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一套龙衣
水云看她眉眼半晌,也笑出来,如释重负般深深松口气,“做得好,做得极好。”又絮絮道:“我是没挑错人的,子清姑娘,你很好。”
“妾好不好倒是次要了,跟姑娘交了差才是要紧事,也算幸不辱命。”子清行个礼算是谢过水云的夸赞,又抬起头问:“既已复命,那子清就先退下了,姑娘早些歇息。”
说罢她就欲走,却又被身后声响拦住。
“等下,你做至这一步已是足够好,但我却还有个极好的机会与你,你要是不要?”
子清一愣,却又似想起什么一般蹦起来,几乎是不顾礼节的尖声发问,连声调都升高许多,“水云,你什么意思?!”
水云皱眉瞧着她,直至她被那冰冷眼神逼得坐回去才开口说:“子清姑娘心头想的是什么,我便是那个意思了。”
子清微张了嘴,目瞪口呆看她半晌,脸色几番变化,却终将表情定在了冷笑上,“水云,你是真狠啊,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我狠与不狠那是我的事儿,同你没干系。”水云瞥她一眼,“我只问你做不做?”
子清几乎咬牙切齿,“做,当然做!水云姑娘给我的大好机会,我自然好好珍惜!”
也不等水云再说些什么,她便“咚”一声狠砸上门,头也不回就拂袖而去了。
水云愣愣瞧那门栏半晌,磕上眼微微摇了摇头,拂去灯火,只留窗外几丝浅浅鸟兽虫鸣。
可水云骗不了自己。她心里慌乱的紧,沉甸甸落在心底,既未随着子清的离开而消散,也未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去。就这般僵直坐在桌前,几乎视时间为无物,一坐就是整夜。
还不止,是,这还不止。这些慌乱,惶恐即便加在一起,也不及她心下绞痛,而更更可悲的,莫过于她无药可医。
这样惶惶的心境直致那人推门而入时被推向顶峰,后戛然而止。他背后映着刚刚升起的天光,推门时那光就随着洒了进来,铺陈满室。
天不知何时亮了。
她想,他果然还是找过来了。是啊,他是季雍,即便是当下受了药物影响,可清醒过来后又怎会连自己身下的女人是谁也分不清呢?
最后一丝,那最后的、心底极细微的一丝侥幸,也被他那挺拔身影驱逐得荡然无存。
残艳 斩(三)
既无怒吼,也无拉扯,季雍只静静地推开门,靠着深木色的门框直勾勾看着她,“以前多少还愿敷衍我,现在竟是敷衍也无了。你可真想好了?自今日起就与我划清界限了?”
“相爷说什么呢,”水云用尽全力抚平微皱的眉头,却连看他一眼也不敢,“相爷拿着西芙楼的地契,是咱们的东家,妾如何能同相爷划清界限?”
“嗯。你还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他嗓音中没有一丝怒意,可却冷的让人发颤,“抬头,看着我回话。”
水云深深吸进一口气,抬眼看他,嘴角扯出僵硬笑容,“相爷想听什么,妾自然就说什么了。”
“你倒真是,向来就会挑着我最不爱听的说,”季雍也笑出来,嘴角却满是嘲讽,“我想听什么你还不知道么?”
水云心口疼起来,想起凌晨时分子清来找她同她说的话……
“他在我身上时一直唤我水云,还疯了似的吻我。我知你什么意思,为着不叫他发现我不是你,也就尽数胡乱应下了。”
“他还要我叫他扶风,我只唤了他一声他就开心得跟什么一样……想必你连唤他一声扶风也不愿吧?不然他也不能高兴成那样。”
“你这样左右逢源是为什么,就为了权势钱财?可你为何又要推开季雍,难不成就因着陆泽殷出身王府,更高贵些、更富裕些?”
“水云,他是真的爱你到骨子里了!错过这个人,你一定会后悔的!”
水云垂下眼来,却是一瞬就掩好眼底的阴影,抬眼演出无辜神色,“妾确实不知,请相爷明示。”
“呵呵,罢了。是我异想天开了。”季雍干笑两声,转了头背对着她说:“子清很好,我喜欢得紧。把我从你簪花里撤出来,移至她那儿吧。”
“恭喜相爷!妾这就去办,相爷放心。”
他远去的背影终是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水云捂着空落落的心口想,现在是真了结了,他们再没以后了。
锣鼓喧天彩缎飘扬,当头的队伍不大,一身红衣的新郎却亲自来了,骑着高头骏马在最前头。水云牵着盖着绯红盖头的梨樊从高高的门槛里跨出来,往铺红挂绿的花轿上送。
水云正想扶她上去,却被她抓住手,“水云……”
“还有完没完了?”水云笑着将她的话堵回去,佯装气呼呼的样子说:“从天黑唠叨到天亮,眼看都要上花轿了还不休!就算你不累我不累,新郎官在门口都等累了。你快上去,快上去罢!早些上去我也好省了听你絮叨的精力!”
这话逗得梨樊笑起来,原本担忧的神色也荡然无存,笑骂道:“就你嘴贫!”
“樊娘……”水云笑看着她,“这些年,如果没你帮着我,教我这许多东西,我也到不了今天。樊娘,我得谢你。”
“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弄得跟诀别似的,我以后也不是再不回西芙楼了。”梨樊一愣,抬手摸摸她的头,“傻姑娘。”
“真当这儿是娘家了?还回来呢!都是嫁了的人了,回来这地方做甚么。”水云撇了她摸上来的手,嬉笑着回她。
絮絮半晌,水云才好不容易将梨樊送上了花轿,又跟了半条街,才目送着这小队人马越走越远,最后连锣鼓声也听不见了。
晃荡在长街面儿上,无视早起的人们投来的异样眼神,水云慢悠悠往西芙楼走。方才那喜庆的唢呐声似是还萦绕在耳边,久久不去,她想,这一幕会在她心里记很久很久。
可是啊……
她的筹划太深,一步步走在悬崖上,说不清自己下一个要开罪的又是哪个达官贵人。她这辈子是不能有这一天了。
她抬头向天上看。这城太大了,每天都有那么多爱恨情仇、悲欢离合,这一刻怎么也不能被这座城铭记。说到底……这一刻对谁也不是永恒,她这辈子,也不会被这座城记得,只是她自己记得罢了。
不知不觉走回了西芙楼里,姑娘们都出来迎她,却不见樊娘的身影,只有曼诗带着一众姑娘们朝她行礼。水云有一瞬恍惚,旋即无奈笑笑,把剩下的人都遣了去,只招手将曼诗唤进了房来。
曼诗是个乖巧的,做事稳妥也无甚野心,樊娘交代的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水云边同她交代往后逐项繁杂事物,又问了她之后安排。
诗曼略略思索两番,恭敬道:“倒没什么,大后日风王府大宴两日,水云姑娘需得带人去献些歌舞,半月后……”说着她又犹豫起来。水云的事她多少听梨樊说过些,加之之前见到的,也能猜个七八分,便有些不知这话该怎么开口。
“我记着樊娘提过一嘴儿,说徐文戍徐尚书有意填补我镶花的空缺,是这事儿?”水云搁下茶盏看她,“你既是樊娘挑的人,我自然全心信任。往后你同我说话也不必吞吞吐吐,直说便好。”
“是。”曼诗连忙点头应下来,“是徐公子,他有意在楼里办个簪花宴,托我来问问姑娘半月后是否良辰。”
水云嗤笑一声,“良辰与否有什么重要?他也不是真心要办这宴,说到底还不是疑心我,不愿小风王纳了我这祸水,要横加阻挠一番罢了。”略略思索后点点头,“同他说,日子是个极好的日子,我定在楼里备下盛宴,为徐公子办个盛大筵席。只是不知他还有些什么想法,若是有空档便请他来西芙楼一趟吧,届时我们也好做些准备。”
说着又转头看她,“樊娘也该将西芙楼的底都交过了,你也该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以后若有事就直接来找我,楼里姑娘们若递上什么重要消息,捡了重要的也得第一时间同我说。还有什么别的人来找过?”
曼诗一愣,没懂她什么意思,“倒是没再有人找姑娘了。”
“晓得了。”水云垂一下眸,却又很快抬起来,“两日后的筵席我来操办,但你得跟着我好好学着,嗯?”
“是,姑娘。”
曼诗自跟着樊娘学这些事务也一月有余,处理大小事宜也渐渐熟练起来。如今樊娘一走,手头事情就愈发多了,起身告辞就急匆匆出了门,嘴上还念叨不休。
残艳 斩(四)
见曼诗走远了,水云才回头朝屏风后头说:“出来吧,曼诗已经走了。”
屏风后微微响动,青色裙摆荡漾,子清俏丽面容从后头浮现出来。
“你同曼诗虽算不上真心交好,却也不必太过疏远她,毕竟往后你们是要一道打理这西芙楼的。”
子清倒不拘着自己,理理裙摆落座,捻起一块糕饼放进嘴里,“知道了,妾还有些自知之明,就不劳姑娘费心了。”
“下次可别随意进我屋里。”水云晓得她这态度是因着之前季雍那事儿,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甚介意,问道:“找我什么事儿?”
“好巧不巧,昨夜季相来找我了……”子清说着,小心翼翼斜睨着水云,探究似的看着她,“他也说想补我个簪花宴,也想定在半月后。是同一天。”
水云吓得险些拿不住茶碗,不想姓徐的是真选了个好日子,不然也不能和季雍撞上,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什么?!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儿!他们二人若是为着这事儿在西芙楼碰了面,怕是要将咱整个楼都砸了!快,快去把曼诗拦下来!”说着她就推门而出,“曼诗!”
可却拦不住。等到婢子寻了曼诗来时,曼诗一脸茫然看着她,说自己刚出门就见到徐文戍遣来的护卫,便已将事情同他说了。
“这……”水云哭笑不得,看得诗曼愣住,“也罢,也罢。你莫慌,不是什么大事,小事罢了。”
诗曼不明觉厉,却还是没多问,只点点头下去了。
水云转回屋里,却看见子清还悠哉悠哉的坐着茶就点心,什么事儿也没有似的。
她更是笑起来,问道:“怎么就瞧着我急得跟热锅蚂蚁似的,你也不急上一急?季雍若是恼了,怕也不是好哄的主吧!”
子清却眼都不抬,整个儿一副怠懒样子,“左右扶风要真生气了那也是朝着姑娘撒气,范不到妾头上,妾又跟着瞎起什么哄?”
水云却是一愣,站在门边瞧她半晌,干笑两声说:“出了事儿便往我身上推,你倒机敏。”又叹口气,“只是下次别再这样。再怎么想着讨好卖乖也不好真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人家,不然反倒弄巧成拙了。簪花宴是大事,你得空同季相约个时间好生商量才是。”
上清闻言略略一挑眉,却没将这话顶回去,只藏着笑一样转身就走了,留水云在原地手足无措。
这两天过得飞快,水云为了凤王府大宴的事儿忙得焦头烂额,曼诗跟在她身边也是脚不着地,火急火燎忙到第二天深夜里才算把一应器具乐舞都安排妥帖。
曼诗落下笔来,将手中写着一应乐器的单子交给身边的婢子,“原以为做管事的管管手下姑娘也就罢了,却不想还要这样劳累……”
水云落了帕子在一旁笑道:“这时候倒是有些念着樊娘的好了,是不是?”
曼诗也笑着应和,“是啊,从前总觉得樊娘如何威风,现如今才晓得面上有多威风,底下就要受多少苦。”
“是啊,这世上的事儿,时间越长的越讲究个道理,这种事儿自然是此消彼长的。”水云从婢子手里接过那写满字迹的纸张,又反复核了好几遍,才交给婢子让她下去准备。
又是忙活半天,等到天边颜色都由浅变深又回了浅色,水云才堪堪躺到床上去,倒头也就着了,再醒就到了下午时候。
她们这些姑娘真难,要保养着,盛开着,每每却还不能早些睡。
洗漱梳妆之后,水云便带着十来个马车乌泱泱二十多号极好的姑娘往夜色中满巷红尘里去了,只留曼诗操持着楼里七七八八的杂事儿。
今夜的风王府宴虽不算盛大,京都名流却都聚集于此,若随手得罪个谁,于她们这样的这样的人而言算是灭顶之灾了。等水云她们到的时候已有不少客了,她们急忙架琴瑟奏乐助兴,一时全场觥筹交错,吟诗作赋,好不风流快活。
开席第一曲照例是水云的,她知陆泽殷素来爱自己的琴,特意带了来和唱一曲,唱罢看着上首座陆泽殷叁分欢喜七分傲气,眼神里的赞赏与爱意毫不掩藏,一身雄性动物般的占有意味,向台下人放肆宣告着水云的归属。
他陆泽殷就是这样,看着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实际喜欢的东西,就是要让全天下人都瞧着他把自己的烙印落在上头。
一曲毕,并无在西芙楼一般热烈掌声,只是四周都投来或欣赏赞扬或肆意轻蔑的目光。水云朝众位行个礼,又特意留了个眼神给陆泽殷,这才悄悄退到暗处。
赞扬的是些什么,轻蔑的又想着些什么,水云便只当是不知了。
“水云姑娘不愧是京都花魁,风姿绰约啊!”身后响起清朗笑声,水云回头,看见那抹蓝袍身影。
她也笑着,偏头小声回,“徐公子过誉了,不过小巧,不堪大誉。”
台上上了第二轮歌舞,乐声渐起,姑娘们个个衣带飘飘。徐文戍抿一口酒,以衣袖掩着同她说:“听闻水云姑娘想见我一见?怎么,这簪花宴的日子不好?”
水云愣一下,虽说他该是不知季雍也订了这个日子,但她实在不信巧合二字。缘着猜不透他是否故意同季雍撞的时间,遂也不敢拒绝,“怎会,黄历上是极好的日子,宜聚会、宜宴饮。只是……这簪花宴总还有些杂碎事情需得同徐公子商议,这才好将宴办得有排面些又不落俗套。公子说是这个理儿吧?”
徐文戍“哦?”一声,佯装着抬头思索半晌,赞同道:“姑娘说的是。今日正好得了空,不如就在这聊聊那些繁杂事宜?”
“这……”不想这人戒心这样高,水云心里觉得烦闷,露了个无奈表情,便直接同他说了:“徐公子既不信妾,却也不给妾一个自证的机会?”
“怎会,是姑娘多虑了。”徐文戍搭着眼皮笑着,几乎看不见眼里神色。
水云狠狠皱眉。这个徐文戍水太深,看不透想法也看不透喜恶,只释放着他想要别人感觉到的情感,她不喜同这样的人谋皮。
“徐公子,这月余您派人驻在西芙楼时我并未阻拦,公子的眼线我也从未干涉。难道月余时间还不够公子信我?”水云眼里渐渐蒙上水泽,抬袖小心掩着自己神色不被旁人发现,偏头楚楚可怜看着徐文戍,“还有一月泽殷便要纳我为妾,这事儿早已满城尽知,此时整个京都的目光都在我身上,我还敢做什么?不论何事妾都顺着公子的意,也无半点逾举,妾已经足够诚意,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成全我与泽殷一番深情!”
徐文戍面上却还是纹丝不动,只露个浅浅微笑给她,“姑娘哪的话儿啊,我怎敢碍着世子纳妾?”
“那徐公子要为我簪花又是何意?徐公子您这般有意为难……您是风王府座下、风王爷倚重的人才,您要为我簪花,这不是要我两边为难,诚心搅了这事儿?”水云落下泪了,抬手以指尖拭去,“妾只求徐公子成全!”
这话挑得明白,徐文戍已再没半点装傻余地,收了笑面转头看她,“那我便直言了。姑娘做事确实滴水不漏,可我到底看不出你是真心仰慕小风爷。素闻西芙楼的姑娘戏都极好,最会讨人欢喜……”他抬眼直视水云的眼睛,眼底寒气激得水云不自觉颤栗一下,“世子是要继承王爷衣钵之人,身边的人必要干净才好。我信不过姑娘。”
水云几乎咬牙切齿,恨得说不出话来。
台上依旧乐舞升平,听在水云耳中却似惊雷阵阵,合着胸腔中止不住的狂躁心跳一同隆隆作响。
“徐公子,是否真心却不重要,只要妾的性命牢牢握在公子手里,那妾不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不是?”水云终于还是开口,敛了啜泣神色低下头来,“妾愿将命交在公子手中,做个对公子有用的人,只求后半生富贵荣华。”
徐文戍挑眉转头看她半晌,似是惊讶,又低头想了片刻才说:“姑娘坦诚。只是鄙人怎知你的法子是真是假?”
“徐公子只需这几日得空来寻我一趟即可。”水云也同他对视,“看了妾要赠与公子的物件,公子自然就知道有无效用。只是公子若收了这礼,还请莫要再提簪花之事,届时妾入了风王府的大门,自当报答公子。”
ps.分章失误again。毕竟不是边写边发,又不想注水,秉着只能多不能少的原则,这章和下一章都是近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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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艳 斩(五)
滴漏里头的水滴滴敲在漏刻侧壁上,敲出“啪嗒”声响。
水云站在二楼窗边,瞧着一辆辆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了又走。车虽有好有次,动作却循环往复,直至最后那最大的一列车队也离了,只留下轱辘敲在青石板上的清脆响声,和着打更声在长街上荡了好半晌才淡了去。
人不知是什么时候到身后的,说话间一股酒气倾在她耳后脖间,还以鼻尖轻蹭,词句也跟着含糊起来,“人都走了?”
“怎么就都走了,妾不还在这儿吗?”水云在他怀里转个身,踮着脚尖儿去圈他脖颈。
陆泽殷今日饮得多了些,此时已然醉了七分,将她困在怀里把下巴搁在她颈窝,“你是本就该在这儿的,自然不算在他们之中。”
水云笑笑,没说什么。
“你看这楼,喜欢吗?”陆泽殷撑着窗台从她身上晃晃悠悠支起来,酒气上头,连眼神都迷离起来,挑着她下巴问:“我专为你建的,等你住进来……”
说着他又有一瞬游移,醉红的脸上闪过不耐之色,“你就别走了罢,就在这儿住着,等到时也免了还得拿轿子去抬你!”
水云不由垂了脸,险些掩饰不了面上的嫌恶之色。
“水云啊……”他埋下头来贴在他耳边轻轻呢喃,“我是太喜欢你,不能离了你了。”
水云没回话,倚着窗沿踮起脚来吻他的唇。
“水云,你得留下来……”陆泽殷夺回主动权,低头回吻她,用了极大的力气,以唇舌撑开她的唇齿。
水云还是没回话,只是张开嘴任由他放肆。
可陆泽殷不准,他掐着她的下巴要她回他,“同我说你会留下来!”
“泽殷……”水云抬手,修长手指抚上他眉眼脸颊,“快了,别急,樊娘已经走了,妾很快就能离开那地方了!你再安心等等……”
陆泽殷似是气愤,喘了好几口方才静下来,冷冷看着她说:“像我说的,还有一个月,我留你时间处理这些个糟心事儿。一月后你若再找些说辞,到时不论你在哪,依凭的什么理由借口,我都要你回到我身边!”
“泽殷,到时就算你不要水云了,妾也哪都不去……”她小心翼翼攀上陆泽殷的肩头,眼神刚好自他肩头错了开去,“我离了西芙楼,就只有你了……”
陆泽殷昏昏沉沉,连窗外景象也有些模糊了。他听着水云的话点点头,摸索着抽开衣带,拨开那些碍事的衣料啃咬在雪白细滑的肩头。
水云被咬得细细“啊”了声,被陆泽殷按着剥了外衫露出雪背,在窗里透进来的月光下都快透明了。
她绯红着脸轻轻推拒,“别,别在这儿……底下有人!”
陆泽殷轻笑着应了句“好”,搂着她一用力就将她提起来,转头就搁在房内桌上。
双脚骤然离地,水云摇摇晃晃间只能抱紧他的肩。可陆泽殷是真有些昏头了,迷迷糊糊间走得步伐都有些踉跄,水云提心吊胆生怕被摔下去。
他们胸口紧紧贴着,陆泽殷轻轻将她搁到桌边,手就抚上她的脸颊往下,按在她心口上,“怎么跳得这样轻,这样缓……”
水云一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们身体贴着,水云那样清楚的感觉到他胸膛里火焰一般跳跃的心脏,一下一下锤子一般敲击着,烫在她冰冷的胸口。
阁楼上灯火恍惚、半明半暗,水云什么都看不清,只听见细微响声,有一双柔软滚烫的唇再次压上来。水云张口迎接,等来的却是一股液体流进喉头,辛辣带刺般的感觉扫过喉管,直直烫进胃里。
“咳咳,泽,泽殷……”花楼哪有这样辣的酒?水云被呛得咳出半口来,却又被堵了回去,再填进满满一大口酒来。
有了预备,水云接下那口酒,在舌尖卷着慢慢咽下间听见他在耳边的低语,“怎么着,非得这样才能热起来?”
水云嗓子都被呛哑了,哑声儿回他,“这酒,咳咳,这酒可……可太烈了。”
陆泽殷没说话,只是喘着粗气儿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她嘴里灌,最后水云也不知被灌了多少,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像是要从陆泽殷怀里飘起来一般。
但她身子确实热起来,胸口也似澎湃涌动,与陆泽殷一同重重的喘起来。
心底一下下的跳动愈发沉重,意识却飘散起来。浓香的酒液在她脑子里催化开来,像是打开了脑中什么奇特匣子,放了那深植脑海里的一匣泪水从她眼里喷涌而出。
但这不是最令水云恐惧的。更让人恐惧的是随着那酒液下肚,血都带着那股热流自胃里游遍全身,一点点烫慰那冰冷的四肢骨骸。她果真热起来,意识随着身体一同脱缰,似是要飘起来。她死死拥住面前的人,接了他最后一口酒就再也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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