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云风篁与晁静幽一起长大,对对方都十分了解。
以晁静幽当时的处境,如果姜览向其伸出橄榄枝,她纵然没那个心思,也不会直接拒绝,而是软语相对,含糊其辞,好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以备不测——毕竟,这位晁氏嫡女,当时虽然如愿以偿嫁给了自己跟家族都想让她嫁的人,却过的很不怎么样。
且不说戚九麓对云风篁的心意,注定在他忘记这个青梅之前,任何占据了他认为合该属于云风篁的位子的女子,都不可能得到他的善待,就凭云风篁那个亲娘江氏在,也断不可能叫顶替自己女儿成为戚氏未来主母的人好过。
哪怕晁静幽自幼深得戚九麓之母陈氏喜爱呢,但江氏在戚九麓面前说话的分量,可比陈氏管用多了。
晁氏势力不及谢氏,晁静幽在族中地位,也不如云风篁在谢氏的地位,她在家里得不到什么帮助,她家里还指望她在戚氏站住脚之后反哺家族。
夫家的话,丈夫不喜欢她,甚至厌憎她,婆婆还好了,但情敌的亲娘就跟另外一个婆婆一样,随时随地给她添堵。
这种情况下,晁静幽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破局的机会。
然而……
这应该还不够让她在纪氏与淳嘉之间选择淳嘉的?
云风篁寻思着,自己跟晁静幽的关系恶劣是真的,从小到大,两人希望对方去死的念头都不带掩饰的。
否则当初谢风鬟的事情爆发出来后,晁静幽也不至于专门登门嘲讽,恨不得她盛怒之下一死了之,或者成为心结从此耿耿于怀了。
故此云风篁既然从入宫起就风头极劲,从去岁避暑后,更是里里外外坐实了“宠妃”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晁静幽何以会选择淳嘉?
不过关于淳嘉是怎么让晁静幽放弃纪氏选择他的,云风篁如今也没心思细究。
因为目前正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她面前:既然晁静幽选择了淳嘉,那么,她会帮着云风篁隐瞒她、云风篁还有戚九麓的过往吗?
重点是,她会帮忙隐瞒云风篁跟戚九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彼此情深义重,呃,尤其是戚九麓对云风篁的念念不忘、甚至为了云风篁才专门杀来帝京???
云风篁觉得这应该不太可能……
诚然晁静幽一直都想嫁给戚九麓,这里头固然有着晁氏的打算,以及出于借助戚九麓身份改善自家在晁氏之中地位处境这类势利的想法,但她本身对戚九麓应该也是有着真切的感情的。
毕竟戚九麓才貌双全,论出身权势在北地这一代里也是出类拔萃。纵然他对云风篁专心致志,对其他年岁仿佛的女子态度不怎么样。可因为如此,有些心气高的女子越发想要挖墙脚,希望得到他特别对待的人换成自己才好。
晁静幽就是其中之一。
她为了区别云风篁,也是为了博取陈氏这类人的好感,一直都是温婉贤淑,从不与人争执,公认的乖巧温驯。
但云风篁同她争斗多年,哪里不清楚这手下败将实则心高气傲?
所以,就算这人对戚九麓有几分真心爱慕,婚后受到了那些冷淡与羞辱,尤其是戚九麓寻思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她安排个谢风鬟的下场,好废弃婚姻免得给她占去发妻的位子……就算这点她自己不知道,想必淳嘉这边也很乐意告诉她。
嗯,淳嘉这边不说,纪氏也必然很愿意做这个“好人”?
这么着,晁静幽恐怕也不太可能,看在婚前那点儿歆慕的份上,为戚九麓隐瞒?
不添油加醋那都算厚道了。
“嗯,等等。”云风篁咬着唇,急速的思索着,“若是从私怨的角度,晁静幽必然不可能为本宫还有戚九麓遮掩过往的情分……”
要这样的话,那她之前在淳嘉面前说的那些跟戚九麓的疏远、决绝之词,肯定都站不住脚了。
但……
“本宫好歹顶了这么久的宠妃名头,而且在前朝也并非毫无声名!晁静幽若果是真正的聪明人,她合该矢口否认本宫与戚九麓之间关系亲密才是!”
这不是为了云风篁还有戚九麓考虑,而是为了晁静幽自己考虑——你知道皇帝的宠妃曾经跟你丈夫如胶似漆,那皇帝用你的时候也还罢了,等事情过后,凭什么不灭你的口?!
不然传出去只字片语,叫人笑话堂堂天子头顶草原,圣誉该如何自处?
哪怕淳嘉再有着宽厚的名声呢,这种事情上也很难豁达的毫不介意的。因为他自己不介意,也要考虑到手下,考虑到天下人的看法。
晁静幽但凡为自己的性命考虑,也不会冒这种风险?
想到这儿,云风篁片刻前狂跳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但旋即想到:淳嘉既然安排了姜览在流放途中招揽了晁静幽,那么人去了北地之后,会什么都不做吗?
云风篁相信自己老对头的脑子,不会在关键时刻犯糊涂,为了一时的泄愤,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可是北地那许多人,知晓她跟戚九麓关系密切、知道孔雀坡之事的,都不在少数。
这些人里怎么可能个个脑子清醒?
而且姜览也不是傻的,他帮忙打听消息的时候,会明晃晃的摆出天子心腹的旗号?那不是等着摄政王与纪氏干掉他么!
私下窥探,那……知道的多半就是实情了……
云风篁面无表情的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喝下去——那什么,之前一直了解淳嘉擅长隐忍,故此才从纪氏手里得了机会。
但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她才知道,身边有这么个人,是多可怕!
恐怕她跟戚九麓之事,不,应该说她这一家子,甚至北地诸族的各种纠葛底细,淳嘉早就一清二楚了!
却一直若无其事的,就等着这会儿给纪氏一个惊喜。
连带给她泼一桶冷水!
清人在旁边看着自家主子脸色变幻不定,大气也不敢出,这时候见她喝茶了,方暗松口气,小心翼翼问:“那娘娘……可有对策?”
“有啊。”云风篁淡定说,“且以不变应万变就是。”
纪氏筹谋这许久都一败涂地了,她还有挣扎的余地不成?
只能坐等淳嘉从前朝那边脱开了身,看看他想怎么样了!
……这日前朝乱的跟煮开了粥似的:先是纪氏带头逼迫淳嘉当朝亲审登闻鼓事,尔后晁静幽现场反水坑纪氏,高.潮是淑妃之死惊闻内情,翼国公当场欲杀邺国公为女报仇雪恨……
虽然在诸臣的拉架以及淳嘉的圆场下,翼国公没能成功,却也将邺国公打的头破血流,让淳嘉不得不当场派人去召太医。
接下来就更热闹了:纪氏那边对此当然是不依不饶,请求重罚翼国公;而翼国公这边则是余怒未消,咆哮着要纪氏还他女儿性命——他可就这一个嫡女!
爱若性命的!
谁杀了他这女儿他跟谁全家没完!
不服来战!
淳嘉一脸悲天悯人的给翼国公拉着偏架,说着说着话题就扯到了皇嗣身上,引大家想到国朝迄今三代凤主,主持后宫时最大的特色就是,皇嗣凋敝,妃嫔暴毙……这么说下去,怕不要当场废后?!
就在心思敏锐者想到这点时,纪氏的援军却也到了。
听着母后皇太后前来的通传,淳嘉在帝座上静静坐了一瞬,方才换上温和的笑容起身迎接:“何事劳动母后前来?”
“闻说淑妃之死有着内情?”纪太后扶着皇后的手,直视着面前微微躬身的年轻帝王,她在女子里不算矮了,然而淳嘉放在男子中间也算高大,如今虽然为表谦逊孝顺弯了腰,纪太后也需要稍稍抬头才能够看到他的面孔。
母后皇太后有片刻的恍惚,是想起来八年前,不,应该是九年前了,这位天子才从扶阳郡前来时,虽然也长成了英气勃勃的少年,然而眉宇之间满是稚气,身量既没有这样的高,通身也透着手足无措的怯懦。
她那时候高踞凤座等待他的拜见,心里眼里都是满满的挑剔与看不上。
若不是她未能生下皇子,尊贵的帝位哪里是这么个乡下远房穷亲戚能够染指的?!
他连匍匐在帝座下的资格都没有!
……是什么时候,淳嘉竟成长成这样了呢?
是纪氏不够警醒,还是此人足够会装,又或者,纯粹是天意,公襄氏福祚未尽?
纪太后定了定神,开口质问,“此后宫事,何必劳陛下与满朝文武耗费辰光?将人交与哀家,带去后头问着罢!”
其实她赶过来主要是为了晁静幽倒戈一击,担心纪氏会被乘胜追击的毫无还手之力,想搅个局,至少给自家多些反应的时间。
结果才到太初宫门口,就被告诉了淑妃之事——顾不得痛恨晁氏贱婢,此刻就忙不迭的要起了人。
当然她也知道淳嘉不太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人证交给她,故此又说:“哀家跟皇后这两日都需要顾着你袁母后还有曲母后那边,这晁氏带去后宫了,且交与贤妃审查,如何?”
人只要进了后宫,不怕死不了。
太后心里这么想着,又看了眼底下犹自须发皆张的翼国公,“贤妃与晁氏虽然有旧,但听闻关系并不和睦,倒是与贞熙淑妃情同嫡亲姐妹,贞熙淑妃名下的皇子还在绚晴宫中养着,若由贤妃出面来彻查淑妃之死,想必翼国公也信得过?”
翼国公下意识的看淳嘉。
淳嘉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转身环视满地狼藉的朝堂,片刻,才缓声问:“诸爱卿以为呢?”
这后宫有毒 第七十九章 退朝!
原本乱糟糟的朝堂上顷刻之间安静下来,哪怕是反应最愚钝的臣子,这会儿也明白,皇帝这一问,与其说是问大家对于晁氏该不该交给纪太后带去后宫审问,还不如说,是在问,有多少人,站在天子这边?
早在淳嘉尚未亲政时候就支持他的保皇派自不必说,眼下只有更加坚定的支持他的。
为难的是中立派,乃至于纪氏阵营一些不甚坚定的人。
毕竟,淳嘉正年富力强不说,亲政这经年以来,也展示了他的谨慎、沉稳以及机敏,再加上此番围绕前朝后宫的争斗,料敌机先,后发制人,无一不坐实了他的明君之姿——如果说去岁这份评价还是天子自己处心积虑给经营出来的,但如今,尤其是经过了今日这一场庙堂大戏,他已经可以被问心无愧的认为,具备振兴国朝的能力。
特别是从孝宗一朝过来的臣子们,感触格外深刻。
当年,孝宗皇帝承位的年纪,跟淳嘉如今也是差不多。相比之下,淳嘉是偏远分支的庶子,尽管受到嫡母不遗余力的栽培,可跟身为神宗与太皇太后正宫嫡出子的孝宗,所得到的教诲与耳濡目染,不啻是天壤之别。
尤其孝宗可是有着公认英明的父皇,神宗皇帝的言传身教。
还有着诸多老臣的倾力支持。
最重要的是孝宗是以元配嫡长子的身份入主东宫,而后承位,真正正子嫡孙,名份大义无懈可击。
就是这样,被纪氏压的喘不过气来,连个儿子都没留下就英年早逝了。
是孝宗不够强吗?
神宗膝下就俩儿子,于情于理于私也没想过立摄政王这个庶子,自然是倾举国之力来教养孝宗成为一个合格的国君。
而孝宗皇帝公认的天资聪慧敏而好学……也许这份评价多少是看在他尊贵的身份上有着抬举。但从这位先帝留下的手稿与种种举措来看,他天资比常人终归要强上一筹的。
论品行,孝宗既不贪恋美色,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勤勤恳恳,带头节俭,以轻徭役、减赋税,藏富于民;论心胸,他驾崩前心心念念要立皇太弟,全不顾自己身后无子,只为摄政王年长,不似稚子易于操控……也真的挑不出什么毛病。
却落得那样的结局,只能说纪氏太强了。
否则,孝宗为何最终也没能传位摄政王,而是远在扶阳郡的公襄霁,接了从天而落的馅饼?
有着大义名分的孝宗,挟定北军之势还得到孝宗临终倾力栽培的摄政王,以及身为士林领袖的崔琬、执掌禁军的郑具……这些都是国朝耳熟能详的重臣,可在淳嘉亲政之前,他们皆在纪氏面前,如临大敌。
然而淳嘉从撕下伪装亲政起,迄今对上纪氏,似乎没有真正的败过?
如此比照孝宗,高下立判。
甚至很难不叫人想起来,孝宗之父,神宗皇帝陛下。
那位的登基,可不似孝宗那么轻而易举、理所当然,乃是踩着诸多兄弟子侄的尸骸上位的——他上位之后也没含糊,将曾经的对手合家都送下去陪先帝了。不然,神宗孝宗虽然子嗣稀少,神宗之父可是有着足足二十多个皇子、上百皇孙的。
神宗起初在他父皇的诸子里并不突出,非嫡非长,生母位份不算高,也不得宠,连带他也湮灭在诸子里,不受重视。
总结他的登基,无非是先韬光养晦,坐等几个或年长或母族强盛或得宠的兄弟斗到两败俱伤,隐藏幕后下阴手,本身则做出一副无心帝位、只想做个孝顺的闲散王爷的态度,深藏身与名。
等到时机成熟,才一鸣惊人,迅速丰满羽翼。
如此其父尽管还是偏爱其他皇子,不是很情愿将帝位交给他,可是大势之下,却不得不立其为东宫。
从东宫到帝位,这中间神宗为了保住储君之位,也是手段频出……那些腥风血雨史书里没有特别详细的记载,只轻描淡写的几笔,便是数十年匆匆而过。
但朝堂上此刻站着的诸臣里,不乏世代簪缨人家出身,祖上就有亲历者,又或者地位到了,自然而然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就知道了。
……其实明君之姿也还罢了,毕竟明君也分很多种的。
只是对于那些中立的、原本站在纪氏那边的臣子们来说,最可怕的莫过于,神宗那样的明君。
古往今来搞清算的帝王,似他那么干脆的、那么斩草除根的也真没几个。
淳嘉的路数实在太像他了……
而且,还有越来越像的意思。
一时间,很多人下意识的去看翼国公。
这位国公是肯定站在皇帝那边的,他出头反对了,大家跟着反对,又或者保皇派那群人再跟纪氏撕起来,让他们不需要表态就蒙混过关,嗯,至少也是争取一个缓冲,好回到家里找齐了盟友幕僚,仔细商议,好生斟酌,做出决定,可不比在这会儿被逼着站队好?
然而……
翼国公低垂眉眼,一动不动。
像是压根没听见一样。
他装聋作哑,淳嘉却没有催促他的意思,而是在其他人身上,逡巡着目光,缓声复问:“诸位卿家?”
“陛下,臣以为,这晁氏之所以能够在这里,乃是因为敲了登闻鼓的缘故。”短暂的沉默后,御史台新任的主官欧阳燕然出列,沉声说道,“故此,应该先按照敲鼓的章程,将事情了结之后,再追究淑妃娘娘之死的内情!”
“毕竟淑妃娘娘已去,早一日晚一日查清真相,都不可能使得人死复生。”
“倒是晁氏所言之事关系重大,若不尽早查清,处置相关人等,传了出去,不止定北军心寒,天下人也要怀疑,庙堂衮衮诸公,莫不都是尸位素餐之辈?!”
说着朝翼国公一拱手,歉然道,“翼国公勿怪,老夫并非轻看令爱之逝,只是事有轻重缓急。”
翼国公侧身避开半礼以示敬重,微微颔首,表示愿意妥协。
“然而淑妃娘娘之死乃晁氏片面之语。”纪氏一派的人出来反驳,没办法,不反驳不行——关于纪氏谋害戚九麓、逼迫晁静幽上京来诬告贤妃及谢氏这一件,刚刚他们已经撕过了,在皇帝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凄惨落败。
要是依了欧阳燕然的话,接下来就是直接对纪氏相关之人的处置。
虽然邺国公、海西侯还有敏阳侯这些人未曾亲自沾手,还有着脱身的余地,但子辈里,包括二侯的世子,以及若干看重的子弟、膀臂、心腹,差不多要被一网打尽!
这种损失,比之邺国公夫人去岁惨死消暑宴还要猝然突兀些。
饶是纪氏掌权多年家大业大,这么一下之后,怕也要一年半载的才能缓过来——问题是,淳嘉可能给他们这一年半载缓和的?
所以他们只能扯淑妃的事情出来拖延,“真相如何,尚未可知!若晁氏在此事上乃是栽赃陷害,可见之前指责纪氏之语,也是无稽之谈!不过是看纪氏毫无防备,存心污蔑罢了。”
“中宫迄今无子,贤妃膝下却是儿女双全,且是陛下的长子长女。”
“其桑梓中人状告后族,未必没有内情!”
“故此还请陛下将这晁氏交与母后皇太后亲审,彻查到底!”
他的盟友纷纷出列附和,都表示晁静幽合该交给纪太后带走,决计不能落在贤妃手里。
甚至还有人表示,自从贤妃入宫以来,宫中原本就不多的高位,陆续凋敝,可见这妃子不是什么善茬,甚至,命格就克后妃,要不让她效仿康婕妤,闭门不出,专心为我国朝祈福算了?
这时候就看出来家世不足的虚弱之处了:这要是说的是皇后或者洛寒衣、欧阳福履乃至于顺婕妤薛婕妤之流,早就有臣子出来反驳回去,甚至倒打一耙了!
但云风篁没有父兄在朝,甚至连个亲近的旁系亲属,都没有站在这里的。
所以尽管知道这种要求不可能被实现,可是有臣子这么慷慨激昂的提议时,却没什么人直接帮云风篁说话的。
大家的关注点还是围绕在了晁静幽该交给谁上面。
翼国公与淳嘉配合默契,这会儿根本不作声,不给那些妄图装死的人浑水摸鱼的机会。
虽然有欧阳燕然以及洛氏、殷氏的臣子出面与纪氏那边辩驳,但他们之间到底不及纪氏那边默契,一时间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而淳嘉又不时的掺合几句,逼着许多本来已经躲到人后的臣子不得不出来表态。
……最后天子听了差不多所有人的说辞后,慢条斯理的宣布:“晁氏可以交与纪母后带走,就按纪母后的意思,令贤妃彻查此事!”
“纪氏谋害定北军校尉、逼迫其妻诬告贤妃以及谢氏证据确凿,毋须质疑,着令有司议其罪与罚!”
“着太医出宫,为定北军校尉诊治,一应所费皆从内库拨用!”
“另外,诏昭武伯彻查全军上下,杜绝类似情形,以免军心不安!”
“此事由摄政王叔监督!”
帝座高踞,坐其中,可轻易将满殿臣子的神情看在眼里,喜怒不一,却不约而同的沉默。甚至,有人还暗自攥紧了拳,锥心之痛,溢于言表。
淳嘉心情愉悦的勾起唇角,轻拍扶手,徐徐起身,“退朝!”
这后宫有毒 第八十章 踏实
朝臣们恭送圣驾离开,鱼贯而退。
之后是如何的暗流汹涌与狂风骤雨且不提,纪太后神色复杂的扫了眼丹墀下的父兄诸人,默然转步跟上淳嘉——纪皇后亦然。
而偏殿里的云风篁,正自低声吩咐着雁引跟前的小内侍。
片刻后,她整理衣裙,款款出了殿门,去宫道上候着淳嘉一干人。
“贤妃在此?正好。”纪太后面无表情,扶着皇后的手,远远过来的时候并不看她,待到了近前,云风篁俯身下去行礼了,才淡声吩咐,“敲登闻鼓的那个晁氏,言及淑妃之死,这事儿,刚刚哀家同陛下商量过,由你……”
话音未落,身后骤然传来一阵惊呼!
众人诧异回首,就见一宫人飞奔而来,跪倒淳嘉跟前,惶恐禀告:“陛下,方才奴婢们引晁氏从侧门入后宫,却遭遇一甲士猝然暴起,欲杀晁氏!幸得甲士罗荀反应迅速,将之拦下,否则晁氏命危矣!”
淳嘉眼中有些微的愕然与怒色,但旋即醒悟过来,勃然作色道:“岂有此理!!!大朝之外,御寝之畔,竟也敢杀人灭口,此举眼中可还有君父否?!”
当下就问,“晁氏现下如何?”
宫人匍匐在地,颤声答:“晁氏有惊无险,仅受轻伤……然,伤在咽喉与手臂!”
云风篁迅速配合,扯着淳嘉的袖子,娇声说道:“陛下!贼人此举,用心一目了然!这是杀晁氏灭口不成,就叫她一时半会的无法细说真相,好争取机会,再行灭口之事啊!”
“朕明白!”淳嘉怒极反笑,道,“暴起甲士是谁?可查明了?!”
那宫人分明的哆嗦了下,才战战兢兢道:“是……乃是……是海西侯世子妇母家表弟,数年前受皇后娘娘举荐,戍卫御前!”
宰相门前七品官,遑论御驾左右。
御前侍卫自来就有着从宗亲贵胄世家少年子弟里挑选的习俗,一来穷文富武,这般时代,纵然太平盛世,寻常人家也难见荤腥,如此养不出健壮的体魄,且不说有没有门路习武,就是侥幸走上了这条路,没有药材肉食的配合,没有名师指点,也很难走长远;
唯有大家子弟,自来锦衣玉食,家学渊源,错非格外纨绔不着调的,稍长都会在父兄的督促下,涉猎文武,有着戍卫御前的能力,以及风仪。
二来也是这些人的富贵底气,往往系于君身,忠心上普遍有着保障。
三来就是,今世重科举。
然而殿试三年一开,每榜仅取三两百。
不是真正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还得运气好没碰上恰好不喜欢他文章风格的座师,都不免名落孙山。
如此饶是高门大户请得起名师,也不免有子弟被淘汰。
要是那种子嗣不多的,还能让父兄设法多捞几个荫封,要是那种子孙众多的,长辈们根本照顾不过来,那么选择相貌堂皇又武艺过人的放到御前做侍卫,就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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