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假正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嘤嘤糖
马车将要进入中州地界时,前方出现一个影子。
是奉英。
重谣连忙勒住缰绳,他回头看了车帘一眼,“你们待在车上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
阿绿掀开帘子,甜甜道,“好。”她抬眼看见一脸肃穆的奉英,晃了晃神,正想下车,却收到重谣一个警告的眼神,她讪讪地放下帘子。
重谣道,“奉少侠。”
庄主假正经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冰剑月华
奉英回以抱拳,他冷冷道,“姑姑让我转告你,裴臻之事与你无关,一切都是悯天山的自导自演。”
姑姑?能被奉英称之为姑姑的人只有一个,重谣愣了愣,道,“自导自演?”他有心询问这是什么意思,奉英却回避了他的眼神,从肩后取下一个兔子灯递给他。
他正面迎向重谣,重谣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一个兔子灯,乍见他将兔子灯拿到身前,不由愕然。
“姑姑让我转交与你,并让你有时间去找她。”奉英说完冲他点了点头,补充道,“她回东雪山窟了。”
重谣接过灯,他回头看了一眼,见马车窗帘旁露出个小脑袋,转头问道,“裴臻之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奉英道,“裴臻身份有假,乃是悯天山的人。”
重谣脑中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难道她潜伏在自己身边有什么目的?可他身无长物,怎么也想不通裴臻意欲何。
奉英冲他抱了抱拳,“一路珍重,我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重谣拱了拱手,“奉少侠保重。”见奉英走远,他才收回目光走向马车。
见他上了马车,阿绿一脸兴奋地问道,“哥哥,奉少侠跟你说了什么?跟裴姑娘有关吗?”
重谣目光复杂,他不知如何将奉英所说的话转告裴臻,于是他道,“没什么,他代裴姑娘来送行。”
阿绿失望地哦了一声。
重谣扬起马鞭,他脑海中将有关裴臻的事情一一滤过,似乎当真有一股说不清的意味儿。可奉月圣女又是怎么知道的?连奉少侠都未曾看出异常。
怀揣着一系列的疑问,重谣心事重重地驶向蝴蝶谷。
三个月后。
东雪山窟小镇上,身着一袭黑色劲衣的青年背着一盏兔子灯端坐在茶楼之中,他眉目清隽,一双眼睛如猫儿般灵气四溢。
“嗨,听说了吗?关十楼新楼主又去西域啦!”
“早就听说了,大惊小怪,据说是为了感谢血月教教主在关十楼内战时出手相救的恩情。”
“我还以为又要打起来了……不过两个月不到,这位云楼主都去了好几次血月教了。”
“打什么打,东雪山窟不管事,悯天山就在一旁虎视眈眈,虽说这次关十楼啄了悯天山的眼,可对悯天山来说根本没伤到根本。”
青年饮尽了茶,在桌上留下一枚碎银子,走出茶楼扬长而去。
当日将金印交与师姐前,他便料到血月教定会出手相助,如今关十楼之事尘埃落定,重醉虽然失踪,但师姐凭借血月教的势力已然继位新任楼主,想必这些日子,师姐已将关十楼彻底肃清。
山路曲曲折折,两旁枯枝荒草遍布灰败,唯有点点红梅令人驻足。重谣俯下身子,折了一枝红梅,还有不到一个月便是除夕,他紧赶慢赶,取回剑后还能回去跟阿绿一起过个除夕。
季大师的小茅屋坐落在东雪山窟脚下,上一次还是十几年前来过,与重云涯一起。
重谣叹了口气,他推开破败腐朽的门,转了转床头的烛台,只听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随后整张床便从原地挪开,露出一个仅能一人通过的地窖口。
季大师乃著名的兵器大师,他虽隐居在此,但铸造兵器的手艺却一日不曾断过,他十几年前应当时的关十楼楼主所托,铸造了他平生最后三把剑。其中两把乃一对双剑,名擒鹤,是为应氏遗孤应千雪所铸造;另一把冰剑月华,是为重云涯当时四徒弟所铸,也就是关十楼前前任楼主重谣。
季大师铸完这三把剑后,便离开了东雪山窟,后来再也没有人知晓他的踪迹——世人大多猜测,季大师早已仙逝。
但冰剑月华自打问世以来,却从未有人见过它的真面目——甚至在关十楼中,也无人在重谣身上见过这把剑。
重谣跳下地窖,这地窖里阴暗潮湿,甚至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儿,他皱了皱鼻子,从怀中摸出一枚夜明珠,向深处走去。
重谣摸了摸脸,他起初还能感受到一股柔和的冷风拂过脸颊,但这股柔和的冷风愈往里走却变得愈发凌冽,直至冷风中心,便如刺刀般,刮地脸颊生疼。
冷风中心,一把通体莹白色的剑横放在乌黑色的兰錡之上,剑柄之上碎冰纹遍布,剑鞘之上星光点点,原是极富美感的,却被一道斜斜的砍刀痕迹生生败出一丝狰狞。
重谣伸出手去,剑鞘之上倏尔散发出一股寒气,将他的手掌尽数笼罩,随后他的整只手上便生出了一层薄薄的霜华,眼看寒气愈发浓郁,竟有向手臂蔓延的趋势,重谣运气于掌,随后那寒气渐消,霜华也渐渐褪去,露出他原本骨节分明的手。
似乎认出了极其熟悉的气息,在握住剑柄的那一刻,所有冷风寒气尽数敛去,重谣唰地一声拔出剑。
剑身澄明如镜,印出他明亮清澈的双眼,手指触及剑身时,剑身忽然发出一阵银白色光芒,如月光般纯净。
重谣还剑入鞘,走出地窖。
身后的兔子灯晃了晃,重谣看向高耸入云的东雪山。
绕过东雪山前门,便是东雪山窟的后湖,记忆中奉月便居住在后湖湖心之中,重谣身姿如燕地掠过湖面,刚刚落在湖心小岛边缘之上,迎面便看见司兰似乎已等候多时。
司兰福了福身子,冲他道,“大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重谣露出疑惑的神情,难道奉月圣女未卜先知,早就知道他要过来?
司兰抿唇一笑,引他到圣女殿中。
圣女殿中,金发女子手执一本书,虽双目毫无光泽,却好似能看见一般徐徐翻看。她身侧,一名卷发青年背对着门外侍立在一旁。
重谣歪了歪头,这名卷发青年给他的感觉极为熟悉,但这周身气质却又极其陌生,他一时竟想不到在何处见过此人。
见他进来,金发女子转过身,黯淡的双眼眨了眨,“是谣谣吗?”
重谣哎了一声,他将兔子灯拿在手上,冲奉英递去,“姑姑。”他的目光瞟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卷发青年。
庄主假正经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东雪山窟行(一)
奉月接了兔子灯,随意地放在司兰手中,她古井无波地瞟了一眼重谣腰间的月华,抓住重谣的手,欣喜道,“知你这几日会来,便早备下了房间。”
重谣不知所措地哎了一声。
奉月拉着他在一旁坐下,转头道,“阿毓,你过来。”
重谣诧异地抬起头,见那卷发青年动作迟钝地转过身,终于知道这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这名为阿毓的卷发青年赫然就是楚怜姜的模样,然而他周身气质平和儒雅,与楚怜姜身上浸染的浓重戾气完全不一样,怪不得会觉得十分陌生。
奉月道,“是谣谣来了。”她回头对重谣道,“前事已了,现在的阿毓已经不是以前的楚怜姜了。”
重谣点头,见重毓动作异常迟钝且目光之中毫无生气,不由问道,“姑姑,他这是……怎么了?”
奉月叹了口气,“……日后,等他自己跟你说吧。”这两兄弟之间的结,还是需要自己解决,并不需要外人多嘴。
重谣哦了一声,好奇地看向重毓。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奉月笑道,“还是等他日后自己解释吧……但他要恢复如常,恐怕有些困难。”那日她在北有鱼将重毓带回来后,好几次都险些没能救的回来——那毒气太过霸道,浸蚀了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又因为他用的渡毒的法子,丹田之中内力几近散去。
重谣点了点头,奉月感叹道,“多年不见了,你都长得这么高了。”
重谣道,“姑姑却还是这么明艳美丽。”
奉月轻笑了一声,见重毓脸上露出了一点罕见的神色,目光一缓,“谣谣,你跟他说会话吧。”
重谣愣住,见奉月站起来,自己也不由站了起来。
奉月道,“我出去走走,一把老骨头,可不能像你们年轻人一样一直待在屋子里。”她将手放在司兰手中,两人相携而去。
重谣收回目光,见重毓目光专注地盯着他,不由摸了摸脸,“你在看什么?”
重毓眼珠子缓慢地动了动,似乎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重谣是在跟他说话,他嘴唇一动,艰难道,“弟……弟。”
重谣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他想到别庄里侃侃而谈的重毓,意气风发至极,怎么也无法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重毓见他沉默不语,住了口站在一旁,直直地盯着他,目光之中满是亲昵。
重谣想了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弟弟?”
重毓吐字不清道,“就是弟弟。”
重谣放弃了这个问题,他认为重毓应该是有意识和记忆的,只是行动迟缓而已。他拉着重毓坐下。他心里纵有千言万语想问重毓,面对这样的重毓,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与重毓面面相觑坐了好一会,终于坐不住了般走出了圣女殿。
奉月与司兰坐在湖边的小亭之中,远远便感觉到重谣走了出来。
奉月微微一笑,司兰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不由笑道,“谣公子跟楚小姐太像了。”
奉月道,“多年不见阿聆了,竟已忘了她的模样。”她黯然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司兰道,“都会好的。”
奉月笑着摇头,“准备午饭吧。”
司兰将她扶起,嘴里道,“已备好了,就等大人开口呢。”
重谣见奉月与司兰向他走来,唤道,“姑姑。”
奉月和蔼道,“阿毓呢?”
重谣道,“在殿内。”
奉月点了点头,“你们兄弟好不容易相聚,这几日,你多陪陪他吧……他也着实不容易。”
重谣道了声是。
血月教中,应千雪匆匆跑到花厅,见云水背着门口坐着,兴奋地唤道,“云师姐!”
云水诧异地回头,她侧着头看向应千雪身后,见他身后空无一人,问道,“千雪,傅教主呢?”
应千雪不满道,“大哥一会过来,师姐,你怎么一来就问他啊,怎么不问问我好不好?”他坐到云水面前,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你看,我都瘦了!”
云水哑然,应千雪分明是胖了许多。
云水喝了口水,只听应千雪问道,“云师姐,你是不是有重醉的下落了?”
云水拧紧了眉,她凝重道,“没有。”她只担心重醉带着那部分残余势力暗中搜查谣谣的下落,若是叫他们找到,谣谣与阿绿姑娘两人如何能够应对他们那么多人?
应千雪正色道,“那谣谣的下落?”
云水摇头,“谣谣曾提及过蝴蝶谷,我暂且猜测蝴蝶谷在中州飞来峰附近,可你我早已探查多日,可曾找到过任何蛛丝马迹?”
应千雪眉心一皱,“那现在如何是好?”
云水叹道,“只能寄希望于重醉也找不到了。”
这时,傅悬月敲了敲门。
云水和应千雪同时回头,云水眼睛一亮,她站起来,“傅教主。”
傅悬月道,“云楼主。”
云水不自然地撩起耳边碎发,“傅教主可有翁老前辈的消息?”
傅悬月摇了摇头,“未曾。”
说起来十分奇怪,自南无天分别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师祖了,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到师祖去了什么地方。
三人面面相觑,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应千雪忽然道,“他会不会去悯天山了?”他实在想不出来翁老前辈会去什么地方,但如果按照翁老前辈原来的经历来看,或许悯天山最有可能?
傅悬月断然道,“不可能!师祖早与悯天山恩断义绝,怎么可能会去悯天山?就算他去悯天山,也不会不留一点消息吧?”当年师祖离开悯天山的原因他们师门都知道,悯天山因此将师祖视为叛徒,若是师祖去了悯天山怎么可能不留下一丝消息。
应千雪撇嘴,“那莫非他还能去东雪山窟不成?”
傅悬月按了按额角,“……也有可能跟重兄弟一起去蝴蝶谷了。”
云水见他们越猜越不成样子,只得道,“……那继续找吧。”她站起来,对傅悬月道,“关于西域河道的生意,我们再谈谈?”
庄主假正经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东雪山窟行(二)
司兰给重谣安排的房间就在湖心岛上,与重毓的房间相邻。
司兰道,“小公子有事便吩咐一声,奴先下去了。”
重谣点了点头,抬脚走向内室。重毓眼巴巴地看着他走进内室,也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重谣转头见他跟了上来,不禁露出迷惑的神情,“你的房间在隔壁。”他指了指隔壁,随即他意识到重毓应该只是动作迟缓,不是脑子有问题,他讪讪地放下手。
重毓缓慢地摇了摇头,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抓住重谣的衣角,露出可怜的神情。
重谣一时竟有些难以将他赶走。
重毓的眼中慢慢露出一丝喜色,他的目光缓慢地落在桌子上,怔了好一会才露出歆羡的神情。
此剑通体晶莹剔透,剑身之上的纹路巧夺天工,一看便知出自那位神秘的武器大师季大师之手。若当年没有齐姜那一剑,或许……父亲也会为他在季夫人处求一把剑。
似乎感觉到他骤然低落的情绪,重谣将月华拿在手上,向他递了递,“要看吗?”
重毓慢慢地摇了摇头,他如今废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比之闺阁女子都不如,且经此大劫,这等有灵性的金兵有损心性,还是少碰为妙。
重谣于是将月华放在一旁,他见重毓又眼巴巴地看向自己,想了想,便道,“你可知道索魂蛊?”
重毓缓缓点头,不知他此时提及索魂蛊是为何事。
重谣道,“四年前,我初出江湖,第一件事便是奉师父……遗命前去取齐折月首级,但中间……”他顿了顿,艰难地略过了他和齐怀菘的事,“我意外被人带上了悯天山,被当做一位名叫阿怜公子的人的替身。”
重谣说到这里时,有意停了下来,见重毓脸上满满地毫不意外,知此事重毓很清楚,便接着往下道,“……后来有幸在杏神前辈和小雪、齐庄主、容兄的帮助下经由密道离开。”
“那个密道便经过了你说过的那个密室……密室上面还有一层,摆放着一个十分华丽的棺椁。”
他望向重毓的眼睛,选择将真相告诉他,“那棺椁之中躺着一具骨架,并不完全是骨架,那骨架主人头颅看起来完好无损……与我长相一模一样。”
“机缘巧合之下……我的血滴到了它的身上,它就变成了痴姬……后来我落下飞来峰……它也应该早就……”主人性命垂危时也有损痴姬心脉,当时他并未将痴姬放在心上,只当是自己无意中收到的一只并不十分喜欢的稀罕宠物,留下它已是一时留情,却并未想到要对它怎么怎么样。
重谣说完后便垂下了眸子,竟有些不敢面对重毓,因而也错失了重毓眼中露出的一丝难过和释然。
许久之后,重谣感觉一双宽厚地手落在自己的头上,竟然与当年重云涯揉他脑袋的滋味相差无二。
重毓眼圈和鼻尖通红,他眼中泪花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流下泪来。
重谣抬起头来,重毓艰难地动了动嘴,“不……怪……你。”阿谣落下飞来峰之事,他也是有份的,这件事追究起来,谁都有错——而阿谣反而是最无辜的那个。
重谣眼圈一酸,料他想来想去,也从未想过那具骨架竟是母亲的……
重毓将手从他头上挪开,虽他在东雪山窟的这些日子跟随奉月姑姑左右,有些事情早已想开,但这难过的情绪一旦涌上心头,一时间也有些难以压下。
烛光的影子在窗纸上微微一跳,重谣回过神来,此时夜色渐浓,他挑了挑烛台,微微打了个哈欠,看向重毓。
“你何时歇息?”
重毓眼中渐渐露出一丝可称之为不舍的情绪。
儿时在悯天山时,庄臻时常粘着他,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练武,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在他眼中,这仿佛便是正常人表示亲昵的样子。
此时他见重谣露出一丝困意,心想他可能不会留下自己一同就寝,他慢吞吞地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重谣点头,他想了想,将烛台拿在手中,一路将重毓搀了出去,“你可以自己回去吧?”见重毓点了头,他才安心地回到房间。
微黄的灯光中,桌上的月华散发出一层朦胧的雾气,重谣见怪不怪地将它放在一旁,往房间最里面走去。
因这圣女殿被修建在湖心岛上,因而大多数的房间之中都连着一个可用于沐浴的水池,十分便捷。
重谣迅速洗漱之后,忽然想起忘记问重毓一个问题。
他们做了这么多事,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母亲报仇罢?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飞来峰上齐折月的死,是否也是他们设计之中的一环呢。
重谣躺在床上不由翻了个身。
此时隔壁房中,司兰端着汤药敲响了重毓的房间。
她极有耐心地等在门口,好一会房门才被重毓打开。
她福了福身子,对重毓道,“这是今天的药,大公子趁热喝。”
重毓让开身子,司兰将药汤放在桌子上——重毓如今甚至连一个碗都是拿不起的。
司兰拉着重毓坐下,见他神色不满,心知他是因此药过苦而不虞,司兰不由笑道,“这是通灵树嫩叶熬成的汤药,对您的经脉恢复有大用处,您可不能使小性子。”
重毓闻言,过了一会眼睛一亮,乖乖地将药汤纳入口中——只有过惯了这废人的日子,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渴望健康的时候。
司兰目光含笑地喂完了汤药,便恭恭敬敬地向重毓告辞——她倒是与悯天山和盘花阁中的人不一样,不卑不亢,不骄不躁,丝毫不因自己是个废人而轻慢自己。
重毓勉强地冲她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他自以为笑的十分矜持帅气,实际上却用力过猛,整张脸仿佛一张被狠狠揉皱的纸张般令人觉得异常突兀。
司兰合上了门,她扭头看了一眼重谣的房间,见里面没有烛光,便对身后的人道,“下去吧。”
庄主假正经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东雪山窟行(三)
重谣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在蝴蝶谷时,他担忧关十楼之事常常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许是昨日听见了师姐借助血月教之力收复了关十楼,因而自己心绪大定。
他洗漱完毕后便走出了房间。出人意料的是重毓竟然早已起床,在门外不知等了他多久。
他心里忽然蹿出一股异样的情绪,好似做什么事都不再是一个人了一般。
重毓试图对他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然后嘴角刚刚一动,边听司兰笑道,“大公子,小公子,先去用早膳吧。”
于是重毓友善的笑容又憋了回去,他缓慢地点了点头,与重谣一后一前地走向了花厅。
花厅之中,奉月眉眼弯弯地看向两人。
“昨夜睡得如何?”
重谣道,“甚好。”
奉月笑了笑,“先吃饭吧,吃完带你们去看通灵树。”
通灵树坐落在小岛边缘。遥遥看去,整个树冠如一朵蘑菇状的云一般将下面牢牢罩住。
走近了再看,这树冠原是由一丛又一丛如五角星状的绿叶组成——虽寒冬腊月已至,但这树却好像丝毫与两人无关。
奉月但,“此树名为长寿,原本是带有延年益寿的意味儿……”她说出此时,忍不住咧嘴笑道,“你们可别小瞧了这棵树,这通灵树不仅对脸部皮肤有效,还当真对延年益寿有一种强烈的意味。”
重谣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奉月抚摸着树身,仿佛抚摸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而此刻重谣却不知道,为何她会对这么一棵简陋的树视若珍宝。
奉月抚摸着树身,忽然一反手,接住一枚青绿色的小果子,她继续抚摸着树干,过了一会儿,又掉下来好几枚小青果子。
重谣和重毓均是一脸诧异。
司兰却早已见怪不怪地递上了一个果篮。
奉月接了好几个果子才满足地挎着篮子走过来。
“这棵树名为通灵树——谣谣可还有印象?”
重谣点了点头,他儿时与师姐师兄小雪一同被带到东雪山窟时,奉月便递给了他们一粒种子。
后来重云涯出现在东雪山窟时,奉月便将此种子之事悉数告知了他们几人。
当时奉月亲手挖了一个大坑,将一团可疑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放入坑底,随后便是他们几人遍试不发芽的种子。
如今十几年过去,当初丝毫没有发芽迹象的种子,没想到如今已长成了这么大的大树。
重谣心怀敬畏地走到通灵树前,规规矩矩一板一眼地行了一个礼。
重毓见他如此,也不由露出凝重的神色,他走到重谣身后,冲着通灵树鞠了一躬。
奉月虽看不见他们在做什么,但却能感觉到通灵树和缓愉悦的心情,她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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