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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入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皮皮
“就是我全部的作用了。”
“你们根本不将我放在眼里,所以我只是没有顺着你们设想行事,便成了我玩弄人心。”
昭昭嗤笑道:“表哥,你说可笑不可笑。”
今日天气十分不错,太阳已经升到了正空中,阳光有些刺眼,昭昭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这样的举动显得她有几分漫不经心。
她再次开了口,语气有些轻飘。
“可是表哥,我是个女子不假,可我也同样是个人呀。”
“在这世上活下去的每一个人,难道就不能有个人的意愿了吗?”
“我当然会为凉州献出我的一切,可人生短暂,百年不过须臾,我当然也要为了我自己活一回才是。”
这话说的自相矛盾。
大义与自我,如何选择。
或许有人为了大义,就会舍了自我。
可她偏要在这其中寻求一个平衡。
但昭昭也懒得去看赵成义的反应,她选了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用了些巧劲儿朝河面打去,石头在水面上一连跳了十几下,方才沉入河底。
顾淮坐的地方,离他们有些距离,听不见他们说话。
“主子,你说郡主同四殿下说什么呢?可别又吵起来。”飞廉煮好了药汤端过来,担忧看向那河边二人。
“不会的。”顾淮淡然道,低头看向药碗,犹豫了片刻,接过碗将药一饮而尽。
昭昭同阿楚争吵,也不过是因为觉着同阿楚吵架有趣而已。
阿楚,其实心性并不算太坏。
过了半晌,赵成义才开口,没好气儿道:“你同我说这些,就是想要炫耀你比我聪明吗?”
昭昭叹口气,“当然不是了。”
“我今日同表哥说这些,不过是想告诉表哥,你们争什么斗什么,我,还有我父亲,还有整个凉州都不想参与其中,我只想大余能平安,凉州能平安。”
那头玉琳已经煮好了一锅热粥,冲着她挥手,“主子,粥熬好了。”
昭昭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垂下眼眸看向赵成义,“表哥若是听不懂,就当今日没听过我说的这些话吧。”
赵成义开口喊住她,迟疑道:“等等,这话你同别人也说过吗?”
昭昭没好气儿道:“我哪有那么多闲心整日同人说闲话。”
“我本不打算同宫中有所牵连,今日同你说这些,只是因为前些日子,贵妃娘娘待我不错。”
顾贵妃无论是因何教导她,她如今既承了顾贵妃的恩师之情,这恩情足够让她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同赵成义相处。是以她今日才寻了这么个机会,来同赵成义将话摊开了讲。
赵成义的目光忽而绕过她,微微偏头看向顾淮,略抬了下巴,示意她看去,“你难道不是因为他?”
“你喜欢我表兄,对吗?”
昭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顾淮也正在看向他们二人,似在担忧他们两个又会吵起来。
赵成义嗤笑了一声,“你既同我坦诚相待,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那我便也给你一个忠告。”
赵成义越说,脸上神色越发带上了恨意,“他活不长了,也许就是今年,或者明年,他就要死了。你若不想日后伤心,你最好不要喜欢他。”
昭昭抿了抿唇,眼中茫然一闪而过,她没有回答赵成义的问题,只反问道:“那你呢,你因为他就快要死了,所以在伤心难过吗?”
“你既然并不讨厌你表兄,那你为何不告诉他?”
这世上的恨有许多种,赵成义此刻的恨,或许就来自于他和顾淮年幼相识,或许也有过一段无忧的童年时光。
赵成义狠狠偏过头去,“要你管。”
二人这段谈话,终于以戳中了伤疤而结束。
又过了一日,他们终于到达了湖州境内,州府城外必经的平安镇。
平安镇还算是湖州境内,受灾情况不算严重的地方,瞧着街景,也还算是热闹。
自同昭昭谈话后,沉默了快一整日的赵成义,突然就让人来请昭昭和顾淮一同议事。
他神色严肃,见着昭昭走近,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很快就移开了目光看向顾淮,“表兄之前答应我,愿意为我办一件事。”
“长安那日来了一封信,信中说湖州灾情似有夸大之处。”
“我想让表兄帮我查其中隐情。”
顾淮轻轻点了头,“我答应你。”
赵成义见他答应的毫不犹豫,微微一顿。
昭昭坐在一旁,听了半晌,“那我呢?”怎么听着没她的事儿啊。
赵成义一挑眉,“自是也需要表妹帮忙。”
“如今正好,我们有冀州谢氏这身份,正方便行事。”
他勾了唇一笑,将手中之物扔在了桌上。
是一封信,还有一份身份凭证。
昭昭顺手将书信拿过,顾淮则拿起了身份凭证。
赵成义又道:“我已经想好,我们谢家是从冀州来的玉器商人,此番前往湖州城……”
赵成义沉着冷静的将要去王湖州的事情安排妥当,安排完以后,他便带着人出门,不知去向。
“爷,您为何非得撮合那二位?”赵成义的亲随长歌实在不能理解,那身份凭证分明可以伪造成其它身份,偏偏他主子在并州吩咐此事时,特意说了要沿用那冀州谢氏的身份。
这样一来,郡主同世子爷岂不是会越走越近?
长歌想不明白,明明在来湖州之前,他主子可不喜欢世子爷这位表兄,也不喜欢郡主这位表妹呢。
赵成义端了酒杯,一口饮尽杯中酒。听闻长歌此言,他淡漠眉眼间,染上了几分冷笑,“他们都是聪明人,偏偏在同一件事上犯了糊涂,你不觉着好玩儿吗?”
他执起酒壶,给自己添着酒,喃喃自语道:“我倒要看看他们何时才能反应过来。”
长歌没听明白,一脸茫然,他怎么就听不明白主子在说些什么呢?
第38章 到达湖州 顾淮脸上忽而就泛了激动之色……
“并州与湖州不同, 并州是当年大余开国时,从大余各地迁徙而来的百姓,环绕渭水河簇居形成的城市, 他们自来就有大余派遣而来的官员管辖,所以宗族势力并不能撼动当地官府的声望。”
要不然宋怀,能在并州作威作福十来年,去年因为受灾严重, 再也压不住,这才触怒了宣帝,派北镇抚司彻查。
牛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 车厢内时不时传出人懒散随意的说话声。
昭昭正喝茶润嗓。
偏生玉琳在一旁继续追问,“那湖州呢?”
昭昭来不及答话,另一旁顾淮自然而然地接上,他说话轻缓,却总带着让人莫名信服的力量,“而湖州则不同,湖州当地有四大宗族,盘踞湖州快有五百年。在当地根深蒂固, 甚至宗族内私刑泛滥, 连官府都无法插手其中。”
“不错,正是如此。”昭昭盯着顾淮琢磨了一会儿,她既要来湖州, 自是出发前,就找出了湖州的州志仔细看过。
顾淮对湖州之行没什么兴趣,他却挺了解湖州情况,信口拈来。
只是顾淮抬眼要看向她时,她又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 看向别处。
牛车内一时恢复了宁静。
玉琳却还是没懂,左看看,右看看,开口问道:“可这些同咱们扮作玉器商有什么关系?”
原是各自走神的二人,不约而同看向她,“湖州产玉,四大宗族每年三月都会举夺玉大赛。”湖州当地,玉矿遍生,四大宗族牢牢把控着当地玉石矿脉,大量产出玉石器件,一时间让整个大余的玉石商人争相竞价,没过两年,这四大宗族就垄断了大余所有的玉石生意,对民生影响极大。
大余开国起,便每年都要向四大宗族征收巨额税费,玉矿还由官府同四大宗族各自掌控一半,这才打断了其垄断地位。
长安送给赵成义的那封信,是北镇抚司安插在湖州当地的暗探,冒死传回长安的消息。
湖州自打入冬后,发生了数起雪崩塌山的事故,都说是因为今年雪大闹起了雪灾,偏偏北镇抚司这名暗探查出了些蛛丝马迹,查到雪崩与玉矿被挖空有关。
暗探送出消息后,就失去了所有踪迹。
昭昭可算是明白为什么赵成义那日收了信,就着急赶往湖州。
赵成义急切地想要查清此事,好在他父皇面前立功。
如今赵成义也冷静了下来,此事急不得了,湖州地境,四大宗族的力量远深于朝堂,他们或许根本不会将他一个皇子放在眼中。
昭昭解释道:“天下玉石十之七出自湖州,而朝廷每年在玉石行当征收的税费是一笔不菲数目。”
大余每年养兵马、修缮河道、赈灾救民……
这都是要用源源不断的钱去堆的事情。
四大宗族敢私自挖空玉矿,做假账逃避税收,此事严重程度不下并州匪患之乱。
更何况,那四大宗族之中,可有胡姓。
安平王的外家就是姓胡。
牛车忽而停下,飞廉轻叩了车门,“老爷,夫人,二少爷说眼见就要中午了,咱们歇歇再走吧。”
昭昭神色一僵,余光觑着顾淮。
也不怪她如此。
等她反应过来,她们这回去湖州本可以重新变换身份时,已经晚了。
她怎么就着了赵成义的道,想都没想继续同顾淮扮作夫妻呢?





昭昭入怀 第41节
如今所有人都改了口,称她为夫人,称顾淮作老爷,称赵成义二少爷。
一日一日喊着,起先她还能十分坦然,可是等她想反应过来后,她心中又生起了不自在,一日比一日多。
可她看着顾淮像是对此无感,好像只有她在苦恼。
偏生那日在并州假扮时,她还说出过,只要顾淮不介意,她便不介意扮作夫妻的话来。
她欲打算换身份的提议就说不出口了。
飞廉等了一会儿都没听见回答,不免又出声提醒,“老爷,夫人?”
昭昭回过神,去看顾淮。
顾淮浅笑看向她,一如入了戏,成为了谢氏家主,他温柔笑道:“那我们就再此地休整片刻,再启程可好?”
丝毫是看不出不自在。
她也只好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并不在乎此刻身份,回道:“也好。”
二人皆从牛车下来,各自偏头看向另一边,背着对方微微吐了口气,松懈了紧绷的神经,而后若无其事的朝着挖坑堆火的休息处走去。
旁人都没瞧见,只有赵成义一个人将所有都看在了眼中,勾了唇轻笑了一声。
不知是不是因为远离了皇宫,如今成了谢楚,不用去想那东宫之位,赵成义愈发多了民间习气,人也愈来愈接地气,远远的朝着他们二人就喊,“大哥,嫂子,快过来啊。”
昭昭看见他的笑容,就觉着牙痒痒。
赵成义倒是入戏很深,做那谢楚上了瘾。
便连顾淮,昭昭也觉着他好似也比在长安多了两分鲜活之意,这倒是好事一件。
昭昭如今有口难言,只好咬碎了牙,露出温柔笑意,“阿楚,我看咱们回了冀州后,嫂嫂就要为你说门亲事,好让你能早些懂事。”
赵成义随意的拱手道:“所谓长嫂如母,我的婚事,嫂嫂自然是要上心,不然我娶不上媳妇儿,就得赖上大哥和嫂嫂一辈子了。”
顾淮轻咳了一声,看向昭昭,似在安抚他,“等我们回去以后,便为他寻上一位能管住他的媳妇,让他再不能惹你生气。”
他拿出了长兄的架势,看向赵成义,“阿楚,你既知道长嫂如母的道理,就该对你嫂嫂尊重些。”
谢楚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才道:“大哥说的对。”
看着赵成义蔫头耷脑了,昭昭的心情终于明媚起来,她算是找到了治赵成义的法子,要比赵成义更入戏才行。
她情深意切道:“阿楚的婚事,我和你大哥都惦记着呢。”
赵成义冷哼了一声,这俩人竟然开始二对一的欺负他,没意思。
见赵成义可算是消停了,顾淮说起了下午入城后的安排,“下午入城后,我去夺玉楼报名参赛,你们则去找找好屋舍安顿。”
三人都对此无异议,收起了玩笑的心思,简单用过膳食后,便启程继续赶路。
湖州的夺玉大赛,半点儿没有因为雪灾的影响失去它一直以来的热闹,到处都是前来湖州参加玉石大赛的人家。
这比赛向来是有不成文的规矩,得举家前来,只因玉石行当讲究的就是互通有无,家眷也要交际。
他们三人如今是这谢氏一家人,倒是一点儿都不显眼。
三人坐在牛车内,瞧着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想起了并州城中如今的荒凉,还有湖州进出的官道,尚且才疏通呢。
就连赵成义都难得感叹了一句,“可见古人之言皆无妄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道理何时都能应验。”
三人先是寻好了住处,是一座一进小院。
第二日,顾淮独自前往夺玉楼报名参赛。
他今日打扮寻常,脸上是玉琳特别修过的妆容,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样貌普通清秀,文质彬彬,倒是有几分玉器商人的特质。
他腰间悬挂了一块玉佩,玉佩上是轻舟似飞叶划过山涧,山涧又有松柏的的图案,雕工精细,寓意潇洒自在。
这枚玉佩是当年他外祖父送与他的,还有另外一枚,已经随着早逝的同胞兄弟葬入坟墓中。
昭昭和赵成义送他到了小院门口,目送着他离开。
见昭昭丝毫不担心,赵成义嗤之以鼻,“你就信他当真能一下就引得旁人上钩?”
昭昭笑得眉眼弯弯,噎了他一句,“阿楚怎么能这般编排你兄长呢?”
赵成义吃了瘪,昭昭心情舒畅,才正了脸色同他说道:“他既胸有成竹,我为何不信他?”
原是他们三人制定计划时,找到了一个切入口。
而顾淮,便要亲自去做那请君入瓮的诱饵。
目送着牛车远去,昭昭开口道:“成与不成,我们都该相信他。”
赵成义这才不说话了。
*
牛车停在去往夺玉楼的必经之处。
他在等一人经过此处。
贺岚不知何时,蹿上了牛车,“世子,他来了。”
顾淮张开眼,神色便与从前不同。
他带着飞廉弃了牛车步行前往夺玉楼。
他穿着普通,与身旁经过的那些穿戴一看就非富即贵之人,颇为不同。
飞廉一边走,一边探头探脑观察着周围,不由道:“爷,这湖州城可真是热闹。”
“这些人,瞧着家当都颇丰啊。”飞廉垂眼,就瞧见擦肩而过的一个中年男子,腰间挂的那块双鱼玉坠子,玉质瞧着通透温润,雕刻也十分不俗。
俗话说,佩玉者,当如君子,君子心性高洁,玉便是高尚之物。
飞廉却夸人家当丰厚,无非其它原因,原是这佩戴双鱼玉坠之人,腰间挂了块玉不说,脖子上还挂着一块硕大的青玉佛像,十根手指上都戴着金镶玉的戒指,手中还盘着一串碧青的玉珠,瞧着就财大气粗。
长安勋贵多如牛毛,可也无人做如此俗气打扮。
这佩玉是为彰显品性高洁为美,可不是为了显摆身家。
他家主子平日里,也只会佩戴一枚玉佩出门。
顾淮也已经将四周看过一回,心中有数,听见飞廉这话,感叹道:“家当若是不丰,如何做的这玉石买卖?”
“这回夺玉大赛,我必能拔得头筹,让我们谢氏玉行成为行当的佼佼者。”
二人已经走到夺玉楼前,人来人往的,难免他这番‘豪言壮语’就落在了旁人的耳朵里。来这夺玉楼的玉器商,是不乏有想要来此闯出名声的根基浅薄的年轻人,但九成九的年轻人最后都是灰溜溜的失败而归。
见他们主仆二人穿着极为普通,有人难免鄙夷轻视,还有人发出嘲笑声。
二人渐渐局促,在此间显得格格不入。
忽而有人笑道:“这位小兄弟有志气,苏某佩服。”
说话之人一来,顾淮和飞廉周围忽然就安静了不少,那些嘲笑他们的人,闭口不言,只同来人打起了招呼。
说话人手中也握着一串玉珠,年纪看上去已年过三十,样貌周正,浑身气质儒雅,他朝着众人拱拱手,谦虚的见过礼,而后走向了顾淮。
顾淮忙拱手拘谨道:“在下冀州谢昀,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来人笑道:“在下,云州苏家玉行苏玉年。”
苏玉年一边介绍着自己,一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他从方才一眼瞧见这位年轻人腰间那块山水玉佩后,便被玉佩吸引了目光。
顾淮听了来人名号,忙恭敬道:“久闻苏家玉行是江南一带最有名的玉行,兄台竟是苏家玉行少掌柜,失敬。”
每行每当,无论落在大余哪个地方行商经营,这行当里的佼佼者,在行当之中自是流传甚广。
苏玉年听的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轻笑道:“哪里,哪里,谢小兄弟谬赞了。”
“谢兄弟家中这买卖可曾做到别地去?”苏玉年问的委婉。
顾淮脸上忽而就泛了激动之色,“家中如今尚且还是小本买卖,所以在下此番来夺玉楼,便是为了能拔得头筹,打响谢家玉行的名声。”
苏玉年一听这话,心中就有了底,这年轻人或许能轻易的就被他拉拢。
第39章 进入胡家 顾淮自打下马车时牵住了她的……
垂花长廊下, 穿着一袭碧青长袍的清秀后生,因着喝醉了酒,走的东倒西歪, 歪倒在他那位少年模样的仆从身上,却依旧强撑着同另一位比他年纪看上去大上十来岁,同样喝醉了酒的男子说着感激话,“苏兄, 今日能与你相识,是小弟三生有幸。”
说话间,他因为醉酒打了个踉跄, 连带着少年仆从也险些跌倒。
另一位醉酒男子,摆了手道:“谢弟,说这话多见外,今夜你,你就住在我这里,明日咱们哥两儿再好好说话。”
清秀后生想要作揖,意识却渐渐模糊,只能由少年仆从扶着, 跟在这家家仆身后, 走去客房。
*
飞廉扶着顾淮躺在床上,正拿着帕子给顾淮擦脸,湿帕子刚碰上顾淮的脸, 那原本应该醉酒睡着之人忽而就睁开了双眼,神色清明,何来的醉酒之意。
他抬手制止了飞廉的动作,从床榻上起身,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飞廉站在门口, 听了一耳朵房外的动静。这胡府在湖州可谓是一等一的大富之家,府邸不知占地广阔,修建的美轮美奂不说,丫鬟婆子也是一大堆,夜里巡逻的护院也随之可见,他们今夜暂住在胡家一处外院里,护院不知已经在院前巡逻了多少次。
等着房外脚步声远去,确定了无人在外后,飞廉松了一口气,方才说道:“那苏玉年也真是的,为了打听主子的玉佩是如何来的,竟一直劝酒。”
顾淮喝了一口茶,这茶已经凉透,喝下去之后着实让人醒神,因酒带来的困倦之意,逐渐在他眉间散去。
飞廉向来对顾淮的健康上心,见他喝冷茶,忙道:“属下去厨房寻热水来,主子您可不能喝冷茶啊。”
顾淮打断了他的话,淡然道:“不用,我们来此又不是为了喝茶,别多生事端。”
飞廉嘟嘟囔囔,“明明属下可以直接夜探胡府,贺岚身手也极好,根本用不着主子亲自出马,主子何必亲自来……”
顾淮看了他一眼,“我既答应了阿楚,要帮他一个忙,当然不能假于旁人之手。”
飞廉张了张口,他觉得顾淮这话不对,可他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顾淮解下了腰间那枚玉佩,握在手中,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
玉佩跟了他许多年,原是一对,是他外祖父在他出生那年,送给他和他兄长的生辰礼,一人一块,兄长早逝,那块玉佩便随着兄长葬入了墓中。
而他,这块玉佩也常年佩戴。
这块玉佩还有些来历。
这苏玉年不亏有玉痴的名号,一块多年前同苏家有几分渊源的玉佩,竟真的立刻引得苏玉年上前与他攀谈。
甚至进展的比他所预想的还要顺利,顺利的接着醉酒的理由,留在了苏玉年的岳丈家,便是胡府。




昭昭入怀 第42节
这趟湖州之行原本只是一趟随了昭昭心思,同她走一趟,他对此之外的一切,完全不感兴趣。只是如今为了帮助赵成义调查湖州玉矿一事,继续扮作这谢昀。扮演这个似乎完全和他不同的人,他却仿佛信手拈来,扮演的严丝合缝,丝毫没让苏玉年引起怀疑,着实让他自己都觉着意外。
戴上了这张薄薄的□□,他便是谢昀,是打冀州而来,为了振兴家中生意,这湖州的夺玉大赛挣出名声,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他有妻,有弟,有一家尚未打出名气的玉行。
谢昀,是一张白纸上突然勾勒出的画像,用他的血肉拼凑,忽然就成了活生生的一个真人。
他心情忽而就不错,勾了浅薄的,唇露出些许恣意的笑。
绕是玉琳为他做了变装,在他脸上覆了一层薄薄的□□,他的面容同原本样貌相差甚远。
飞廉却在此刻发觉,他主子好像一瞬间变得和从前不同。
不,不是和从前不同。
仿佛是唤醒了压在心底许久的性情,突然就在此刻爆发,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和从前不一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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