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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秘案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时音
季郎中忍不下心中口气,转头盯着首领说道:“医者父母心,老朽倒要问问你们,你们毫不克制公子纵情酒色,究竟安的什么心?”
死士首领眼睛一阴:“找死!”
只见长刀拔出来,直接劈向季郎中的天灵盖。
“你妈的!”就看一声气急败坏的咒骂从榻上传来,接着宗霍恶狠狠一脚踹出,死士首领下意识想躲,但是目光一沉之后,就硬生生挨了这一脚。
宗霍踹完之后破口大骂,指着死士首领的鼻子喷道:“本公子还没说话你就敢拔刀?你找死!?”
不如说宗霍之前,被这个死士首领几番拂逆了心意,早就怒火中烧。
此刻,他听了季郎中的话,心中正忐忑恼怒迟疑,就看着死士首领骤然拔刀,连说也不说就想杀了季郎中。
宗霍的怒火彻底被挑起,“莫不是被郎中说中了,你们这群死士早就对本公子有二心?”
否则干什么要拔刀杀季郎中?
宗霍本就多疑,这时越来越看死士首领不顺眼。
死士首领立即跪下去:“我等护佑公子的心,可昭日月,况且我等都是尚书大人亲自选出来的,又怎会对公子不利?”
宗霍的手死死捏着被角,理智里他也明白这群死士不会有问题,可是刚刚此人拔刀的动作还是在他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疙瘩。
“给本公子滚出去!”
死士首领磕了一下头,便慢慢拄着刀站起来,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了房门。
季郎中跪在地上早就如同木雕泥塑,此时宗霍烦躁的眸光冷冷看向了他,半晌说道:“把你要给本公子开的方子写出来。”
季郎中跌跌撞撞从地上起来,慢慢走到桌子前,提起纸笔开始写方子。
宗霍这样的人,不管多么无法无天,终归还是个骨子怕死的胆小鬼。
他阴沉盯着季郎中写方子的背,眼里不断是血丝与殷红交错,十分可怖。
季郎中开好方子以后,很快被贴身仆从拿过去,审视一番之后,才递给宅中奴婢,上街去药方抓药。
而这贴药熬出来后也立刻给宗霍端去,宗霍粗声粗气喝干了一碗,被两个死士亲自护着入眠。
再一夜过后,第二日起身,宗霍迅速踢了一个婢女去给他拿镜子,铜镜照在他眼前,脸上的东西都消失了,除了苍白过度,依稀还是那个公子宗霍。
宗霍这才“满意”了,扔掉了铜镜,开始气喘吁吁叫道:“来人,本公子口渴了!”
看到手下人捧过来的,泛着丝丝苦味的参茶时,宗霍眼底冷光一闪。
但终究,他还是端起这杯参茶,咕咚咕咚饮了干净。
三年,三年不能碰女人,酒。
宗霍眼底阴晴不定,“本公子问你们,本公子在这里的情况,你们有人告诉我老爹了吗?”
一个死士低低垂头:“回禀公子,到梧州的当日我等有给尚书大人去信,告知公子平安。这两日公子的事情……我等还未来得及禀告。”
宗霍盯着他冷笑:“还未来得及?”
写一封信交给他们饲养的信鸽,也不过一刻的事情。
死士低头说道:“这两日我等担忧公子安危,一直在巡视梧州城内,是以确实未来得及给尚书大人去信。”
宗霍目光边缘还泛着血丝:“行了,纸笔拿来,本公子亲自给我老爹回信。”
一个只知道自己享乐的不孝子,若不是真的感到自己生命受威胁,怎么会想到要亲自写信这条路。
死士给宗霍拿来了纸笔,宗霍冷冷盯了他一眼,就盯着面前信纸眯起眼睛。
——
长安兵部尚书府夜,幕僚低着头走入宗楚客的书房。根据死士传来的最后一封信日期,此刻的宗霍应当已经到达梧州。幕僚心底,此刻也有了得逞的得意。此事过后,在尚书府,他必定已是一人之下。
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宗楚客正背对站立在窗前。
“从前那不孝子,就喜欢在这个时候,将尚书府折腾的乌烟瘴气。”
宗楚客自己是个不近女色的人,从前,哪有这样安静的夜。
幕僚眼中神色微动,跟着幽幽道:“经过这次,霍公子定能理解大人苦心。”
宗楚客目光微微缩紧,冷冷从窗前转身:“确定霍儿已经安全到了梧州?”
若说从前的宗尚书是只冷酷的老虎,现在就是连一丝情感也没有的冷血毒蛇。
幕僚幽幽一笑:“属下正是来告知尚书大人,既然公子已无恙,大人……自然也就可以安心动手了。”
宗楚客袖中的手捏紧,眼底阴鸷而过,可以动手了。





长安秘案录 第二十九章 公子另有妙计
邢主簿的面前,站着一个眉目精明的男子:“尚书大人已经吩咐了,让你这两日盯紧裴谈,最好让他……不要出门。”
邢主簿立刻点头颔首:“属下明白。一定遵从尚书大人的吩咐。”
他又看了那男人一眼,忐忑道,“敢问尚书大人是有什么计划吗?”
男人眼底精光一闪,幽幽盯着邢主簿:“这就不是你应该问的事了。”
邢主簿唯唯诺诺。
裴谈在大理寺中已经三日,并没有要出去的迹象。应该说大理寺远比平时更风平浪静,毫无任何变故迹象。
甚至对很多长安的百姓来说,今天也只是最普通的一天,晨起刚刚开市,许多小贩就不得不辛苦起身忙碌,推着车子街道上逐渐有了喧嚣的意象。
没有人注意到,在每一个看似平常的街道里,早就多了一些虽然穿着百姓的布衣,却很陌生的面孔。他们混迹在这些真正的百姓里面,看起来诡异又有点冰冷。
城中的千牛卫,早就接到韦相的私下调令在此戒备,所以此时的长安大街,早已暗中落入千牛卫之手,不知情的,无非就是这些百姓而已。
街上小贩的吆喝声,渐渐地覆盖长安。
——
望月楼虽然是规模不大的酒楼,但因为老板夫妻经营有方,对客人十分大方周到,时不时有一些赠送酒水的事情,是以,回头客人是越来越多,每天只要开门,楼里的鼎盛气象和京城数一数二的楼子竟然不遑多让。
今天,门外也早有几个等候的客人,只是随着日头升的高,客人诧异道:“为何今日老板还不开门?”
望月楼的老板和老板娘,历来是极为勤恳和守时,像今天迟迟不开门的事情,以往还真是从没有过。
“奇怪,里面也没动静。”有好奇的客人耳朵贴着门缝说道。
一般酒楼营业,即便还没开门,里面必然也准备起来了,可这会儿里外都安安静静,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直到好久以后,等候的人忍不住想要散去了,忽然他们就听见,身后响起了鞭马的声音,有人一回头,看见一队足有二三十人的黑衣人,骑着马匹,面无表情的护送着一辆马车,逐渐向望月楼的方向靠近。
此时街道说冷清也不冷清,已经陆续有行人商贩出现,可是看见突如起来出现的这么多黑衣人,每个人都下意识面色一白。
出于自我的本能,自然都是避了避。
而此时望月楼门口的那几个客人,见到黑衣人真的是一步步朝着他们过来,心中咯噔之后,也都低下头,互相装作没事一般迅速离开了门口。
就在他们前脚刚刚走,后脚黑衣人们也终于到了。
中间那马车,周围都被遮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里面,但显然里面坐的是一位大人物。因为周围的二三十人,没有人敢发出声音,脚步都安静的如同没有。
直到其中一个靠近马车的黑衣人,低头侧耳靠在马车旁边,似乎听见了什么。
然后才谨小慎微地点了一下头,隐约发出一声:“是。”
然后那人迅速从马车旁转身,一步一步,迅速且沉默地走到了望月楼的门口。
而之前在门口等候的几个客人,也都没有走远,出于好奇或者畏惧,都瞪大眼睛躲在一旁,看着这些不知是何身份的人。
就看那黑衣人,面无表情停在望月楼紧闭的门前,抬起手拍了拍门。
无人应声。
那黑衣人神情似乎更冷了些,继续加大力气,把门都拍的猛烈晃动起来。
“开门!”
这时那几个客人面面相觑,小声说道:“难道……老板惹上什么事了?”
看这些黑衣人来势汹汹,怪不得老板关门,难道提前预知了什么?
就看那一直拍门的黑衣人骤然停下,转身看着那马车:“大人?”
马车里传出一声冷哼。
可是那门前的黑衣人就像突然得了令一样,忽地脸色一沉到底,后退了一步之后,就冷冷盯着面前的门,忽地抬脚,就狠狠踹了上去。
这下,就连一直躲着观察的那几个客人都惊得脸色煞白。
呯!
两扇门轰然被踹了开来,露出两张同样煞白的脸孔。
紫婵儿和她的夫君文郎。
“几位、几位……今日本楼不、不营业……”文郎就这样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紫婵儿一把在袖中,紧紧抓住文郎的手臂,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话。
马车的帘子,慢慢被掀开,里面一张阴冷的脸正对着他们夫妻。
这时所有黑衣人,拔出了刀,却是对准了街上其他百姓。
顿时所有人,都在惊慌失措中,匆忙抬脚奔逃出这条街道。只不过片刻之后,整条的街道上面,已然是空无一人了。
紫婵儿盯着马车里的宗楚客,眼睛深处出现一丝血色。
宗楚客坐在马车中居高临下地盯着这酒楼,一个黑衣仆从弯腰跪在地上,宗楚客便踩着他的背,慢慢下了车。
一个黑衣人冷冷上前:“大人要吃酒。”
难道这么大的阵仗,只是为了赶早,吃口酒。
这时,文郎才战战兢兢看了妻子紫婵儿一眼,开口:“大、大人里面请……”
——
梧州。宗霍的别院里。
自从季郎中开了药方以后,所有死士开始围绕在宗霍的房间周围。就像是之前一样,将他保护的铁桶一样密不透风。
死士首领站在宗霍床边,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从今天开始,属下会贴身保护公子,包括公子饮食和起居,只能请公子包涵属下了。”
宗霍冷冷看着他,这个死士首领是宗楚客亲自挑选的,如同一部专门执行任务的机器,既没有情感,更没有是非,也就是这样的人,宗楚客才会完全信赖。
只是,要宗霍三年不碰酒和女人,可能吗?
“本公子要你们传信回长安,让我爹给我遍寻天下名医,本公子不想和你们这群丧家之犬日夜待在一起。”宗霍的牙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那张鬼一样的脸还盯着死士看。
临行匆忙,季郎中虽然是长安城有名的大夫,却不算医术天下第一。
他的诊断结果,宗霍当然不会信服。
他要听天下最好的郎中诊断。
况且宗霍之前被藏在尚书府的地下,每日宗楚客亲自为他送食物,他不过躲藏了一个月就差点疯了,要他像个四大皆空的如僧一样,过没有酒和女人的生活,他怎么可能忍得下。
死士首领幽幽望着宗霍:“属下立刻会去办,只是属下还是要告诉公子,即便尚书大人寻得到名医,那名医还需要时间赶到梧州,再为公子诊治。公子是否能确信,这段时日会让属下等寸步不离守候、以确保公子安全等到名医?”
宗霍在被窝里的手紧握,他猩红血丝眼像吐信毒蛇,“滚去送信。”
死士首领僵硬着转身,离开宗霍房间,走到院子。所有婢女们都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害怕大难临头。
死士首领的视线扫过一个个的脸上:“此刻开始,只要公子还醒着的时候,你们任何人,都不得出现在公子视线范围。”
看不到诱惑,自然就不会意志薄弱。
那些婢女们低着头,一夜之间,她们就成为宅子里的隐形人,成为艳丽的毒药。
给宗霍寻名医的信函立刻就放出,院中一个蹲着的小婢女,抬头看见信鸽飞出院子的整个过程。
由于宗霍的病情是秘密,所以死士们传信用的都是互相之间的暗语,即便中途被截获,也不会担心秘密被泄露。宗楚客这样老谋深算的朝堂狐狸,保护的人又是自己年老得来的独子,他知道自己作孽太多,指望不上佛祖护佑,所以手段更加无所不用其极。
城外的几个裴家暗卫,跟着戴斗笠的人来到一处僻静街角,戴斗笠之人,伸手推开了面前一扇破落屋子的门。
几个人走进去,斗笠人反手把门关起来。
此时此刻,那人方才谨慎地、完全摘下了脸上的斗笠。
几个跟随来的暗卫,目光谨慎一下,“裴县统领,您怎么会来梧州?”
这神秘斗笠之人,在街上拦住裴家暗卫的,正是裴县。
裴县目光扫过他们:“我是奉公子之命。”
这话刚才在街上就说了,只是,具体怎么回事,在屋内的这几个人都还是一头雾水。
裴县目光一一掠过他们:“公子命我等人,先一步到梧州布置,现在,这布置已经差不多了。”
兵道都讲究先机,他们接到裴谈的飞鸽传书,自然就已会日夜兼程前来,赶在宗霍他们的前两日,就到达了梧州。
也幸好如此,刚才裴县在街上能及时阻止这几个一路暗中跟踪的裴家暗卫,若他们真的稀里糊涂就跟着宗霍去了宅子,才是自投罗网。
那几个暗卫闻言全都是裴谈的主意,心头不由更加谨慎道:“那公子……究竟要我等接下去怎么执行命令?”
裴谈之前说的便是跟踪宗霍不露行踪,知晓他的去处后再从长计议。
那现在裴县突然现身梧州,又表示什么?




长安秘案录 第三十一章 神厨
对比起来宗楚客的阴冷全部化解在这个男人的温和如风里。
“你犯的最大一个错误,就是不该在这时候出现在老夫面前。”这些黑衣人都不是吃素的,宗楚客和裴谈之间早就上升到不死不休的恩怨地步。
那些黑衣人里面,出现一张熟悉的精明面孔,“尚书大人,杀了这竖子,自可为我们公子报仇。”
自打裴谈踏进来那一刻,身后酒楼的门,就已经被守在门口的黑衣人紧紧关死。很明显,裴谈不来则已,来了,现在就是自投罗网退出无门。
宗楚客目色幽深:“知道老夫为什么要人赶走街上的百姓吗?”
赶走百姓,只是第一个动作,将酒楼门扇大开,故意让人从外看着,普通百姓不敢进门,敢进来的,必不是普通人。
裴谈望着他,宗楚客盯着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只早已守候好的兔子。
紫婵儿两夫妻的命,甚至说荆婉儿的命,宗楚客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裴谈的命,对宗楚客来说绝对是午夜梦回都梦到恶鬼去索的。
“看来裴某今天,有进无出了。”难得裴谈居然还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唯一变了的,是他看向宗楚客的眼神。
当初宗霍的案子,他执意也要把宗霍的命收走,并不全部是因为那个可怜的渔夫之女。在马匹街上踏死老渔夫之前,宗霍和他这位爹的手上,就已经沾了好几条百姓的命。
如此恶霸,怎能姑息。
而宗楚客今天来到望月楼里,打着的旗号,却还是韦皇后的命令。因为有韦家这个大靠山在,宗氏父子的恶行恶状,才是这样让人咬牙切齿痛恨着。
看着黑衣人逐渐向自己靠近,裴谈脸色幽幽:“尚书大人要裴某给令公子抵一条命不假,但是令公子真的是已经死了吗?”
宗楚客目色阴沉,果然对裴谈的突然发问毫无反应:“不管我儿死未死,是你杀了他这件事,都是真的。”
有韦家撑腰可以暗中将死囚偷梁换柱,可是若没有替死之人,宗霍的死就会变成板上钉钉。说到底,裴谈还活在这世界一天,宗霍就永远只能做个阴暗地府的“死人”。
宗楚客目色寸寸阴黑下来:“老夫筹谋至今,你裴氏的势力始终只在河东一带,让你这个竖子蹦跶到今天,已是老夫的仁慈。”
就连倒在地上的紫婵儿都想不到,自己和文郎的两条命,居然都只是吊出裴谈的诱饵。
她蜷缩在地上,含泪望着裴谈,“裴大人……”
裴谈看着地上一昏一伤的两夫妻,权势欺人便是眼前正在上演的一幕。
不管宗氏父子做过多少恶,以后都还只会做的更多。
裴谈淡淡垂下了眼眸。
紫婵儿一边挣扎了几下,开始朝着地上文郎昏死的地方爬过去,这对患难夫妻,就算有一个身死了另一个也不会独活。
裴谈看着宗楚客的脸,那张脸因为缺失了亲情,道德,变得阴云笼罩。
此刻,甚至有点嗜血的残忍。
“望月酒楼夫妻,窝藏逃奴,罪不可赦,被大理寺卿亲自上门问罪后,竟下毒手谋害朝廷命官,按照大唐律例,本官将二人当场、正法……”随着宗楚客话音落下,所有黑衣人,亮出了藏在衣服下的尖刀。
裴谈隐约有一丝淡笑,他身后那名一直低头默不吭声的暗卫见状上前了一步。
但再怎么看这也只是最后的挣扎一样。
地上原本还奋力在往前爬的紫婵儿,脸上全部呆滞住了。她像是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宗楚客,刚才的话,刚才的话。说他们夫妻窝藏逃奴,下毒手谋害朝廷的命官……她看向了此刻被尖刀对着的裴谈。
裴谈的身影显得更纤细文弱,就算有那个沉默的暗卫站在他面前挡着,也显得好像螳臂当车,势单力薄的十分可笑。
直到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语声:“即便今日裴某身死在这里,尚书大人要把这一切罪名推在两个无名无势的普通百姓头上,是否也太儿戏了些?”
不要说两个长安街上的百姓了,就算是训练有素的两个顶尖杀手,想要谋害大理寺卿,又是何等的天方夜谭。
宗楚客冷哼一声,“等你到了地府阴曹,自然就明白一切都不是儿戏了。”
——
宗霍的眼中闪着戾气,跪在地上给他诊治的季郎中都是手抖得厉害:“公子的性命绝非儿戏,请公子万望……戒绝掉一切荤腥、食用素斋和清水。”
果然他还没等说完,被宗霍一脚踹倒了地上,季郎中只来得及惨叫一声,把后脑护住,蜷缩着发抖,却不敢说一句求饶的话。
宗霍眼中戾气更甚:“庸医,本公子不能碰酒色也便罢了,如今竟连荤腥都要阻止本公子入口,到底,还要你何用?”
季郎中立刻跪爬在地上,不住磕头却不敢辩解。
死士首领冷冷站在一边,就算用各地鸽房尽快的速度传回长安,宗楚客接到他们的传信也至少要十天后。现在才三天而已,宗霍却已经耐心用尽。
季郎中为了保命,硬着头皮说道:“……回、回公子的话,其实奴才已经在城中打听到一位神厨,专门是为梧州的各大寺庙供斋菜,能将素斋做出一手金宴的味道,公子、公子可派人找到这位神厨,让他负责公子在宅中的一应伙食。”
季郎中很清楚自己的价值也快要用尽,如若宗楚客在长安真的为宗霍找到了一位可以治愈的名医,那他在梧州也命不久,宗霍一定会为了泄愤也要杀掉他。
宗霍的掌心慢慢捏紧,这世上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命,都和蝼蚁其实没分别。留着这些碍眼的死士和郎中,都不过是暂时忍着这群蝼蚁罢了。
“把人派出去给本公子找,下顿饭要是还端出这些垃圾给本公子,本公子就要你们去把茅房里的东西都吞了。”
为了保命他不能杀季郎中或者这些碍眼的死士,但是却可以用尽手段折磨让他们生不如死的方式。
死士首领面无表情在周围苍白的面孔中下跪:“……是,属下遵命。”
为了找到神厨,宅中一半的死士都倾巢出动,梧州群山环绕,山上的寺庙也多如牛毛,而这位神厨,据说是为最著名的金山寺住持,亲自做斋菜送上山的人。出家人都讲求不食凡间烟火,是以斋菜的讲究几乎媲美儒家对食材的看重。而这位神厨既然能得到金山寺住持的认定,自然是厨艺非常一绝。
梧州原本就是宗楚客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腹地,宗家暗棋密布,如今要寻找一个身在梧州的厨子,自然不会太艰难。
在宗霍极为烦躁地、威逼着宅中厨房里两位烧火小厮去茅坑抬粪的时候,这名神厨被领回了宗霍的院子。
宗霍冷冷盯着面前跪着的糟老头子:“你就是神厨?”
毫无一点世外高人的样子,那样邋遢和古旧,就像是梧州城巷子里面找来的乞丐。
宗霍眼中都泛起了杀意。
那老头却一磕到底,“老朽尹无常,拜见宗公子。”
传闻中那位神厨就是年近古稀的人,毕竟能常年给寺庙做斋菜,又如此精通厨艺,太年轻肯定不可能。
宗霍毫不信任地看着这个“神厨”,良久阴测测地说:“现在就去给本公子做一顿饭,要是名不符实,本公子要你的命。”
尹无常脸色似乎白了白,常年与寺庙打交道的人,见到的都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哪有动不动就将杀人见血这样的话挂在嘴上。
“……老朽这就去。”
死士首领的目光刀削一样地在这陌生老者的脸上,尹无常被领着来到了厨房门口,进去后,下意识就转身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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