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世闻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休子符
老包嚼了嚼瓜子,把说书先生那句关键话听完了,才道:“信不信么,对我来说无所谓,临夏是时风门坐镇的,我们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的在这儿听闲书,那都是蒙时风门庇护,我听闻季掌门是站在阆风这一边的,那不就简单了,时风门信谁,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就跟着信谁。”
尹不醉只是笑,道:“天下群魔,蠢蠢欲动,临夏混进了不少东西啊,是人面鬼还是鬼面人,谁说的清,南屏城避世多年也免不了灾祸,临夏又能太平几时哦。”
老包不满地看了看他:“你这老头,怎么讲个八卦也要打机锋,什么鬼啊人,什么南屏城?”
尹不醉道:“不太平呐,妖怪吃人人怀鬼胎,为什么没动静,若木之花,还没找到呐。”
说话间目光直直往上落在一个蒙眼少年身上,座间首睿也看了一眼那个方向,老板走了过来,知道他是时风门人,恭敬道:“公子,季小公子就在楼上雅座呢,您找他,我给您去吱一声儿?”
首睿将茶饮尽,说:“巡职,不必打扰少主,告辞了。”
老板连声应着,道:“公子辛苦啦。”
话世轩一阵敲板声,一阵哄闹声,众人吃着酒聊着天,也没漏了说书人哪句关键话儿,不时地要叹几声哄几句。
楼上雅间薄纱帘后,穿深色衣衫的少年屈腿坐着,腰间挂了一只白玉短笛,一把银锁,右手捏着酒杯随意地搭在右腿上,往上,一条黑布蒙着眼,轮廓流畅清晰,薄唇上沾着酒液微微湿润,脸上几分苍白色,无端醉人。
季风看不见,索性将眼睛蒙上,无限识海反倒会让他注意到用眼睛看会轻易忽略的东西。
两个月了,他和风银的话本出了新章,但他自己倒兴致缺缺,只一味饮着酒,神思不在此,倒是沈青崖听得专注,不时还要点评几句,听到关键处他还要惊讶地回过头问季风本人这是不是真事。
季风回得都不甚认真,他思绪乱的很,都说临夏太平,那不过是因为麻烦只找季风一人。
风银自那日走后再也没回来,他在周围找了很久,也等了很久,南屏城公墓都建好了,城中禁制也再次加强,他才回了临夏,洛商至今也不见踪影,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自他回来后,临夏混进了不少人人鬼鬼,季之庭一面要寻赤乌凰,一面加派更多人巡防城内外,还要派人看着他这个移动的若木之花,其实临夏已经算不得安稳了,都只是表象。
季风哪儿也去不了,只得在城内转转,发榜告示天下来城中人寻飞花宾主风银踪迹,他总出来晃悠也是因为这个。
季风抬起没拿酒杯那只手,怔怔地看着手腕上,空空如也,那日风银走后天黑未归,季风便想顺着红线去找他,却发现红线被隐去了,这红线虽不死不断,但只要其中有一个人刻意隐去,另一端便看不见此线。
他魂不守舍的仰头饮尽杯中的浊酒。
洵舟,你就这么不想让我找到你?
耳朵一动,老板端着酒壶轻轻踏着木地板上来了,停在帘后问:“季小公子,给您添酒来啦。”
季风唇线轻合着,未曾开口,抬手挥了挥,老板进来,放了酒,说:“季小公子,楼下有一修士向我寻你,说有重要的事找,让我带个话。”
季风声音沉沉的,道:“何事?”
老板笑道:“为那皎玉榜中第二人之事。”
眉峰一动,季风说:“请他上来。”
老板退出去,不久后有一个修士上来,正是陈璋,陈璋合手行礼:“季少主。”
季风听声,道:“陈璋?”
陈璋道:“季少主还记得我,数月前曾与季少主西水段同行,没认出少主,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季风道:“不必如此拘束,你今日找我,可是有他的消息?”
陈璋笑道:“若不是如此,也不敢上来打扰。”
季风听他的语气,明白了,放下酒杯道:“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陈璋推手:“哎哟不敢不敢,那日在西水段石洞中,幸得季少主与风公子相救,我才得以活到现在,如今天下人都在找风银少君,我也是偶然得到一些消息,又听得季少主也在找,便特地来告诉少主了。”
如今风银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找他的人自然不必找自己的人少,季风道:“在哪里?”
陈璋说:“就在城外,少主可愿往一去?”
季风心中生疑:“城外?”
季之庭严令他不许再出城给他找麻烦,况且他若木之花在身,城内守得严没人敢贸然动手,城外等着他自投罗网的可不少。
陈璋笃定道:“是。”
季风又问:“消息可靠吗?你是听谁说的?可曾亲眼见过?”
陈璋一敛眼色,道:“实不相瞒,我不曾见过,是一道友在城外十里亭拾得一物与风银少君有关,知少主悬赏求信,又知我曾与少主有过几面之缘,便托我来送信。”
季风忙问:“是何物?”
陈璋从怀里摸出一物递给他,道:“此乃阆风山下独有灵石蓝幽玉,世上除了阆风人,怕是没有人有这个,大有可能是阆风少君遗落之物。”
“风吟。”季风接过这块他亲手挂在风吟脖子上的吊坠,口中喃喃。
“带我去。”
季风拿起桌上的骨扇,起身掀帘与陈璋离开了话世轩,尹不醉也跟着起身,招呼老包道:“人走了人走了,跟上去。”
老包愣了愣,“谁走了?跟哪儿去?”
尹不醉回头看他,见他瓜子皮还黏在嘴角呢,嫌弃地皱眉:“吃你的瓜子,让开。”
老包:“嘿这老头,怪叟的。”
十里亭外,十几人聚在一起,为首的是首睿,首睿道:“我不便留在这里,待你们抓住他,再通知我,注意隐匿气息,别让他提前察觉异样。”
说罢便走了,一吊梢眼睨了睨他的身影,待他完全离开才嗤了一声,道:“出卖同门师兄弟,还是自己少主,他倒知道心虚了。”
众人道:“他走了,咱们可以么?”
吊梢眼道:“怕什么?你不知道时风门少主是个废物么,再说这次咱们准备这么充足,他只要敢一个人来,必然逃不了,去,埋伏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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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少主,就在前面了。”
陈璋领着季风走到十里亭外,周遭安静得可怕,越发觉得古怪,便晃了晃腰间的银锁,一抹青魂飘出,沈青崖在四周探了一圈回来说:“有埋伏,小心你身边的人。”
季风停下脚步,冷声道:“这块吊坠当真是掉在这里的?”
陈璋也停下,背对着他诡笑:“千真、万确!”
话音未落猛然转身冲季风撒了什么,季风眼疾手快打开扇子一挥还给他,陈璋忙捂住口鼻,接着退后几步,大喊:“放箭。”
立时,四面八方箭矢破风而来,伴随着阵阵金属摩擦声,几支箭矢连着铁链射向季风,季风闻声躲开几□□箭矢扎进土里,铁链就交叉拦在他身前,接着几十支箭鱼贯而出,季风用扇子挡弹在了树上地上,连连后退,识海里,无数根铁链将他围绕,这样下去对他不利。
又被连发箭逼得节节后退,忽然脚上踩到一个东西,心道不好,陈璋大喊:“拉。”
立时季风右脚被绳子勒紧了一拉,急速往上吊,季风紧抿着唇,腰部发力挥扇斩断绳索,空中一个旋身落在地上。
沈青崖提醒:“后面。”
季风一转身,一条黑链子咬上他的手腕,绳子末端吊梢眼狞笑着靠拢,风声一动,另一只手也被缠上,两边黑衣人一拉,吊起了他的双手。
季风唤道:“钦墨。”
话落骨扇凌空一分为二,成了两把十字刃,飞旋着斩断了铁链,陈璋大喊:“一起上。”
十几个黑衣人从林间一齐飞身而出,将季风团团围住。
几百米外的树上,尹不醉蹲着摸了摸胡子,啧啧道:“这小子,真是没长进,十几个人都对付不了。”
黑衣人横剑一斩,季风应声躲开,却不妨被击落了身上的蓝幽玉吊坠,季风一分神,浑身上下都被缠上了铁链,逐渐收紧,手脚动弹不得,他顾不得这些,识海不断地搜寻吊坠落到哪儿了,一时没找到,心里一乱,膝弯被人一敲,半跪在地。
众人围上来大笑,吊梢眼骂道:“废物,就着还时风门少主,时风门是没人了么,哈哈哈哈哈,不堪一击。”
季风根本不理他,继续找吊坠,吊梢眼怒了:“还无视我?老子现在就杀了你,看你还敢跟我傲,时风门又怎样,等老子那道若木之花,天下都要对我俯首称臣。”
刚要动手被人拦住,道:“这里离临夏不远,不可在这里动手,万一若木之花动静太大,引来时风门人,咱们都得完。”
陈璋道:“就是,你急什么,人家什么身份,凭什么理你,你现在不平衡个什么劲?等事成之后,你想怎样怎样,先去通知那个人,把人带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再动手。”
吊梢眼眼里不甘没消下去,又不敢真的动手,愤愤道:“还蒙着眼,这是瞎了?活该,遮条布做什么,让老子看看皎玉榜第三没了眼睛长什么样。”
说着就要去取他的布条,被陈璋拦住:“不可。”
吊梢眼怒了,一把甩开他的手道:“干什么,老子现在不能杀他,取个眼罩都不行?难不成你真跟他处出感情来了?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身份,人家把你当回事么?”
陈璋咬了咬牙,道:“我听人说,时风门少主的元灵印记就在眼睛里,又古怪的很,想死你就摘,千万别连累我们。”
闻言吊梢眼收回手,虽说修界不甚了解时风门的元灵修法,但不影响他知道但凡修出元灵印记的人都是惹不得的,讪讪说:“不是说时风门少主是个废物么,怎么可能有元灵印记?”
陈璋说:“不管有没有,人都抓到了,别多生事端,把人绑好,赶紧带走。”
吊梢眼撇撇嘴,正要去打晕季风,刚举起手就被一道利风削断了手臂,和着鲜血飞出,吊梢眼剧痛得大叫,不仅是他,十几个黑衣人全都被那股力道震开,生生把地面砸出一排坑。
“啊,我的手!!!”
“谁?”
“大哥,难不成我们被时风门的人发现了?”
季风也是一惊,他本来正要自己出手,就被这个动静震了震,侧耳皱眉,
不是时风门人,好强的灵力,心里忽然升起一个猜测,心跳加快几分。
一群人爬起来慌忙就里四处张望,“是谁?出来!”
东北方向,树叶一阵轻响,众人敏锐的看过去,一个白衣蓝眼少年轻踏枝叶,负手而来,周遭如同骤雪急下,冰冷几度。
风银落在地上,枝叶没发出一点声响,他眸光一闪,注意到地上的蓝幽玉吊坠,伸手一招,吊坠就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捻了捻玉坠,质感冰凉细滑,薄唇动了动,声音低沉:“这块玉坠的主人,是谁?”
季风心里一动。
那吊梢眼疼得满眼血丝迸发,看见风银那一刻被恨意冲昏了头,大喊:“抓住他。”
一群人听号令跟着一拥而上,陈璋看清是风银,看着他们不知死活的冲上去骂了句蠢货,混在人群中往后挪,趁他们一拥而上连忙逃走。
风银头也不抬,眼神一凛,那群人才将站起来没走几步,便忽然整个身体狰狞扭曲起来,骨骼咔咔作响,个个目眦欲裂,哀嚎一片,鲜血从七窍流出,不多时便倒在地上不说话了,肢体变形,异常惊悚血腥。
季风也被这残忍的手段一惊。
“啊,救命啊!!!”陈璋边跑边回头,那日在西水段山洞的恐惧爬遍全身,没命地跑,跑着跑着两脚悬空,他被风银吊了起来。
陈璋没命的求饶:“风公子,不,少君,少君别杀我,我什么都没做,我没动他一根手指头,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风银抬脚缓缓往前走了两步,举了举手中的吊坠,重复:“这块玉坠的主人,是谁?”
陈璋正想说坠子的主人不是你吗,看着风银那双冷漠的双眼脑筋飞转,指着半跪在地的季风道:“是他的,坠子的主人是他,少君饶命啊。”
风银目光看向季风,果真将陈璋放了下来。
陈璋重重地砸在地上,口中哆嗦地说着谢少君不杀之恩,一面撑起身疯狂逃离。
风银缓步走进季风,轻轻抬手对着陈璋的方向一挥,陈璋登时扑倒在地,咽了气。
季风抬头望向靠近自己的人,唤了声:“洵舟?”
风银闻声皱了皱眉,季风又道:“洵舟,你回来了?”
季风身上还缠着锁链,手一动跟着发出声响,风银又看了看吊坠,问:“你就是吊坠的主人?”
季风一愣,从刚才他就觉得风银哪里不对劲,“洵舟,你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吗?”
风银目光里一瞬间闪过什么东西,却难以捕捉住,于是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看着季风的脸,脑海里回想起游心跟他说的话。
“找到这个坠子的主人,杀了他,取出若木之花。”
风银看着这块碧蓝色的吊坠,莫名觉得熟悉,却又不解:“主人?蓝幽玉只有阆风才有,他的主人会是谁?师伯要我杀谁?”
况且这块坠子本是在他身上挂着,如果主人另有其人,那么他和那人又是什么关系?
当时游心没给他解释太多,只告诉他这个人必须要杀,否则便拿不到若木之花,于他们之后的计划无益。所以他便故意将这坠子遗落在地,等着人捡起然后跟着他,帮他寻找出坠子真正的主人。
但他为什么看到这个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蒙着双眼看不见,却唤他洵舟,世上没几个人知道他这个名字了,他不是阆风人,为何也这么叫他。
而且他的名字从这个人口中说出,莫名让他难过。
但是师命不可违,风银弯下腰,将手轻放在季风胸口探了探,的确是有若木之花的灵息,那便没错了。
季风感觉到风银的手落在他胸口位置,怔了怔,道:“洵舟,你——唔。”
撕裂之感从心口扩散开来,他感到有一股力量正在从疼痛来源的位置迅速流失。
风银举剑刺进季风心口不到两寸处,便刺不进去了,他说不上来,只觉得自己意识深处有一股力量在疯狂的阻拦他,告诉他不能杀他,不能杀他,他冰蓝的眸子注视着季风渐渐被鲜血加深的衣襟,握剑的手逐渐不稳了。
他的头忽然疼了起来,后退了一步,忽然又上前,径直取下季风眼睛上的黑布条,季风的眉紧拧着,布条下,眼底是一抹暗红色,夹杂着让他呼吸一滞的悲伤。
“你是谁?”风银声音变了变:“我以前认识你吗?”
季风直直的看着风银,尽管他什么都看不见,眼里的痛意依旧被水淹没。
风银:“为何你的眼神这么难过,我的心,又为何这么疼?”
九霄剑本是血魂铸就的剑,即便只没入皮肤不到两寸,对人造成的伤害也是不可磨灭的了。
季风抬手捂着胸口,没有躲开,而是撑起身体往前,一把搂过风银的肩膀,将他紧紧抱住。
风银连忙抽出九霄剑,愣愣地由他抱着,心里疼到呼吸都痛了,但就是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他视线错乱不知该往何处看,忽然就看见自己手腕上有一根红线,而红线的另一端,就连着抱着他的这个人。
而这根红线颜色正在渐渐变淡,抱着他的这个人呼吸也越发微弱,他开始慌了,猛然抬手按在他背上,疯狂地给他输送灵力。
季风趴在他肩上,嘴唇已经苍白,在风银也搂住他的那一刻,他嘴角牵起一抹笑,随即闭上了眼。
惘世闻风 明镜
风银坐在床榻边,看着季风的脸发愣,床上人呼吸平稳,脸色依旧苍白,但不似之前在十里亭那般毫无血色了,胸口随着呼吸缓缓起伏,风银的视线往下移,落在季风光滑的锁骨上,又往下,看到了那朵嫣红的海棠花,上面挂着一条短小平整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风银看着那朵海棠花,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又升起杀欲,抬起的手缓缓移到印记位置,逐渐收拢了力,
若木之花就在他的心脉里扎根,剖开他的心,便能取出若木之花。
那只手不知在印记上方悬了多久,直到季风睫毛轻轻颤了颤,有些干燥的嘴唇动了动,风银才回过神来一般收回了手。
“洵舟……”季风低低地唤道。
还未睁眼,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外面的光线刺激,皱了皱眉,然后猛然坐起身,双手慌乱的寻找什么,很快抓住了风银的手,季风才放下心来,舒了口气。
“还好,你还没离开。”季风自言自语一般念道。
风银看着他没有焦距的双眼,问:“你的眼睛,看不见吗?”
季风抬头:“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风银目光往他不着寸缕的身上看了一眼,他给季风上了药,自然衣服是脱了的,简单的盖了条被子,现在被季风弄得滑落到腰间。
他移开眼,道:“我应该记得什么?”
季风问:“你记得你是谁么?”
风银起身站远几步道:“自然记得,我乃阆风银镜少君,重出修界,是为复仇而来。”
季风一怔,风银反问他:“你又是谁?为何有蓝幽玉,我族圣物若木之花又为何在你那里?”
季风心里乱作一团,听到这句话不知怎么气得笑了,他说:“你问我是谁?”
风银皱眉看向他,季风嗤笑一声,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风银看了看他虚弱得一手撑着床沿的样子,并未将他当做威胁,便移步靠拢,凑过去。
季风见人乖乖凑过来了,嘴角一勾,心道我们小和尚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一样的单纯好骗啊。
季风等人靠近,一把扯过风银的衣襟,将人往下一带,随即翻身压在他身上,脸靠得极近,一呼一吸都落在那张绝美的脸上。
风银有一瞬间的错愕。
季风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我是你山盟海誓,红线缘牵的夫君,同吃同游同床睡,双方的亲人也都见过了,婚期都订好了,你说我是谁?”
话落低头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风银耳朵一热,猛地将他推开起身,“胡说!”
季风捂了捂伤口,疼得皱了皱眉,他大笑两声,说:“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说着扯了扯手上的红线,风银的手腕也跟着动了动,季风说:“谁跟自己的仇人系这个?”
风银抓着红线皱眉道:“这是谁系上去的?”
季风没回答他,拉了拉红线让风银靠近些,说:“那你日不辞而别,一走就是两个月,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现在你回来了,却告诉我你不记得我们之间的事了,一心想要取我性命……”
风银道:“若木之花本是我阆风之物,我将之取回理所应当。”
季风笑了笑,说:“是是是,你想要,我当然可以给你,这样,只要你答应我三个要求,我便将若木之花双手奉上,如何?”
这个语调,这个声音都那么熟悉,风银莫名的就想一直听下去,他挣扎一番,说:“你且说第一个。”
季风翻身坐起来,反手撑在身后,扬了扬下巴道:“过来亲我。”
风银霎时脸涨红,声音陡然冷了几分,说:“我现在就能杀了你,一样能拿到若木之花。”
季风故作害怕,道:“那你杀吧,只要你下的了手。”
风银又想起之前一剑刺进季风胸膛时那股阻拦他的莫名的力量,忍了忍,道:“换一个。”
季风撇撇嘴,站起身,对着风银张开双臂,道:“依你要求,那便换一个,帮我把衣服穿上。”
比起之前那个,这个倒是接受,毕竟,脱衣服他可以很从容,穿衣服也没什么。
风银拿起侍者准备的衣物,拿出一件内衬给季风套上,手环过季风肩膀的时候,被季风忽然凑近亲了一下脸颊,风银瞬间弹开,愤怒的看向季风,又发现季风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笑,正当他要说什么,季风先道:“激动什么,凑这么近不小心碰到了而已,我又不是故意的。”
风银憋火又没办法,只得飞快的帮他船上外袍,季风见他加快速度又笑了笑,问:“这是哪里?”
风银冷冷回道:“霁月阁藏宝山庄。”
季风:“羽姐姐呢?很久没看到她了。”
风银道:“不知。”
季风纳罕:“不知?”
风银看了他一眼,给他系上腰带,没有回答,反问:“你认识闻人羽?”
季风闻言拉过他的腰带,也替风银在他一丝不苟的腰带上很没条理的整理一番,道:“既然你真的都不记得了,那我不介意慢慢的重新让你想起。”
季风越靠越近,风银不自在的退了几步。
季风道:“我,南方临夏人士,时风门人,姓季,单名一个风字,风银的风,年岁十八,比你大点,你可以和以前一样,叫我一声哥哥,我本人呢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就是尤其喜欢一个叫洵舟的人,他现在不记得我了,但我不怪他,我依然喜欢他,喜欢到世上的一切都可以放弃。”
季风音调越来越沉,眼神越发认真,风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忽然推开他,道:“第二个要求是什么?”
季风一笑,找了个斗笠来给风银戴上,然后拉着他出门了。
风银被季风拉着走出了霁月阁藏宝山庄,走到了临夏城的大街上,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看着斗笠薄纱下季风牵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走在前面带领着他,一时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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