失去了光彩。
我们都知道,活下来对逡儿来说已是奢望了。
我抓住她的手,又给她喂了口,擦了擦她嘴角流出的水,问她
“逡儿,如果我能活着回到京都,我会带着你的骨灰回的。”
她忽然笑了,有些糜烂的夺目,我的眼泪涌出来,滴到她的衣襟上。
她低下头亲了亲我的手背,说:“央央姐,你真好。”带着最后的温柔。
我没有来得及再陪她,便被后厨叫去做饭。
走到门前,我回过头看逡儿,她面容平静,眼睛毫无波澜,死水一样回看着我。
从那日就义般的走出到如今,也不过才一年多,逡儿也才刚及莽而已。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我们都知道,但也不知道死亡会以那样惨烈的方式到来。
后厨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吃的了,前几天,本就见底粮仓被冰雪覆盖,天气骤冷,有一些回天乏术的病马也被宰杀用来吃了。
实际上,没有人希望逡儿活着,作为营妓,她已经没有用了,还要浪费口粮。
接下来的两个月,前线受伤的将士一批一批地被运来,军中早已没有了药物,他们只有等死。
听说朝廷派来的援军和粮草迟迟没有到,食物越来越少。
营妓们己经几天没有吃饭了,我只有靠着珅莨帐子里藏的一点干粮吊命。
随着粮草越来越稀少,无药救治而熬死的兵士越来越多,整个营地渐渐笼罩上血腥的气息。
起先,他们宰杀了病马,后来病马没了,要杀良马,有的将领不同意。
死亡的恐惧太过凌厉,它像一瓶毒药,将陷入绝境的强者变成了魔鬼。
不同意吃马的将领将王意打到了已经无用的营妓身上。
那是一个温暖的日子,终于显露出一点春天气息的,普普通通的五月中的一天,我却见到了人间地狱。
只吊着一口气的逡儿被他们拉出去,绑在已经烧好了火的支架上。
我躲在珅莨的帐子里,拉开一点缝,紧紧咬着嘴唇,看到逡儿被火热醒,撕心裂肺地吼叫。
空气中传来烤焦的肉香味,围在支架旁的饿了5天的男人们,双眼赤红,像饿狼一样死死盯着尖叫的逡儿。
逡儿的叫声越来越凄厉,穿透空气直直刺到我的脑子里。
我疯了一样跑出去,扑倒在遗儿面前,向带头的一个将领磕头:“将军,杀了她吧,将军求您了,将军求了。”
那个将领饶有兴味地看了看我,旁边的随从说:“要不两个一块?”
他摇摇头,阴测测地盯着我:“这可是吴副将的女人。”
他拔出自己的剑,递给我:“那就杀了她吧。”他的声音变态地兴奋。
今天是我来西漠最暖和的一天,冷意却铺天盖地地袭来,我知道我在发抖,冒汗。
可那个拿起剑走到逡儿面前,闭着眼睛狠狠刺下去的女人真的是我吗?
那不是我,那是魔鬼!那是和这群没有心,没有肝的疯子一样的魔鬼。
“啊!啊啊!”我疯狂地尖叫,衣服上全是逡儿的鲜血。
她没有合上的眼睛,像怨灵一样缠绕着我往后的所有岁月。
这宛如地狱一样的生活并没有结束,或者说才刚刚开始。
稍微不能用的营妓一个个被杀死吃掉,受了重伤的兵士,也没有幸免于难。
我和还活着的营妓靠着雪水,刚发芽的草撑着,终于撑到了珅莨回来,然而噩梦还在继续。
珅莨回来的那天,我被那个将领逼着吃了一块烤熟的肉,刚咽下去,就吐出来了。
那将领狠狠甩了我一巴掌,我想从喉咙里掏出来,可什么都掏不出来,什么都没有,只有血,全是血,是逡儿的血,我觉得我已经疯了。
他是被绑着回来的,身上全是鞭痕和刀伤,新鲜的血液一滴一滴砸在地上,砸的我浑身都要碎了。
“吴珅莨勾结外敌,致使我军大败,按律当斩,但援军未到,此子尚有领军才能,故特许其在看管下谋划战事。”
主将的刀搁在珅莨的脖子上,他面无表清,脸色蜡黄。
我远远地望着他,他突然对我笑了笑,那主将被他的笑引到我面前,若有所思,我的心咯瞪一下。
那天夜里,珅莨被关在了一个小帐子里,只有铺在地上的草席。
我偷偷跑去看他,却在帐外被主将抓住。
他将我拉扯到帐里,狭小的帐子里一下子挤着叁个人,空气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珅莨整个人像被点炸,冲出来就要揍主将,却被主将一脚踢倒,还拿了绳子绑住。
“冯薇央,是逆贼冯其的女儿吧,是你的妹妹,和妹妹乱伦,吴副将的口昧有些重啊。”
主将托着我的脸,手伸进了我的袄子里。
珅莨顿时发指毗裂,大吼道:“余户,你放开她,要杀要剐冲我来,你放了她!“
我浑身发抖,想推开主将,可他力气太大了,我被他反剪住双手,被迫跪着。
“将军,将军将军放了奴婢吧,将军!”我苦苦哀求,他充耳未闻。
那钻心的痛传遍了我的全身,我的眼泪决堤一般涌出来。
“幼良,幼良!余户你这个畜生,幼良,幼良!”
珅莨困兽一样的嘶吼声和逡儿的求救声交迭在一起,像海浪一样从远处一阵一阵涌来。
痛苦远不止这些,更绝望的还在后面。
我听见主将得意地对珅莨卖弄:“吴副将,其实我是个借才的人,可惜你得罪了太尉大人,还是逆贼余孽,我这是迫不得已啊。你这妹妹用起来着实不错,我收了。”
太尉大人?太尉大人,太尉大人!
当今的太尉,除了祁韫没有第二个了。血,渐渐从我的嘴角流出来。
式微式微何时归 第十四章:家破亡,人渐远
祁韫,祁韫,这个名字就像魔咒横贯了我的少年时期。
它像玫瑰一样强势地席卷进我的生命,又残忍的离开,还一并掏空我的生命,将我扎的遍体鳞伤。
那日他沾了血的官服和慌乱的神情,突然一幕幕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以为这个人已经离开了我的生活,然而这辈子,我们恐怕都要纠缠在一起了。
我从来没有在祁韫脸上见过那样慌乱的,紧张的表情,衣服也被扯烂了,他从来都是温煦整洁的。
“央央,央央。”祁韫犹豫地伸出手,我一把打掉他的手,把自己缩起来,用近乎乞求的声音问他:“祁韫,你告诉我,我父亲还活着,对不对?”
他张了张嘴,艰难的开口:“央央,我……”
我突然很想笑,也这样做了。
“咯咯咯,哈哈哈哈哈。”
我是如此的愚蠢,司空府的倾倒不是我能阻止的,可我无疑也是那推波助澜的凶手,与谋划这场阴谋的祁韫没有什么分别,只不过我更蠢罢了。
“你说啊,你是骗我的,你是骗我的!你骗骗我,骗骗我呀,骗骗我我爹没死。”
我疯狂捶打着祁韫,他一句话都不说,任由我打在他身上,死死地箍住我。
我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呜咽道:“反正你已经骗了我这么久,这次为什么不骗骗我呢,你骗骗我,兴许我就信了呢。“
祁韫的肩膀被我咬出了血,我抬起头,龇牙笑着,眼泪却不停的往下流:“反正我那么蠢,那么好骗。”
他突然拦腰抱起我,朝齐临看了看,齐临盯了我一会儿便决绝地走了。
祁韫官服上的血蹭到了我的脸上,我用手摸了摸,我知道那是父亲的血。
它们正在慢慢干涸,就如父亲,倒塌的司空府和我似有似无的爱情一样,一一死去
祁韫将我放在榻上,迅速剥去了沾血的官服,准备唤人拿下去,我一把抢过那件官服,抱在怀里,既不撒手也不说话。
“央央,央央,给我吧,我什么都告诉你。”他轻柔地诱哄着我松开手,抽出衣服,递给了旁边的侍女。
“祁韫,你这个骗子,骗子!”其实我不知道想听到什么,或者说我并不想知道真相。
知道真相太痛苦了,可这混沌被齐临劈开,真相所带来的黑暗,污浊一并要来淹没我。
祁韫突然亲过来,我紧紧闭着嘴巴,他捏了捏我的下巴,有些吃痛,我刚张开嘴,他就急促地,焦灼地吻进来,凶猛而粗鲁,像是撕咬而不是亲吻。
我要推开他,他只是不再亲我,却仍然死死抱住我。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呆愣愣地问他。
祁韫的面色已经恢复到往常一样,波澜不惊,如春风般柔和温煦,只有肩上被我泪水沾湿的印记,一圈一圈地慢慢晕开。
“央央,先皇薨了,叁殿下已经即位了。”我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思考着叁殿下是谁呢?
叁殿下,叁殿下?叁殿下!
是那个母妃是惠妃的不得宠的皇子吗?惠妃的娘家是?
我盯着祁韫的脸,突然想起来我住了小半个月的那个没有匾额的院落。
惠妃是十年前被满门抄斩的辅国大将军的侄女。
那辅国大将军姓齐,那没有匾额的院落……
我恍然大悟,指着祁韫,手指剧烈颤抖着,质问他:”你和齐临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父亲他,圣上容不下。冯家,我只能保住你了,这也是你父亲希望的。”祁韫不知什么时候拿来帕子,边给我擦脸边告诉我。
司空府是太子一党,胜王败寇,天下大势,我不怪谁。
可到现在,祁韫也不愿意告诉我他到底是谁,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他将我看的通通透透,我却始终隔着一层雾在仰视他。
“祁韫,你到现在都不愿意告诉我吗?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那庆楦又是谁?你说呀!”此刻的我仿佛一个市井泼妇,全然不顾形象,冲他怒吼道。
他将我生硬地按在床上,盖上被子,吻了吻我的额头:“央央,你先好好歇息吧。”说完逃似的离开了。
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想起了幼时哥哥偷带我出去,和一群小乞丐一起烤红薯,弄得满身污垢。
回家后,父亲狠狠揍了哥哥一顿,还罚我抄了半本女诫。
就这样我一直回忆到半夜,祁韫推门而入,带着一些酒气。
这短短不到一年,我们的模样都变了。
他将我搂在怀里,轻拍着我的脊背,描摹着我的嘴唇,轻声低语:“央央,央央,你会恨我吧!可我是喜欢你的,我是喜欢你的呀。”
祁韫啊祁韫,我既不恨你,也不愿再相信你了,你这个骗子。
心底的冷笑不小心出了口,祁韫登时身体僵硬,好一会儿后忽然重重地吻过来,胡乱撕扯我的衣衫。
我任由他动作,他却突然停下来,语气如常地说:“睡吧,明天我带你出去。”
我终究耐不住困意沉沉睡去,梦里全都是父亲的背影,我呼唤他,可不管我怎么喊,他始终不回头,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越来越远……
祁韫是抱着我出府的,沿路的奴仆皆颇为震惊,我见故随手指了指,嬉笑着:“这些人,我看着不甚舒坦,尽数赶出府吧。”
顾不得看他们又惊又吓的神情,我揪着祁韫的一缕头发说道。
“你既然对不起我,我要做那祸国殃民的妲己,你愿意做那昏庸残忍的商纣王吗?”
“央央……”祁韫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我咯咯咯地又笑了起来。
兴许是万象更新的原因,京都的繁荣比着先前更盛了。
商贩的叫卖声此伏彼起,街道上车水马龙,我已经太久没有出来走走了。
径自下了轿子跑出去后,我正在一处看书画,突然有人冲上来大喊着:“这是逆贼冯其的女儿,冯其作恶多端,他这女儿也是个小魔女,大家……”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祁韫迅速抱住我的离开了这里,那叫喊的人也被带到一处幽僻的地方。
“祁韫,我要你杀了这个人,你可答应?”
祁韫没有回答我,他身边的随从却已经拔剑刺过去了。
“等等!将此人的双目剜去,双手砍断,舌头割掉,扔到闹市之中吧。”
祁韫突然开口,那人面色骤然惊恐,拼命磕头:“大人,是小人口出狂言,大人饶了小人吧。”
我看着祁韫不为所动的脸,指着这人,语调缓慢:“你记住了,要如此折磨你的是当今圣上的宠臣祁韫,可不是我这个小魔女。”
我挣脱开祁韫的手,身后传来惨叫声,连我也不寒而栗,祁韫这个人就像毒蛇。
从那以后,我出门再也没有人敢近身来,实际上,祁韫也派足了护卫跟在我身边。
式微式微何时归 第十五章:迷雾重,阴谋起
祁韫似乎很忙,白天我见不到他,夜里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更是不知道。
他在的时候,心情好了带我出去一趟,身边也必定是护卫林立,倘若他不在,我是连祁府的门槛都跨不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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