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来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溪畔茶
她由阮姨娘扶着,转身走了。
吕博明仍是愣着。
萧珊反应如此,岂不是说,他先前想找话题拉关系与萧侯爷说的那些话全错了?
若令萧侯爷对他生厌,那这门亲事……
第117章 参劾
许融把歇息好了的安子召过来, 问他使钱赎回白泉的可能性,安子愣了愣,意外道:“小人以为, 应该可行,庆王爷极好奢华,因此开销极大, 他扣下大掌柜,就是想大掌柜替他打理生意, 贴补一二。”
依律制, 藩王是不许插手四民之业的,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或使世仆, 或转挂姻亲名下, 不但当地官府无可奈何,就是报到朝廷来,天子一般不想显得对亲戚太刻薄,往往也不了了之。
既然安子也这么说, 许融就不犹豫了, 在他的协助下, 抓紧时间打理起商行来。
吉庆商行的总部设在苏州, 白泉带了一部分人到平凉去开拓新版图, 留了另一部分老人在苏州替他看家, 总账也在那里, 许融去问林定借了两个家将, 陪安子一起跑趟腿,去将账本取来。
天气愈加和暖,走运河顺水而下可以直抵苏州, 加上粗略盘账的时间,大约半个多月就够了。
想来这段时日之中,白泉总可以维持住平凉局面。
她就又琢磨起等商行那边落定后,真正对接上庆王,要怎么跟他打交道、怎么把人平安换回来等事宜。
至于林信上的那封书,她与林信一般,都没多想,他做了官,那自然是要担起为民责任来的,这年头百姓看天吃饭,看的不但是头顶那个天,也是京里这个天,朝廷越及时得知旱情,越早做赈灾预备,百姓们生的希望就越大,等过了这一季收成,撑到新麦种洒进地里,就能熬过去了。
事实上,朝廷的反应比他们想象的都要快。
报灾是件大事,通政司的官员在将当日奏本分类时发现了这一封,未敢耽搁,当时就递进了内阁,在内阁经过了一点争执——因为这奏本上的其实奇怪,竟不是平凉方面的任何官员,而是来自不管庶务的翰林院翰林,其中一个还是新的不得了的新官上任,如此消息是否准确,是否需要惊动圣上,就成了阁老们争议的一个点。
可争执过后,即便是阁老们也不敢拖延,如果地方真的发生天灾,谁不上报,这责任就在谁身上。
当日,票拟好的奏本递进内宫圣案。
隔日发下,圣上准依票拟所言,着平凉官府从速回报,上书是否属实。
圣命之下的响应就比岳翰林的家书来得快多了,十日后,平凉知府的奏本快马送进了京,奏本上写得分明,平凉今年雨水虽较往年少了一些,但并没有流言所说的那么耸然,百姓们正在地里忙得欢快,情绪都十分稳定。
平凉知府且还喊冤,如平凉果有旱情预兆,他怎么会不上报,这必定是有人要冤屈坑害于他,求圣上替他做主。
翰林院里,岳翰林沉默。
因执意上书违了夏学士的意思,林信如今更无事可干了,他就常常到岳翰林这里来,消息传进来的时候,他正也在。
“状元郎,这次算我们时运不济了。”良久,岳翰林叹了口气,抬起头来道,“大约是我父亲大惊小怪,不该信他才是。”
林信不为所动,道:“前辈,平凉知府所言也未必是实。”
他比岳翰林知道的信息要多一些,只是不好将白泉被捉进而可断平凉知府为人的事直言相告。
岳翰林微有惊异,但想及他出身,忍不住还是将心思偏向了些过来——不是他盼着平凉有旱,可一来他也不觉得老父会诳到他头上,二来,要真是报了个假预告,他临告老的人晚节不保,再闹个灰头土脸,又怎么甘心呢。
“那就再等一等。”他按捺了心情,道。
真灾情是不可能压得住的,几十万人要吃饭,地荒了,本来的平民就只好成为流民,流到周边地方去,但周边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么多灾民?这还是相对平缓的情况,若灾民们饿急了,举起反旗来都有可能,那事更大,就算本地隐瞒,周围官府怕牵连,也要赶紧上报的。
但他们先等来的是一封参劾。
巧得很,这参劾的人也出自翰林院,与林信同院、同榜,正是新科探花、现任编修吕博明。
这一下子热闹了,翰林院在书香之外,又浮动起了许多心思与眼目,林信在院中行走时,都察觉得到衡量打探他的目光。
——状元和探花干起来了,哇。
才进院就这样,连点缓冲时间都不留,真是后生可畏啊。
岳翰林很不解:“我那日瞧你们同行,不是很和睦的吗?你几时得罪了他?”
林信摇头。
这些时日他一直坐冷板凳,吕博明一直被夏学士带着打下手,眼瞧着栽培之意甚重,两边都没碰面,怎么得罪得起来。
但他隐隐地也有点感觉,这缘故,恐怕是打长兴侯府那边来,吕博明之前那么主动跟他搭话,现在成了个陌路人,就算繁忙,也不至于此。
“急了些。”
那日与岳翰林下棋的另一个翰林过来串门,他姓丁,接着道,“但也有他的道理。乘着学士看重他,一鼓作气将状元郎压下,你们这科榜眼又是个老实的,岂不是就剩他一枝独秀了。”
“也太急了些。”岳翰林认同老友的评断,觉得多半如此,但他摇头,“他又不是御史,不过才抄了几天文书,强出头参什么人?他这奏本写了也是白写。”
丁翰林点头:“确实。”
依照朝廷规矩,朝臣被参劾是要上折辩的,位分高一些也更看重脸面一些的朝臣还会同时上奏请求解职,但这个前提是,出手弹劾的人份属言官系统。
要是随便什么人上书将朝臣骂一顿,朝臣都要做出反应,那也别做这个官了,天天解职都解不过来。
林信请教:“那晚辈需要回去闭门吗?”
岳翰林想了想:“也可以,你做个态度出来,堵堵别人的嘴,也避避风头。横竖你在这里也是无事。”
林信便拱手应声,出门去找夏学士报备去了。
夏学士今日的心情却似不错,听他说了来意,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你知道闭门反省,也好。”
他的说法就与岳翰林那种替他着想的善意不同,但林信也无所谓,就掉头回府。
然后许融就得知了他被参的事。
说实话,她先觉得有点新鲜:“啊?怎么参你的?”
林信:“……”
三言两语告诉了她。
“哦。”她点了头。
林信忍了忍,他叫平凉知府怼了,又叫吕博明参了,都没觉得怎么样,但回家来居然换不到一点温暖,他就不乐意了,堵住许融:“你就这样?”
许融:“……呃。”
忍笑解释:“从吕博明论起,他不参劾你,也会得到夏学士的任用,而从夏学士论起,他如想整治你,不会找不到一二言官出手,用不着叫一个新丁出来坏了规矩;如此,可见吕博明出头与夏学士那边有关系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只有另一边了——从他中探花至今,总有一个月了吧?够他在萧家里面打听到些事了。”
许融分析完,笑了笑:“看来这门婚事必成了。祝探花郎如愿以偿罢。”
之前她有稍微同情过吕博明,萧侯爷这么搞来搞去,简直像水鬼抓交替一样,但这点善心本不足以让她向一个陌生人发出警示——发出了也没用,要怎么说才能抵消掉侯府千金下嫁的诱惑?而现在,就连这点善心也没了,她只剩了冷眼旁观。
林信目不转睛看着她。
就觉得她这样子特别好看,一分艳两分薄凉三分算计四分胸有成竹。
“……你干嘛?”
许融忽然腾空,惊得叫了一声。
林信把她抱到床边放下,他头一回这么干,也有点不好意思,耳根红着,可眼神又很亮,修长身躯压下来:“我不用去衙门了。”
“但现在是大白天……你看外面太阳!”许融抗议。
又努力着捡回话题来:“我还没跟你说大姑娘的事呢,我一直没告诉你,她的身世问题恐怕比你还大得多,吕博明一心娶她,将来极可能自食其果,你不用跟他生气……唔。”
当初逃出萧家前与萧珊的那番谈话,她连林信也没有说过,倒不是连他也想瞒,实在总有这样那样的事耽搁下来,加上她自己因对最终结论尚持谨慎态度,未得明证不想出口,就一直没说得成。
“我没生气。”林信亲亲她,道,“他要参我就参好了,我又不做他的官,用不着管他什么意见。”
是这个理。许融不由点头,但又有点担心:“他参你,会不会害你受什么处分?”
“岳翰林说不会。”林信顿了顿,“但也说不准。”
慵来妆 慵来妆 第124节
他又俯身下去,许融感受着脖间的轻吻,无奈推推他脑袋:“那你还有心情……?”
林信:“嗯。”
他倒是有问必答,虽然动作没停,而且还充分显示:他很有心情。
许融想拒绝又好像拒绝不了,正是情热时候,难道只有他想吗?
她认输:“……把帐子放下。”
第118章 皇孙,宫宴。
林信持续地闭门等候处分中, 处分没下来,安子先回来了。
他去苏州很顺利,商行总部本来得知白泉出事, 颇为惊慌,行商中人,也不乏一二起了异心打算乘机渔利的, 跟着他前去的家将将身份一亮,那一二人等才知背后竟藏了这么座靠山, 又唬了一跳, 蠢蠢欲动的手顿时收回去了, 老实地配合安子交出账目。
许融听他说来,一一记在心里, 余者并不多做反应。她毕竟还不熟悉苏州情况, 只要暂时将那些人震住就行了,等把白泉救回来,自有他去处置。
账目拿到手了,她又将红榴哥哥唤来。
红榴哥哥去年跟他们逃亡了几千里, 很是历练了出来, 如今在府里外院做着管事, 各府里比一比, 以他的年纪算少有, 所以兴头又卖力, 把手底下新买进的十来个下仆都管得妥当。
听说许融新近有一个要紧的差事交给他, 他一口答应了:“奶奶要我做什么, 只管吩咐。”
“得出远门,还有点危险。”
红榴哥哥不怕:“我跟着奶奶患难时,那箭飕飕的打我耳朵边过, 再危险,想来也就那样了。”
许融笑了:“好。”
一一地将想定的话告诉他,其实简而言之也就四个字:拿钱赎人。
红榴哥哥听得一吐舌头:“嚯,这不和土匪绑票差不多了吗?”
许融点头,还真不差。
现在,钱备好了,人也明明白白地在那里,唯一拿不准的就是庆王的性情。
“王爷是天潢贵胄,想来不至于学绑匪撕票的那一副做派,但贵人心思难测,可能看不上这点钱财,也有可能收了钱财,仍不放人。”许融分析与他听,“个中分寸与处置,需得你自己把握,我能教你的就一条,以性命为重,钱能再赚,命就一条。”
红榴哥哥连连点头:“奶奶这么说,我就有数了。”
做下人的谁不要跟着顾惜下人性命的主子?他干劲十足,又保证:“奶奶放心,我一定尽力将白泉哥哥带回来。”
“这是一件,再有一件。”许融又道,“你到平凉以后,注意一下当地农地和农户的情形,着人先加紧报回来。”
林信因为上书的事被参红榴哥哥是知道的——林定在家把吕博明好骂过一顿,也知道许融为何有此吩咐,忙又点头:“是。”
许融打发他:“好了,你去收拾收拾,再跟安子好好说说话,有什么不明白的,多问问他,三天以后,你们就出发吧。”
红榴哥哥答应着下去了。
不提他如何忙碌行装,就在隔日,许融得到了一条消息:吕博明和萧珊正式定亲了。
这么快就到下定这一步,六礼程序其实是简化了的,不过据说他已得了父母书信首肯,那就也不为越礼,一个高中了正需要妻子操持内务的鳏夫,一个在这时代算大龄的未嫁姑娘,把喜事办快一点也正常。
他那边大小登科,就越显得林信这里门庭冷落。
一个状元才入职就混到闭门的地步,焉得不让人叹一声仕途不顺。
背景强又怎样,官场,有官场的规矩。
转眼,林信在家就呆到了第八日,他没等着处分,也没等着翰林院叫他回去的命令,据岳翰林来给他通风报信,是因为内阁里相持不下,有人以为该就平凉知府的折辩结案,也有人不知是风闻过平凉知府的为人还是怎样,认为该派钦差前去核查——当灾情变得不确定的时候,大臣们的效率也跟着降低了下来。
毕竟,这么大的疆域,每日的大事小事不知多少,平凉这件往里一夹,也算不得什么了。
内阁里顾不上,而随着一件喜事的到来,圣上的注意力暂时也转移开了。
太子妃于上月出金榜后产子,如今已经满月,宫中将广开贺宴。
这是圣上盼了许多年的最正宗不过的嫡长孙,当时已下告臣工,但因过于慎重期待,直等到长孙满月了、眼瞧着养得白白胖胖的,才正式行文昭告天下百姓,同时把臣工们召进来,一起庆贺。
圣上在前朝正殿摆宴,皇后娘娘在后宫举宴,出了月子的太子妃也于东宫召了些亲近女眷前去说话。
许融接到了太子妃的旨意。因此她反倒比林信还忙了一些——林信作为尚算新鲜的三鼎甲之一,本来可以在正殿内有一席之地,但因他闭门,官方说辞是反省,衙门都不好去了,自然更不好去这类场合。
林定为此有些无精打采,他是可以去的,可是儿子叫人参在家里,不能前去露脸,他这光彩减了一大半,比自己不能去还难受。
只许融淡定了下来:因与萧家的承诺,韦氏对外一直抱病,除那日去看了下林信跨马游街之外,再没出过门,所以此次按诰命她在受邀之列,但不能前去,她和林信都不去,许融没有跟着林定这个公公出门的理,就也不能去,此种情况下,太子妃却特旨召她前去,固然有许华章与罗雁风那一层关系,可往深里想,未尝没有一点林信的缘故。
他不能出席正宴,但他的妻子照常出入宫禁,明眼人自然可以看出些风向。
许融与林信聊起此事时,叫林定听见了,他大为高兴,也不颓废了,许融就便再问他借几个家将,他连做什么用的都没问,一口答应了。
当下打发走红榴哥哥及随行家将等人,许融赴宴。
穿来这么久,身份也不算低,但这皇城宫禁之地,她还是头一次进去。
可见皇权威盛,不是说着玩的。
许融却也没多少敬畏之心,因为她穿过来之前,倒是来过的。
这地方在后世变成了热门旅游景点,许融去那一次,见到了那辈子最多的人头,也听到了最多的各地方言,南腔北调,别说什么敬畏又发什么怀古幽思了,置身其中,就跟个超大型的市集差不多。
话说回来,今日宫中各处大办宴会,来的人也很不少,但就安静多了。
许融在内侍宫人的带领下,也静静地沿着高高的宫道边走。
直到进入东宫的这处宫殿以后,才热闹了一点起来——没进门,许融就听见罗雁风的笑声了。
“大姐,你看,他向我笑呢!哈哈,他一颗牙齿都没有!”
不知太子妃回了句什么,罗雁风哈哈又笑起来:“对哦,他还没长牙呢。”
宫人通报进去,许融得以入内以后,才听见了太子妃的声音:“你将成亲的人了,还不稳重一点,到了夫家,怎么是好。”
许融听得一笑,许华章与罗雁风定礼过了,婚期定在六月里,说起来确实也快了。
罗雁风这时看见了她,一下子红了脸,站了起来,还显得有点紧张:“许姐姐。”
坐在摇床边炕上的太子妃倒笑了:“好,你原来也知道害臊。”
“大姐!”罗雁风不依地叫了一声。
许融上前行了礼,听太子妃与罗雁风又闲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此次太子妃只邀了娘家妹妹及她过来——本来罗夫人也该来的,恰感了些风寒,怕过给小皇孙,不敢来,就只有罗雁风一个来了。
“这小人儿还不结实,恐怕人多冲撞了他。”太子妃和气向许融道,命宫人给许融看座,又道:“因此圣上有命,我这里,就不叫外人来了。”
许融坐下的动作一顿,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意思召她前来,是经过圣上首肯的。
那层在她猜测里的风向因此明确了起来:太子妃不预政事,但圣上一言一行,不可能与朝政无关。
她心定了下来,含笑欠身:“圣上公正仁慈,臣妇感沐皇恩。”
太子妃知她听懂了,也笑了笑,招手叫她过来,让她看一看小皇孙。
罗雁风出主意:“大姐,让许姐姐抱一抱吧。”
小皇孙不是轻易给抱的,罗雁风有她含蓄的主意:太子妃多年孕事艰难,到如今终于有了,还是一举得男,但许融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长辈们都说,抱一抱新生儿可以沾到孕气。
太子妃还顺手给许融介绍过大夫,自然一听即明,因许融简直像在复制她婚后的老路,她颇有些感同身受,因此便同意:“好。”
许融:“……”
她其实没这个意思,但也却之不恭,当下乳母过来,将包着黄绫被的小皇孙从摇床里抱出来,许融小心翼翼地接到怀里,抱了他金贵的小身子一下,就忙还了回去。
“皇孙殿下真是龙章凤姿。”她抱完,很有眼色地把那胖乎乎的小婴儿夸奖两句。
虽是明显的奉承,太子妃也面露悦色,做父母的没有不爱听孩子好话的,尤其这孩子又来得这么不容易。
围绕着小皇孙又说得几句,她便又似闲言道:“家里的事,不要着急。等宴过了,该明白的自然要明白的。”
这明确就说的林信的事了,皇孙满月宴,是天下同庆的大喜事,如平凉那等不大吉利的,就为此压后了一点,但有“明白”二字,可见圣心更偏向于派钦差前去核查。
许融心里更有了谱,谢道:“是,多谢娘娘宽慰——”
一语未落,有宫人疾步进来。
“娘娘,正殿那边出事了。”
太子妃讶而转头:“什么?”
“平凉知县派了个文吏来,直叩宫门,报平凉整月无雨,眼看夏收在即,境内尽皆赤地!”
太子妃霍然站了起来。
“……”许融也站了起来。
看来她不用等红榴哥哥的回报了。
但才说不吉庆——
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正正一个触霉头啊。
第119章 钦命
宫门不是随便扣的。
凡内外各省奏章, 均需经通政使司流转入大内,唯一能例外的是紧急军情,否则均脱不了一个违禁犯忌的罪名。
也就是说, 即便平凉知县遣人来报的是真灾情,他也要为此认罪受罚——很可能头上这顶乌纱帽就赔进去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等于是以乌纱做抵, 以证自己所言不虚。
因是众目睽睽下发生的事,太子妃这里接到消息便也很快, 不过, 也只能听一听罢了, 正殿里现放着无数文武大臣,这国政大事, 自有他们去分辨处置。
太子妃缓缓坐了回来:“平凉的百姓们要受苦了。”
这是她的身份当说的话, 内使宫人拥来劝慰,太子妃摆一摆手:“地方有灾,我这里也不宜靡费奢华,将能撤的都撤下去罢。再传与御膳房, 将宴席减半摆来。”
这减半的贺宴用起来也默默的, 捱到宴罢, 许融即起身告退。
太子妃没有留她, 只点点头:“去吧。你回去, 只怕也该忙起来了。”
许融出宫匆匆登车, 她想将这消息尽快告知给林信, 但等她回到永靖侯府, 府里却只剩了韦氏一人,她忐忑地迎出来,道:“宫里忽然来人, 将小宝叫去了,他们刚走。侯爷也还没回来,融儿,出什么事了吗?”
听这么说,许融有点讶异然后又镇定下来:“没什么,大约是传他问话。”
慵来妆 慵来妆 第125节
这个时间点,只有这个可能。
但林信这一去,所耗费的时间却比她想的要久长得多——林信对于平凉形势的判断,不过是综合各方信息后得出来的,他本人从未涉足当地,就算宫里有什么话问他,也不至于问这么久才对。
她此时再想及太子妃那最后一句话,不由心中一动。
如太子妃这般端方的上位者,每一句言辞,都不会是无的放矢。
直等到寅末,她终于等到了林信回来。
他的脸色就——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当然,平凉证实有灾,他算翻身了,但对百姓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他露不出喜色也正常,可他那种表情,又不单单的是沉重,还夹了一些严肃又有一点不情愿似的。
许融迎他到屋里去,问道:“怎么了?”
“平凉知县——”
“我知道,他把平凉知府的脸打了。”许融在炕桌对面坐下,顺手给他倒了盅茶——这么大半天在宫里,肯定是没茶喝的,“两人说辞南辕北辙,我看这个知县的话可信度更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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