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世闻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休子符
说罢掩月起身,忽的又停住,视线落在风银身上。
季风心道不好。
“洛商,,,”他喊道,声音却传不远。
掩月声音低低的响起:“任务失败了,要及时止损。”
话落掩月夺过乌月剑,走向银池边缘的石阶,石阶下有一块方形地砖比之周遭稍稍凹陷,中间有一道一指宽的缝隙。
“下去洗个澡吧。”
掩月提剑插进了缝隙中,随即拎起昆莫离开。
银池的机关被按下,霎时中央的石台破碎倾塌,滚滚沉入池中,风银脚尖一点,借力跃起,却觉身体十分沉重,银池像是不甘沉覆,要拉他同归于尽般,将他往下面吸。
风银的身躯几乎是瞬间往下倾落。
“风银!”季风呼吸收紧,按在地上的手抓出了血,猛地跃起身要往银池扑过去,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躲开了渐溅过来的银池水。
“风儿。”
季之庭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
“放开!”季风死命挣扎却是挣不脱,眼睁睁看着风银被池底的力量往下拖。
千钧一发之际,昆莫猛然爆发出一股怪力,挣开了掩月的束缚,飞身一跃至银池上空,一把推开风银,代替他被银池的吸附力锁住用力往下拉。
“昆莫,不,,,”
风银眼见昆莫义无反顾的朝他跃来,却阻拦不得,他一掌被推开,看见那个代替他被吞噬的小男孩,惊恐的神色中夹杂了一丝愧色,喉咙间几不可闻的发出艰涩的声音:“洵舟哥哥,,,对不起。”
几乎是瞬间,昆莫被灰白色的水淹没殆尽,水面发出腐蚀性的嘶嘶声,池面不断地冒出蓝色的光芒,俨然一场分食灵力的盛宴。
“昆莫!”风银难以置信,不管不顾的要冲向银池,被扑上来的季风一把从后面抱住。
“已经来不及了。”季风死命拦住风银。
银池中,昆莫最后留在外面的指间也被吞没,只留沸腾的水珠餍足的狂舞。
洛商按着冥影,咬牙盯着掩月离开的方向:“可恶,竟然做的这般绝。”
“为什么。”风银声音低沉暗哑,定定的望着沸腾的银池,眉头好像挂了雪,冰寒刺目。
季风跪在他身前,遮住银池的画面,无力的手臂被他强行抬起,微微发着颤将风银的脑袋环裹在自己怀里。
“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昆莫是他除了游心和闻人羽之外,找到的第二个阆风人,这个还不及他肩膀高的小孩子,就在刚刚还将他骗了进来,却在最后用自己的命换了他的命。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林间,昆莫用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声音和语气,说了这样的话。
到底为什么,到底他们做错了什么?
银池还在不停的溅射水花,季风紧圈着风银,在两人周围升起了一道金色的灵流,如初生的嫩芽逐渐抽长,结成一片透明的光墙,将两人包裹在内,撑起一方无恙。
季风发现,若木之花虽然没有解封,却好像与他融为一体,会及时应他召唤,只要付出代价便借与他力量。
季之庭看着季风,无声的叹了口气,却也并不阻拦,将九骨钦墨召回,重新组成了一把扇子,蓄力一挥,刹那间,银池旁崩破的石块被厉风卷起尽数砸进银池,将银池填平。
惘世闻风 别过
乌泱泱御剑而来的修士纷纷落下,看着这混乱的一面,一人道:“后山妖邪异动,各派出两人,随我去镇压。”
话落十数名修士纷纷站出,利落的虽发话者奔往后山。
一声雷鸣,雨哗啦啦的倾洒下来,迫不及待的要清扫这里不堪的一切。
季之庭又捏了捏钦墨,钦墨的骨节又自动架起了伞骨,骨间生出细丝,联结成了一把伞,修长的手指捏着墨青骨伞,翩然立在雨中。
“小叔叔。”洛商眼睛发亮,朝季之庭喊道,拉着堂子枫自觉的凑到季之庭伞下。
“洛洛宝贝。”季之庭眉眼含笑点了点洛商的头,眼中风流不自控的流露。
堂子枫合手向季之庭行了个礼。
比之季之庭这边的雨中风雅,闻异动苍茫赶来的修士就略显狼狈了,雨中他们毫无遮挡,发丝也散乱的贴在脸上,落汤鸡似的凑过来与季之庭这方行礼。
“季掌门。”
洛商手抵在嘴边,小声对堂子枫道:“这下麻烦了,所有人都要知道季风揣着天锁若木之花了,以后还得我费力保护他。”
季之庭点头,方才银池动静闹这么大,季之庭本就不指望能够掩盖过去,况且他与季风的计划里,便没打算要一直隐瞒这件事。
一修士被那道金光吸引,肃然道:“若木之花。”
“消失十二年的阆风至宝,天锁若木之花,竟然在,,,”
众修士眼神各异,目不转睛的看着季风。
若木之花的结界将暴雨屏蔽在外,季风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的颤抖,一阵抽搐感从心底涌上来,心像是在承受鞭刑。
他所认识的阆风少君风银,初见便那般缥缈孤绝,离开故土,离开亲人十二年,要被迫永远铭记着灭族的仇恨与屈辱,背着世人的妒恨与声伐,苟且般地躲在脱离世外的雪山深处,被无尽的冰雪包裹,血肉之躯都熬得没有温度,带着幼年落下的病根,逼迫自己走进这个在身在心都不适合他的世界。亲眼见到,亲耳听到,这个世界如何容不下他。
他太想对他说,不要怕,有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可话到嘴边,却停住了。
原本在风陵渡的客栈他还决定要与天斗一斗,他要倾尽所有去赌一赌,堵他不会亲手造成那个最坏的结局,但他现在没把握了,他自己能感觉到,方才若木之花被银池刺激,强行爆发出力量已经要了他半条命,再也不敢说这句话,自己都保证不了的承诺,何苦如此再三折磨。转而只是轻轻拍了拍风银的背。
风银紧拽着季风衣衫的一角,捏得骨节发白,许久,他才像是清醒过来一般,缓缓抬起头,撞进季风两眼的深海里。
季风不断的将若木之花的灵力往风银体内输送,见他抬起头,神情急切话语却极尽轻和地问:“好些了吗?”
季风定定的看着面前那张绝美的脸,流恋那抹黑曜石的明亮,忽然心里像是什么被抽走了。
风银的一双眼底仿佛包含了百种难以言明的情绪,炙热又寒凉,柔软又无望。最后,风银轻轻的推开季风的手,心绪百转千回落口霎时归于平静:“你不必这么做。”
季风跟着起身,顺着风银的视线看向被石头埋住的银池的位置,良久风银艰难的转身,看了看洛商,最后视线落在季风身上。
“我该走了。”
季风心跳漏了一拍,怔怔的不知道如何反应。
好生奇怪,在此之前风银不是没想过离开,甚至在南屏城还欲不辞而别,最后都还是留了下来。他大可以像在风陵渡客栈的房间里一样,将他锁住强行留在身边,可此时此刻,他就好像不会说话了一般,往日花言巧语死缠烂打一去无踪。
因为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留不住。
风银召回九霄,合手倾身:“就此别过。”
大雨滂沱,将风银的声音淹没的几不可闻,但季风却恍若世间只有这道声音,看着风银转身踏出若木之花的结界再跨入雨中,统共不过眨眼间,他却仿佛时间已经蹉跎了许久,待到他整个回过神来,全身都被淋湿了,若木之花的结界早结在风银离开的那一瞬间跟着消失。
风雨如晦,搅的树叶翻飞,鬼兰折枝,
搅得人心神不宁。
“没有了。”一个散修提高音量,才能让周围的人听清:“若木之花的气息又消失了,怎么回事?”
“没有消失,在季小公子身上。”
“赤乌凰异动,如今天锁也现世了,看来天垣,要乱了。”挤在一处抬手遮雨的散修讨论着,声音被大雨淹没。
“师,,,”洛商定定看着风银远去,从方才过来时他心中就对他这个白捡来的小师父抱有疑问,但看这个情势,怕是不适合上前问个清楚。
季风还痴痴的站在原地,任雨水流进眼睛,流进衣领,带走属于那个人最后余温。
驻守风陵渡的修士上前一步,对季之庭拱手,单刀直入:“季掌门,在场众人方才都看到了,贵门少主季风动用天锁若木之花控制了数十只妖兽,虽不知季小公子是如何找到若木之花的,但若木之花本属西境至宝,亦灵亦邪,就这般放任它流落在外,始终是个威胁,该当如何处置,烦请季掌门给个交代。”
洛商虽然恨阆风人,但对于修界众人对于阆风之物心口不一的十分嗤之以鼻:“你们也知道是阆风的东西,大家不是默认无主之物得知为主吗?怎么到了若木之花这里,就要给个交代了?”
那修士身着白焰纹的修袍,眉眼锋利,无视洛商话中的刺,道:“此事非同小可,十二年前的大乱重创修界,至今都有许多门派青黄不接,魔物之首赤乌凰如今也出现异动,唯一能将之制服的灵器若木之花现世,其动向关乎整个天垣的安危,自然不能一概而论。况且我们都知道季小公子情况特殊,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被若木之花反噬,或者不被有心之人利用。以我等所见,最好的办法是将之送去天目台,召集修界众门派,一同商议,公正处置。”
洛商十分不爽他的用词,俊秀的眉毛怒然拧起:“你说去就去啊,凭什么?”
修士站的笔直:“洛少阁主应当知道其中的利害。”
洛商握着冥影的手紧了紧,忽然季之庭轻笑出声,睨了眼那修士,道:“青州白门二弟子墨晖,你家老爷子不是跟我时风门老死不相往来吗?”
墨晖义正言辞:“事关重大,当暂放私人恩怨。”
众修士附和:“是了季掌门,墨晖公子说不错,如今天垣各处的妖邪都开始蠢蠢欲动,夜间侵扰百姓的事越来越多,皆是因赤乌凰异动而起,找到若木之花乃是当务之急。此时恰好在季小公子身上,我们的确应当联合起来商议一个对策。况且时风门坐镇临夏城,守卫一方太平,季掌门于情于理也应当站出来,护百姓安危啊。”
季之庭轻握着骨伞听他们在雨中慷慨陈词,见他们说完齐齐看向自己,半晌才悠悠开口道:“说的在情在理,在场众位都是天垣各大名门的代表,正好我们来捋一捋。”
季之庭视线看了看季风失魂落魄的抬手欲抓胸口的某个东西,抓了个空,又失魂落魄的垂下了手,叹了口气,道:“天锁若木之花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或者任何一个门派,如今遽然出世,又关系天下安危,我们自当公正处置,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找到赤乌凰吗?都在说赤乌凰异动,可它在哪儿呢?在场可有人知道?”
“我等自是不知。”
“既如此,最大的隐患当是赤乌凰,它藏在哪里,为何没有若木之花的封印还能沉寂十二年,背后是否有人将之控制住了,他们有何目的。”
季之庭声音带着一种磁性,此时被雨浸湿更是有一种自带湿意的风流,隔着层层雨墙他的声音也不徐不疾,高低适中:“这些,才是当务之急。”
话落众人面面相觑。
季之庭继续道:“危燕三星门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大家心里多少有数,即便是要公论,也必得是在修界所有人都到场的情况下,如今若木之花的封印还未解除,落在谁手里都只是块黯然失色的石头,我的小侄儿既被若木之花选中,那么也非他不可解除封印。众位现在应该做的应该是回禀你们的掌门,做好准备,找到赤乌凰的线索,顺便思量思量,十二年前的旧事,是不是也将会被一并被翻出来,算算账。”
季之庭此话一出,众修士立即反应过来。
“季掌门是说,近来这一连串的事,很可能有阆风余孽在背后推动?”
“我可没这么说。”季之庭耸耸肩。
那些修士像是没听到,陷在自己的惊忧里:“很有道理,当年镜海大祭司游心从天目台逃出,可是将阆风少君也带走了啊。别人不知,我们还不知道吗?这个祸患可留的不小。”
墨晖一言不发立在原地,眉头稍稍的皱了起来。
雨分明惊天动地地下,却还是遮不住众人的声音,尽数落在季风耳朵里。
季风僵冷的身子动自动,木然转身,眼神冰寒,众人一下子噤了声。
所有人都看着季风迈着缓慢沉重的步子走过来,越走越近,分明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但他们却好像都感受到了一股无声的威胁。
随后季风越过众人,离开了俞氏。
不知道是谁松了口气,墨晖最终道:“季掌门说的是,我等这就派人回去禀明今日一事,告辞。”
惘世闻风 印记
季之庭的骨伞不大,但好似有形之末还有无形的遮挡,完好的将三人包裹,隔绝雨丝风片。
堂子枫看了走在前面的季风,担忧道:“我们,真的不要让季兄也过来一道打伞吗?”
季之庭弯弯眼睛:“心都湿了,还在乎衣服湿不湿吗?”
洛商自然而然的认为季之庭是习惯性的调侃侄儿,没去在意他话里的意思,道:“我们只有一把伞,多一个人就站不下了,让他淋嘛。”
堂子枫还是觉得不妥,道:“雨这么大,容易生病的。”
洛商挥挥手:“担心什么,季风他有七八年没生过病了,只是淋个雨而已,比这更作死的事他都干过不少,不也还是健健康康的活到了现在吗?是吧小叔叔。”
季之庭悠悠道:“小叔叔不回答这个问题,小叔叔回答了就不是称职的小叔叔。”
堂子枫看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坑兄弟侄儿,无奈的很:“可季兄他方才在俞氏,,,”
季风觉得后面三人聒噪的很,便加快速度,循着记忆往风陵渡的金露酒楼走。
雨水落在眼睛里涩的他眯起了眼,他抬头看了看那块牌匾,或许已经换新过了,但依旧和十二年前一样,惹眼的刻着四个狂草大字—金露酒楼,生怕人家认识似的。
酒楼名字的来由他倒是听季之庭讲起过,这里的两个老板一个喜好风雅,一个一心经商,在给酒楼取名时,喜好风雅的老板想取意“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叫相逢酒楼,但另一个觉得文绉绉的不招财运,两人争吵了好几天,最后各退一步,保留了这句诗的取意,但一定要叫金露,于是风陵渡最大的酒楼便有了这个名字。
金风玉露一相逢,,,
下着暴雨,街上行人不多,狂草牌匾下,季风抬手揪着胸前的衣襟,猝然呼吸一滞,喉咙传来一股血腥味,随即哽出一口血,嫣红的血珠从嘴角溢出,滴滴落在地上,瞬间被雨水冲淡。
季风强撑着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也没能跨进酒楼的门槛,猝然倒在了地上。
“季兄。”堂子枫喊了一声。
“糟了糟了,我给忘了这茬了。”洛商忙冲出骨伞,把人给抚进了酒楼。
酒楼房间,堂子枫侧身坐在床沿,二指在季风脉搏上按了按,又点在季风额心,闭目探诊。
“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他也真是不要命了,明知那不是他能驾驭的东西,偏搞出那么大动静。师父遇险我也急啊,他就不能等我来了再想办法吗。就这么丢了半条命,以后还死在我前边,,,”洛商瞪了瞪床上看不见也听不见的人,兀自嗔责。
他就那么几个朋友,一个短命,一个寒症,还有一个,,,洛商看了堂子枫一眼,叹了口气。
还好还有一个正常的。
季之庭大概明白了,皱眉道:“先前我以为只要弄清他和若木之花的联系,便能寻得一个两全的法子解除封印,如今看来,已非他可以掌控,他和若木之花,怕是只能存在一个。”
话落,堂子枫眼睫一动,倏的睁开眼。
“怎么样了?你就直说,他这样还能活几年。”洛商问。
堂子枫神色凝重:“先前在西水段山洞,季兄也被若木之花的力量所伤,但这次,好像哪里不一样。”
季之庭没见过堂子枫,但知道他和季风洛商此行一直同路,看他为季风探诊的手法,一眼就能看明白他在医术不浅。
“何处不同?”季之庭问。
堂子枫收回按在季风眉心的手,又往下移了移,拉开季风的眼皮,抬起另一只手轻轻一挥,在季风面上结了一曾术法。
“你们看。”
堂子枫双指轻轻的撑开季风眼睛,透着这层术法,可以清晰的看到季风眼睛里那抹忽隐忽现的深红色流光。
“他的虹膜边缘结了一层印记,远看只能看到一圈细微的红色。”
“这是什么?”洛商问。
季之庭看清了那圈印记,便明白过来,道:“时风门所修之元灵术,是修炼一种将己身与外界建立联系的通道。人眉心之处,与外界相连,如同人的第三只眼,元灵术的印记便是结在眉心,修有所成能贯通无限识海,召应四方之气。”
“可这跟他眼睛上的红圈有什么关系?”洛商不解。
堂子枫点头道:“我对元灵术了解不多,只知道元灵印记远看是一抹细窄的红光,但实际上纹路复杂,就跟季兄眼睛上这一圈一样。”
洛商顿了顿,随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季风眼睛上的红圈圈就是元灵印记,只不过长歪了?”
堂子枫点头:“嗯。”
洛商音量不自觉的提高:“那这么说,他灵脉阻塞的问题好了?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堂子枫垂了垂眼:“算是在逐渐恢复吧。”
洛商一拍手,眼睛冒光:“那太好了,只要他别再像今天这样乱来,以后慢慢解除若木之花的封印,灵脉就会渐渐恢复,他终于不再是个废人,以后就能毫无顾忌的揍他,他也没理由再说我欺负他了。”
见两人都不言语,甚至面色称不上好看,洛商问:“怎么了?你们怎么这个表情?难道印记长歪了,会有什么别的问题?”
堂子枫犹豫的开口:“季兄的灵脉和若木之花的封印连在一起,若能解除封印,他的灵脉自会恢复,但,但,,,”
洛商着急:“但什么啊,你这是又犯结巴了还是有什么不好说的?”
“但前提是他能够活下来。”季之庭摇着骨扇,眼睛落在季风心口处,面色不似平时那般淡然。
季风浑身难受,听着周围吵吵嚷嚷的不悦的睁开眼,数了数面前的三个人,又不悦的闭了眼,闷声道:“干嘛啊,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一下。”
门被推开了,应如是携卷着冷气走了进来。
“掌门。”
应如是看了眼双眼紧闭的季风,道:“师弟,你醒了。”
季风在心里长叹,清净不了了。
洛商见应如是来了,热情的扬声喊道:“准姐夫,我以为你没来呢。”
洛商跟时风门混的熟,虽不知自家姐姐对这个仰慕者是何意,但不妨碍他私下偏向他,姐夫叫不得,加个准字表态还是可以的。
应如是被叫的眼睛胡乱的闪了闪,道:“别,别这么叫。”
“准姐夫,你面皮这么薄,怎么追我姐啊,这一点你就得好好跟季风学学,脸么,往兜里一揣,管人家乐不乐意先上就是了,当然我不是怂恿你去怎么我姐姐啊,你懂我意思的。”洛商眼神贱兮兮的,抬起胳膊戳了戳应如是。
季风心烦意乱,听得这话牙痒痒,他翻过身对洛商勾了勾手,道:“洛洛,你过来。”
洛商警惕地上前,抱臂扬首道:“干嘛?我说错了吗?”
“过来嘛!”
洛商狐疑的凑上去,猛地被季风一个剪刀腿夹住脖子,脑袋栽在床上滚了一圈。
季风膝盖抵着洛商胸口,拿过枕头狠狠的捂在洛商脑袋上。
洛商四肢挣扎着,闷闷发声反抗:“唔,唔,,季翁,你,啊爷的,给我起开,,,”
季风死按着洛商,恶声恶气道:“你是鹦鹉吗,叽叽喳喳的吵死了,嘴巴闲不下来我给你堵上!”
堂子枫看两人打闹,捂嘴笑了笑。
应如是也笑了笑,转身看向季之庭:“掌门,我带人搜寻了北郊,没找到余前辈。”
季之庭点点头:“罢了,该说的都已说与风儿,再追问也无益,她若不愿,便别再去打扰了吧。”
应如是颔首。
季风打闹一番身体回了劲,一脚踢开洛商,径自坐起了身。
“对了,我想起个事。”季风摸着下巴。
“怎么了师弟?”
季风狐疑的目光在季之庭和应如是身上来来回回,道:“在西水段我给你们发了信号,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来?”
应如是挠挠头:“啊,那个啊,师弟,我们是收到了你用小蜜蜂传回来的信息,本来掌门是要亲自过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时风门外突然围了许多人,说是要来求亲。”
闻言季风后背一僵。
不好,是那个招亲文书。
“求亲?向谁求亲?”洛商好奇地眨眨眼。
应如是看了看季之庭,不确定的继续道:“向,,,向掌门求亲,男男女女都有,不知道他们突然怎么了,连着好几天山门外都被赌着,掌门这才未及时过去。”
“有这等事?”洛商兴致勃勃的问:“临夏城里那些待字闺中的姑娘可是肖想小叔叔好久了,小叔叔可有没有看的上眼的?”
季之庭轻轻的敲了敲洛商脑袋:“说什么呢,没大没小,我可没有这等兴致。”
应如是看了看季风道:“后来我才查到,临夏城告示栏贴着一张求亲文书,落款是掌门亲印,也难怪会突然来这么多人,不知道是谁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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