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一套龙衣
“是吗?同我说说,怎么惊法怎么喜法?”陆泽殷笑笑,顺势将人抄进自个儿怀里,沿着桥廊往房里去。
水云倒也乖顺,由着他把自己往房里带,只将脸庞埋进他胸前,揪着他衣服小声撒着娇,“这话分明是在戏弄妾……”
“哈哈,本世子不过是要你说些话儿,怎么就又戏弄你了?弄得一副委屈样子。”陆泽殷爽朗笑声在水云头上响起,又低了头贴在她耳畔轻声道:“想你琴声得紧,等不到后日了,特意来听你一曲。”
水云抬头瞧他眉眼,“那……去上头可好?我记着楼上还有个空台儿,今晚月亮正好,唱曲……蒹葭?”
“你每每能想得和我心意。”陆泽殷低头吻在她眉间,转头同后头跟着的婢子说:“去把你家姑娘的琴拿上来。”
水云也环着他肩头从他怀中撑起来,露出一节莲藕似的莹白手臂,借力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也音调懒懒的同那婢子说:“要那把绿绮,再起些我自酿的梨花酿上来。”
“绿绮、蒹葭配梨花酿?倒真是风流快活。”
天边的青深得近乎是黑了,只余一抹明亮月色悬于半空之中,将莹白光彩洒于木案上的翡翠杯上,杯中酒液摇晃,散出阵阵清香。
琴声与女子的轻吟浅唱和着风声在陆泽殷耳边散发开来,他以折扇轻敲木案,阔声和念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水云轻笑着撇他一眼,改了清丽唱腔,只低头弹琴、悠悠对念着诗句,“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陆泽殷也轻笑,从善如流的接了下句,“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水云还是笑着,只是磕上了眼,指尖轻拨间只以单音相和,“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声音贴在水云耳边响起,睁眼时陆泽殷已自身后将她揽入怀中,环着她的腰轻吻她的发,“水云,你说我何时才能采得蒹葭?”
本以为不过片刻温存,不想如此难缠,又将此事提出来。水云按捺心底烦躁,好言哄道:“爷,”见他皱眉又换了称呼,握着他的手柔声唤,“泽殷,若当年你早些遇见妾,那便好了。到时妾也不做花魁,只到你府上随意做个通房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只是如今……”
陆泽殷听罢,却是有火气涌上心头,强硬打断道:“怎么,樊娘还不愿放你身契?这些年你也为西芙楼赚得不少了,她竟这样贪得无厌?”
“泽殷!”水云佯装作吓一跳的样子,连忙反身去捂他的嘴,“做什么!若是让她们听见……”
“那又怎么?水云……”他抿起唇角冷眼瞧她,月光下那脸颊泛着白玉一般的光泽,眼眸里仿佛盛着抔滚烫岩浆一般,却终是叹口气,缓了声儿同她说:“我不知我还能等多久,你晓得的,我父王他!”
他欲得个情深似海的戏码,水云是个顶好的戏子,自是依样儿演来,娇声儿道:“可不止樊娘,还有西芙楼后头那些个人,他们……”说着便眼眶渐湿,几滴清泪就顺着脸颊滑下来,楚楚可怜的样子,“他们没一个好东西!都不愿放我,还要我……爷,千万莫要为了妾违逆你父亲,我,我已经很脏了,大不了我们……”
“别说了!”陆泽殷一把拥住她,以手臂死死圈住,想要将她揉进怀里一般,还以唇舌为封,教她再说不出一词,才喘着气儿于她耳畔喃喃,“一想到那些个渣载也碰过你,我便想杀人!”
忽的,陆泽殷似是想起什么一般,连嗓子间的怒吼也一同消失无踪,轻声喃喃似的说:“不若你同我讲,你剩下那些个镶花都是什么人?待我……”背后一阵寒战,水云抬头望向陆泽殷,只瞧见他眼底光彩渐失,颜色沉得如同永夜,连月光也不能为那双眼添上丝毫光彩。他语气里头带了些恨戾,“等我将他们都除了,我看谁敢拦着!”
“泽殷……”水云怯怯瞧着他,伸手想去触碰他以做安抚,却被他将手腕死死拽在手里。
他语气愈发狠辣,单字间都似咬出了血腥味,死死瞪着水云的眼睛不让她逃离躲闪,“我等不下去了,同我说,都有谁?”
这下是真吓到了水云,她有些手足无措,慌乱道:“泽殷,你、你别这样!”
“谁?都有谁?”他却不让她求饶,宽阔的身子压下来时宛如城墙一般,庞大、坚硬又不可闪避,“从前刘大夫时常来你们这儿,是他?还是大司马家的公子?徐尚书近日倒也见过你。或者……”
他眯着眼瞧着水云瑟瑟发抖的身子,如同瞧着个猎物一般,话却忽的慢下来,语气里竟带了些玩味,“总不会是季相吧?他虽不算常来,但我实在想不出满朝文武还有谁是有了本世子还能让你叁缄其口的人了……”
“不,不是!”水云听见“季相”二字时身子几乎僵了,下意识便反驳,却又觉得这般实在太过刻意,又改口说:“爷别再为难妾了,我……”她刻意凄厉哽咽一声,任由泪水从眼眶里滑落下来,“我不能说!我不过是这京都一只蝼蚁,任谁都能碾死我!爷,世子,泽殷!我是真不敢……”
ps.这一个唱歌另一个唱和的场景眼熟么hhhhhh,大方承认(?)有参考《十面埋伏》(金城武帅哥你快闭嘴)
残艳 谋(三)
泪水将将自水云莹白脸颊滑落,一下下滴落在陆泽殷手腕间。他终是回过神来,重重呼出一口气,低下头去慢慢吻去那娇嫩脸庞的泪水,“你别哭,是我不好,没考虑着这许多事儿,我不逼着你了。”
“妾,妾……”水云哽咽着说不清话,只能撑起身子往他怀里钻。
近了身,水云手上技巧终于好施展开来,也不犹豫,只想着他能快些忘了方才的猜测。
她一手从陆泽殷胸口往下滑,一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以交颈般的姿势回避着他犀利目光,一双樱唇靠在他耳边含糊呢喃着,“泽殷,要我吧,要我……”
陆泽殷最受不得她蓄意挑逗勾引,也便不再生那闲气,只一心都扑在面前人身上,将她困在怀间便上手去撩开裙摆,抓住那细白脚腕,“现在就给你,就在这儿!”
本朝盛世多年,各色娱乐玩意自然日渐兴隆,而这些个与情情色色沾边儿的场所自然是更有些地位的。西芙楼是京都最大的玩乐院子,水云还不曾接手时就已是平康坊最高的楼台了,如今加建了这望月台,自是更高两层。
水云实际并不愿在这台子上行事儿,倒不为什么廉耻,只是这样视线辽阔又黑暗四伏之处总教她觉得不安。但现如今实在没得选,她也是怕极了陆泽殷追着方才的话问,忆起他从前也央着自己说想在这儿试试,便想遂了他的心愿也就罢了。
只是陆泽殷今日格外急切些,水云思索之间竟就感到他顶开自己双腿的动作,意思倒是不言而喻了。
水云心里慌着,不敢推拒他的动作,压着心里那丝惧意缠着他,媚着声儿说:“要我,就在这儿……”
陆泽殷怀里抱着这具滑腻娇躯,自是情难自禁,沉身就将自己往她体内送,却反复不得其法。是他太过急切,水云却不敢如从前一般周旋着他做些前戏,只能由着他折腾,抹去表情,将痛呼都压进嗓子里。可水云越是疼,身子就越是紧,如此反复恶性循环,疼得她险些忍不住推开身上的人。
陆泽殷这头却也着实难堪。身下人实在咬得紧,倒弄得他怎么都不好再推进,也没耐心去几次叁番的试,终是按了水云的头在胸口,低声道:“你得松松,不然我怎么给你?弄疼你了可别跟我哭。”
水云又何尝不觉着难受?玉穴又胀又涩,却还是压着疼忍着研磨两下,“爷说笑呢,我在你这儿哪次不是受不住了才哭的?又怎会疼得哭。”
这话一出,陆泽殷自然也没耐心再等水云,压着她的腰肢放肆开来。
又是好几番顶弄,水云的身子才渐渐有了些除疼痛之外反应,只几下便感到陆泽殷的抽插顺畅许多,自己也不再如此难受。既好了许多,水云也是回过神来,能分出些经历用上从前所学,随着他的动作不易察觉的收夹着,嘴里也放肆呻吟求饶起来,“爷,啊……泽、泽殷,慢些,慢些好不好……”
“这么快便求饶开了?这方才开始呢。”他不愿轻易罢手,咬着牙顶撞得更狠,腾了手掐着她的下巴问:“本世子,比……比你其他那些个镶花郎,如何?”
水云脸色沉了沉,却还是颠簸着配合他的动作,仰头做受不住的样子,下面更是死死绞了那物,压着嗓子说:“泽殷!你是我心上人……他们,啊,他们怎么能跟你比……”
这话极顺陆泽殷心意,也不再折磨水云,不再用半抱着她的姿势,只拨开小几将她搁在榻上,牵了她那纤细腕子在手,死死压在她头顶上方。他把握着那盈盈纤腰,低头舔舐着她小巧耳垂,闷声道:“这就给你!”
又是几番狂风暴雨般的折腾,陆泽颖终于如愿交代在她体内,水云叹出口气,不动声色的推开压在身上的人,趴在他胸口去描绘那极俊美的脸颊薄唇,“泽殷,这样真好,若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你且再等两月,”陆泽殷仰头望着那辽阔黑暗,里面只有几点繁星与一轮明月。他深深望着那见不到底的浓黑,伸手抚上那柔滑秀发,“再两个月,我定设法把你纳回去。”
“记得,你是我的。”
两个月,若是只有一个人提起此事那便也罢了,偏好几个姑娘都说有人有意在两月之后赎人,且里头大半都是从官身份……
水云心下越发觉得异常,却想不透其中关窍,盯着面前摇曳灯火半晌,回神时墨汁已落了好几滴在纸上,将方才的字迹都糊了去。
“呵,真是……”水云不禁嗤笑,这些个官爷的弯绕心肠自然不是她能猜得透的,只是……事情怕也不是那么简单,如果是跟那事有关……
她拂去那沾了墨点的白宣,另摸了张纸重新落笔,写好后又细细查看一遍,才将那薄纸封入信封,藏入衣袖之内。她今夜是真的累了,扶着桌子站起来时连腿都在打颤儿,没有这许多心思去思考摸索这些个复杂事情。
想想就觉着来气,那小风爷今晚专程来折磨她一般,在楼上做了一次还不知足,硬生生又拉着她到楼下浴池里抵死折磨,又做了一次才放了她。这也就罢了,可他又是心急的人,向来是不愿好好做些前戏的,今日脾气又尤其差些。这实在是害惨了水云,她连劝都劝不得,只能由着他折腾,最后搞得她痛不欲生,还得装出副喰足样子任由他抱着睡回房里。
水云实在难受,几乎是拖着身子躺回了榻上。她走了两步才觉出,此时腰酸腿疼到还是其次的了,最叫人难受的是身下那火燎般的疼痛。她举步维艰,咬着牙吹了蜡烛爬上床榻,躺下良久却还是疼得睡不着。
迷糊间水云支起身子去寻药膏,但熄了灯眼前是一片黑暗,她摸索着床沿去找药膏,好不容易摸到那药盅,转头往回爬时却被一头长发绊得一下摔在床上。脑侧磕在床畔,她疼得一下失了声,连叫都叫不出来,捏着药捂着头好不容易才爬回来。
下意识的搓热指尖,挑起药来顺着身子往下摸索着为自己上药,眼眶却是再也拦不住喷涌而出的泪水。
她想哭,想为自己找一个由头,哪怕借着这样的伤痛放声大哭也好。
她也是会累的。
樊娘说的是,她难道没有逃的机会吗?她有啊,不论是进风王府或是哪儿都好,或是她愿争,指不定还能进那相府大门……是啊,她若是想,哪怕季家的门,她也未必进不得啊……
心头一下一下的抽痛着,连着手腕上不知哪根筋脉也一跳一跳,像是被谁扼住猛得扎上一针,又刺又闷,疼得人几乎作呕,连眼前都黑了下去。
药膏一点点化在指尖,黏黏腻腻的,跟心头落下的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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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艳 斩(一)
就这样浑浑噩噩了整夜,到天明时她才不知是累了还是昏厥的睡过去,等再清醒过来时天都要黑透了。她缓缓从床上支起来,甩着头缓了半天,忽的想起昨日季雍说的话,他昨日那样的语气说了今晚要来找。
这一念头吓得她一个激灵,几乎是连滚带爬一般翻下床来,手忙脚乱的去套衣服。
等她听了婢子传话疾步走至楼下,环视一周便找着坐在显眼所在的樊娘,走近才瞧见屏风里头坐着的季雍。
她吓得噤了声,只默默在季雍身边落了座,瞧着季雍看不见她似的只一筷一筷落在碗碟间,又是默默半晌才敢开口,却也只敢同旁边婢子说:“相爷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这方气压低些,婢子被这问吓得险些瘫到地上,答话时连声儿都是抖着的,“相爷不让上楼叫姑娘……”
樊娘今日也格外紧张些,似是补充,又似是在提醒着水云些什么,“相爷体恤姑娘昨日幸苦,说务必要姑娘好好休息,”又暗暗朝水云抛了个眼神,“姑娘可得多谢相爷一片苦心。”
水云听懂樊娘的提点,猜着恐是哪个婢子漏了嘴,同季雍说了小风爷来过……她暗道一声不好,心下更是凉得透彻,半天才忆起袖中还有那信封。
她小心翼翼靠近些季雍,撒娇似的为他夹了菜,又拉上他的手,也不给他丝毫拒绝机会就娇滴滴的说:“妾多谢相爷体恤,”说着便乘机将手里的信封塞入他袖中。
季雍还气着,本欲甩了她的手,看见那信封却又停了手,知道她有意讨好便也落了筷偏头去瞧她,“哦,是吗。只是你想谢,我可未必想受你的谢意。”
水云想着现在该屈膝跪了,想了会儿却没跪下去,反倒是拉着季雍的手不松,将话换了个娇蛮语气,“相爷这就是折煞奴婢了。不过相爷身份高贵,不想受那不受也就罢了,妾还能做甚?”
瞧她说着说着声儿竟染上了些哽咽,季雍愈发有种打在棉花上、有气撒不出的窝心。她倒真是很懂怎么制住他,轻易便让他甩不开这小妖精的手,只好厌厌说:“我没那意思,水云姑娘多虑了。”
“妾瞧着相爷也没别的意思了。”水云赌气一般松了手就欲往外走,“既如此妾也不必留下徒惹人心烦,这就去为爷选个合心意的好姑娘来……”
却一下被季雍牵住手,硬生生阻了她离座,语气生硬得命令一般说:“回来,坐下。”
水云回头瞧他,嘴角却露出得意笑容,立时便换上了副娇俏声儿,“就猜爷不舍得妾。”
季雍面上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嗤笑一声,“你给我坐回来罢!”
只是还不等他手上用力,就被水云按住,“相爷安心,我既没长翅膀,也跑不掉。”瞧他没松手,心里却是打定主意自己不能久待,又笑着说:“妾不过是有些事儿得办,事毕了便在叁伍等爷。怎么,爷就这么舍不得,竟一刻都离不得妾了?”
季雍哑然失笑,也就松了手由着她,只半真半假着嘱咐她说:“去就罢了,少勾搭别人。”
水云闻罢,娇笑应了好,从桌边退出来。
却还不及转头,她面上的笑意顷刻坍塌,紧拽的手心尽是冷汗。现如今形势不同了,那徐文戍的人既在楼里,她同季雍自然是不能过分亲密的,不然她还怎能进得那风王府?
她略略缓了两口气,就看见旁边面熟的姑娘,赶紧上去拉了她过来。
她想着,与其小心翼翼两边周旋,索性……
曼诗转头看见是水云时吓了一跳,“水,水云姑娘!姑娘找我,可是有事?”
“你是那个叫曼诗的,同子清相熟的那个?”水云时间紧的慌,也没心思安抚她,“你快去将子清叫到我房里来,这事儿耽误不得,她在陪着谁做些什么都不论,要快!”
“是,是我这就去!姑娘稍等!”曼诗从未见过水云这样慌张,赶紧领了命去找子清。
水云几乎抑制不住指尖的颤抖,见曼诗火急火燎的去了,又深深吸了两口气才穿越熙攘人群往楼上走。
曼诗办事还算牢靠,不多时就将子清带了上来。
“子清,现下没时间同你搞这些个弯弯绕绕的事儿,我就有话直说了。”水云冷眼看着她,“我知你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会为自己打算自然是该的,我也不愿强加干涉,但不论怎么的盘算最终还是会落到性命上,性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子清听这话心下一惊,旋即慢慢收了面上惊慌的神色,只微蹙着眉看她,“谢姑娘体恤子清,子清明白。”
“现下是性命攸关的时候,我给你两条路:要么替我做件事,做好了这西芙楼早晚都是你的,但若是不做……”水云垂了眼眸,“多的我说不得,但西芙楼百来号人往后的日子,轻则处处为难,重则丧命。”
她将茶盅重重搁在桌上,发出清脆响声,“你也一样!”
子清没见过水云这样处事,便知道事态严重,点头时也并未犹豫,“子清愿竭尽所能,还请姑娘吩咐。”
“好,我没看错人!”水云轻叹一口气,从妆屉中取了一包东西塞进子清手里,“你按我说的做。一会儿去季雍季相那桌相陪,若季相问起你便说是我让你去作陪,他人问起便说是惯例你作陪。这事儿越张扬越人尽皆知越好,席间想些办法将这药给他服下。”
“这……水云姑娘,我……”
“药效发作得需约半刻一刻的功夫,形如酒醉,届时你便将他带到桃字叁伍号,再来找我。”水云并不打算给她解释,打断她继续说:“现下没时间解释,你也无需知道这么多,只按我说的做,将局面稳下来即可。”
子清咬了唇,却也没犹豫太久就应了水云的话,“子清明白了。”
“去吧。”水云敛了眼中犀利神色,嘱咐道:“季相这人看着温和,实际极为狡诈狠辣,尤善从细节之处窥伺人心,你得小心行事。”
子清深深看她一眼,最后还是转身出了门,连礼都没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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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艳 斩(二)
一室安静,水云只听见从自个儿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噗通响个不休。
静坐好一会儿,却还不及缓过来,门又是“哐”一声被推开。水云吓了一跳,转头去看,见进来的是樊娘,脸色差得吓人。
她连门也没进,就站在门口问,似是毫不在意一旁来往行人,只放声问:“真是你让子清去的?”
水云皱了皱眉,忙将她拉进房里又转身关了门,才敢压低声儿说:“是我让她去的。怎么,相爷看不上子清?”
“水云,你这又是何必呢!”樊娘看她半晌,叹口气说:“婆子我知道姑娘的难处……推那子清姑娘去顶了姑娘你的位置是好,风王府那边也不能看出什么端倪。再者,若子清真能得了相爷欢心,往后你若是离了这儿,她们倒也不算失了依傍……也罢,既定了要做,打今个起便是要做到底了。只是可惜了……”
“季相反倒不是难事,他手里握了西芙楼地契,又要从西芙楼拿消息,左右是丢不开手的。可风王府那边就不同了,自打我们见过徐尚书,便早已没了退路了。”水云拍拍梨樊手背,语气沉了下来,低声说:“西芙楼与相爷,一如刀与持刀之人,持刀之人若放下武器,便是自寻死路。”
可她没说,持刀之人在挥刀时候也从不想刀会否划花,是否损毁。挥刀者在胜利前不会放下刀,而刀在残破之前也无法挣脱握刀的手。
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该说西芙楼、西芙楼的姑娘们不该臣服于这般逼仄命运。
水云瞧着梨樊,见她将这话品了良久,渐渐平复了些才敢轻声问,“徐尚书的人瞧见了吧?”
梨樊幽幽看她一眼,终还是点点头,“瞧见了,我瞧着也都信了,转头就出了西芙楼往东边走了。”
水云释出笑脸,似是如释重负,“那就好,”又说道:“樊娘你只管安心,现今你嫁人的事儿才是咱西芙楼的头等大事。”
樊娘深深看着水云。她笑得那样温婉妩媚,唇上的胭脂红得像血一样,带得那笑也染上血腥味,连真假也分不清。可她还是笑,顶着那样一张惨白的、由脂粉粉饰的脸庞。
那一刹,她忽然明白这人为何会做这样执拗的抉择,固执得目无旁人,心无旁骛。
从她的笑容里梨樊终是明白,那不仅仅是盲目的固执,那是一个美好祈愿,而她一早就想好了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这是一条多难的路,她难道不明白吗?可她还是那样静静的笑看着她,安慰她不要担心。
水云啊水云,那样的左右逢源,瞧着一副无情皮囊,却这样爱着她们这些底到尘埃里的众生,甚至不惜为此自甘堕落。
她哪里是想要自己好过些,她不过是想要大家都好过些。
“水云……”梨樊看着她,眼神都柔下去,顿了顿才又说:“我这人儿嘴笨,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但我和该替这西芙楼的姑娘婢子们谢谢你。”
夜至二更,水云却睡意全无。
实际她非但不精神,甚至累得只想闭了眼再不睁开。
蜡寸寸成油,她只等着子清一个消息,或季雍怒气冲冲提刀来见。想到这儿,她甚至能料想他该是如何踏着沉重带风的步子猛然推开那门,又该如何眼神阴冷的抓着她质问……
她捂住眼,只觉冷汗直流,再不敢想。
好巧不巧,门却在此时应声而开,水云抬头去看,只看见一抹青色裙摆荡进来。她却还是不敢信,眼神又忘子清身后瞟。
子清见她也松口气,笑笑道:“姑娘别看了,没旁人跟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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