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1v1 h)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随风飘零
“那几员敌将……是否都留了活口?”
“严加看守,一个不少。”
他恍恍惚惚抬眸,望向京城的方位,忽地勾唇笑了起来,然而下一瞬,张嘴哇地吐出口鲜血,直直往后仰去。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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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借月》这首歌来看本章,会比较有感觉哦~
本来打算写到姜大人回京,感觉还是留到明天慢慢写吧……
小声bb:其实姜大人挺帅挺男人的,不过当然了,该虐不会少他的
满身是血的姜大人哀怨飘过~~~投珠投珠
女世子(1v1 h) 请圣上赏赐!
平西关一役,战了近四个月,在骠骑将军的带领下,不仅赶尽敌寇,守住了大祁最重要的关卡,且俘虏了一众大将,致使敌国元气大伤,连夜派使者递上降和书,愿自割五座城池,签下进贡盟约,只求世代交好。
此消息传遍全国,普天同庆,九州同乐。
季冬初五,大军班师回朝。
这天,京城上空飘起了晶莹的雪花,似轻盈的玉蝶般翩翩起舞,仿佛在为将士们欢呼。
寒风瑟瑟,百姓们却丝毫不觉得冷,纷纷涌上街头,挥着自制的红绸带及红花,夹道欢迎凯旋的英雄们,特别是那位传闻中虎胆雄威、俊美潇洒的年轻将军。
可姑娘们引颈眺望,硬是没寻到与描述相符之人,差点将领头小将黝黑的脸皮瞪穿。
临时顶包的游击将军赵恺挠了挠络腮胡,在心底将某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呸!说什么能享受到倾慕眼神,他只看见一道道难以置信的狐疑目光,深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驾——!”
一骑轻骑,两名副将追随其侧,从正宫门一路畅通无阻的直抵景乾宫外。
“姜将军进殿面圣——”
尖细的嗓音未落,元康帝将奏章随意一掷,匆匆走下高台,亲自扶起欲伏地跪拜的男人。
“爱卿重伤未愈,切勿有大动作,来人,快赐座!”
铺着软垫的宽椅立即抬了过来,姜玚拗不过帝王的情义,只得欠身坐下,拱手行礼道:“数量听起来骇人而已,其实并无大碍,那些弓的威力一般,臣且穿着金丝护心甲,除了左肩及腹部的两处,其他地方仅是皮肉伤。”
李朔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怅然长叹:“那般情形下,纵使穿着软甲,亦没多少人敢迎箭而上啊,姜玚啊姜玚,朕真是没错看你,不愧为我大祁的栋梁!”
他没有因为夸赞就志骄意满,仍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恭恭敬敬道:“能为国家尽忠效力,臣心之所向。”
“哦?”元康帝扬起一抹调侃,“朕怎么觉得,爱卿的心里,不止驻着国家,还藏有其他事儿呢,否则也不至于如此急切,躲开百姓的欢迎之礼,马不停蹄地赶来见朕。”宽袖一甩,帝王负着手回到坐塌,捋了捋袍摆,笑道,“说吧,今儿无论什么事,朕都允了!”
一旁的李公公心思流转,基本已做好第一时间恭贺皇家之喜的准备,却听那男人沉声道:“臣,想以此次功勋,求圣上赐一道金书铁券。”
笑意僵在了嘴角,李朔不得不委婉提醒道:“姜爱卿啊,介于你非权贵出身,有些要求,若是此刻不提,恐怕往后就没机会了啊,况且金书铁券这种东西,正常情况而言,根本用不上,摆在府中,其作用与普通装饰物并无差别,爱卿又何苦白白浪费掉以命搏回的荣耀呢。”
帝王的忠告堪称直白,认为年轻臣子绝不可能听不懂,可对方非但没顺着坡下,反而起身单膝跪地,取出虎符,连带着背在身后、装有求降书的竹筒一并奉上。
“求圣上赏赐!”
半个时辰后,微微摇晃的身形跨出殿门,纷纷扬扬的雪花迎面扑来。
姜玚举高一枚金色小牌,眯起眼睨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及烙印,眸底滑过一丝轻松。
小心翼翼揣进怀里,他搓了搓略僵硬的手指,呼出一口白烟,暗付着这副破身体好像确实还没完全恢复。
啧,真是麻烦。
这时,一名小太监碎步走近,撑起油纸伞举至檐下,殷勤道:“姜大人,雪越来越大了,不如坐轿子吧。”
他寻思着好歹先回府换身衣物,便没推辞,步入伞下与小太监一前一后的拾级走出景乾宫。
轿帘刚掀起,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木轱辘急速碾过薄雪的咯吱声,清脆嗓音随即响起:“姜将军!”
微愕回首,只见华贵少女在宫婢的搀扶下疾步而来。
李滢仰望着数月不见、更添威武气息的英挺男人,漾开羞涩笑靥:“阿玚,父皇赏的什么呀?是不是……是不是允了你赐婚的请求?”说着,娇羞的一扭身,以帕子遮住了半边脸颊。
他拧起眉,迟疑须臾,抬手摆了摆,周围的宫人们当即识趣退开。
姜玚接过油纸伞撑在少女头顶上方,为她遮去片片雪花,举止体贴,表情却十分严肃:“七公主,臣记得,早在林子里时就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
李滢一愣,绞着帕子,难堪的垂下眸子:“我以为……以为只是一时糊涂,毕竟你喜欢我那么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不喜欢了?”
他凝视着少女楚楚动人的脸庞,看着这个在心里藏了十多年的执念,面露歉然:“对不起,或许人心真是会变的,其实我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只不过我始终执迷不悟,给彼此造成诸多困扰,幸好……尚未酿成大错。”
“我不懂!你说的这些,我统统不明白!”李滢急了,不顾男女之防,上前一步,逼问道:“我只知道,你之前做了那么多讨好之举,还有你费尽心思送的那些——”
“公主并不喜欢,不是么?”他漠然打断,睨着对方慌张的神色,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轻轻叹了口气,“不懂的话,挺好,愿公主早日觅得真正心仪的驸马。”语毕,俯身作揖,“臣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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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开虐,放心!
1、无论是希望早点看到女主出场的,还是希望看到感情戏的,还是等等……我明白你们各自的渴望,但我该写完的,该渲染的气氛,绝不会少,否则,铺垫了那么多,就没意思了
2、以防万一有人看完这章又开始同情公主,我先说一下,别急,看完全部再同情不迟
3、加一条,介于有人说男主感情转变生硬,那是因为压根还没解释,还没写到!他是不会跟公主解释自己内心想法的,至于让你们看到,那是之后的事?
女世子(1v1 h) 那女人死了?
少女目送着官轿渐行渐远,久久不语。
这时,候于左后方的小宫女走近,劝道:“公主,姜将军已经离开了,您还是——”
啪!一记狠戾的耳光甩落,幼嫩脸颊立即浮起五道红肿的指印。
“贱婢!本宫不知?要你多嘴提醒!”
李滢迁怒的骂完,用丝帕擦拭过纤纤玉指,忿忿地扔在那名畏畏缩缩的小宫女身上后,方拎起裙摆回到车辇内。
琉馨忙半跪着送上手炉,又斟了杯热气腾腾香茶供主子暖身,觑着少女的脸色稍稍好转,才开口道:“听闻圣上近来有意挑选一名公主和亲,目前后宫适龄的大概有叁位,本来必定轮不到您,可现在……如何是好?”
“先前无论怎样,他都永远一副默默守护、无怨无悔的样子,为何忽然之间就态度大变,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死了,一个拒绝,倒落得本宫成了笑柄!”李滢抿了口茶,重重地搁在小几上,愠声道,“去,速派两名侍卫跟去看看,留意姜玚的一举一动,晚点回来禀报。”
“是,公主。”
午后,雪仍在下,天空阴沉,压得愈发低垂,云层深处泄出几道红光,未添暖意,反而隐有一丝诡异,像是预兆着更大的风雪即将来袭。
刷刷刷——
季府门前,小厮正埋头清扫着积雪,突闻一阵铁蹄声,下意识抬头,只见一匹高头良驹由远及近,嘚嘚地驻了足。
马背上的男人乌发半束,五官极其深邃俊朗,不过嘴唇没什么血色,衬出几分病恹恹的意味,一袭藏青色大氅披在身后,被寒风吹得起起落落。
他一抖袍摆,翻身跃下,踩着轻快的步子拾阶而上。
“麻烦通传你家世子,姜玚求见。”
“世子?”小厮瞠大双眼。
他挑起一边眉梢,好心情的调侃道:“这般惊讶做什么,贵府除了季子卿,难道还有第二位世子吗?告诉她,若不肯见,我便要硬闯了。”
小厮的神情由诧异转为愤怒,脸色亦从微白涨成了猪肝色,顾不上面前这位或许是哪位权贵官爷了,猛地抡起扫帚啪啪啪地挥舞起来,一边红着眼眶赶人,一边怒骂道:“哪来的混人,开这种毫无道德的玩笑!全京城的人皆知我家主子爷已经身故,你现在以如此愉悦的姿态前来,是对死者的不敬!对王府的欺辱!走走走——”
“你说什么?!”大掌一把扣住奴仆的手臂,他睚眦欲裂,攥得那细瘦的骨头咯吱作响、几近碎裂,“季子卿身故?!”
一半是疼痛所致,一半是伤心,小厮哇地哭喊出声:“下葬都快一个月了,你在这里装什么傻啊!”
他木着脸甩开手,无视四周涌来质问阻拦的奴仆们,埋头直往里冲,任凭一群人追在后方急切叫囔。
死了?那女人死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那么聪慧机敏,身旁且有暗卫相护,怎可能轻易殒命?
苍白脸庞浮起慌乱及无措,很快又镇定下来。
定是不愿见他,随意寻的烂借口……没错,定是这样!
叁步并两步穿过中堂,终是嫌行走太慢,刚打算运起仅剩的内力加速往那座偏院掠去,一道人影迎面而来,挡在了前方。
“滚开——”
他正欲挥掌,一张与季子卿有着数分相似的年长面容映入眼底,动作霎时顿住。
“你、你是谁!为何擅闯王府!”
安夫人瞪着浑身煞气的男人,说不怵是假话,可如今身为唯一的当家者,再怕也得试着摆起些威风。
最艰难的时日已被卿儿以一己之力撑过,她也该为女儿后半生的安宁做点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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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世子(1v1 h) 你还没听我唤过一声卿卿
“我……”姜玚大概猜出妇人的身份,按理说应规规矩矩行个大礼,但此刻的他意识浑噩、心乱如麻,只勉强微微颔首,低哑道,“抱歉,我……我找季子卿,她是不是听闻我回朝的消息,所以……避而不见?请您……请您通融……”
神色惶惶,闪烁其词。
安夫人稍一联系,当即什么都明白了。
先是重新将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暗付着皮相不错,男儿气概也十分轩昂,与那一众世家子弟相比,的确称得上出类拔萃,难怪能诱得素来冷静自持的卿儿失了分寸。
可再出色,亦抹不去始乱终弃、令爱女伤心欲绝的事实。
思及此,妇人气得脸色发青,怯懦退去,怒火涌现,若不是周围那一双双眼睛,真想指着对方高挺的鼻梁破口大骂,然后狠狠地将其踢出府邸!
终究,安夫人深吸口气,压下情绪,抬手屏退奴仆,扭身往前走了几步,发现男人仍迟钝的立于原地,回首淡淡道:“不是要见子卿?随我来。”
他心头一松,忙不迭跟上。
原本还存着些回温的忐忑,在踏进檀香袅袅的屋子后,整个人顿时如坠入冰窖般,冷了个透彻。
面前是座塔架,上面供奉着大大小小的灵位,最下方中间有一新刻的漆黑木牌,“季氏十九代孙裕王季子卿之牌位”几个大字触目惊心。
“她就在此,这位大人,满意了吗?”安夫人冷冷地斜去一眼,“如果与我吾儿生前尚有几分情谊在,还请速速离去,勿要扰了她的清静。”
长久地沉寂后,姜玚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请问,葬于何处?”
妇人板着脸道:“当然是位于苍溧山的季家祖陵,但由于随行的还有个丫鬟,加上两匹马,尸块……难辨,便置了个衣冠冢,就不劳大人费心祭奠了。”
“多谢。”
简单两字落下,身形随即消失。
安夫人望着远去的高大背影,撇了撇唇:“如此平静,果然没多少真心!”目光收回时,不经意瞥见男人方才所站过的地方,双眼微微瞠大。
石砖上的裂痕,似蜘蛛网般从中间往外延伸。
分崩离析,七零八碎。
漫天大雪中,一人一马自南城门而出,直往京郊奔去。
凛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吹得满头满脸的冰渣,雪花贴上皮肤即融化,细细的雪水顺着下颌没入衣襟,冰冷刺骨。
可他已经感受不到分毫了。
眼前是白茫茫的山路,脑子里如走马灯般翻涌着过往的一幕幕。
初见时的惊鸿一瞥。
针锋相对时的咄咄逼人,伶牙俐齿。
被揭穿女儿身时的故作紧张,欲拒还迎的放浪娇媚。
凤阳府那晚的车辇上,小小的红玛瑙倒映在她清亮的眸底,荡起一抹流光溢彩……
明明是心思深沉,谨言慎行的性格,却一次又一次向他表明心迹,不顾一切的期盼着得到回应。
她的眼神总是充满了坚信及笃定,仔细看,才能发现其后藏着的小心翼翼和脆弱。
玚哥哥……我喜欢你啊……喜欢很久很久了……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别生气了,好么……
“咳咳——”心间一窒,泛起阵阵腥甜,铁锈味立即在口中弥漫开。
殷红的雪沫自唇角滑落,他毫不在意的抬手拭去,继续策着缰绳奋力赶路。
郊外的雪下得更为猛烈,一簇簇,一团团,呈铺天卷地之势,仅仅大半天光景,整座苍溧山就被厚实的银白完全覆盖,几乎看不见上山的小径了。
他翻身下马,深一脚浅一脚的开始徒步。
幸好,山并不大,没多久,连绵的坟丘出现于眼前。
可疾行的脚步,却倏地停了下来。
他立于冰天雪地里,单手揪紧胸前的衣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呼出的白烟迷蒙了视线。
显眼的位置,屹立着一座小小的坟包,修砌得十分华丽,彰示着墓主显赫的身份地位。
贡品摆得整整齐齐,雪花未铺满的地方还散落着一些枯黄的纸钱。
“呵……”他盯着那墓碑,薄唇忽地溢出一声淡笑,“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在空寂的山间回荡着。
而回应他的,唯有那轻轻地落雪声。
簌簌——簌簌——
终于,男人笑够了,眼眶却红得仿佛在沁血。
“骗子……季子卿……你这个小骗子……”他喃喃着,眸底逐渐刮起激狂的风暴,突然猛扑过去,疯狂扒拉起混合着冰雪的泥土,嗓音粗嘎得吓人,“你在骗我对不对?肯定在骗我!你出来啊!出来啊季子卿!出来啊——”
尘土飞扬中,动作又蓦地顿住,宽阔的肩头颓然垮下。
他趴跪着,半披的黑发垂落,掩去了大半脸庞,只能窥见不断颤抖的嘴唇。
“为什么不来……你还没听我唤过一声卿卿,你还没……听我剖白过心意……”
喉头哽得疼痛难耐,他从未体会这种感觉。
呼吸困难,胸口像是被人掏了个大洞,将心握在掌中蹂躏。
“不是说好,等我回来,再好好谈谈么……你怎么……不等我?”他仰头长吸了口气,灌下满腔风霜,试图以此来麻木那份陌生的痛苦。
可惜,徒劳无功。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好不好?”他伸手,慢慢摩挲着石碑上冰冷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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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世子(1v1 h) 我不值得你倾心
“我姜玚,活了二十余载,自诩光明磊落,唯独在提出暗中苟合这件事上,失了准则,打着报复的名义,占尽你的便宜,却还振振有词。”薄唇勾起苦涩的弧度,“其实好几次……我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就算再记恨你,也不至于对一名女子如此恶劣……”
“可是啊……我不愿意承认,不愿承认对你的贪欲,不愿承认对你的别有用心,一如我从不愿承认,或许在初见的刹那,就对你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那种心头陡然的怦动,以当时的情形,我只能将它归结于听闻你与公主有干系之后的妒忌。”
沾染着雪泥的指尖微微蜷缩,在洁白的碑身上留下一点黑灰的划痕,他低低道:“卿卿,我不值得你倾心……如果不是你的殒命,我恐怕永远无法如此坦诚……昔日的那些恶言恶语,不过是我在下意识掩饰内心的惶然。”
“我很惶然,很矛盾……执念的明明是公主,怎么会与你一而再再而叁的共赴沉沦……好像只有一直与你对立,方能自欺欺人着初心未改,可是初心……早在因你身上的果香而起反应的那晚,就明明白白告诉自己了啊。”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眶内,水光隐动:“对不起卿卿,我太笨了……想了这么久,才彻彻底底地想明白,但你看——”略急切的探进怀袋,摸出那枚金书铁券。
“临走时……虽然尚未想通前面的事,可我已经决定,要与你在一起了啊。”颤抖的手指捏着小牌,金色衬于一片洁白之上,反射出夺目的光彩。
本是件既矜贵又荣耀的宝物,此时此刻却无比刺目,像是在咧开嘴,肆意的讥讽嘲笑。
他怔了怔,倏地抬手捂住眼,好半晌没有开口。
簌簌——簌簌——
雪花还在纷纷扬扬的飘着,落得男人满身,似白了头。
许久之后,他将金书铁券郑重放进刚刚刨出的浅坑内,然后拢着泥土慢慢盖实。
“季子卿,这是我为你求的……请你,收下吧。”
愿来世,是女子也好,男子也罢,能光明正大的活一生。
天色渐暗,残余的几缕红光亦被阴云吞没,漫无边际的银装素裹里,一道高大身形自半山腰跌跌撞撞而下,倏地,脚底踩空,整个人往前扑去。
他未挣扎,就这么连着翻滚了好几圈,最后呈大字型仰躺在了皑皑白雪间。
“咳……”
越来越多的血沫自嘴角溢出,心脉严重受损。
然而,姜玚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琥珀色眸底倒映着飞舞的雪花,缓缓漾开一抹淡笑。
渐渐地,眼皮愈发沉重,像被大石块沉甸甸压着,意识坠入深渊的前一刻,一声骏马的嘶鸣划破长空,一人猛地扑腾了过来,粗鲁的怒骂在耳边炸开。
“好好的庆功宴不参加,发哪门子神经啊,大老远跑这里来作死!要不是你的白龙驹跑去找我,死活拖拽着不松口,你他妈的就要冻死在这破山里了,知不知道啊你!这破山到底有什么——”
啪,一只手紧紧攥住赵恺的手臂,打断了他的话。
“别……”
“嘶!”汉子倒抽了口凉气。
这小子,看着半死不活的样子,力气居然还这么大。
赵恺吃力的将好友驮起,偏头贴近那不住蠕动的嘴唇:“你说什么?”
“别……让旁人知道……我来过这里……就说……伤势复发……切记……”
“嗯?为什么?嗳?姜玚?!”
无论如何高唤,身后之人没再给过回应。
朝中皆知,姜将军重伤昏迷。
许是气候的缘故,亦或是回京途中,伤口未得到足够的重视,他发起了高烧,接连叁日未退。
姜府上下急得团团转,皇上听闻后甚是担忧,忙拨了几名老太医入府彻夜守着。
寝房内,灯火通明,奴仆们进进出出。
床榻上的男人烧得浑浑噩噩,嘴里反反复复哼着相同的字词,可无人听得懂。
而每当有人以为是有什么需求,凑上前询问时,他又会咬紧牙关,死活不出声,令大伙儿丈二摸不着头脑。
最好的汤药灌下,金针也施了,第五日凌晨,一身热汗,烧终于退了下去。
男人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打听近一个多月以来,京城所发生的的大事,眼底流转着不确定的期待。
当老管家啰啰嗦嗦把能说的都说了个遍,包括那裕世子的死讯之后,他半晌没吭声,望向窗外放晴的天际,幽幽一叹:“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日子一天天流逝,伤口结痂,内力恢复,但有些东西却再也找不回了。
元康帝见年轻臣子每日前来上朝时均满脸倦色,索性批了一个月的长假。
“如今天下太平盛世,爱卿不必急着为朝中效力,养好身体方为首要。”君王关切道。
他没有推辞,俯身叩首:“谢主隆恩。”
季府,华灯初上。
屋檐下,两名厨娘正蹲在大盆旁,一边洗着碗筷,一边闲聊。
“说起来,子卿少爷真是个可怜人哪。”
“谁说不是呢,这孩子我打小看着长大的,年幼时天天被主母及得宠的哥哥们百般欺负,幸亏是个男儿身,否则哟,恐怕早就死在那吃人的高门深院了。”
“那些主子突然归天,外人都道是小庶子捡了现成,唯有咱们府内的人才清楚,若不是子卿少爷站出来撑着,这王府啊,早就被外戚瓜分个干净了,一大家子姨娘庶小姐和签过身契的家仆们,还不知道会落个怎样的命运呢,想当年,他也不过才十二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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