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假正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嘤嘤糖
齐怀菘一言不发地从袖中摸出一个瓶子,递给齐琼。
齐琼道,“多谢庄主。”她当下便打开瓶子吃了药。
齐怀菘道,“你来寻我,是有什么事?”他曾交代过,要除月山庄交在齐琼的手上,到了现在那句话也没有收回,这几个月来,他处于甩手掌柜的状态,一直没有过问庄内事务。
齐琼摇了摇头,“今日除夕,庄主早些回去吧。”
除月山庄之中,仅剩一个他,这个除夕之于他又有什么意义?
齐琼看着他凉薄的侧脸,忍不住问道,“庄主,你为何不将公子带回来呢?”
齐怀菘垂眸,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他不会跟我走的。”在阿谣心目中,应千雪、云水,甚至是那位阿绿姑娘,又或者是翁祖师,这些人通通都排在他的前面,甚至连楚怜姜他都要维护一般,只有自己——似乎完全被他摈弃在他的世界里。
齐琼搞不懂他们这些为情所困的人的心理,也不知道这种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安慰他,她张了张嘴,劝道,“庄主,回去吧。”
齐怀菘嗯了一声,他转头,将两个墓碑用目光仔仔细细地描摹了一遍,随后才跟着齐琼离开墓地。
云水今天发了很大一通脾气。
中州的分楼传来消息,似乎有重谣的消息,然而找来找去,除去那一张草草的书信,什么都没找出来。
她训完了话,便甩袖从客楼之中气呼呼地走到了后山。
后山承载着太多他们师门中的记忆,她心情不好时,一个人时常站在这里,很快便能将心情平复下来,可今日不知为何,在这里越待心情越是烦闷。
总管重解穿过客楼,在后山的水潭旁看见了她。
“楼主,宴席已备好,各处堂主、副堂主已入落座。”
云水冷着脸点了点头,“我稍后便去。”
重解于是略弯了弯腰,恭恭敬敬道,“喏。”
重解离开以后,云水的目光落在潭面上,北有鱼的冬天多雪,许是因了地势高,常常雪落下来便积在了地上——这一点也与东雪山窟异常的想象。
云水收回目光,她脚下一动,朝饷楼走去,她腰间的穗子随着她的脚步微微一晃,发出了十分清脆悦耳的声音。
初一早晨,白雾茫茫,银霜悄然爬上光秃秃的树枝和荒芜的草地,甚至连屋檐都没有放过,整个世界似乎都被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轻纱,被豢养在院子一角的大公鸡扯着嗓子吼了一声,随后一间屋子被从里打开,露出精神抖擞的青年。
为了讨个好彩头,重谣特意换上了新衣服,内衬为深蓝,领子处一圈白毛,外罩一件黑色的长衫,额前的一缕碎发被罕见地撩了上去,整个人看起来焕然一新。
他照例敲响了阿九和阿绿的房间,“一年之计在于春,虽然春天还没到,但你们也不能偷懒!”
阿绿裹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发出痛不欲生的一声嘤。
重谣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炊烟袅袅升起,将四周的白雾稍稍牵退了少许,青年端着碗从厨房中哼着歌儿走出来,动作不太熟练地喂着家禽。
又一间屋子被从里打开,走出身着红衣的小少年。
重谣忙碌之中抽空抬眼瞅了他一眼,赞叹道,“我的眼光真不错,除了小雪,就你穿红色好看。”他脑中将齐怀菘自动过滤,得出了一个令他十分满意的答案。
阿绿打着哈欠走出屋子,见他自夸,不由道,“分明是阿九的本命年,我提醒你买的红衣服!”
重谣吹了声口哨,他喂完了家禽,转头对阿绿道,“今天你就背那个……嗯……《伤寒杂病论》,背不到二十页,不许吃饭。”
阿绿翻着白眼从他面前走过。
庄主假正经 第一百八十七章 除夕(四)
重谣扭头对阿九道,“快去洗漱。”
阿九和阿绿于是凑在水井旁窃窃私语。
“哥哥今天吃错药了?我起来的比你晚,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九摇摇头,他迟疑道,“可能昨晚酒喝多……”
重谣耳朵一动,他恶狠狠地转过身,“你们说我什么坏话?”
阿绿吐了吐舌头,“才没有!”她这时洗漱好了,便扎进了厨房,见重谣已经做好了早饭,不禁发出了一声幸福的叹息。
阿九一边走向厨房一边问道,“师父吃过了吗?”
重谣哼哼了两声,道,“别管我了,你俩赶紧吃,吃完该干啥干啥去。”时间刻不容缓,他绝对不会让这俩兔崽子在他有生之年偷懒。
阿绿撇了撇嘴,她朝阿九使了个眼色,阿九不明就里地看了她一眼。阿绿嘟起嘴,吹开额间的刘海,转而对重谣道,“哥哥,有没有什么武功可以让我也练练啊……”
她虽然年纪比阿九大了点儿,可勤能补拙啊……虽然她自小体弱多病,可现在她也没咋生病了啊……
重谣想了想,道,“……等着。”他转而走进了库房,将被压在一堆杂货下的一个不起眼的木箱子拖了出来,在里面东翻西找,最后找出一本《毒经》,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从容地走出库房。
见阿绿期待地站在一旁,渴望地盯着他,他毫无负疚感地将《毒经》塞入她的怀中,真诚道,“练武就算了吧,来,看看这个,杀人于无形,多棒啊小神医。”
阿绿一脸菜色地抱着那本书,狠狠瞪了重谣一眼,默默吃饭去了。
重谣得意一笑。
饭后,阿绿和阿九各做各的事情,而他却捧着一堆书,将笔墨纸砚通通搬出了房间。
在石桌上专注地写写画画,一天就过去了。
晚上收东西时,阿绿从书房之中走出来,见他校对着什么东西,踮着脚悄悄飘到他的身后,压低了声音,“哥哥,你在干嘛?”
重谣肩膀一抖,他一把将纸倒扣着放在桌上,黑着脸转过身,“臭丫头,二十页背完了?”
阿绿无辜地点了点头,得意洋洋道,“那是当然,这种小意思能难得到我?”
重谣狞笑一声,“明天背三十页!”
阿绿眨了眨眼,“哥哥,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啊。”
重谣露出一个堪称温柔迷人的笑容,“明天背四十页。”
阿绿哀嚎了一声,又看向倒扣在桌面的纸,斜着眼睛道,“我怀疑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重谣哎哟一声,“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啊姑奶奶!”
阿绿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指着桌面上的纸,“那这是什么?”
重谣突出一口气,无奈道,“这是……天煞掌。”
阿绿猛地睁大了眼睛——传说中的天煞掌,只有关十楼楼主才能研习的天煞掌?
“你把这个默下来做什么?”
重谣叹了口气,师姐继位不久,他想来想去,发现除了这个之外,并没有别的东西更适合送给她。
阿绿说完也反应了过来,她吐了吐舌头,一蹦一跳地走开了。
重谣摇头,天煞掌伤人伤己,若是没有深厚的悟性保护自己,否则还没有小成自己的身体就不行了,他叹了口气。
阿九迎面走来,见他还在收拾东西,便向他走来,伸出手要助他一臂之力。
重谣手一缩,“你去准备晚饭吧。”这一个两个都往他面前凑是怎么回事?
阿九便一头雾水地走向厨房。
关十楼中,云水手执长剑,一步一步登上楼主之位,随着她的动作,剑尖处缓缓滑下几滴鲜红的血珠。
她倏地转身,手上银光一闪,剑尖直指台下,一张清冷的脸上霸气十足,“还有谁不服?尽管上来挑战。”
她轻蔑地瞟了一眼地上的尸首,收回目光,见台下无人应答,便略缓和了神情。
“好教你们知道,即使本座不会天煞掌,也没有谁是我的对手!”
晚饭时,重谣对阿绿和阿九道,“过段时间我出去一趟,你们有什么需要我捎的吗?”
阿绿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没有,你早点儿回来就行,别像上次一样,出去一个多月招呼都没打一声。”
重谣思索了片刻,对阿绿道,“好吧。”
阿九苦思冥想了片刻,也摇了摇头,“好像不缺什么。”虽说蝴蝶谷远离尘世,可这里什么东西都有,完全不需要他们操心什么。
重谣点头,反正他过几日再走,到时候再问一遍就是,他扒了几口饭,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他看向阿九。
“乖徒儿,你的生辰是多久?”
阿九不知他想做什么,也不料他忽然会问这个,一时之间受宠若惊至极,他磕磕巴巴道,“三月初八。”
重谣点了点头,道,“我家阿绿的生辰是三月初七,正好我到时候一去一回,给你俩过生辰。”
阿绿恰到好处的露出嫌弃的神情,“您可得了吧,还过生辰……”
去年她生辰时,哥哥抓回来了一只野鸡——当时她年轻气盛不懂事,见那只野鸡尾羽五颜六色十分漂亮,还以为是哥哥特意为她寻来的珍禽,没想到这羽毛一沾水就开始褪色——还是她觉得有些奇怪,一手摸去,沾了一手颜料。瞧瞧吧,这个人多优秀。
重谣轻咳了一声,这时阿绿又对阿九道,“前年我生辰时,他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他溜出了蝴蝶谷,没想到中午倒回来了。不仅他自己回来,还捧着两只瑟瑟发抖的兔子,我当时还心想,没想到这大冬天的还能让他寻到这种东西,见两个小可爱被冻得瑟瑟发抖,我便从他手里接了过来,原以为他总算送了一次正常的礼物,没想到!”阿绿控诉了重谣一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这个可恶的家伙下午趁我睡觉时,竟将那两只小兔子剥了皮做了烤兔?不仅如此,他还用俩兔子的皮毛给我做了一双手套!”
阿九震惊地看了重谣一眼,实在不相信他能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
庄主假正经 第一百八十八章 礼物(一)
出了承安,再往前走十几里,有一个破庙,重谣提着月华,打算在此稍作歇息。
他环顾四周,寻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刚刚坐下,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女乞丐蓬头垢面地从外面跑进来,见重谣坐在角落,登时露出了警惕的神情。
重谣见她盯着自己从另一边绕到佛像后面,便收回了目光。
“哥哥,我弄到吃的了,你别死啊!”
佛像后传来女孩焦急的声音,重谣眉心一动,没想到这石像后竟还有人。他方才进来时竟未发现,想来不是那人气若游丝生死一线,便是武功造诣已至化臻,令人难以察觉——但瞧这女孩焦急语气,恐怕是前者居多。
这时女孩的声音越发凄厉,令人闻之不禁生出一丝恻隐之心。他站起身,走到石像面前,“需要帮忙吗?”
石像后窸窣的声音顿时停下,随后女孩从石像后走出,睁着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重谣,声音虽冷却夹杂着掩不住的哭腔。
“你是谁!”
重谣展开眉眼,“我过路的。”
“水……”
石像后传来一个如被刀割破了风箱一般的声音,女孩连忙回到石像后面。
重谣拿着包袱跟了过去,随即他睁大了眼睛,咬牙切齿道,“重、醉!”
重醉披头散发地躺在地上,一双深眸有些涣散地半睁开,似乎并未认出重谣。
女孩见势不对,立即挡在重醉身前,冲着重谣沉下脸来。
重谣喉头稍稍一滚,握着月华的手指关节紧绷着,他双目之中溢满了杀气,似乎下一刻,便要用月华一剑杀了重醉。
“水……”
女孩猛地上前,将重谣往后一推,回头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破烂却干净的碗凑近重醉的嘴,她一边细心地给重醉喂水,一边又十分警惕地注意着重谣。
看到重醉的一瞬间,二师兄和小师妹的仇一瞬间涌上心头,重谣花了极大的力气克制住自己,他微阖上眼睛,走出了石像后面。
他坐在方才的角落里,心情再不复起初的愉悦轻松。
过了会,女孩从石像后走出,见他还坐在角落,横眉竖眼道,“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重谣嘴边掀起淡淡的嘲讽的弧度,他目光冷厉地扫了女孩一眼,如刺骨寒风,令她瑟瑟发抖。
片刻之后,重谣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女孩撇了撇嘴,“我凭什么告诉你?”
月华微微一颤,重谣瞥了女孩一眼。
女孩憋屈道,“……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
重醉竟还会救人?重谣嗤了一声,神情讥讽。
女孩气恼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她转而回到石像后,探了探重醉额角,微微松了口气,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仔仔细细地给他擦着脸。
重谣思索片刻,对石像后的女孩道,“我劝你离他远点儿。”
女孩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将帕子往旁边一甩,气呼呼地走出来,“管你屁事啊!”
重谣一噎,算了,这小丫头什么也不知道,不跟她一般见识……他深呼了一口气,耐心道,“此人得罪了关十楼,你跟着他早晚死路一条。”
女孩撇过头,她挥了挥拳头,恶声恶气道,“你快滚吧,这是我的地盘儿!不欢迎你来!”
重谣再次噎住,怪不得这破庙里没有别的人,原来是这个原因——他早知道有些乞丐惯常圈地为王。
他点了点头,提起包袱,向石像后走去。
女孩大惊失色,她动作灵敏地达能在他的身前,“你要干什么?”
重谣道,“这个人我一定要带走。”如今师姐乃关十楼之主,想必重醉失踪令她头疼不已,也罢,便让他亲手将重醉押到她的面前,让她处置。
见他伸出手去抓重醉,女孩一时恶向胆边生,猝不及防地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死死咬着不松口。
重谣五指一松,另一只手条件反射地要用剑打她——女孩害怕地闭上眼,嘴上却丝毫不松。
重谣及时收回手,又气又无奈道,“……松口。”
回以他的是女孩的白眼。
重谣道,“……他跟我走,或许还能留下一个全尸。”
女孩收紧了牙关,感到嘴里沁出一丝甜腥味,才略略松了口。她咬了咬下唇,见重谣俯下身子,蓦地从脚边捡起一块碎石,砸向重谣后颈。
电光火石之间,重谣反手擒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开,他下手如电,迅速点了重醉的睡穴,手腕一动,将重醉整个抗在肩上。
女孩见他走出破庙,连忙拿了破碗跟上去。
离这里最近的关十楼设点在承安城中,重谣原本想直接前去北有鱼,将天煞掌的秘籍亲手交到云水手中,但很有可能会扑空。因而此时重醉在手,他忽又改变了主意——以防横生枝节,不若传信给师姐。
福来客栈的伙计见他去而复返,脸上堆满了谄媚的微笑,“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重谣回头看向客栈外,见门外露出一块可疑的灰色衣角,收回目光道,“住店,要两间。”
他将重醉安置在了房间之中,转而见那女孩鬼鬼祟祟地在门口探头探脑,道,“别躲了,我都看见了。”
那女孩便一脸桀骜地走出来,“那又怎样?”
重谣道,“我开了两间房,一间是你的。”旋即他转头对小二道,“替这位小姑娘烧点水送到房间。”他从怀中摸出碎银,“再去成衣铺里给这位小姑娘置身衣服。”
女孩不卑不亢道,“我不要你的东西!”她一把抢过小二手中的银两,砸向重谣脑门。
重谣伸手握手间,将银两稳稳接住,他复又递给小二,示意他按照自己说到底做。
小二忙不迭的溜了。
女孩气鼓鼓道,“你这个人真奇怪,你要帮我,就把哥哥还给我就好了!”
重谣自饮自斟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白了他一眼,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挑衅。
重谣想了想,道,“不说便不说吧,我看你像个小狮子,嗯,小狮子?”
女孩沉下脸,“你这个人好生无耻!”可她除了念叨人无耻外,却确实没有什么本事将重醉偷出来,她面上桀骜不驯,实则心里却有些失落,重醉是唯一一个对她散发善意的人,可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庄主假正经 第一百八十九章 礼物(二)
重谣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他用完了饭,对小狮子道,“反正我这个无耻之徒给你开了房,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不用我的东西来让你自己好过点儿?我可是亏大了。”
小狮子余光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重谣想了想,本想告诉她关于重醉的一些往事,想来想去又觉得,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重醉在他人的眼中是什么样,又关自己什么事?等师姐到了承安,重醉怎么处置,还是要看她怎么想。
重谣这样想着,却没有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对重醉起了宽恕之心。
小狮子磨蹭了片刻,终于还是抵抗不住能洗一个香喷喷的热水澡的诱惑——在她过去的十二年里,从未有过这样的记忆,左右哥哥被这无耻之徒关起来了,只要自己跟在身边,便有机可乘。
两人各怀心事地回到了房中。
重谣踱来踱去,他看了一眼床上的重醉,将门从里面锁死,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原本的设点是在医馆附近,料想师姐成为楼主之后定会有些许变化,重谣手里握着月华,在承安城中走来走去,终于在一家冷清的棺材铺旁停下了脚步。
谁家的写字铺会挨着棺材铺?
重谣皱了皱眉,按捺住心中的怪异,提笔写下了来龙去脉。
摊主伸出手,道,“三文钱。”
小狮子洗漱之后,趴在墙上死命地听着隔壁的动静,然而直到她脚趴手软,都没能听到任何动静。
她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趴在重谣的门口,轻轻拍了拍门,她侧着耳朵一心一意地贴在门上,一颗心砰砰直跳,见屋中毫无动静,她不由推了推门——自然是没有推动的。
她眼珠一转,见走廊之中没有人经过,干脆往后退了一步,伸出脚就要往里踹。
正要踹开门时,忽然有人从里将门打开。
重谣打了个哈欠,斜着眼睛道,“怎么,找我有事?”
小狮子仰着头,别开眼睛。
重谣一阵好笑,他正要关门,却听小狮子道,“你到底是谁啊?跟哥哥是什么关系?”在她眼中,这个人除却看到哥哥的第一眼时眼里迸发出了杀意,后面虽然说的凶狠,却不像是要置哥哥于死地模样。
重谣愣了愣,他原本与重醉是同一个师门,是亲密无间的师兄弟的关系,可如今他二人均离开了关十楼,且二人差不多已反目成仇,小狮子问的这个问题,令他着实不好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眨了眨眼,歪头道,“我小名阿福,跟你哥哥是仇人吧。”想来想去,此时也只有仇人一词能囊括他二人的关系了。
小狮子并不信,她横着眼睛道,“哥哥心地善良,你为何说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重谣挑了挑眉,不屑地哼了一声,重复道,“心地善良。”自他与重醉决裂后,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词有朝一日还能用来形容重醉。
小狮子皱了皱眉,她探头看向重谣的房间,被重谣不客气地伸出手推了出去。
“过几日你便知晓原因了,我劝你这几日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要管。”
重谣说完冲她眨了眨眼,随后将门紧紧关上。
不知该说重谣的运气好,还是该说重醉运气差。
云水辗转中州多日,恰在今日收到承安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她嘴角一勾,露出个冷厉的笑容。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重醉逃了四个多月,没想到会落在谣谣手中,她目光一软,将手头的事情尽数交给了重解,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承安。
重谣跟小狮子说了一堆在小狮子看来十分莫名其妙的话后,便将自己和重醉都锁在了房中,只让小二按时送饭过来。
而小狮子则被他稳妥地拒之门外。
云水风尘仆仆地走进福来客栈,要了一间房,问清楚重谣的房间在哪后,径直走向了二楼。
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后,重谣打开了门。
见黑衣女子容色憔悴,周身气质却十分冷肃,知她这些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心底生出一阵愧疚。
“师姐。”
云水的脸上瞬间冰消雪释,她走进房间,“我收到了你的信,重醉——”她脚下一停,目光斜斜看向床上。
重醉躺在床上,唇色雪白,面若金纸,双眸紧闭,尽显孱弱只相。
云水猛地拔出剑,剑尖直指重醉喉间,只差一寸,重醉便能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无法兴风作浪!可那一寸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重谣站在她身后,担忧地看着她,却一言不发。
云水叹了口气,疲倦地还剑入鞘,转而坐在凳子上,对重谣道,“你是不是已经料到了?”
重谣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云水失魂落魄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好歹是自小相处、一起长大的师兄,嘴上心里再狠,真正面对时,也断然做不到亲手杀了他。
“溪师兄……会怪我吧。”她黯然地垂下眸,溪师兄待她千般万般的好,可她面对杀害溪师兄的凶手时,却下不了手,当真是妇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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