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秘案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时音
况且现在说是伙计,只会让人认为他们是互相之间的攀咬,根本不会相信。
荆婉儿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
“大人……”
“况且,”裴谈沉默之后看着少女,“现在大理寺,已经不由我做主了。”
这才是真正无奈的。
荆婉儿不由咬住了自己的唇,现在大理寺卿都得偷偷摸摸来现场,又上哪奢望紫婵儿和文郎能被无罪释放。
“倒是我们,现在的确应该快些回大理寺。”裴谈不紧不慢说道。
脚上没有袜子,丝毫没有影响裴公子的斯文。
他们出来的时辰已然不短了,随时都担着被发现的风险。
荆婉儿暗中吸了口气。
走之前裴谈拉了一下椅子,不动声色把桌子都复原。两人光着脚走到楼下,又在门口把脏的袜子穿上。
两人走到墙根的草堆前面,发现要翻出去的难题,比翻进来大。
他们可以再爬上草垛,再翻墙出去。忽略草垛已经被他们二人的重量,压坏的样子。
高度已经不够了。
裴谈慢慢垂下眼眸,幽暗中,对荆婉儿说道:“你踩到我肩膀上来。”
荆婉儿露出惊讶。
裴谈却已经没什么犹豫一条腿屈在地上,整个人半跪下去。
荆婉儿心里撞了一下。
“上来吧。”裴谈说道。
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没啥意义,荆婉儿走到他身边,慢慢抬脚踩在了裴谈身上。
裴谈是那种瘦不露骨,腰身含细的男人,有些像画中魏晋美人的样子,就算是大唐开放,男女间肢体接触,特别像是荆婉儿这样和当朝三品大员能接触的机会,几乎是不可能。
而她踩在裴谈的身上,才发现他纹丝未动,很稳的托住她。
荆婉儿不再多疑,迅速收敛心思,踩着裴谈的肩头,快速攀上了墙头。
“大人。”她站上墙头,转身向裴谈招手。
裴谈慢慢看了看身边草垛,先是走了上去,再看着头顶还有距离的墙,他先用手攀住了,继而用力一跃,一只脚有些吃力地踩了上去。
荆婉儿想也不想拉住裴谈的手,帮助他爬了上来。
墙头上两人看了看对方,方才肢体接触手指的余温,还在对方身上。两人同时再低下了头,就看墙根底下,赫然还留着两人的两双鞋子。
两人先后从墙头下去,在街道上还无人注意的时候,离开返回大理寺。两人浑身或许只有那沾着院子泥灰的袜子能代表两人的遭遇,但想来也不会有人敢脱下大理寺卿的鞋,检查他的袜子。
而荆婉儿,今天跟她出来的就是寺卿大人本尊,难道她还用担心裴谈会告发她不成?
呵呵,这么一想,分外舒畅。
长安街上,百姓依然在过着自己的生活。
三甲头名这东西,看起来是长安盛事,天下同庆,然而真正的百姓,却对着榜单上那些人名,脸露麻木神色。
人声鼎沸的东街上,出现了一个邋遢的男人,头发稀疏,面黄肌瘦。如同十年没吃过饭。
他饥饿发绿的眼睛看到路边正冒着热气的包子,顿时浑身抽搐了一下,立刻冲过去,抢了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
包子店主反应过来惊呼:“你这小偷!住手!”
邋遢男人不管不顾,拼了命的吞咽下包子,脸被噎的通红都不在乎。
包子铺老板立刻大声喊人,几个大汉迅速从店内冲出,把偷吃包子的男人牢牢制住。
老板捋着衣袖,冷笑看着男人,“光天化日,敢吃霸王餐,现在就拉你去见官!”
男人立刻抬起眼,盯着老板,“不要、不要见官,我不是存心的!”
老板恼恨,指着男人道:“你都偷吃了,真没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的贼!”
那贼还真不厚颜无耻,只见他慌张露出自己的脸,那满是脏污中,竟透出几丝文秀。
“我、我看见你店门的招牌上有错字,你若不拉我见官,我就替你把招牌改过来。”那人说道。
老板简直觉得是今天听过的最好笑话,一个贼偷吃包子,不知悔改就算了,竟还大言不惭说他的招牌上有错字?!
老板怒上加怒:“把这贼子捆起来,马上拉去见官!”
“那贼”看来真的慌了,立刻说道:“你这店招牌用文字暗示谋逆之事,若真拉我去见官,我必然告发你们!”
老板脸色都气变了,至此他相信抓了个疯子,气急败坏骂道:“你这贼如此信口雌黄,我招牌上哪里暗示了谋逆之事,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舌头割了?”
老板恫吓,可那“贼”,却突然间脸色沉下来,冷笑说:“你匾额上公然挂着周字,莫不是忘了现今已是谁的国号?“
长安秘案录 第六十五章 守株待兔
周,是曾经的天后,现在已经葬入皇陵的则天大圣皇后,在位的国号。
店主完全是被这疯子吓住了,“你,你这混账胡说什么!”
老板姓周,所以才会招牌叫“周记”。
那人却再次冷笑:“你门前除了个周字,可还有其他?你可知道现在妄谈‘武周’者,是什么罪名?便是说你包含祸心,又有什么不对?”
这老板是真的被这番胡搅蛮缠恫吓的满脸惨白,尤其是现在店里还坐着不少客人,都在目瞪口呆盯着他们。他在这长安街上开店多年,门前的旗子上飘扬“周”字,可以让过路的百姓全部都瞧见。
万一有谁心怀不好意,去外面说一嘴……
老板顿时惊惶地说道:“你够了!快住口!”
那人沉默了一下,半晌说:“你不拉我去见官了?”
老板哪还敢拉他去见官,现在巴不得把他直接丢到大街上:“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计较、你赶紧走!”
伙计把那疯子松开了。
那疯子却不走,他看着老板,“我可以帮你重新写一副招牌。”
老板的银牙都快咬碎了,只觉得此人还没完了,但他又怕再惹得这人生气,祸及自己的小店。
“你、你究竟要写什么?”
那人这一抬头,拨开了脸上的乱发,旁边还在吃粥的客人,竟觉得此人还有几分清秀。
那人说道:“请老板拿纸笔来。”
店里的客人都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一个个兴致勃勃没有人想走。
老板给吓的浑身出汗,赶紧就吩咐伙计拿来了纸和笔。
就看那人沾墨挥挥写就,竟然也是个“周”字。
老板再也忍不了勃然:“你在耍我?”
看来这人果然是个疯子,就应该拉他去见官,管他说的什么周不周的胡言乱语。
那人却摇头晃脑:“老板,你可看仔细了。”
就看老板定睛,周围的人先叫起来:“这个周字没有‘口’!”
果然见那宣纸上头,虽然也写了个似是而非的周,却在那底下没有口。
老板颤抖指着手:“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人当即正色:“自然是帮老板你纠正过来,此周非彼周,乃是姬王时期甲骨字,你写这样的周字在外面,自当不会有人找麻烦。”
老板本来就大字不识,能写好自己的姓名就算不错了,哪里听得懂那人说的什么姬王什么甲骨,只当自己又被平白羞辱了。
“你这人……”
忽然客人中有人站起:“这位公子说的不错,公子能想到以甲骨的周字代替,着实是让人惊叹。”
这个站起来的人,立刻被人叫出来:“赵举人?”
一看竟然是个举人,周围出现了更多诧异不已的声音。
就看赵举人对那人拱了拱手,颇有几分客气的说道:“在下赵宣,敢问兄台名讳?”
从此人刚才一番举动,赵举人已经觉得此人应该不是凡物。而大家都是同期考生,以后万一谁登上了龙梯,自然就是一段同窗情谊……
就看那人愣了愣,神色却暗下来,对那赵举人回了一礼:“不敢当,鄙人姓范,字文君。”
……
不少人都面面相觑,范文君?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前几日张贴的榜单中,有这个人吗?
那赵举人心里也是差不多这么想,见对方报出的名字如此陌生,他也就笑一笑,重新坐下去了。
不远处桌子上有两个男人神情阴冷地盯着“范文君”,互相又看了看。
两人从怀里掏出碎银摆到桌上,就起身离开了。
那两人离开之后,那叫“范文君”的对着老板又蛮缠了一气,终于是肯走了。
埋伏在角落里的两人,立刻悄悄跟了上去。
那“范文君”走着走着,看起来毫无方向,就这样呆呆绕了大半日,抬起头,看着面前一幢秦楼楚馆。
是长安一座比较大的青楼——翠云楼。
“范文君”看起来浑身上下穷的叮当响,刚才还斯文扫地,路边抢了包子吃。这会儿看着青楼门口,竟然还露出了痴痴的神色。
跟着“范文君”的两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个人便折身走了,另一个人依然盯着“范文君”的举动。
死了的人有可能复活吗?
根本是胡扯。
宗楚客盯着那个前来回报的下人,“你看到了‘范文君’?”
那下人一脸不安:“那人当着许多人面,说了自己的名字。属下听的真真的。”
见宗楚客脸色不虞,那人立刻补充:“对了,我等还亲眼看见他,去了那翠云楼!”
翠云楼,是青楼,这宗楚客当然知道。
手下继续说:“大人之前吩咐要除掉的那个女人,就是翠云楼的倌人,不就是那范文君的姘头吗?”
宗楚客脸上愈来愈阴沉,手下便更加不敢吭声了。
“你说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
手下忐忑不安:“是的……”
流言最是恐怖,今天长安街上那么热闹,那周记包子里面又坐了那么多客人,那么多张嘴,很容易就被更多人知道。
而这其中,他们担忧的,是柳家人。
“裴谈的诡计。”宗楚客齿间森白说了一声。他的眼睛像是阴森鬼蜮一样,手下看见都觉得心惊肉跳。
手下怔了怔:“大人的意思?”
宗楚客却没有言语,正如世人所说死去的人是不可能活过来的,而裴谈和大理寺,在梧州就诡计杀了他儿子,如今还想用别的招数?
——
荆婉儿大大呼出一口气,她看向裴谈,后者衣服上,竟然还沾着一根稻草。
少女噗嗤笑出来,伸手捏住那根草,从裴谈身上拿下来。
“宗楚客对大人的畏惧,早在他儿子死在梧州的时候,就种下了。”
裴谈望了她一眼。“事情未必像你想的那样。”
少女总是一副老成的样子,可堂堂一个兵部尚书,没必要忌惮他一个大理寺卿。
宗霍的案子,里面侥幸的成分真是太多了。
荆婉儿说道:“大人没有见过人世间的至暗面,在人心的测度上,婉儿愿意为大人分忧。”
看着少女的笑脸,却能从中看到千疮百孔。
她本比裴谈年幼许多,本也是千金之后,可是荆婉儿见过了宫中的互相倾轧,知道一个人表面上再风光,也会像蛇一样有七寸,宗楚客的七寸就是他曾经活过的儿子。
裴谈沉默了一下,或许,就像荆婉儿说的,他还没有体会到那些暗藏的人性。
荆婉儿说道:“只要他一日畏惧大人,内心的恐惧就迟早会让他主动犯错。”
人都是情绪动物,有弱点会犯错,为了逃避恐惧,一定会做很多事情来自我填补。
就像他故意选择在望月楼杀掉刘永,借机陷害紫婵儿夫妻两人,就是为了满足他的报复心理。
而且人的报复心并不会轻易满足,他会一个一个找上来,当他越觉得自己占上风,越不可能罢休。
裴谈或许不了解人心的阴暗,但他从少女的口吻,还有她的神态,都意识到荆婉儿这番话不像是在单纯描述宗楚客或者谁。
他想起一个词,慧极必伤,过慧则夭。荆婉儿拼尽一切从梧州回到了长安,又岂会只是一时的兴起?
见裴谈望着自己,荆婉儿微微一笑:“大人表现的越镇定,就越会激发宗楚客的报复心,等他失去冷静对大人下手,大人就可以坐收渔利了。”
听起来她比裴谈想的还要周到,甚至她提到宗楚客时的语气,都像是她口中随意钓起的鱼一样,漫不经心只等鱼儿来咬钩。
长安秘案录 第六十六章 局中局
下午裴谈在书房看着那篇死者刘永的文章的时候,他凭借记忆把文章拓了一半,这又是一篇和范文君写的同一个命题的作文。
一个差役飞速地来报:“大人!不好了!”
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喜欢喊大人不好了,大人明明站在这里好的很。
大理寺的差役还这般沉不住气,就可想而知其他衙门。
“怎么了?”裴谈淡淡问。
差役还喘着气,就说:“街上百姓都在传,说,说看见一个死人活过来了!”
死人活过来了,这话本身就挺危言耸听的。
裴谈目光幽动:“什么死人?”
差役说道:“就是原先住在闻喜客栈的一个举人,叫,叫范文君!”
“你说的可是真的?”一道温和女声响起来。
荆婉儿不知何时从门外走了进来,目光若有所思看着那差役。
裴谈的笔尖,在宣纸上顿住,慢慢说道,“确定不是百姓随口一说么?”
像这样的事,每天都可以在长安的街头巷尾听见,多离奇的都有,基本脱胎于说书先生的故事。
“大人,”荆婉儿说道,“如果是百姓间胡说的话,不必要连名姓都能叫出来。”
对他们来说,范文君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可是对于老百姓,范文君是谁,恐怕还不如他们偶尔街上瞥见的翠云楼的姑娘印象深刻。
裴谈盯着少女的脸,眸中有幽深的意味。
就看荆婉儿盯着那差役,煞有介事说道:“有多少人听见了?”
那差役忙说:“少说也十好几人。”十几张嘴再传下去,那真是比长了翅膀还快。此事若为真,案情岂非立刻峰回路转,什么都不同了。
那差役眼神闪烁,盯着裴谈的神情。
裴谈便道:“下去吧。”
荆婉儿的目光,便正好和看过来的裴谈撞上。然后,少女低头便看着脚尖。
良久之后,少女慢慢一笑先开口:“婉儿以为这件事,应该直接告诉林姑娘。”
裴谈淡淡道:“太早了些。“这个消息要是让林菁菁知道,她的反应恐怕会超出承受力。
荆婉儿看出了裴谈的顾虑:“大人如果是担心林姑娘,婉儿倒觉得大可不必。”
从林菁菁来敲响大理寺门前的鼓开始,荆婉儿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见到的就是她一双俨然万念俱灰的眼睛。
要是让林菁菁从别人嘴里知道,那情况可就失控了。
裴谈望着荆婉儿,她慢慢开口:“婉儿愿意去做这个说客。”
而就在她踏出裴谈书房的时候,墙角一抹身影一闪而过。
——
宗楚客站在自己的卧房里,帘子遮蔽昏暗,他直直盯着对面“宗霍”的牌位。
“查清楚那人怎么进城的了?”
身后一直跪着,不敢吭声的仆人这才颤声说道:“暂时还没。”
宗楚客拿起旁边的香点燃:“现在长安城门戒严,他若不是从城外来的,那就表明,他就是在长安城内的人。”那他又怎么可能是‘范文君’呢,真是可笑至极。
宗楚客看着面前牌位:“霍儿,你说是不是?”
这定然又是那竖子的诡计而已。
随便找一个人假扮书生,就可以吗,他又岂会再上第二次当。
“备马车,老夫要去丞相府。”
自从宗霍死后,这尊牌位就被放在宗楚客的床头,简直有些渗人。
宗楚客坐在马车中前往丞相府,闭着眼睛,像个入定的僧人。但沾染了权欲的外衣,这辈子也不可能立地成佛。
马车忽然猛烈晃了一下,这在以往是绝无仅有的,晃动之后马车还停了。
外面慌张的声音:“大人,有人拦车。”
马车外镶嵌尚书府的标记,谁那么大胆敢拦。
宗楚客睁开了眼睛,听到外面说:“大人,是柳家的人。”
柳家,长安大族柳氏。
“尚书大人。”马车外的人硬着头皮说道,“小人来替我家公子传几句话。”
在长安柳氏跟韦氏早就结盟,才敢拦宗楚客的车驾。
柳氏家仆开口:“近日有一些城内的传闻,有些显然与尚书大人之前承诺的不一样。公子希望大人做好善后。”
宗楚客终于开口,冷冷道;“这都是大理寺那裴家竖子使的诡计,公子若是上当,才叫真顺了那竖子的意。”
范文君必须已经死了,而且死透了。
马车外的人低声说道:“诡计也好,不是诡计也好,公子说殿试已经近在眼前,若是柳氏不能如期问鼎魁首,或这中间出了什么乱子,怕是尚书大人也逃不了干系。”
宗楚客捏住了手心,目光冷厉:“你家公子敢威胁老夫!?”
马车外那人唯唯诺诺,自从没了子嗣,宗楚客脾气乖戾,这在长安贵族中早传的人人皆知。
“公子是希望,不管那人是不是真的范文君,都最好是……”除掉两个字吞咽进了肚子,还是心照不宣。
宗楚客冷冷说道:“这若是大理寺设下的陷阱呢?”
在宗楚客心中,始终没有相信过这件事,那么巧合的时间,就出现一个自称范文君的人,根本就是那竖子的狗急跳墙,还想让他再上一次当。
外头那柳氏的下人说道:“大理寺只是个受制刑部的傀儡,裴氏在长安的势力,更是不过尔尔,难道柳氏同韦氏如今的联盟,还需要担心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吗?”
宗楚客心中的阴邪之火冒出来:“是你们都不了解那竖子。”
宗霍之死,是他永远不能说出口的殇,甚至到底宗霍怎么会死在梧州,他精心为儿子准备的庇护的地方,裴谈却还是伸进了手,就这样暗杀了他唯一的子嗣。
马车外,那柳氏仆人沉默了片刻,说道:“公子想知道,尚书大人是否因为令公子的事,胆量……也变的小了?”
宗楚客死死瞪着马车的前门,杀气腾腾道:“再多说一句,本官杀了你!”
不要忘了是谁安排的瞒天过海,把能够得到中宗大肆赞赏的文章送给了柳氏。柳氏现在还没有真正登上殿试的状元,就敢在他面前撒野。
柳氏家仆惶恐地看着走上来的宗楚客的爪牙,语无伦次说道:“公子只是希望能与大人同进双赢……”
双赢,痴人做梦。
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汲汲营营,柳家用真金白银买状元,何来的同进退。
那柳氏家仆被打发走,脸上浮现一瞬恨恨之色。
尚书府也不过就是依附韦氏的一条狗,凭什么敢对他们堂堂柳氏这样看轻。
——
荆婉儿打开房门走出来,就看见裴谈保持之前的姿势,站在外面。
她一笑:“显然林姑娘比大人想象的要坚强。”凭着对范文君的爱,显然这个柔弱女子早就将自己练成金刚之身。
荆婉儿眼珠子一转:“林姑娘说,她多谢大人这些日子的庇佑,但她不想再继续躲着,她想回自己本来的地方。”
“她知道现在出去有多危险吗?”裴谈顿了良久问。
荆婉儿坦然说道:“林姑娘说,她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可不要小看一个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女人。
裴谈垂下了眼眸:“她想什么时候走?”
荆婉儿眸色幽幽:“她想立刻就走。”一旦离开的心有了,那就是归心似箭。
“但那也要知道,‘范文君’现在在何处?”荆婉儿眼中浮现笑意。
差役很快被叫过来,还是先前那个差役,被派去“瞧着”那位范郎:“启禀大人,那人昨晚上就睡在桥洞底下,自称身无分文,住不起客栈,今日一早,他就又去那翠云楼了……”
长安秘案录 第六十七章 蠢人
“最近东门来了一队丝绸的行商,他们登记在册的人员是三十四人,这是守卫唯一没有仔细盘查的一队。”
长安是大唐国都,往来行商极多,城门守卫自然不可能一个个盘查,一般遇到有行商文牒,数了人数以后,便会立刻放行。
“而且,属下观察到,这段时日,他们总共只有三十三人出没,比文牒上少一人。”黑衣侍卫冰冷着眼眸。
首领幽寒着说:“直接抓过来问清楚。”
这伙行商下午在城西,他们注意到行商中有个女人,头上戴着白花,神色哀戚。
“这女人的相关在来长安的路上,得疾病死了。也就是说,她的相公根本就没有跟着进城来。”
这下,没有猫腻也有了。
想当初混入行商出城的把戏,还是宗楚客为了救独子使出来的。
“怎么办?要告诉大人吗?”
黑衣首领眸色幽沉,“先问清楚。”
女子本就受惊吓,被周围三五个蒙面男人围住,立刻就什么都说了,那个顶着身份混进行商里的男人,只是他们商队在城外遇见的一个陌生人,那陌生人苦苦哀求商队的头领,带他进城,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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